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宾馆，已经是深夜了。陈曦有心事，睡不着。一个人来到宾馆的二楼。这层有一个很大的平台。宾馆本身也是依山而建的。地势较高，视线很好。在这儿，可以看见不远处的大海。夜色里，海面黑漆漆的，分不清哪里是夜晚的天空，哪里是黑夜中的海水。这时，小玉从后面走上来。陈曦听见响声，回头看了看说，’你怎么不睡觉，这么晚了。‘’明天早起，看日出怎么样‘、小玉没回答他的问题，直接问着自己的问题。’我不喜欢日出‘，陈曦回答道。小玉，不解的问，’为什么啊‘’我也不知道‘，陈曦依然望着海面出神。’或许，你试着看一回日出，你会喜欢上它呢‘？小玉终于受不了他的沉默，又一次开了口。陈曦侧过头，看看已经站在自己身边，栏杆旁的小玉。黑暗中看不亲小玉的脸，只有那双大眼睛在宾馆灯光的照耀下，闪着亮光。这两年多，小玉，已经变得成熟多了，人也沉稳老练了不少。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不懂事的小丫头形象。她见陈曦，在那儿迟疑着，好像是在考虑什么。便不等他同意，便好像做出了不可改变的决策似的说道，’就这么定了，明天别起晚了讴‘。陈曦愣了愣，还从来没有人这样给他做决定呢。如果真的有人用这种方式，给他做决定，估计，对方挨根硬钉子是肯定了。可今天，只是愣了愣，并没说什么。回到自己的房间，发现吴申早已经鼾声阵阵了。陈曦也没脱衣服，就那么往床上一滚，和衣睡去了。只睡了一小会儿，手机的闹铃就震动起来，把陈
20.完结
飞机，平稳的降落到跑道上。这里，也算得上是东北的一个大城市了。陈曦没回家，也没打算把老巢设在老家的省城。一是，按自己的命局，应该往北边一些。省城也在自己家的北面，不过可能感觉还是有点近。陈曦想远一点。二是，老家的省城，自己在那呆了两年多，对那里太了解了，市场搞得太混乱，不太好干。乘客，已经开始，有次序的下机。小玉拉了他一下，’走啊‘。陈曦这才想到，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跟着小玉往下走。这次来北方，本想一个人过来。吴申怕他眼神不好，不方便。坚持要让小玉一块儿跟着过来。并许诺，北方的第一家店，就给她管理。小玉，倒不图希那个什么店长的位置。只要能跟着陈曦一起出去，就好。出了机场，在市区边上，找了家不太入流的小宾馆，安顿下来。虽然，这次回北方，钱带了不少。吴申也想快点把北方的店发展起来。听了陈曦转述刘大爷的话后，对这东西，一直持着保守看法的他，心里也有点儿长草。自己还偷偷的上网查了一下，看自己那八个字，好像，也是金木相克的格局呢。想想，自己也不想在这儿呆着了。陈曦临走时，吴申只留下，够日常开销的经费。剩余的执意要让陈曦都带走。要先重点在北方发展。还有，小玉，也是吴申坚持要让陈曦带上的。并还不经自己的同意，就擅自向小玉许诺了什么。陈曦知道，在小玉这个问题上，他们都是一伙的。不过，这次他也没反对。
宾馆里，陈曦刚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把这几个小时的旅途劳累，好好休整一下。小玉，倒是经历充沛，尤其是到了个新地方，显得还有点兴奋。不在自己的房间好好呆着，两个房间来回乱窜，一会儿又跑到窗边，扒着窗台向外看。并央求陈曦说，’能不能到街上逛逛‘。陈曦懒洋洋的说，’要去，你自己去好了，我可走不动了，要休息了‘。说完，倒在床上，闭上眼，也不说话。小玉看了看，嘟囔着，’睡、睡、睡死得了‘。不过见陈曦不动弹，自己也没了兴致。也没回自己的房间，一屁股，坐在旁边那张床上。这是个标准间，有两张床。也想睡上一会儿，可又不困。无聊，便拿出手机玩起来。那几个游戏，也早玩腻了。只好，找到收音机，看看这地方都有什么节目。不过调了几个台，听到的，不是广告就是卖药的所谓医疗节目。这怎么，电台，到哪都一样呢？