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水涵直到回到狙日宫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莫天啻见他乖乖就范露出邪佞鄙夷的笑容,但仍在最后警告他不要妄想离开。
傅雪凝见天二人回来,本想上前,却看到莫天啻狠毒无情的眼神,吓得不敢靠近,等到他走之后才知穆水涵脸小腿受了伤。帮着处理妥善后便扶着脸色惨白的他躺下休息,正想去弄些吃的过来,就看到脚边有一只小白虎龇牙咧嘴的盯着自己,眼中尽是敌意。
“这是怎么回事?”傅雪凝惊道。从哪来的一只白虎?
刚才回来一直想着莫天啻的事,却忘了还带着这只小家伙回来了。
“是我带回来的,你去弄些吃的给它。”穆水涵笑笑,向小白虎招招手,示意它过来。
新环境让小家伙甚是警惕,无论对谁都一副凶恶样,根本不接受穆水涵的示好。
“公子为何要带它回来?”见此情景傅雪凝问道。这么危险的野兽,不比家宠,现在未长成还好,若是长大了,发起凶性来可不是玩笑的。
“它受了伤,又没人管。”当时那只成年白虎死了后,其它在暗中窥探的走兽也望风而逃,独留这只未长成的幼崽白虎,又被莫天啻打晕了毫无自保能力,总不能就将它随便丢在那里。那些成年猛兽会把它吃了也说不定。
见小家伙稍稍往前迈了几步就停住不再动,嘴里还发出呜呜的警告声,穆水涵拿起一块傅雪凝早先预备下的糕点引诱着它。
小家伙抬鼻在空中嗅了嗅,又向前挪了几步。
“你不想吃吗?想吃就过来。”穆水涵继续引诱着,眼中尽是温柔笑意。
穆水涵的小孩子心性让傅雪凝霎时迷惑。
这是那个清高又冷淡的人吗?那个残忍杀害爹的蛇蝎之人怎会有如此纯净善良的笑容?莫不是他在自己面前演戏,好让自己就此放过他?
看他不亦乐乎的逗弄着小白虎,傅雪凝恨恨咬牙。
突然,穆水涵敛起笑容,将手中食物喂给白虎,转身躺下。
“我累了,你帮我给白虎弄些吃的,再给它找个地方安身,有劳雪凝姑娘了。”淡淡说着,似是马上要睡着的样子。
傅雪凝应道。不一会就听到她似是用食物将白虎引到屋外。
穆水涵睁开眼睛,轻轻叹一口气。
雪凝啊雪凝,不知穆水涵有什么地方对你不住。每每看到你眼中明显的恨意,却仍要装做一脸温柔笑意便
让他无法承受。
08.
灯光昏暗,空气潮湿的地下囚室里阴风阵阵,穿过长长的通道,发呜呜有如鬼泣般的声音。在深不见尽头的黑暗处时不时传来若有似无的说话声,细听之下,那是一男一女。
“朱姬,主人让你抓来那两个老家伙干什么?”犰狳猥琐的脸被恍惚的灯火映得异常可怖。两只细长的眼睛时不时往对面那个妖媚的女子身上扫来扫去,下流至极。
“哼,还不是为那个下贱的人类!”妖媚女子满眼狠毒,一脸恨意。
犰狳一听便知她说的是谁,讨好地笑道:“既然是个下贱的人类,你又何必为他动气?”
“谁会为他动气,我只是不明白主人为何到现在也不杀了他!”区区一个人类,居然让主人如此上心,还大费周张地掳来他的爹娘,想起来就让人生气!
“为了那个小子触怒主人,到时候可吃不完兜着走!”
