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凤菲。他不单单跌落湖中不死叫人传的神乎其神。就连那次替皇长子肩上抓虫,也叫有心之人讲解成’妖术‘传出宫去,流入民间。
百姓们先前不过是在心中胡乱想一想,并不敢多加议论。如今竟然得到天启,顿时便有人帮想到此前的种种’奇事‘。只听道人群中隐隐传来有人讨论凤菲的声音。
朱照海收回视线恭敬地向燕崇北一行礼,随即心平气和地将一整套的通天大典,完全地操演了一遍。却在最后插拜天,神香的时候故意使了点小小的手脚,如何燃那香也不见能燃得起来。最后却是匆匆忙忙地了结了仪式。百姓们也在种种的猜测和怀疑之中渐渐地散了开去。但那流言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不到半日便在整座京城内传扬开了。
燕珑回默默地临商而立。手指不断地轻轻敲打在商格之上,一副完全陷入沉思的表情。他万万没想到燕筑山竟然会勾结朱照海。如今看来,侧是他们被动了啊!若是当初他当机立断地铲除了朱照海这颗毒瘤,也许就不会有今日这般腹背受敌的境地。只是天下从来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燕崇北无声无息地盯着燕珑回。“如今外面已经传开了,说朕触犯了天神,故而’拜天‘香燃不起来。红儿与凤菲的事又被人揪了出来……”
“昔日琼华君便是被百姓误解,从而生出那么许多风波的。咱们要铭记这个教训,好生应对才是啊!”燕珑回语重心长地说着。
“要叫崇南快些回京么?”燕崇北继续问。他隐隐觉得那帮人动手也就在这半月之内了。
“这朱照海的影响力太大了,怕是此事不会那么容易化解过去。召崇南回京,同时暗中调动中路大军做好防备。”燕珑回果断地判断道。同时他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旦他们真的反了,咱竹还要做好抵御外敌侵犯的举措。”
“如今朕只是担心红儿和凤菲。若任由流言传扬开去,届时受到伤害的便是他们俩。父皇!此事若顺利完结,朕想禅位于崇南,跟着红儿和凤菲四海逍遥快活去。”燕崇北想起他心爱的两个从便觉得对不住他们。他这一生前半段尽是为了太子之位在奋斗,好容易做了皇帝之后又有了比皇位更重要的人,他不想再活在这争争斗斗的宫廷中伤心伤神了。
“崇南倒也能担此重任。只是怕他不肯呐!”燕珑回在心头想着:反正你俩总要牺牲一个,朕已然牺牲过了,自然落不回朕的头上。随他呢!
天红静静地抱着凤菲站在内室的帘子后头听着燕崇北和燕珑回的对话。’通天大典‘中闹出来的事,他也隐约有耳闻。这几日总有些神神叨叨的修行之人在这条街出没,若不是燕珑回加派了从手,那些打着降妖伏魔、替天行道,旗帜的修道之人怕是早就夺门而入,要降了他和凤菲了。
天红低头看了看凤菲,发觉他也在认真地聆听着阿爹们的误话。天红亲了亲他的脑心。他也觉到自己的孩儿有些与众不同,但那又如何?不管他是仙是妖还是人,自己与他有着密不可分的血缘关系。就算是全天下的人都排斥他,他做爹爹的也要将他好好地护在身下。
凤菲扬起小脑袋眨巴着大眼睛盯着天红看了看,忽然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来。
“爹爹会保护好你的!凤菲!”天红嘴里喃喃地念叨着。
凤菲将小脑袋埋进了天红的怀抱里,心里默默地回应道,“爹爹!凤菲也会保护您的!”
