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死机了,先生您先等一下好吗?”
习贯强忍着看他叫别人过来,捅咕半天,那网管又背过去谈了什么,磨磨唧唧好一会儿:
“您私自带的光盘携有木马,要不是我们阻截及时,主机都会染上病毒,使网吧瘫痪。”
网管盯着他,目光犀利,神情冷漠:
“您需要解释一下么?”
习贯听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是说……是我在电脑上种的木马?”
“……”对面的人没有说话。
“不是我!我根本就没带什么光盘过来!”
“……”
“操,真他妈不是我!怎么越解释越混了……”
习贯也觉得事态严重,不解释清楚这网吧估计会黑上自己,到时候撕破脸皮他们再报警,那事儿可就大了。
习贯跟检查电脑的几个人一通解释,急得都快哭了。那网管打了通电话,眼睛却盯着习贯,好像怕他偷跑一样。
这时候,坐在习贯身边,一直带着耳麦玩炫舞的男生,听周围人一阵闹腾,也帮习贯解释:
“牒不是这哥们儿的,是前个上这台机器的。操,他妈坐这儿看黄片儿,还拉我一起看,结果妈的牒还留这儿了。”
习贯感激地望他一眼,然后转头,表情煞是凶狠:
“我都说了这牒不是我的!再说了,你们这么大的网吧,怎么连个杀毒软件也没装?倒理直气壮的质问上顾客了!”
那网管依旧一脸淡漠,声音仿佛带着冰碴:
“是这种病毒很高端,不是一般的木马。”
他弹了弹手上刚点的烟,对身边一个穿着野艳的女孩说:
“去查查监视器,如果不是他的牒,就放他走。”
习贯气得不行,心想还真当爷好欺负,刚要开骂,那女孩就拦住他:
“先生,您别生气。这样,如果不是您的牒,我们就将您这次上网的钱免了。然后再好好跟您认个错,您看这行不行?”
美女发话,习惯尽管生气,也不好说啥,这不显的没素质么。
折腾了大半天,可算是出了网吧门。
习贯被整得有气无力,可心里有个小火苗还是“噼里啪啦”的燃烧着,他将那个网管“叽里呱啦”骂得那叫一个通透,所有能想到的龌龊词都用他身上了,管他是国语鸟语(哦,还有手语,是啥大家自己猜~)一直到实在骂不出来了,才舒坦口气,一路小跑回家了。
第五章
开学的前天晚上,习贯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躺在床上眨巴眼睛。黑暗中看什么都是个模糊的轮廓,沉淀下来的宁静里荡漾着悲伤。呼吸间他想起父亲,每次回家都仿佛苍老了几岁,看着自己的目光欣慰又宠溺。
习贯闭上眼睛,眼眶酸涩又潮湿。
第二天差不多六点,习贯被林岚揪着耳朵扔进厕所里,然后又出来闭着眼睛吃早餐,之后蹬着车子去前面的十字路口和林木森汇合。
林木森见他一脸朦胧,不由揶揄他:
“昨晚干什么好事儿去了?困成这样。”
“……没睡好。”
“呦,还说没好事儿?快跟哥们儿我说说,昨晚那妞靓不靓?”
习贯懒得理他:
“得了吧你,少拿我开涮,一会考试你倒不急了。”
“这不就是所谓的‘皇上不急太监急’么?”
“操,你小子骂谁太监呢!大爷我今天特不爽,少他妈惹我!”、
习贯是学文的,今天七点半开始考试,每天两科,一共考三天。
他抖着胆子进了考场,心里那个没底。
这不,刚坐下就一顿神聊,前后座的都被他的“热情”打动,决定和他狼狈为奸,打算互抄。因为习贯坐的位置是靠窗户,所以左边没人,右边那主儿到现在还没来。这给他急得,就指着他们几个考试呢!这不坏他事么!
等着发卷答一会儿了,有个人开门才慢悠悠进来。习贯一抬头,看那背影把书包放在前面,然后走向他旁边的座位,仔细一看,习惯眼睛差点没掉下来:
这不是英图那网管吗!
那人似乎也感到有人直勾勾盯着他看,抬头正对上那双瞪得贼大的眼睛,也愣了一下,随即头一撇根本没搭理他。
这给习贯气得,差点没起来给他一拳!
操,他妈阴魂不散,又是这小子!
于是答语文卷子的两个小时变得漫长又难熬,习贯净瞅那小子了,气的牙痒痒,身体左扭右扭的,终于挨到点儿。
铃刚一响,习贯也不顾卷子,阴森森直奔右边的人:
“小子,你还认不认得我?!”
对方颇温柔一笑:
“我还以为你不认得我了。”
习贯恨得咬牙切齿:
“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你!少在那儿装!当爷好欺负啊!”
男人笑得更柔和:
“我可没觉得你好欺负。那天是我不对,不过你也太记仇了,现在还记着呢。”
习贯愣了一下,想想也是,看对方认个错态度还行,又碰巧是一个校的还给他遇着了,便也软下来:
“你英语好不好?下科帮帮我呗。”
男人点点头,问他:
“你叫什么?咱也算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
“习贯。”
“习惯?”