就没点新鲜的。小玉心里暗想。可手还是无聊的在键盘上来回调着台。好像，希望能找到一个好听的节目一样。忽然，电台里，传出来，主持人的一句台词，’这里是，康乃馨健康时间……。小玉，并没在意，不过又是个做宣传的。便把台调开，去找别的。可陈曦听到这声音，却猛的睁开眼睛，‘调回来，听听’。小玉被陈曦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给吓了一跳。忙问，‘调啥啊？往哪调啊’？‘听刚才那节目，就是康乃馨那个’，陈曦着急的大声说着。小玉，忙又往回调。终于，找到了刚才那节目。这是个叫康乃馨的按摩院，做的宣传节目。在电台里，讲解一些健康知识。当然，也有关于按摩的一些常识。也会，接听听众的咨询电话，现场解答。小玉，听了半天，也不明所以，不就是个宣传节目吗，有电台的地方都有。陈曦，却对节目里，康乃馨那三个字很感兴趣。这不是自己，送给王鹏的按摩院的名字吗？而且，王鹏说，那名字很喜欢，已经用上了。怎么这里还有叫康乃馨的。王鹏那小子，不会笨到，连个商标注册都不会把？答案是否定的。他不会去注册商标，除非得脑瘫了。那就是……，陈曦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想着。节目，还在继续进行。节目中，除了那位中医师的讲解外，主持人不时的穿插进来，对‘康乃馨’按摩院的具体情况，做一些大至的介绍。从主持人的介绍中，陈曦了解到，‘康乃馨’已经是一个覆盖东北地区的大型连锁店。不禁感叹，王鹏这小子，确实是有实力。这么短的时间，已经把事业做的这么大了。就是这在电台，做节目宣传的方式，就不是一般按摩店敢想的。小玉听了，也咂舌道，‘这店是谁开的啊？这么厉害，看来我们可有对手了呢’。厉害倒是很厉害，但，陈曦倒不担心竞争的问题。中国人那么多，要按摩的人也很多。也不是一家店能干的过来的啊。再有，两家店的，侧重点也不太一样。一个更重视治疗，一个更在意保健。陈曦只是惊叹，王鹏这小子发展速度，实在是让人不可思议。陈曦，还和小玉去了两次，‘康乃馨 ’在当地的分店。做的还是蛮不错的。管理上，也是井井有条。不过以陈曦现在的阅历，马上也发现了些许的不足。那就是这里的按摩师，可能是做治疗做的多了一些。手法本身并不太在意‘。多少有点发硬。这在保健这一块，应该会损失一些客人。看上去，他们好像也不太在意这个。以后有机会，跟王鹏再说说这问题好了。眼下，还是赶紧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再说。从这时，两个人就进入到了，繁琐，又辛苦的选址工作当中来。应为，这里是打算做’水木堂真正的大本营的。所以，陈曦对选址这事儿，显得就更加重视。工作，就这样一步一步的向前推进，好在一切都很顺利。应为是开盲人按摩院，相关部门，能给通过的，基本上没遇到，故意卡壳的。这为‘水木堂’在当地落脚也创造了很好的大环境。
正当在东北的工作，顺利的推进时，南方，却出了插曲。王鹏打电话过来说，‘刘大爷的血栓，突然二次复发，估计是不行了’，问他能不能回来。当陈曦返回南方时，刘大爷已经走了。陈曦，很为没能看刘大爷最后一面，而感到遗憾。刘大爷，没有亲人，是陈曦、王鹏，还有街道的工作人员和两位好心的邻居，给刘大爷送的行。火化后，由于，刘大爷的积蓄，都用在看病上了根本没钱再去买墓地。经刘大娘的同意，只好选择了水葬。这是一个简易的不能再简易的送葬队伍。只有孤零零的十来个人。骨灰，和着花瓣，飘飘洒洒飞落到空中。然后又落入滚滚东去的江水中。就像是刘大爷的生命，悄无声息的逝去。回城时，陈曦和吴申都坐在那台捷达车里。刚一进城，迎面就开出一列送葬的车队。看上去足有几十台。后面的一辆轻卡上，满满的一车花圈。陈曦往外看看，想，‘这逝者的儿女，肯定是个有点实力的人物。从那一车的花圈能看得出来。还有那一台台的私家车，和几辆挂着小号牌儿的公车。’陈曦只看了一眼，就把视线收了回来。