下了出租车,凌莫成依然拉着薰的手,他说要把薰安全的送到家。
“薰。”后面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薰猛然回头,是轩,薰的眉宇间闪过一丝开心,但随即他又露出了冷漠的表情,因为他看到了轩身旁的瞳。
而轩在喊薰的时候,声音是颤抖的,看见薰回过头,轩笑了,眼里满是泪水的笑了,自言自语的说着:“薰,我的薰,谢谢你,谢谢你,平安的回来了。”他朝着薰走去,那一刻,他多想一把抱住薰,可是走到薰面前,看到凌莫成拉着薰的手,他停住了。
“小家伙,记得来找我,这是钥匙,把那儿当成你的家。”凌莫成抬起牵着薰的那只手,摊开薰的手心,放了一把钥匙,没等薰回答,他对轩笑了笑,就走了。当他经过瞳身边的时候,他对瞳笑着点了点头,瞳也只好对他点点头。
“薰,为什么不回家?刚才那人是谁?为什么给你钥匙?”轩第一眼看到凌莫成,很不喜欢他,他总觉得凌莫成是一个阴郁的人,有种被恶魔附身的感觉。他见到薰那一瞬的快乐,也被淹没,所以,他有些严厉的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薰看到瞳和轩一起往他们家走,他就莫名的生气,“哥,你有交女朋友的权利,我也有认识朋友的权利,你和女朋友约会的时候,我也可以和朋友在一起,你说过,我们今后要有各自的生活,所以,从今天起,你就好好的谈你的恋爱,不用再管我。我们的年龄是一样大的。”说完,他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木以薰——,你以为……”瞳要说些什么。
“闭嘴!”轩转过来,呵斥了她,然后对着她摇摇头,瞳把后面的话生生的吞了回去。
薰转过头来,冷笑了一声,对着瞳说:“关于你,我什么都不以为然,但是,不要让我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戏。”
说完,薰转头走了。瞳看着轩,苍白的脸色,头上还在冒着汗珠,她有些的担心的说:“回家记得吃药,如果再发烧了,记得去医院,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告诉薰你生病了?”
“已经做了这么多,不就是要薰离开我吗?告诉他,又让他回来,那何必还要经历这些痛苦呢?”
“轩,我,我……”
“早点回吧,我不送你了。”
轩说完,朝着家走去。
瞳突然发现她挑起的这场游戏,每一个人都会受伤,而会伤到什么程度,谁也无法预知,但这场游戏,已经开始了,没有办法停下来。
十七:是约会吗
轩回到家,只听得浴室里哗哗的水声,薰应该是去洗澡了,“也好,不要让他看到我这个样子。”轩这样想着。刚退了烧,又去商场里买了手机,一路上吹了风,现在全身虚弱无力,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不断滚落。
轩回到卧室,把装着手机的购物袋随便放在了床脚的地上,然后爬上床躺倒,衣服也没脱,就睡着了,他实在是太累了,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都太累了。
薰洗完澡出来,看到轩已经睡了,就把作业拿到客厅的饭桌上做,做完作业,他走进卧室,看见轩还是刚才那个姿势,面对着墙,背对着外面,没有盖被子,薰帮他把被子盖好,自己也就睡了,他并没有发现轩有什么异常。
第二天,薰刚起来还在刷牙,门铃就响了,打开门他看到了凌莫成。
“小家伙,哥哥想死你了,天一亮就过来了,来让哥抱一下。”凌莫成一脸的笑,油腔滑调,不过眼神倒是看不出虚假。
“凌莫成,我们认识不过才一天,你别搞得好像我是你的谁似的。” 薰伸出两只手,把他挡在门外,也挡住了他的拥抱。
“哟,这话怎么说的,一晚上不见,都生分儿了。”凌莫成有点急了。
薰一言不发,抱着手靠在门框上,偏着头看着凌莫成,嘴角斜斜的笑着。
“好吧,小祖宗,你莫成哥,一大早特地请您吃早餐来了,您就赏个光吧。”凌莫成这一说可把薰逗乐了。
“好吧,看你这么有诚意,我就勉强赏个光了,不过,你还要再等我一下,我可不能这么穿着跟你出去啊。”
这时凌莫成看到薰还穿着睡衣,是那种印了各种史努比的睡衣,凌莫成一阵大笑,“小家伙,果然是小家伙,睡衣都这么可爱,不过,我喜欢。”
薰瞪了他一眼,转身关门进屋了。
薰进屋看到轩还在睡,他也没叫他,就在桌上写了个字条:“轩,我约了朋友,勿挂。”
然后薰换了牛仔裤,他喜欢的蓝格子衬衫,白色大v领羊毛开衫。他一开门就看到凌莫成蹲在门口,听到开门声,凌莫成站了起来,口里嚼着口香糖,“恩,不错,很漂亮,来挽上。”当即做了一个很绅士的挽手动作。
薰白了他一眼,径直朝前走了。
凌莫成跟在后面,想去拉薰的手,无奈薰把两只手都插在裤兜里,凌莫成在旁边磨磨唧唧了半天,不知怎么搞的,最后还是把薰的手牵在自己手上,然后无论薰怎么甩都甩不开。两个人去吃白粥油条,还一直牵着手,看得老板直瞪眼,毕竟这样的动作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诶,我说,凌莫成,你干嘛要一直牵着我,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让人误会的。”
“误会什么?误会我们是……那,你是吗?”