犰狳的一番话让朱姬想起那次任务失败,忍不住一个冷颤。上次是侥幸,下次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嘿嘿,你要真气不过,不如就让我去治治那小子。”见朱姬因他的话陷入深思,犰狳立刻献上计策。
朱姬心中一动,正待要细问,就见犰狳一脸淫笑地蹭过来。
“不过,你得陪陪我才行。”说着就去撩朱姬的裙摆。
朱姬心下了然,也不阻止,还就势倒进犰狳怀里,勾人地笑道:“只要你肯帮我,什么都听你的。”
犰狳早就猴急得扑上去,只听得里面一阵淫声浪语。
那次跟着莫天啻出去后,穆水涵再次病倒,又躺了好几日才稍好些,身子骨也比以前差很多。
这日莫天啻没有过来,闲来无事便看看书,再就是逗逗小白虎。
“狡若,过来。”狡若是前日给小白虎取的名字。
经过这几日它已经不那么怕人了,有时也肯让自己接近,只是警惕性仍很高。
圆乎乎,毛绒绒的小脑袋上大大明亮的眼睛警惕地瞪着,又时不时瞅瞅他手中拿着的食物,模样煞是可爱。
“你若不过来,我就吃了。”做个往自己嘴里送的姿势,小家伙果然又乖乖前进几步。
假装没看见,穆水涵咬上那香甜的糕点,欲引它更靠近些。
狡若犹犹豫豫地走过来,见穆水涵还径自吃着点心,小爪子伸出,轻轻晃着他的衣摆。
“呵呵,就知道你禁不住诱惑。”痛快地将点心给它,又拿过一块新的。
一人一虎玩得不亦乐乎。
突然一阵风吹过,空气骤然一缩。
正吃着点心的狡若立刻竖起毛发,瞪圆眼睛,露出锋利的尖牙,冲着门的方向呜呜示威着。
“怎么了,狡若?”穆水涵见它如此模样,心下奇怪。莫不是莫天啻来了?以往莫天啻还没进门,狡若也是这般反应。
门“呯”地一声被踢开。
是个不认识的男人。
“你是何人!”看他也不像是下人,怎么如此无礼。
“我是谁你不需知道,等会就让你爽得谁都不认得。”来人说话流里流气,一双小眼贼溜溜直冒光。
穆水涵眉头紧皱。欲开口赶人,不料有“人”早他一步。
狡若快速扑上来人,张口狠狠咬住他一条腿。那人不知屋里还有个“活物”,措手不及,捱了个结实,一声惨叫,便挥手向狡若拍去。
被打得撞向屏风,又滚了好几翻才掉下来的狡若晕头转向的爬起来便再欲扑上去。来人更是恶狠狠盯着它,兴许是被咬得挺疼,眼中戾气翻涌。
“莫要伤它!”穆水涵连忙出声阻止。
来人将头转向他,戾气稍减,“若要我不伤它,你便乖乖听话!”
“先放了它!”
嘴里轻哼一声,一个掌风将还在虎视耽耽,龇牙咧嘴的小白虎甩出门外。
为了讨好朱姬,今天他是算好了莫天啻不会过来,也将那个傅雪凝迷晕了丢在草垛里,按计划来治这个小子的。没想到却被个小畜牲咬了口,真是他娘的可气。这笔账得好好算在眼前这个臭小子身上!
没错,此人正是犰狳。
看着眼前细皮嫩肉,面若桃花的穆水涵,犰狳下流地舔舔唇。
见犰狳越靠越近,穆水涵步步后退,脑中快速转着。
有什么能防身的东西?眼光瞥见桌上傅雪凝做女红留下的一把剪刀。
“只要你乖乖的,我便不施法摄你魂魄。”犰狳说着,一边解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注意力都在桌上那把剪刀上,穆水涵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就快到了!
犰狳见他不言不语,便以为他答应了,当下更是心喜。
如此漂亮的男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红嫩嫩的小嘴,杨柳小腰,皮肤好似能掐出水来,比朱姬都不差!压在身子底下肯定舒爽无比,嘿嘿!
越想心越痒,身子烧得难受,再也忍耐不住,犰狳扑将上去。
在最后关头,穆水涵猛然快走几步,抓起剪刀就往扑向他的人身上刺去!
犰狳一下反应不及,被刺个正着,堪堪躲过致命位置。见自己胸前流出血来,大怒!一巴掌甩向穆水涵的脸,顿时肿起老高。
“他娘的,你个不识抬举的东西!”一把抢过他手中利器,犰狳狂暴地扯着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口中念念有词,眼中红光闪现。
穆水涵只觉头晕眼花,上气不接下气。都是这几日生病的原故,让身体禁受不住这般折腾。
刚缓过气来,就见犰狳正在施法。
本来想着玩个玩偶没多大意思,不想用摄魂法的,现在却不得不用了,以防他再来个什么差子。
朱姬的移魂法能将人的魂魄封住,进而借用人身,他则可以用摄魂法直接控制人,虽然朱姬的魅香也能摄人意志,但却对意志坚定的人不管用,他的摄魂法无论对谁都一样有郊!