对于这种，奢侈又有点张扬的事情，陈曦，向来都是嗤之以鼻。忽然，坐在后面的吴申问陈曦，‘你，想没想过，结婚呢？陈哥’。陈曦听了，有点莫名其妙的。怎么突然问这么个问题。便反问，‘结婚，干什么’？‘生孩子’，吴申做出了个很弱智的回答。说完，不光陈曦，连司机都笑出声儿来了。吴申，却依然很严肃的说，‘笑什么，不对吗’？陈曦不再发笑，又问，生孩子，干什么‘？吴申想了想，’至少，死了，还有个人，给送终吧‘？陈曦，不知道，他怎么会有这么古老的想法。便指了指车外，那列应为路挤，还在那缓慢向前移动的车队，问，’就为了这些吗‘？吴申摇摇头，却又说，’难道，你不认为，刘大爷晚景太凄凉了吗‘？陈曦这才明白，原来，是刘大爷的去世，对他产生了触动。想到刘大爷的身世，陈曦也不再说话。司机，表情也严肃下来，专心致志的看着前方。沉默了好一会儿，陈曦打破沉寂，忽然也问吴申道，’你就没想过，找个女朋友吗‘’想过，又怎样，我又没你那么有女人缘儿‘。听他这么一说，陈曦又无奈的笑了笑，车厢里，又从新恢复了沉默。
刘大爷的后事，处理完后，刘大娘，又打电话过来说是，要回老家去了，儿子来接她了。陈曦这么长时间了，还真没听说，刘大娘，家里还有亲人，还有个儿子。刘大娘临走那天，陈曦去送她。虽然，刘大娘走了，陈曦心里，却很欣慰。虽然，看上去，刘大娘的儿子，经济条件并不算好，但刘大娘，毕竟还有个归宿。回到住处，还想休息两天，再回东北去。可那边，小玉已经是，电话不断了。每次，接到小玉的电话，都会听到她在那边，喊叫着说，’忙不过来了啊，你怎么还不快回来‘。每次，陈曦都会不紧不慢的说，’马上回去‘。然后，放下电话，脸上坏坏的一笑。心想，让你也吃点苦头，知道知道，那店长也不是好干的。吴申，看出了陈曦的心思。便说，’陈哥，还是快点回去吧，还是以公事为重啊‘。陈曦看了他一眼，心想，你们都是穿一条裤子的，那店长还不是你许诺给她的。什么都不会，还想当领导。连个店都管不好，也太弱智了。陈曦，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嘴里发着牢骚。吴申在一旁，又说道，’小玉那女孩儿，多好，对你还挺死心塌地的呢‘。陈曦白他一眼，不说话。吴申，又接着说，’要是我，早同意了，上哪找去吗‘。’你喜欢，你去追好了‘，陈曦终于忍不住说道。’可人家看上的是你，咱怨声载道。可没那福气‘。陈曦，不耐烦的说，’别在这跟我贫嘴，让司机送我去机场‘。’不用，先订一下票吗‘，吴申问道。’不用，赶上哪趟，算哪趟‘。说完，就往外走。吴申，对着他的背影又追着说了句，’小玉，真的挺好的‘。见陈曦，头也不回，便忙打电话，叫司机，过来接陈曦。回到东北。晨曦，足足给小玉关起门，上了两天大课。小玉这管理能力，实在是太差，生意好一点，人来的多一点，，这班儿，可就给排的乱七八糟。自己累得要死，按摩师们也是怨声载道。两天课下来，小玉，基本上算是能把眼前这乱糟糟的一摊子，给整理顺流了。至于，以后再遇到什么事，那就是以后的事儿了。小玉，还想多问些什么。陈曦却只给了最后一句，’自己，慢慢总结吧‘。其实，陈曦也没的什么好教的了。对于管理这学问，估计，他也不比小玉智商高多少。就脑袋里这点东西，也是照着别人的模式，照搬过来的。这东西，忙也就是那么几天，只要规矩定下来，大家都习惯了按规矩做事，基本也就不用管了。不过，老天爷，好像就是那么奇怪。有些人成天闲的无聊。可有些人，想闲下来，它却总是会给你找出点事儿来。刚刚安静下来没多久，本想用这段时间，好好整理一下头绪，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家里电话却又打过来。电话里，是父亲的声音。’小曦，能回来一趟吗‘。陈曦一听这话，马上紧张起来，以为，家里出什么事儿了。忙问，’怎么了‘’讴，是你奶奶病了，想让你回来一趟，能回来吗‘？陈曦一听，不是家里出事，便放下心。便又冷冷的说，’她有没有病，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没时间‘。’你奶奶，老了，人老了，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父亲劝说道。’我当初说过了，不混出个样儿来，就不回去了。‘。’混出个样儿，啥叫混出样儿，啥时候是个头儿啊‘，父亲有些生气的说。’你不想你奶奶，连爹妈都不想吗‘？电话这头，陈曦默默无声，眼泪又在眼圈里打起转。
