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乐又惊又怕,恼怒的“狠揍”他几拳,警告他老实点。
“你衣服上都是泥,我给你烧水,你弄完了就去洗澡,好不好?”
阳昱最喜欢听小舅用这种轻软的嗓音征求他的意见,一切以小昱为中心的可爱模样怎么看都不够,如果不是时机不对,真想抱住猛亲一顿。
宝乐走了两步又倒回来,“还有糖吗?”
前两天还说长牙虫不吃糖,阳昱就知道嗜甜的小舅抵不住诱惑,“糖吃多了不好,以后不能这么依着你。”
扯开口袋等着阳昱放糖进口袋里,宝乐笑得很嚣张,“我就爱这个,就算你跟地主一样霸道,我也要吃。”
043.就想抱抱你
宝乐煮了红薯粥,冬天进了窑的红薯很甜,加上清香的小米,味道纯正,光闻着就食指大动。王校长连吃两碗,频频赞叹好味道,宝乐把自家腌的小菜拿出来下粥,酸甜之间又是另一种风味。
“这样的男人百里挑一,银杏有福气了,将来不愁没人疼!”
在这里住了几天,王校长对宝乐是赞不绝口,而银杏的芳心不可避免的也给捕获了。
阳昱在外头挂灯笼,屋里说什么他都听得到,这人有多不喜欢银杏宝乐是知道的,他马上就不自在了,吱唔着就把话题往别的地方带。
王校长哈哈笑,“宝乐这孩子脸皮真薄,男子汉大丈夫这样子可不行,男人嘛就是要有阳刚之气,这方面宝乐还要多加强啊。”
“我就喜欢阿乐这样的。”银杏小声嘟囔,维护宝乐的心很明显。
“瞧,这还什么都没说呢,就有人心疼了,宝乐你也是有福的人啊。你们小两口什么时候摆酒啊?到时可要记得通知我一声,你们的喜酒我是一定要喝的。”
宝乐讪笑着,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忐忑着外面的那只炸弹会不会忽然爆发。
“小乐结婚是大事,我们的日子虽然清苦了一些,可酒席是一定不能少的。”阿爸抽着烟,笑吟吟的说,“你是我们家小昱的良师,没少照顾我们,这结婚酒少了谁都行,就是不能把你给漏了。”
“今天这话就说定了,宝乐结婚那天我再忙都要抽出空闲来,我看啊,结婚的大礼也要早早准备了。”
“我们两家的交情哪用什么大礼,人来了就成,甭管那些俗礼。”
一搭一唱,说的煞有其事,满屋子都是笑声,银杏俏脸绯红,羞答答的用眼角偷偷望着宝乐。宝乐心不在焉,时不时的往门外瞄,刚刚还能听到些动静,现在却一下子就安静了,让宝乐坐立不安。
阳昱简单的吃了点东西,无精打采很累的样子,宝乐体贴的铺好床让他睡觉。心里有把火,烧得阳昱浑身都不舒坦,“结婚”的话题激起他一直努力压抑的怒气,把王校长送走后想借题发挥,看着重新换过的被单,心情似乎好了那么一丁点。
“过来。”
宝乐屁颠的过去,阳大爷拿白眼凉着他,“脱鞋上来。”
他的口气有点硬,宝乐不敢惹他,老老实实脱了鞋子爬上去。阳昱伸手把他抱个满怀,鼻头在他脖弯使劲的蹭,呼吸都含了委屈,“小舅。”
“嗯。”宝乐轻声应着,反转身搂着他,“是不是很累啊,你平躺着,我给你捶捶背。”
阳昱按着不准他动,手时轻时重的抚着他的背,“就想抱抱你。”
怀里的温暖让他心安,阳昱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这一觉睡醒来已经是晚上了,窗外黑糊糊的,雪已经停了。
可能是很久没在这个点睡觉了,没有睡醒后的神清气爽,反而头昏脑涨很不舒服。
他高声喊,“小舅!”