“凌——莫——成——!”
“呵呵,别生气,喝粥,喝粥。”凌莫成一脸的无赖相,笑呵呵的看着薰,薰被他看的脸都红了。
“你要一直这么牵着,以后我都不理你了。”
“好吧。”凌莫成的失望溢于言表。他终于松开了薰的手。
不过,没过多会儿,凌莫成旺盛的精力又来了,“小家伙,吃过早餐,你想去哪里?”
“不许再叫我小家伙。”
“那叫你宝贝?宝宝?亲爱的?”
“叫我木、以、薰。”
“多没意思,叫甜甜薰吧!”
当时的薰,绝对的翻白眼了,差点没把刚吃进去的白粥吐出来。“这个凌莫成,简直就是一个无赖,对,就像他家窗台边放着的那一排流氓兔一样的无赖。不过,为什么我并不觉得讨厌呢?”
“甜甜薰,吃过早餐先去给你买个电话吧,起码,哥想你的时候,还可以听听你的声音。”
“你以后还是什么都不要叫我了,有什么话直接说。”凌莫成一开口叫甜甜薰,薰感到整个早点摊的人都在看他,他实在觉得无地自容了。
吃过早餐,凌莫成不顾薰的反对,硬是拉着他去买了手机,跟昨天轩买的一样的款。拿到手机以后,凌莫成把自己的号码存在了薰的电话里,用的名字是“爱莫成哥”,他的理由是,“爱”的拼音排在最前面,所以打开通讯录,他就一定是第一个。薰也拿他没有办法。之后,凌莫成提议去游乐园,但薰坚决的拒绝了,本来凌莫成是不会那么容易妥协的,但他看到薰像要哭了一样,只好改了地方。薰不想去游乐园,是因为上次和轩在哪里就像告别仪式一样,在哪之后,轩就疏离了他。他不知道,现在他是怕想起轩而难过,还是怕凌莫成也会如此的生疏了他。
于是,凌莫成带薰去了郊区一座很高的山,可以看到整个城市全景的山。上山的路两旁,种满了落叶梧桐,这个季节,金黄的落叶堆了厚厚的一地,走在上面,发出“嚓嚓”的响声,凌莫成也变得出奇的安静,牵着薰的手慢慢的走。这里人很少,薰也就不再计较凌莫成牵他的手。
很多年前,也是这样的季节,爸爸牵着轩,轩牵着薰,妈妈拉着薰,一家人来这里野餐,那次,薰打翻了野餐盒,轩就把自己的食物一大半都分给了薰,回到城里,晚餐的时候饥饿的轩吃了两份牛排,一大份蔬菜沙拉,两个冰淇淋,结果半夜拉肚子被送到医院,薰不顾父母的反对,在医院守了一夜,最后在轩的病床上睡着了。
此时的凌莫成,想起了他夹在书里的那片梧桐叶。
“给我的吗?”一个双手是血的小男孩问。另一个瘦瘦的小男孩点点头,并且指给他看,叶子的背面,画了一片四叶草……
十八:潘多拉的盒子被打开了
轩在家里不知睡了多久,朦朦胧胧间,仿佛听到一个声音在不断的问:“是你变了吗?”轩猛然醒过来,喊了一声“薰”,可是当他睁开眼却什么人也看不到,那个声音又在问:“是你变了吗?”轩这时才发现,声音是从床脚那边发出的,他这时才想起,是昨天买的电话,当时卖电话的服务员非常热情,说是把电话拿到售后服务部去装点软件还有铃声什么的。这应该是铃声。晕死,什么歌不好用,偏偏用这首,而且还是高潮部分不断反复。
轩爬下床,感觉全身无力,接起电话,那头是瞳的声音,“木以轩,你终于接电话了,我都打了几十个了,担心死我了,你病好些吗?薰不在家吗?”
“哦……我一直在睡。”轩讲着电话转头看到书桌上的字条,然后说:“薰,出去了。”
“我听你的声音还是很不好,木以薰不知道你病了吗?算了,我陪你再去医院看看吧。”
“哦,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了。”
“我就在你家附近,一直打你电话没接,我就过来了,我陪你去吧。”
“那好吧,你在小区门口等着就行了,我洗漱一下,换换衣服就出来。”
“好吧,我等你。”
轩挂断电话,又仔细的看看薰留下的字条,心中有种莫名的失落感,头疼也变得更加剧烈。
在医院里,一会儿去交钱,一会又去拿检查报告,一会去拿药,楼上楼下的,轩不想麻烦瞳,所以坚持要自己去,瞳劝他几次不听,就急了。
“木以轩,你给我好好的坐着等,今天你必须全部听我的。”没想到,瞳凶起来还真有些吓人的,轩也被怔住了,只好乖乖的坐着,他确实也走不动了,看着瞳为了他忙来忙去。是的,瞳是个善良的女孩,只是这样的女孩不应该那么聪明。
轩还在发烧,医生看了他的检查报告,也没有明确的答复,只说先打三天消炎针看看。
轩想起那时薰被大伯带走后,自己也是高烧了三天,想到这里轩笑了出来。瞳一直玩着手机守着轩打点滴,这时,抬起头惊讶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轩,赶紧伸手摸轩的额头,以为他是不是烧糊涂了。
“你听说过双胞胎的心灵感应,或者说情绪感应吗?”
