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尔停顿了一下,“不错,存疑和敌视只会让敌人乘虚而入。”他低下头,慢慢旋转手中的杯子,“您关心每一位友人,这点很像您的父亲,您的父亲也是一个相信同伴的人。”
米切尔没有接口,他这时候才稍微露出一点笑意,米切尔虽然生长在德国,但骨子里还有华国人的血统,圆滑和变通两种手段深谙于心。叶梓文瞥了他一下,看见他眼底滑过一丝狡黠的光。
他语气放松了一些,“那么格尔叔叔,你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对吧?”
格尔闭了一下眼睛,“是的,先生,我会将我知道尽数告诉你们,而且,我有些话要对Key说。”
他转过头,看着叶梓文。“你如今的处境很不妙,最近又有新的流言传出,因为Key对着政/府投诚,才将知情的红杀死。证据就是最近情报不断有人泄露,除去Key自己不受影响,谁都栽倒过……现在元老分为两派,为你的事争论不休。”
叶梓文没有回避他的视线,“很可惜,我即没有和白道上有协议,红的事情也和我无关。”
格尔紧盯着他,“哦,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叶梓文微微一笑,“我想你不是会相信我,而是必须相信我。只有我才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格尔先生。我想你我都不愿意让红死的不明不白。”
格尔露出一丝苦笑,“不错,我之所以同意见你是因为我感到内疚,有些事我不该告诉红,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也许……是我害了她。”他顿了顿,“你说的很对,她不该死。该死的有些人。”
叶梓文有些惊讶他的态度,他和米切尔对视了一眼,然后各自挪开视线。
格尔继续道:“ICPO(国际刑警组织)最近一直在找我们的麻烦,他们意外得到了很多可靠的情报,除去身份照片,还有一些细小不引人注意的信息,比如说6号理查德手肘曾经受过重伤,不能长时间承受后座力强的武器,11号克里斯花生过敏,不慎食入花生会全身痉挛……这些原本属于私密的个人信息,现在都进入警/方的备案,他们只要用对方法,就能轻易的将他们瓮中捉鳖。”
“一般人会认为这是处于情报中心人泄露信息。元老们把Key推出了也是为了尽快摆脱嫌疑,各个成员最早来源他们的推荐,他们理所当然也掌控这些信息渠道。”格尔摇摇头,“权力制肘,我原以为出卖消息的人是为了这个目的,但红提醒了我,除去位高权重的元老们,还有一个人可以知道所有人的信息。”
叶梓文皱着眉,“你等一下,格尔先生,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人的身份不高,但是地位举足轻重,因为任何人都会需要他,任何档案也会经过他的手?”
格尔第一次用赞赏的眼光注视着他,“有意思,是不是华国人都这么聪明,红的反应也很快,她和你一样,猜到了那个人是谁。”
叶梓文站起来,态度却徒然变得冷漠起来,“不好意思,格尔先生,我觉得你错了。他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回去的途中,叶梓文脸上神情不变,只是驾驶盘上微微颤抖的手指显示他此时内心的不平静。
米切尔不知道他生什么气,茫然的道,“你在生气吗?是不是那时候我否认我们的关系……”他的心几乎一阵颤抖,也许自己当时的否认让叶梓文心里不舒服。
叶梓文打断他的话,“我没有介意什么,你不要胡思乱想……”
米切尔咬了下嘴唇,“抱歉,我只是觉得那样可能会影响你,我不能让他们有落井下石的机会……”
叶梓文猛地踩住刹车,转过身抓过他的衣领,深深吻住他,米切尔在一惊之后不由自主啊了一声,但那声音很快就被对方汹涌而至的吻淹没。唇齿交换之间,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逐渐放软,然后手指不自觉揪住叶梓文的袖口。
一吻过后,叶梓文退开一些,又隔着衣服,轻轻吻着米切尔的颈脖。“我没多想,谢谢你。”
米切尔用指尖碰触着他的手心,“那你怎么了?”
叶梓文沉默一下,“你刚才也听格尔先生说的话,你觉得呢?”
米切尔迷惑的看着他,“我不懂这个人说的是谁。”他想起叶梓文那时候说‘他绝对不会这么做’时候的笃定口气,深深吸一口气。“他是谁?可以信任吗?”米切尔突然发现叶梓文还有好多他都不知道的情况,以往叶梓文不说,他不就不问,但现在关乎他的安危,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不管不顾下去。
叶梓文把玩着他的手指,眼睛微眯,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他突然低低的笑出声。“不过我还是相信他,这件事你就当做没听到,算了吧。”
米切尔心间一动,突然意识到这个人是谁。他记得叶梓文曾经说过他自己最信任的人就是林凯,因为他们自小一起长大,又同是华国人,几乎算的上是生死之交。而且有机会接触到所有人档案,备受信任又拥有人脉的,无疑是医生这个职业……那么,真的会是林凯吗?难道说林凯才是幕后主使,一只手将他们所有人都耍着玩。
叶梓文重新发动汽车,“走吧,你想去哪里?你还没好好逛过莱茵吧?我带你去走走……”
米切尔心冰凉一片,“那个人是林凯,对不对?”