“是连贯的贯!”
“哦,我叫温染。”
男人望着他继续笑,然后在草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染色的染。”
习贯听了差点没喷出来。他以为自己名字就够奇怪了,结果这小子比他的还怪,而且还很女气。
习贯忍着,又和他说几句,然后告诉他一会儿考试时候比手势。
那男人也很痛快答应。
现在这个叫温染的人,穿着校服坐在那儿,立立的头发,还是带着无框眼镜,没了那时在网吧的冷漠尖锐,笑起来温暖柔和,竟有种说不出的魅力,给人以安全感。
习贯笑笑,收回目光,继续和前座的人一顿神侃。
第六章
转眼间试也考完了。第二天正好周日,学校周一上课。林岚外出加班,所以给了习贯六百块钱,让他看看自己买点啥。林岚记着前几天习贯还嚷嚷要买杂志上的一款耐克书包。她也知道习贯是男孩子,物质上的东西也不能太差。再说开学了,缺的东西也应该添置添置。
习贯起的挺早,先和林木森去附近社区打了场球,然后说过会儿去买东西。
今天也跟去的还有习贯从前班的同学,叫刘涛。这人挺胖,性子豪爽,笑时肉一颤一颤的,大家都亲切的喊他“老猪。”
林木森和老猪打过几场球,再说他和习贯好,一来二去也就认识了。
因为是周日,所以街上人特多,太阳火辣辣的,给老猪热得直嚷嚷:
“娘的,都快晒冒油了,真他奶奶的热。”
习贯和林木森都戴了顶棒球帽,看着老猪也幸灾乐祸:
“没事儿,反正你也胖,晒出点儿油正当减肥了,饿了还能抹抹吃。”
“习贯你别蹬鼻子上脸啊。就你那小细腰,激眼老子我一下就给你掰折喽。”
“呦喝这给你能耐的,还掰了我,等练几年先抓着我的吧,八字儿还没一撇儿呢。”
老猪气的就要过去,林木森嫌他俩太丢人,赶紧出来打圆场:
“得了都少说两句吧。天这么热咋没给你俩蒸发了,等一会儿晕过去可别指望我抬你们。”
说着说着就进耐克专卖店了,习贯一眼就瞧见自己事先相中的包,亮皮银色单肩,背着也挺合适,二话不说就买了。
“你可够爽快的。”林木森有点嫉妒,他也想买这个来的,结果不久前自己刚换完包,不可能再买了,所以只能眼巴巴瞅着。
“你要喜欢,等咱俩包换着背。”林木森和他去前柜付款,听见了两眼直放光:
“行!行!你可别反悔!”
“悔啥,你那包也不次。”
拿着票据换完包,正看老猪在那试鞋呢,对面的售货员那叫一水灵,看的老猪直瞪眼:
“给我拿双我能穿的。”老猪举着手里的鞋晃悠晃悠。
“您穿多大码的?”
“42。”
等拿着新鞋穿上了,老猪来回走两圈,两脚都蹬上试试,然后又对那售货员问这问那。林木森和习贯特无奈,往那儿一坐百无聊赖。
“你俩觉得这鞋咋样?”
“还行。”习贯也看鞋呢,说的三心二意。
“你觉着呢?”
“不错。”林木森正摆弄习贯那包呢,说的心不在焉。
这给老猪气的,觉着忒窝囊,不由喊了一声:
“就要它了!”
等付完钱回来,那售货小姐正收拾他另一双鞋呢:
“先生,您是直接穿着走还是换下来?”
“……换下来吧。”
可是脱鞋的时候,却闹出了笑话。
本来挺顺利的,可是在脱完左脚又要脱右脚时,右脚的鞋却拔不下来了。
本来就是新鞋,相对来讲码算正好。鞋嘛,尤其是运动的,都是穿穿就大了,所以老猪也没要再大一号的。
可是他脚太胖,新鞋发紧,他怎么着也脱不下来了。
那售货小姐上前去帮他脱,也没太大劲儿,没脱下来。后来习贯上去,使劲儿拽,可算拽下来了,可习贯也给自己拽个跟头,店里人看着了都乐得不行。
出了店门,习贯脸就跟暴风雨似的:
“你他妈太丢人了!”
想想,又瞪着他恨恨说:
“不对!是你太胖了!该减肥!减肥!”
林木森摸摸鼻子,躲在一边不敢插嘴,自动忽略老猪向自己发出的求救信号,生怕习贯迁怒到自己身上。
“请我吃饭!死胖子!胆敢毁了老子的形象!快点!赔偿我精神损失!”