楼下即刻有了回应,宝乐快跑着上来,木楼梯微微的震动,阳昱似乎能感觉到他步子里的欢愉,轻轻的笑了。
“刚说要叫你起来吃饭的,你就醒了。”宝乐嘴里咬着什么东西,“滋滋”的响,“你的衣服我洗了,换洗衣服你放哪了?”
阳昱的身高年年都在长,以前那些衣服都不能穿了,宝乐挑了几身留着自己穿,其余都送给了镇上的小孩。
神眼有点飘,阳昱瞧着好像没睡够似的,不接话只是猛盯着宝乐。
“怎么了?”宝乐只觉着他古里古怪,伸手去摸他的脑门,却被抓着拉了过去,“啊小……唔。”
阳昱很力气的亲,撮着他舌玩命一样吮,被按住了脑袋的宝乐挣扎不开,索性放开了胆子,有样学样的用舌头去缠着阳昱。阳昱的欲火瞬间被勾了起来,身体一翻就把小舅压在身下,长手再一带,厚厚的棉被阻隔了所有的声音。
“今晚吃了什么?”
宝乐笑,“你猜猜。”
亲多两嘴,阳昱想了想,“兔肉,白菌汤。”
“真厉害。”被窝里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说话间能碰到他的嘴唇,宝乐觉得很安逸,“野生的白菌,很香,小时候有白菌汤你都要多吃一碗饭,我特意到后山采的,你今晚能吃个够。”
“下雪你还跑到后山去?”
“就是下雪才能采到,不然这么好的东西早被别人抢走了。”
阳昱失笑,“手没事吧?”
“银杏跟我一起去的,采菌洗菌都是她在做,我光站一边看着,没伸手。”
阳昱轻哼,“算她识趣。”
“小昱,别这样,银杏她真的挺好,你跟她相处久了就会知道,她对我对阿爸都很细心,是个好女孩。”
其实,不必宝乐解说,阳昱自己看的明白,银杏不是那种有心计难相处的人,任何人娶了这种女人都是福份,可是唯独他的小舅不行,这个男人只能是他的。
“明天,我送她回去。”
宝乐惊愕,“为什么?阿爸说了留她在这过年的。”
阳昱郁闷的捏他的脸,“当然趁早把这事给解决掉,你真想跟她结婚过一辈子啊?”
“双方父母也见了,就差一张结婚证,她在咱们家也住了些日子,街坊邻居都把她当我媳妇看待,都到这种地步了不结婚她会被人笑话的……哎呀,你的手……放开。”脸皮被扯着向两边拉,阳昱知道分寸没有拉疼他,可是很不舒服,有种口水要流出来的感觉。
拉多两下才松手,阳昱有点生气了,“你可真替她着想,怎么就没有想想我,你们把婚一结,屁股一拍就离开了,那我呢,我怎么办?”
044.陪你一辈子
“你会出国,会有很好的发展,会有很美好的未来,还会有美满的家庭……”这些,就是他们的差别,宝乐不愿想,可是现实就是这样,不是逃避就能解决一切,“我什么都没有,不能一辈子依靠你,我需要一个家,能让我感到温暖的家。”
轻快的话语掩盖不住他的哀伤,让人听着心疼,“傻子,这里是你的家,这里有我,你不是一无所有。”
这恰恰是宝乐是痛处,痛到极致他口不能言。关于房子,关于阿爸,关于他在这个家里的真正意义……宝乐极力想让自己忘掉,他刻意的不去想,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事实就是事实,自欺愈合不了他的伤口。
“你是我的,只能是我……”
梦呓般的低喃响在耳畔,耳垂被一点点含住,酥麻爬遍全身,宝乐迷迷糊糊的,耳边尽是彼此如雷的心跳声,那频率就像刚跑完马拉松一样。
阳昱咬着他的唇瓣狠吸一通,舌尖跳舞似的在到处舔,火热的吻慢慢的往下边移去……
“小昱!”