’天启‘一事还在愈演愈烈。哪知道还有接二连三的变化接距而来。冬月二十五,有汪夫在垢外未央湖,上打汪,一网子捞起一个一尺来长,造型奇特的墨玉棺材,出来。且这棺上刻画着四副入木三分的图画。第一幅剔画了一个男子装扮的美人肚子凸出如同怀胎的妇人一般;第二幅剥的是方才那位怀胎的男子肚皮绽开,诞下一名男婴的情景;第三幅画的是这一大一小两名男人向一位头戴金冠的男人投怀送抱;第四幅则是一片火海烧毁了整座王城,角落处那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树脸则换上一副青面獠牙的怪物特征。
这短短四幅图画正是将此前一直流传着的整个故事给粗略地描述了一番。当即那些见到这只鬼气森森的’墨玉棺材‘的老百姓们都被那最后一副画中,青面獠牙的两个鬼怪的形象给深深影响了。
“这是天神再次发出警示啦!”围观的百姓们人心惶惶地四处奔走相告起来。这无疑为那朱照海上演的天启造了势。时人最迷信,且又风靡修道成仙一说,自然对这些精精怪怪、神神鬼鬼的东西是颇为深信的。
有那自持正义凌然,的修道之人拾起了那墨玉棺材,纠集了一大帮老百姓风风火火地朝着’晓春园‘聚集了过来。仗着人多势众,那帮人竟然闯开了卫士们的阻挡,一路往着太上皇的府邸门口围上去了。
燕崇北这几日一直被朝野民间反复折磨着。那些人虽不敢像上次赵大人那般直言不讳要诛杀失红和凤菲。但是字里行间里处处都透露着要’灭妖降魔,的意味。不断地奉劝燕崇北‘及时醒悟’以免酿成大患。
燕崇北好不容易躲来了燕珑回这里。瞪想好生地歇一口气。就听见外面闹哄哄地传来了沸腾的人声。
燕崇北疑惑不解地走出房门,就见大总管匆忙赶来,在燕崇北身旁跪下行礼道:“皇上!有帮乱民撞开了把守的士兵将咱们府上给包围起来了。”
燕崇北一听事情竟然演变成了如此境地。他一面往前走一面回头问着跟上来的大总管,“太爷呢?”
“已经有人去通传太爷知晓了。皇上,咱们该如何是好?”大总管甚少出现如此惊慌的表情。燕崇北心中暗道‘不妙!’
转过一茶回廊正巧与迎面而来的燕珑回撞在了一处。
“父皇!”燕崇北瞪想开口,燕珑回便伸手阻止了他。
“别冲动!干万别在此时激怒百姓!调动朕的银甲士兵把守住街道出入口,不许再放任何人进出,否则格杀!朕倒要看看这群无知的蚁民们要做什么?”
大总管领了燕珑回的吩咐自另一头飞快跑远。
燕珑回望着燕崇北,给了他一个安心的表情。“你放心!这点小事还难不住咱们!就凭他们一帮百姓想要造反?再给他们每人一个胆子都不够!”
燕崇北摇摇头道,“朕倒不是怕他们造反?若红儿和凤菲不在此处,朕怕什么?”
燕珑回抬手拍了拍燕崇北的肩膀,“别想那么许多了!先解决掉眼前的麻烦再说。”
说话之间这两个已经匆匆走过前院。把守大门的士兵们一见他俩出现便拔下门栓,拉开大门,训练有素地自两旁先行小跑出去,用刀枪将围在前方的一群人给挤退下去,自然形成了一处保护屏障。
燕珑回和燕崇北威严地自大门后头站出来,现身在一干百姓的眼前。
燕珑回扫视了这帮‘赶集’一般凑热闹的百姓一眼,轻轻地清了清嗓音,原本还吵吵闹闹的从群立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将目光聚集在了太上皇,的身上。
有那还知晓礼数的百姓们一带头,这些人纷纷在太上皇和皇上的面前跪下行礼。
燕珑回轻轻一抬手示意这帮人平身。
“你们持地聚集到朕的府门前,究竟所为何事?”燕珑回持地拖长了嗓音霸气十足地朗声询卢着这群百姓。
人群中无人敢应声的。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在互看了许久之后,还是那位拿了‘墨玉棺峒’的人——一位修行者装扮的男人勇敢地站了出来,向着燕珑回和燕崇北各行一记长礼。
“某乃紫云山修真者——浮层。近日入京之后听闻京城流传‘艳妖’惑主的传言‘深感忱虑’故而想‘秉承道义降妖伏魔’,为天下百姓,为苍生、为皇上化解邪祟,消灾除难!”