叶梓文不耐烦的道,“我不是让你忘记这件事吗?你想去哪里?”
米切尔冷下声音:“叶,你不该姑息任何一个人,不能因为他和你从小一起长大,你就这么相信他。人都是会变的,就像你弟弟,你总是不到南墙心不死……”
叶梓文锤了一下方向盘,喇叭猛地发出一串长鸣,惊起路边的几只麻雀。米切尔也被他吓了一跳,转过头看他。
叶梓文冷着脸打开车门:“滚下去。”
米切尔震惊的睁大眼,“你为了他要我滚?”
叶梓文指着外面:“你走吗?”你不走我就走。总之他不要坐这里被人平白无故说教。
米切尔咬着牙,“不用。”他走下去甩上门,“我不相信他,我会找人去调查……”
他没有说完,叶梓文就冷漠的打断他,“够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吧。反正你一向自作主张的很,你说我不到南墙心不死,没错,我就是这个性格,也改不了了,所以你别管了……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第18章
米切尔怔住,“你果然还是介意的。”
叶梓文抿了抿嘴,没有回答。
他想说的其实不是这句话,不过刚才冲动之下就口不择言。实际上,叶梓文知道他们之间的问题:矛盾时常发生,总有一方要妥协,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是米切尔,现在也一样。有时候叶梓文都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但这毕竟是不合理的,没有一个人可以始终不求回报,等有一天他妥协不了了……叶梓文不持一言的踩上油门,他觉得自己需要找个地方静一静心。
等米切尔反应过来,回应自己的已是绝尘而去的汽车,他心猛地凉下来,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他站在路边等了一会,看见的是空荡荡的道路,而叶梓文始终没有回来。
这时一辆的士在他面前停下,的士司机探出头来:“先生,走吗?”
米切尔冰冷着表情坐上车,“去市区。”
他还记的要去买水泥和油漆,哪怕现在难过的都快站不稳了,他也记得最初的想法,不能让叶梓文住在那样冰冷空洞的家里。
莱茵的市区很繁华,街上行人熙熙攘攘,欧洲很多地方人口不多,这个地方却很繁华。米切尔在装修市场买好油漆和水泥,又回到了叶梓文的家,叶梓文还没有回来,车库也没有车。米切尔在房子钱站了一会,到花园动手把水泥拌好。
他一面修墙,一面眼泪掉下了。他已经很久没有掉眼泪了,好像从长大开始,他就不怎么会哭,因为父亲告诉他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必须坚强才能面临一切。但是现在他却无法止住眼泪,这种感觉非常奇怪。明明那时候他如愿以偿,叶梓文也没说要放弃他,为什么现在还会感到这样心痛呢?
他不知道,这也是爱恋的一种,感受到不仅是喜悦和欢愉,还有泪水和争吵,这都是他要一一体会的。
叶梓文在外面转了一圈又一圈,在开到山地的时候,他敏锐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那是一辆军绿色的越野车,跟了他好几公里,一开始叶梓文以为他是同路,但他经过好几次相同的地方,对方也经过那些地方,这就不正常了。叶梓文明白自己是遇上对手了,不过这一次不是ICPO的人,他忍不住有些庆幸米切尔现在不在这里,如果在这里他恐怕还要顾虑他的安全。
汽车猛地加速一段路,往更偏僻的地方驶去,叶梓文看了一下GPS地图,上面显示的道路已经深入山地,他对莱茵很熟悉,越是崎岖的道路对他越有利,在几乎不见人烟处,他忽然一转方向盘,车轮在路面上绕了一个大圈。
叶梓文抽出枪对着对方越野的车轮开了一枪,他的视力很好,即使有些距离,子弹仍然准确命中了对方汽车的内胎。越野车发出一声刺耳的尖鸣,打着转,滑到在山路的另一边。
那几秒的空白足以让叶梓文看清他们的所在地并找好掩体。对方有两人,反应举止虽成熟老练但习惯直来直去,应该是雇佣兵类型。叶梓文试探的伸出头,从对面方向立即飕飕飞来几枚子弹,逼他弯下腰,背靠着自己的掩体。
他在心中默数一二三,然后猛地扑向距离五米之外的灌木丛。中途双手撑地,灵巧的躲开飞来的子弹,对方见他躲开,进入射击的死角,不免有些心急,冲着他的同伴做了一个继续前行的手势。
叶梓文从口袋掏出一枚反光镜,用力向身后掷出,这是个非常简单的把戏,但条件发射越快的佣兵越会中招。果然,对方一看到一面亮晶晶的东西飞上天空,就下意识的抬起机枪向它扫射,趁着这个机会,叶梓文再一次探身出来。
他朝着前方露出身形的那个人开枪,子弹仿佛慢动作镜头一般,在空中划过一道直线,然后笔直射入对方额头的正中心。他的同伴在身后想躲回,但已经太迟了,叶梓文下一个目标就是他。只听见一声小小的噗声,那人低下头,发现自己的胸口溅出一朵激烈的血花。
轻松干掉两个人,叶梓文站起来,动手拍拍衣服上的灰尘。他把两具尸体连同车一起拉到悬崖上,然后推入下面深不见底的深渊。这时最简单的方法——把尸体扔在德国的森林里,很快就会有野兽和秃鹫把他们啃得一干二净。
米切尔把墙壁上那几道划痕补好,站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新补的墙面颜色很深,即使之后用油漆刷上颜色,也会和以前的墙面出现色差,所以他决定第二天把整个墙粉刷一遍。他做好这一切就匆匆去做饭,快下午了,他想叶梓文大概生完气了。
他在厨房洗了一会米,忽然喃喃的道,“不对,该生气的是我啊……”
等房间满溢出食物的香气,米切尔听到外面铁门开关的声音,他倏地竖起耳朵,仔细盯着外面的动静,一阵脚步声走近,然后一个带着冰冷气息的怀抱瞬间笼罩上来,“宝贝,对不起……”
叶梓文从后面抱住他,米切尔立即紧张的不能动了。叶梓文疲倦的把头埋在他颈窝里,看他这幅样子,忽然低低的笑起来,“还生气?对不起,不该扔你在路上。你怎么进来的?有钥匙吗?”