穆水涵看着那双邪恶红眼,想要逃开却又无能为力,那红光仿佛是有吸力一样让人移不开视线。
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体也不受控制,直到陷入彻底的黑暗中。
眸光暗淡,双眼无神,行动如木偶的穆水涵呆滞地望着眼前对他上下其手的犰狳,既不反抗,也不呼救。
犰狳将他抱上床,三下五除二剥光碍事的衣物,顿时眼前一亮,嘴中口水横流。
好个娇美无暇的身子!谁能想到一个男人的身体也能美成这样
从脸摸到胸,娇嫩红艳的两粒乳珠,肌理柔和,皮肤温滑,再到腰,纤韧有度,线条流畅地连着结实挺翘的臀,还有那胯下柔腻乖巧的分身,紧紧并拢的修长双腿……
咕噜咽下一口口水,犰狳伸出手想一探白嫩大腿后的风光,即将得逞之际,一阵急风夹带着浓郁血腥味而来,还未来得及抬头,眼前一花,便已飞出几十米远,撞破了门,摔出外面。
口中一阵腥甜,“哇”的吐出一滩鲜血。
“谁准你这么做的!!”一声狮吼,音传千里,瞬间震碎人五脏六府。
09.
被吼声震得七窍流血的犰狳惊恐地看着一步步向他靠近的冷酷男人。那眼中幽幽的蓝,结着冰霜射在身上,宛如地狱阎罗,又如嗜血野兽。
“你知我最恨人背着我行事。”莫天啻阴沉无情的声音如刀锋着肉,折磨人心。
话着,周身旋风骤起,由内而外扩散开来,草木沾之皆尽毁,徐徐旋至犰狳处。
“主……主人……饶……”还未来得及求饶便已四分五裂,身首异处。
未再多看一眼,莫天啻表情冷漠地转身向穆水涵屋内行去。一行黑衣人随即无声显现,快速清理干净,又无息隐去。
全身光裸如初生婴儿般的穆水涵睁着呆滞双眼,对莫天啻肆无忌惮的审视没有丝毫反应。
贪婪地瞧着眼前这具身子,刚刚隐去的幽蓝火焰再次燃起,较之前颜色更深。
有些过于纤细苍白,不似女子那般娇小柔弱,却如行云一般流畅。
哼,不过是一具下贱身子罢了!莫天啻生出鄙夷来。
之前也只不过是憎恶使得自己情绪紊乱,现下看着也并无任何反应。
大手一挥,将他的摄魂法解开。
穆水涵眼中渐渐清明起来,等完全能够自主时才发现莫天啻一脸阴郁立于头上方。
记忆止于犰狳正向自己靠近,情急之下他拿着一把剪刀刺过去,再然后就记不得了。一睁眼看见莫天啻,那个满脸下流的男人却不知去向,着实让他迷惑。
难道一切只是一场梦?
正暗自纳闷着,也没发觉身上竟丝缕未着,直到从门外传来一阵呜呜声,才将神志拉回。
被犰狳一掌拍出门外的狡若想靠近又不敢靠近地警惕着莫天啻。
“狡若?”穆水涵想看看狡若有没有伤着,才起身就发现身上光溜溜的什么也没穿。愣了下才慌忙找东西遮蔽,也不知是太慌张,竟一时没找到。正犹豫着是不是要先拿手遮一下时,一件长衫出现在眼前。
莫天啻看他光着身子在自己面前扭来扭去,本不想去管,但却无法将视线别开,正好脚下落着一件长衫,便拿起来递了过去。
“穆公子就是这么勾引男人的吗?”见他快速将长衫套上,莫天啻玩味说道,笑容中尽是邪气。
冰冷嘲讽的话让微红的脸瞬间变成惨白。
穆水涵咬牙忍耐,不与争辩,只将衣物整理好后淡道:“莫公子又来看我吗?真是有劳,现已看到我无恙,请回吧。”
“穆公子为何生气?”莫天啻紧紧盯着他,恶毒地笑道,“是不是我来的不是时候?”见他不争辩,又变本加厉,“打扰了穆公子的好事,真是失礼,下回我会挑好时辰再过来。”
“如果没其他事,我要休息了。”说罢,便背对莫天啻和衣躺在床上。
说他生性冷淡也好,不喜欢与人争辩也罢,总之他现在是疲于应付他的尖酸刻薄,明明那么讨厌自己,却还要天天过来,甚至用他人的性命强迫自己留下。
他不知那一脸憎恨与嫌恶出于什么原因,若是不想看见,那就放自己离开,或是他不要过来,这样一次又一次的逼迫与羞辱难道就是他的目的吗?