衣服被拉开了,灼热的气息喷在裸露的肌肤上,激起一阵阵的颤栗,一只手从解开的裤头伸进去,隔着层薄薄的遮羞布,在他的敏感处徘徊……
这样的情景,似曾相似。
宝乐从迷离中惊醒,恐慌占据心头,鸡皮疙瘩从后脊开始,爬满全身。
“放开我!”
他不知道从哪来这么大的力量,阳昱差点被掀下床,后脑重重撞在床沿上,痛得他“嗷”的叫出声来。
宝乐“扑哧扑哧”止不住的急喘,青白交加的脸紧紧绷着,眼里凶狠的光把阳昱给震住了。
“小舅……”
宝乐打了个哆嗦,眼里的狠戾渐渐散去,神情涣散的模样显得很迷茫。轻轻爬到他身边,阳昱小心的将他搂进怀里,宝乐下意识的挣扎,阳昱轻声软语的哄,他才慢慢的安静下来。
静悄悄的夜,阳昱单手撑着头颅,凝视着沉睡中的小舅,眸光深幽,暗暗思忖着。宝乐不知道梦到什么,睡得极不安稳,时不时的哆嗦发颤,喊着“小昱”醒来,迷迷蒙蒙的看一眼阳昱又接着睡去。
人眼里的宝乐老实稳重,没有心眼的笑脸给人一种很可靠的感觉,可在阳昱面前,小舅似乎还是很多年前追着他跑的小男孩。一个姿势让阳昱全身发僵,他一动宝乐就惊了,阳昱只得把抽回来的手重新放到他手中,宝乐闭着眼睛往他怀里蹭,迷糊的嘀咕了一句什么。
阳昱听着他的啐语,眼神中带着柔情,怜惜的轻吻他的嘴唇、鼻梁、眼睛……
小昱,你别走。
好,我不走,陪你一辈子。
大清早,宝乐从被窝里钻出来,迷瞪了一会才揉着眼睛起身,掀开被子看到自己的裸体,连条小裤衩都没有,瘪了下嘴,宝乐脸蛋一下子变得通红。
小昱真是捣蛋,大冷天还把他剥得精光。
衣服整齐的叠放在床头,滚热的水瓶夹放在其中,热量透过衣物,暖烘烘的穿上身一点都感觉不到刚出被窝的寒冷。
“阿乐。”
刚下楼就看到银杏,她嘟着嘴巴很委屈,站在楼梯口就为了等他似的。
“怎么了?”宝乐的注意力没在她身上,边问边张望着找阳昱。
银杏呜咽,“他要赶我走。”
“什么?谁要赶你走?”
“除了你的好外甥还能有谁。”银杏像是抓到尚方宝剑,撒娇要宝乐给她主持公道,“我知道他不喜欢我,态度怎么冷淡我都可以忍受,毕竟我不是跟他过一辈子,可我们的亲事已经订下来了,他怎么可以说出要退婚的话来,好歹我也是个女孩子,叫我怎么见人啊?”
“他……”
“阿乐,这事我不能就这么算了,虽然他是小辈,终究是受过教育的人,这种行为一定要好好管教才行。”
宝乐想起阳昱说过的话,太阳穴隐隐作痛,还以为只是他的玩笑话而已,想不到他竟然这么认真。
“小昱在哪?”
银杏呶呶嘴,“那边房里,我听到他们在吵架,你外甥好凶我不敢过去。”
“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叫我呢?”
宝乐急燥起来语气有些严厉,银杏更委屈了,“还不都是你外甥,他警告我不许去找你,说他生气会打人……他那么凶,我真的怕他会打我。”
银杏一口一个外甥,怎么听怎么不舒服,宝乐非常的不痛快,尤其是她还打小昱的小报告,真是不可饶恕。宝乐很护短,这点跟阳昱一模一样,虽然小时候他经常会跟阿爸告他的状,可毕竟是他们之间的小情趣,这小情趣放银杏这可就变味了,因此让宝乐对她的好印象大打折扣。
045.若要人不知,除非……
老人独自抽闷烟,一杆接一杆,装烟丝的袋空了,习惯性的喊宝乐,猛然间想起跟阳昱的争吵,对宝乐怨气便徒然大增,狠瞪不明所以的宝乐一眼,自己去拿烟丝。
阿爸在生气,步子急又不稳,宝乐怕他摔了急忙跟上去,“阿爸,你走慢点,小昱怎么了?”