这位自称叫浮层的修行者一身的雅嫩之气,眉眼中还带着一股隐隐约约的天真。
燕珑回打量了他一眼,便在心中有了数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燕珑回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即语重心长地问道:“这位小道长口口声声除魔卫道,朕且问你,你是否亲眼见过所谓的妖怪?”
浮层挠了挠脑心儿,“贫道却没亲眼见过,但这传闻有眉有眼,有不少见证人均有证实。且日前‘通天殿主’占卜问天所得1天启,也是如此。今日未央湖上又有人打捞出一口‘墨玉棺材’,棺材上也有警示图画”
燕珑回听说又出现了什么‘墨玉棺材’,他皱皱眉头打断了浮层的话,“什么‘墨玉棺材?’
浮层自身后的背篓之中掏出那口精巧的‘墨玉棺材’双手奉着送到了燕珑回的身前。
近卫兵首先将那棺材拿在自己的手上仔细查验了一番,才奉给了燕珑回。燕珑回拿起那东西在手上四下翻了翻,又以指尖在那雕刻的图画上轻轻地摩挲了一遍。然后他将那‘墨玉棺材’递给了燕崇北。
燕崇北接过后仔细地看了上面那四幅画。这未免太巧合了吧。便是真有神迹也断不会如此清晰明了,这四幅图有眼的人一看便知是在说什么又是在说谁?
燕珑回将那玉棺材重新拿回手上,”道长以为这是何物?“
浮层心想:这不是明摆着么?自然是天神再一次传达下来的‘启示’咯。”天降玄棺,寓意深远。此棺上刻画的四幅图却正是印证了朱殿主的‘天启,。贫道以为,事已至此只能相信天数,尽快除去祸国妖人方为上策。“
燕珑回哈哈大笑,笑声中竟是轻蔑和讥消。他将手上的墨玉棺朝地上狠狠一掼,只听着’啪啦‘一声,那东西重重地撞击在地面上碎成了三四块。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地上的碎玉上了。随即燕珑回指着那碎裂的墨玉棺材郎声说道,”好大的笑话!天降神启竟然是刻在这梁国天井湖才出产的’紫墨玉‘上!难不成这天上的神仙单单住在他梁国?“
太上皇这话说的霸气十足且十分有技巧。围观的众人一听便觉得此事不那么’单纯‘了。于是乎,原本还兴致勃勃赶来凑热闹的百姓们心虚了起来。若此事与别国牵连起来,他们这帮胆敢来向太上皇施压的百姓们便是’私通敌国‘的罪人了。此等罪名他们可是承担不起的。
浮层也惊了一跳。他慌张地抬眼看了看有些退缩的百姓们,自己也开始打起退堂鼓了。
燕珑回见自己这招’先发制人‘已然奏效便猛然间唬起一张脸来,冷冷地望着浮层,”小道长!你确信这东西是来自天上,而不是有那居心叵测之人故意投入湖中的?“
浮层额头上的汗珠子已经慢慢渗出来了。他神情慌舌抛左右闪躲着自己的视线,不知怎么的腿上一软,人便跪在了燕珑回和燕崇北的身下。
“贫道亲眼见这’墨玉棺材‘自未央湖中打捞起来的,其他一概未知!”