那为何偏要自己承受这些,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宁愿当时被那些追兵杀了,也不要被莫天帝所救。
呵,说到憎恨,傅雪凝也是呢,自己还真是不讨人喜欢。
想到这里,穆水涵心里一阵苦涩。
“穆公子到是过得自在!”瞪着床上的背景,莫天啻冷哼道。
“只要你不伤她性命。”一声轻喃叹息般幽幽传来。
本想再说些什么的莫天啻见状觉得无趣也便作罢。
一旁的狡若抬鼻在空中嗅嗅,看看床上的穆水涵,又看看立在旁边的莫天啻,犹豫地向前迈了几步,行至床边时再度停下,见没人注意它便一跃跳上床,蜷在穆水涵脚边警惕地瞅着莫天啻,像是怕他随时有什么举动。
莫天啻早就注意到狡若,只是没像往常一样将它一掌甩开,见它窝在穆水涵脚边,若有所思。
屋内二人一虎各怀心事,屋外也有一人心思百转千回。
傅雪凝已经立在屋外好一会儿了,两人的对话也听得一清二楚。
不知为何,穆水涵最后那一句话让她很是在意,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直觉跟自己有关。
而此时,正有一人往狙日宫而来。
10.
宋祁璟看着眼前黝黑高大的宅邸,心下一阵喜悦一阵忧愁。
经过这么些时日的找寻总算知他住在这里,马上就能见到心上人,自是喜在心头,但是一想那人根本不认识自己又一阵戚然。
听闻穆家上下被父皇打入天牢,听候发落,自己曾去求过父皇多次,但是均惹得他老人家龙颜大怒,严令不准任何人过问,便再也不敢提起。
正心急难安下,无意间得知穆家唯一子嗣穆水涵逃过追兵,现下落不明。
自从那晚他在自己面前现而复消,便再也按捺不住,瞒下所有人只身前去寻找。
可经多方打听仍一无所获,正万念俱灰下,巧遇一怪异老者为他指点迷津,说他所要找之人现在栖魂山,狙日宫中,此去在劫难逃,天命难违。临行前,还再三叮嘱他莫要碎玉惜人,血玑在身才可保得平安。当时听罢只当是患了失心疯的痴言,没往心里去。可究竟还是按不下心中那一丝希望,依那老者所言来到这传闻中的栖魂山。
山中野兽出没甚多,当他发觉时已经被困其中,再难脱身,心下不由得一凉。难道他宋祁璟今日要葬身在此,只差一步也无法见到那朝思暮想的人儿,如何不教人憾恨终身!
但奇怪的是,那些野兽只在暗中窥探,却不见一个敢上前来。
正不解下,脑中忽回响起那老者临行前的叮嘱。当下便自腰间悬挂的锦囊内取下一直随身佩带的玉来。
只见那玉甚是奇特,周身通透明亮,光可鉴人,形如水滴,欲止还动,一切物体皆能透其自身而视之,还不时发出五色辉芒,将昏暗的树林照得如梦如幻,最让人称奇的是那中心的一点猩红,如石落清泉荡起波波涟漪,无论从何角度去看,都像是正对其面。
此玉一出,周围窥视的野兽立刻退避三舍,更是没一个敢上前来。
宋祁璟手持宝玉,这才一路平安来到眼前这狙日宫前。
已经有下人去请主人家,宋祁璟激动心蕉地等待着。不一会就见有人穿廊过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