“问你自己。”老人气得不轻,“道理跟你讲了一堆,就是不开窍,你绊着小昱有什么好,他不出国能守你一辈子吗?”
“什么意思?我……我听不懂。”绊着小昱?宝乐糊涂,他什么时候干这事了?
“他说要取消你跟银杏的亲事,要不然他就不出国,书也不读了……这个混帐孩子,竟然敢拿自己的人生威胁我,这事关系到他的未来,怎么可以这么的随便,气死我,他真是要气死我!”
“小昱说的都是气话,可能是他心情不好,过了这阵子就没事了。”宝乐第一次看到阿爸这么的激动,可见小昱这话的杀伤力有多重,他又倒水又拍背,绞尽脑汁安抚阿爸的情绪,“小昱还小,很多道理他没想明白,王校长不是说了么,出国也要两年后,我们可以还能慢慢劝。小昱这么聪明,什么是对他好的,他会自己想明白的……”
“你真这么想?”
即使知道阿爸的心思,宝乐还是被他的质疑刺伤了,“阿爸,你说的话我全都记着,你为小昱着想,我也是一样,你大可以放心,我不会拖他的后腿。”
“娶银杏是你心甘情愿的,你没有跟他讲清楚?”
胸口闷痛,宝乐微微的点头,“说过。”
老人的脸色缓了过来,“看来是他没有听进耳里去,改天再跟他说说,表明你的决心,不然他总以为是我给你压力,逼迫你结婚。”
宝乐除了点头,做不出其他的反应,阿爸的每一句话都像带着倒刺的长鞭,一鞭一鞭抽得他遍体凌伤。哀莫大于心死,宝乐对阿爸已经没有奢望寄托,偏偏人有的时候就是脑筋短路,哪怕是嘴上心里都说不在意了,其实还是愚蠢的想有一个死心的理由。
忍下眼中的泪,宝乐看着伤残的右手怔怔发呆。
这么伤他,阿爸会疼吗?
“离开我家,永远都别再踏进来。”
“除非了阿乐跟我说,不然我不会走。”
……
宝乐蹲在院子里,双手叠放在膝盖上,下巴再窝进手臂间……他的招牌动作,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的宝乐很没有安全感。远处的雪地里,阳昱和银杏在交流着什么,距离有点远,宝乐什么都听不到,只能看着他们的嘴巴开开合合。
阳昱忽然一把握住银杏的手,银杏有几秒钟的迟疑,扭头往宝乐这边看。宝乐状似无意的撇开头,等他再看时银杏已经把手插进了衣兜里,默默听阳昱说话。
有股冷意袭上身,宝乐打了下抖,对着皑皑雪地愣怔片刻,一声不响的进了屋。
银杏最终还是回去了,冒着寒风暴雪被阳昱送走了。
“我从来没有在外面过年,很不习惯,大年三十我不想一个人在外面……”
跟老人辞别,银杏这样说,很冠冕堂皇的理由,即使老人很想留她过年,既然人家这么说了也不好强留,叫阳昱收拾了不少的年货,让她带回去。宝乐静静看着,不说话也不搭手帮忙,阳昱揉揉他的头,相视笑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本来说得好好的要在这过年,怎么忽然间又要回去呢?”老人怅然若失,“女孩儿总是离不得父母,好在将来也是跟着她家里人过,倒也没什么问题……”
一粒剥壳的花生落进瓷碗里,花生壳丢进火炉,宝乐重新再捏起一粒,像是没听到老人的自言自语,兀自重复着剥花生的动作。
絮叨了一阵,老人停止了无趣的自说自话,装了一杆烟,从烟雾嫋嫋中看着低首敛眉的宝乐。
“宝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