陈曦终于决定回家，高速公路上，还是小玉开车，飞快的往家赶。小玉，好久没跑高速，有点兴奋。并不很重的小车，跑的已经有点发飘。陈曦再三的提醒后，才很不情愿的把油门给收了收。这是陈曦刚买不久的新车。是父亲帮着买的。父亲得知陈曦现在是有司机而没车子后。第二天就往陈曦的银行卡里给打了十五万块钱。并打过电话说，’弟弟妹妹们都有车了，你也买一辆，咱也不比他们差‘。陈曦这回没跟父亲客气，自己又添上点，马上就去选车。他倒不是要去跟自己的那些堂弟堂妹们比较什么。主要是，自己现在也的确是需要一台车，否则实在是太不方便了。另外，也不用再担心把父亲的钱给败光。虽然，自己手头有点紧，但水木堂生意一直很好，把父亲的钱给赚回来，可以说是易如反掌。只是钱不在自己手里而已。开了一天的车，终于到了自己家门口。陈曦下车看了看。家，还是老样子。那栋幽静的两层小楼。整整齐齐的院墙，院子里依然还是那么干净利落。这都是母亲收拾的。铁栏杆的大门虚掩着，知道，家里有人。陈曦在前面，也不用敲门，径直来到房门口，推门就往里走。模模糊糊的视线里，还是看清了，父母都在家。隔着前厅和后廊的玻璃隔断，看到，母亲正在厨房里来来回回忙碌着。父亲，正在后门口换着衣服。陈曦知道，父亲应该是刚从猪舍回来的。母亲爱干净，所以，总是会把父亲的衣服和大褂放在后门口，让父亲不论是出还是入，都要先换衣服才行。父母听到推门声，都看过来，也见到了陈曦。忙都扔掉手里的东西，迎了过来。’爸，妈‘，陈曦哽咽着快步走过去。就在客厅里，陈曦跪在父母脚钱，双手抱着二老的腿，一阵的大哭，就像是在外边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了父母一样。哭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才又想起来把小玉给父母做了介绍。不过让陈曦很尴尬的是，父母显然是把小玉误以为是自己的女朋友，那份热情，明显已经超过了对一个司机的必要性的礼貌。虽然两个人的关系，也的确不是老板与司机那么简单，可陈曦毕竟还没承认。小玉，对于陈曦父母的这份热情，却显得是从容自然。一边接过应接不暇递过来的水果，一边毫不客气的往嘴里塞。还不时的用调皮又有点得意的眼神瞟上陈曦一眼。一家人，简单吃了点饭，对于陈曦在外面的事儿，父母也没多问。知道他们是开车回来的，无论是开车的，还是坐车的，肯定都很累。便先给他们收拾房间，好让他俩休息。小玉要去先把车开进院子停好。陈爸爸忙接过钥匙，’你去睡觉吧，这事儿就不用你管了‘。两个人，也的确是累了。小玉，在楼下，陈曦父母的房间里，先休息，只一会儿，就睡去。陈曦依然特性，到楼上，回自己房间休息。自己不在家，楼上没人住。但却依然是干干净净。楼上的物品，也一样都没有动过。就连写字台上的墨水瓶，里面的墨水都已经干了，但空瓶子还在原位放着。就好像楼上的时光已经被冻结一个样，冻结在自己临走时的最后一刻。陈曦鼻子又是一阵发酸。这一切都是母亲做的。整个二楼，足有一百多平，母亲要经常上来打扫，还要把东西保持原样。而做着一切，只为了自己的儿子随时会回来。可自己一走就是三年多。母亲也就为自己不间断的收拾了三年多。床单都是干净的，就像自己昨天还在这儿住了一样。躺在床上，想思考些什么，困意却一阵阵袭来，一会儿，便也迷迷糊糊睡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