老猪灰溜溜的,知道这事儿怪自己,一路上也没吭声,赶紧请习大爷吃了顿好的,这才堵住了他的嘴。
第七章
开学的早上匆忙又慌乱。习贯和林木森耸拉着眼皮,骑车骑得无精打采,打个哈欠眼睛里能一下晃出三个影儿。
等他俩垂着膀子进了班,好些人都看见了习贯。一时间呼天抢地都跑过来一顿感慨。习贯也跟伺候大爷似的附和着,然后找了个没人的座位先坐会儿。
老师进来就拿着名单重新排了座,和习贯一座的是从前就跟他不错的男生,挺高挺瘦的,名叫夏鹏。这人总愿意讲黄色笑话,出了名的色,研究a片那叫一个透彻,别人都叫他“大黄。”
大黄前面是林木森,可林木森没同桌,全班就他一个人一座。他失落极了,趴在桌子上颓废的翻着眼睛。
早自习快上完那会儿,老师唾沫横飞的又喝了口水,呷呷嘴。大家都背地里管他叫老光头,三十多点就成了秃子,又矮又胖,还卡个眼镜。一个正是男人风华正茂闪闪发光的年龄,就这样,被他的外表无情的拉长到五十岁。看着他,真是难以想象,面前是一个刚刚奔三的人。
该絮叨的也都絮叨的差不多了,班里面聊的正high。这时候进来个人,穿着白色的校运动服,将近一米九的个儿,被老师招呼到身边。
习贯一看,呦喝!不是那个温染吗!
“静一下啊!这是咱班新转来的同学,让他做一下自我介绍,大家鼓掌。”老光头嗓门儿贼大。
男生顿了顿,泛起笑容,眼眸闪亮:
“大家好!我叫温染。”
下面一群人都盯着他,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下文,不禁有人嘟囔:
“完啦?”
“就这样啊?”
男生笑容更深,继续说道:
“完了。”
大家哄的笑开了,老光头眼睛转了一圈,拍拍温染的肩,指指林木森旁边的位置:
“你就先坐那儿去吧。”
林木森欢呼一声,等温染坐下来,就迫不及待贴上去:
“铁子!想死你了!”
习贯愣了一下,没想到他和林木森认识。
温染被他圈着脖子,艰难转过来:
“习贯?还认得我不?”
习贯一脸错愕:这也太雷了,还是自己跟他太有缘?
大黄在旁边插嘴:
“怎么的这哥们儿你们俩都认识啊?合着就撇下我了。”
林木森也奇怪:
“习贯,你咋能认识他呢?”
我还想问你呢!
习贯瞪了他一眼,说道:
“说来话长,你咋认识的他?”
温染要接话,被林木森一拍脑袋给顶了过去:
“你忘了我暑假跟你说的我那小学同学了?就从南方要转咱这儿来的那个。”
“就说他呢啊?”
“你以为呢?”
温染被他搂得死紧,实在受不了,不禁一把推开他:
“你小子几年不见怎么还这幅德行?简直是狗改不了吃屎!”
“呦温染,我这向你表达思念呢,你倒是不领情,爷自作多情行了吧?”
习贯犹自感叹着境遇的奇妙:这前两天还水火不容呢,对他也是一无所知。今天就哥俩儿好的坐自己前面去了,以后还得天天见着。
你说这都什么事儿啊!
大黄见习贯杵在那愣神儿,不由给了他一拐子:
“习贯你想什么呢?还一脸朦胧,别是在脑子里欺负未成年少女呢吧!”
“滚!你他妈满脑子龌龊思想!”
大黄暧昧笑笑,不敢再惹他。对前面那俩闹腾正欢的背影(其中之一)问道:
“温染,你哪儿转来的?”
温染转过头,两只手仍毫不松劲儿的揪着林木森的新包:
“湖南。从前我也在这边儿上学,后来我爸调工作了,我们家就都上那边去了。”
温染笑容明媚,和林木森的苦瓜脸形成鲜明对比:
“哥们儿我错了,以后我一定远离你脖子。但你这招也太狠了,要折磨你说你就折磨我吧,怎么还爱屋及乌折磨起我包来了呢?这可是新包儿啊,你一掐狠了我肝儿都拧劲儿的疼。”
习贯被逗乐了,赶紧趁热落井下石:
“没事儿,你肝儿拧劲儿了也不能浪费啊,剪下来给我当麻花吃。”
林木森顿时咬牙切齿,凶恶的目光仿佛要把习贯拆了。
第八章
老光头是教数学的,在他课上没人敢不听。习贯虽然对老光头没好感,但是因为喜欢数学,所以在课上也非常积极。
本以为温染啥都不会呢,毕竟南方的课本跟北方的不一样。可是没想到他数学那么好,啥题也难不倒他,最多想几分钟答案就都出来了。
大黄颇为惊讶,不由问道:
“温染你咋学的啊?数学这么强呢,老光头一定贼喜欢你。”
“我以前都学过,再说底子还行,能跟上。”
“你可别谦虚了,你这要是叫还行我也没脸见人了。”
林木森叼着笔,转转眼睛,趁老光头让讨论题的时候低声说:
“大黄这也不能全怪你,毕竟学习不是你强项。术业有专攻嘛,你在那方面的成就可是无人能比。”
“操,林木森你等下课的!老子一定打得你求饶!”
习贯头疼的给了大黄一拐子:
“他妈再废话我就给你俩塞厕所里去。”
温染用余光瞟着他,见习贯卡在那一步半天了,不由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