米切尔低头,拿着勺子继续搅拌碗里的沙拉酱,“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习惯吗,你把钥匙就藏在花园花盆下面,拿到就可以开门了,花园我翻墙进去的。”
叶梓文把他抱紧了一点,“下次不要翻墙了,我把钥匙打一份给你。我在墙下安了几个捕兽器,幸好你没事……”他忍不住低头吻吻他的侧脸。
米切尔突然注意到他袖口一片暗红,惊讶的“咦”了一声。慌忙转身,“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吗?”
叶梓文按住他慌乱起来乱摸的手,“不是我的血……刚才拖了两个人上山。”
米切尔内心惴惴,“是来动手的?谁那么没眼见,我不是给他们说过谁都不准懂吗?”他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一会儿是林凯心机深重的面孔,一会儿又是叶梓文那天躺在医院的景象,“这里不安全吗?要不然我们回中国去?”
叶梓文猛地把他打横抱起,往客厅方向走去。米切尔被他这样一抱,下意识用手圈住他的脖子。叶梓文含住他的耳垂,声音低沉又有力,“你是故意的吗?故意来勾引我?。”
他把对方扔到沙发上,动手脱下他的牛仔裤,两条细白且长的腿暴露在空气当中,被微凉的温度一刺激,身下那物颤颠颠的竖起,叶梓文左右拨弄了一下,然后就在身下那人水汽朦胧的视线中压上去。
米切尔还在挣扎,“锅,厨房……”叶梓文把他的手用自己的衬衣绑起来,“等下再说,我正兴奋着呢。”
两个人胡搅蛮缠了一小时,感觉彼此都饥肠辘辘,米切尔穿起裤子跑到厨房一看,锅里面的水都烧干了,奶油黏在锅底,变成焦黑的颜色。他一看就拉下脸来,没好气的瞪了那人一眼。
叶梓文倚在墙上笑。“煮点面条吧,冰箱里面好像有意大利面。”
米切尔打开冰箱,在里面翻找一番,却没看见什么意大利面,接着他想起意大利面早在昨天他们来的时候就吃完了。看着叶梓文万事不管的脸,他恼火的道,“吃什么吃,米饭都蒸好了。”
叶梓文耸耸肩,“那就吃咖喱吧,我上次在餐馆吃的一次咖喱焗饭,味道很不错。”他说着挽起袖子,“我来吧,你去换下衣服。”
米切尔怀疑的看着他,“你行不行?”
叶梓文说,“切东西还是可以的,你把要用的配菜都告诉我,我来准备。”
米切尔交代完他之后,走回房间换衣服,叶梓文做/爱不喜欢用套子,每次都是直接身寸在他里面,米切尔现在每走一下都感觉里面有东西流出来,非常难受。叶梓文是个敏锐的人,一眼就看出他不舒服,于是让他回房间做下清理。
做好清洁,米切尔又回到厨房,结果发现叶梓文真的把东西都准备好了,胡萝卜切成丁,一块块排列整齐,鸡肉也切成条放在盘子里。
他出来时,叶梓文正在剥洋葱,他的手指很灵巧,几下就把洋葱外皮去了,而且也不会流眼泪。米切尔这时候脸上隐约有了笑意,跑上去抱着他的腰,“没想到你真的会干家务。”
叶梓文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如果不会干家务,那在外面都要饿死了。杰瑞只会做汉堡,我不喜欢汉堡。”
米切尔道,“那以后我做饭的时候,你来给我打下手行吗?”
叶梓文轻轻笑了一声,“不要。”他回过头看米切尔徒然又变得委屈的表情,弯下身亲了他嘴角一下,“我真不喜欢做这个,还是和以前一样,让比利送个厨子过来?”
米切尔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那算了,我还是不喜欢陌生人老是出现。”
叶梓文摸了摸他的脊背,感觉自己像背了一个大号娃娃,这个娃娃开始十分拘谨,总带着一副完美上司的面孔,熟了之后就会向你撒娇卖萌,和求抚慰求抱抱的猫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