燕珑回抬起头来环视了一下街头巷口围着的百姓。“此事事关重大,此间一干人等都有’造谣祸国‘的嫌疑,银甲兵听令——严密排查这里的每一个,无出入文书的一律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太上皇的话音刚落,便有大批的银甲卫士们将这群人团团围住了。
这帮百姓们怎会料到事情竟然演变成这般模样。当即想的都是如何能免除牢狱之灾,而丝毫不关心那’墨玉棺材‘的事了。
燕珑回眼看着这帮来势汹汹的百姓们因为他的一句话瞬间乱了阵脚,心中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方才若不是他急中生智胡诌那墨玉棺材是梁国持产,及时转移了这帮人的注意力,现下不知事情会变作什么样。
他向身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忙躬身上前去用衣物兜住那墨玉棺材的碎片又退了下来。
这事来得突然解决的也突然。然而燕珑回和燕崇北心中知烧事情已经是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了。
天红手上拿着一块墨玉碎片,正在细细地看着上面雕刻的画。凤菲伸长了小手要去抓桌子上捶放的其他几块残片。燕崇北眼尖地瞧见了,一把握住了他的小手,作势对他摇了摇头。
燕崇北干脆将凤菲自天红怀里抱起来坐在了自己的一只胳膊上。他见天红看得这么入神,怕勾起他不好的念头,于是开口道,”红儿!这都是些闲人无事瞎作弄的。“
天红瞥了他一眼。发觉燕崇北的下巴上已经冒出了青色的胡渣,满脸的疲倦却还是强颜欢笑地想安慰自己。
天红的心刺痛了一下。”我虽没读过多少正经书,也听过些演义传奇的,这东西可不是一般人敢作的。“他长叹一口气,”是我连累了你们!“
燕崇北脸色一变,上前一步想伸手去揽天红的肩,手伸出去却又被他硬生生地转了个弯摸到了自己的腰间。他有些焦急地说着,”红儿,这怎么能怪你!有人想造反无论什么借口都会教他们寻着的。“
天红微微笑了下,将那块碎玉放回到桌面上。撑着桌面站了起来,温柔地看向燕崇北,”你的脸色不太好,不如去休息一下。“
燕崇北惊喜地凝望着天红,随即摇摇头,”无妨!朕多陪陪你们,待会儿回宫了不知明日还能否过来?“
天红看着他那都已经憔悴成这般模样了,还在惦记着陪伴自己同凤菲。心中又是温暖又是酸涩的。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榻,”要不你在榻上躺一躺,正巧凤菲也要睡觉了,你陪陪他。“
燕崇北在心中想:其实朕最想陪的还是你!只是这话也只能在他心中想想了。天红都这般说了,他又如何不听从。于是抱着凤菲脱了靴子躺在榻上,头挨了枕不过片刻功夫,人便沉沉地睡熟了。
凤菲窝在燕崇北的肩窝里咕噜噜转着大眼珠子看着自己的爹爹。天红也低头慈爱地望着他,伸出根手指在嘴边比了比,示意小凤菲不要吵着燕崇北。
天红拿过一本书在榻沿上坐下,回头再次看了一眼燕崇北那张不肯放松的睡脸,轻轻地捞起脚边的一床棉被,慢慢地盖在燕崇北的身上。
燕崇北的感觉很是灵敏,感受到身上有异动便一下使了个擒拿困住了身旁人的脖子将对方给按在了自己的身上。
天红猛然受到冲击脸撞在燕崇北厚实的胸膛之上,立即挣扎着想爬起来。但他抬头看了一眼,发觉燕崇北又恢复了沉睡,心中稍稍一犹豫便不忍惊扰他的睡眠了。
天红僵着脖子硬着身子爬在燕崇北身上片刻之后,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温柔的气息,放松了身子将脸侧着贴在燕崇北的心口,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燕崇北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那具身休不再那般僵硬之后,便鬼祟地眯起了一条眼缝儿,在看到天红那张柔和美丽的侧脸时,他的嘴角微微地抽动了一下,心满意足地收回视线,却被凤菲的两只眼抓住了自己的小动作。
燕崇北冲着一直盯着自己看的凤菲眨了眨眼皮,这才笑叫也闭上眼睛重新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晚膳时分。天红睁开迷蒙的眼睛稍稍一侧脸,便被紧紧贴着他脸颊的另外一张脸给吓了一跳。他憋住气息仔细看了看自己头上的燕崇北的脸,对方的呼吸正一下一下喷在他的脸颊之上,温温热热的。天红慢慢地将憋着的那口气松了出去。
不知什么时候他睡在了燕崇北的怀中。燕崇北的两只胳膊困住了他的背脊,而他则枕在燕崇北的肩窝处蜷缩着身子。
温暖的怀抱暖烘烘的像火炉。天红轻轻地动了一动,燕崇北的胳膊便紧一紧,将他往自己的胳口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