“听过,你们有吗?”
“小的时候,有一次,我也这样高烧了三天,那次,是薰第一次和我分开。”
“……”瞳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感到那些往事对于轩来说,应该是痛苦的。而现在的轩也正被一种痛苦折磨着,这些都与薰有关。
两个人没再说什么,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针水滴答滴答的滴。
薰跟着凌莫成爬上山,看见了整个城市的全景,后来凌莫成去接了一个电话,讲了很长时间,回来后,脸色不太好,下山的时候,也一语不发,也不像平时那样嘴贫了,但他还是紧紧牵着薰的手,薰看他不开心,也就任他就这么牵着。
因为凌莫成有事,所以没有吃晚饭,他就先走了,临走前,他千叮咛万嘱咐,要薰到家一定给他打个电话,不过,这些话完全是多余的,薰走后,每隔十分钟,他就打一个给薰,问他到家没有,薰都快要喊他“妈妈”了,因为在他印象里,只有妈妈才会这么罗嗦。凌莫成在薰的手机上把自己的来电铃声设成了《为你写诗》,“为你写诗……为你做不可能的事……为你做了太多的傻事……最美的是你的名字。”薰想起早上凌莫成喊他“甜甜薰”就一个人笑了起来,他突然发现,凌莫成居然是除轩以外,第二个可以让他笑的人。
薰回到家,没有看见轩,一种不安和失落涌上心头。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静静的发呆,突然他听到开门的声音,心中莫名的一丝开心,赶紧看向大门的方向,结果,他看见了轩和瞳一起进来,瞳看见薰,转头就准备走,轩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这一切,薰看得清清楚楚,那一刻,他心碎,绝望,失落,愤怒了,这是他和轩的空间,而现在轩居然带着瞳进到这个只属于他们的,最私密的空间里,他盯着他们俩,一言不发,三个人安静得只听得到呼吸声和心跳声。
这时候,薰的那首《为你写诗》又响了,轩看到薰放在茶几上的手机,“薰,手机已经用上了?”轩以为这是他给薰买的那个。
薰接起电话:“喂!”
“喂什么喂,是我,我的甜甜薰你到家了吗?”
“莫成哥,今晚,我去你那里住,可以吗?”
“你,你刚才叫我莫成哥,还要来我家住,我,我好开心啊,小家伙,哥今天天塌下来都不管了,在家收拾干净等你来。”凌莫成的兴奋溢于言表。
“莫成哥,我现在就过来,晚饭也一起吧!”
“好,当然好。”
薰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瞪着轩和瞳,讲完电话,他准备走过去开门。
“木以薰!你站住!你哥哥他……”瞳后面的话没能说出来,因为轩突然低头吻住了她的嘴。薰看到这一幕,开了门,走出去,重重的把门一甩。
“木以轩,为什么这么做!”薰走后,瞳问着轩。
轩冷冷的看着瞳,冷冷的说:“这不就是你要的吗?让他不再依赖我,让他离开我。”
“我要他离开你,是因为,因为……”
“因为我和薰超出界限彼此深爱着对方的这种不伦感情,对吗?那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他会彻底的误解我,恨我,离开我。”
“轩,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想看到你们吵架,看到你们现在这个样子,我只是,我只是……”瞳哭了,伤心的哭了。
“林雪瞳,这就像潘多拉的盒子,它已经被打开了。”
是的,瞳发现她就像潘多拉,那个好奇的女人,打开了盒子,没有看到她想要的,却带来了灾难,而现在她已经无法掌控。所以,这里不会有赢家,只有一个个被伤的体无完肤的灵魂。
十九:不只是哥哥
薰才到凌莫成家楼下,就看到那个高高的身影。
“我的薰,小祖宗,你怎么才来,从你打完电话我就一直在家等,算着你该到了,可还是没到,打你电话,你又不接,我都快急死了。”凌莫成一脸的焦急。
薰一句话也不回答,低着头就往楼里走,凌莫成追在后面:“宝贝薰,你这是怎么了,话也不说,别让哥这么着急呀。”
薰还是什么也不说,走进电梯,直接按了39层,这是凌莫成的家所在,这栋楼的顶楼,凌莫成刚要进来就被门夹了一下,凌莫成有些生气了:“喂,木以薰,你有点儿过了啊,谁招你惹你啦,找我撒气来啦?”
“凌莫成,你就不能安静点儿吗?”薰到后来也不明白,为什么在凌莫成面前自己就像一个坏脾气的小孩,总是任性而残忍的对待他。
“咦!你小子,刚才电话里还喊我莫成哥呢,现在,你是要……”后面的话,凌莫成没说出口,因为他看到薰的眼睛红红的,好像刚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