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叶梓文觉得好笑极了。
他伸手把他拉下来,顺势枕在他的胸口,他柔软的发梢轻轻磨蹭着自己的颈脖,有些痒,叶梓文揉了揉他的头。“说吧,他们的决定是什么?”
他也算这里的老人了,里面的条条道道很是清楚。看自家老板如此不爽,想必已经压制不在组织里面反对的声音。叶梓文吻了他一下,“别担心,我什么都不怕。”
米切尔皱着眉,“他们要把你按规矩驱逐,这是怎样的处罚?”
叶梓文顿了顿,倒没想到是这个决定。驱逐?好不如直接惩罚来的痛快。
他轻笑了一声,移开话题,“你今天倒是比我起得还早,起来吃早饭吧。”
米切尔咬着嘴唇,视线没有移开,“是什么样的处罚?”他打定主意如果对方不告诉他就死缠烂打,直到对方开口为止。
叶梓文定定看了他一会,站起来挑了件衬衫套上,他言行举止的和往常一样,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如果判定成员有罪的决定遭到反对,那个人就会被流放,直到他找到新的证据证明自己无罪,在此期间,他会被组里任何人追杀,不得反抗。”叶梓文顿了顿,伸手合上衣橱柜门,“……就是这样,我大概会被人追杀吧,看来不能留在这里了。”
米切尔一言不发的爬起来,从后面抱住他。
叶梓文犹豫一下,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他似乎感觉到了那个人徘徊不安的内心,他很想告诉他没事,但是不知怎么的,他什么都没说。米切尔抱了他一会儿,忽然松开手,自顾自去收拾行李。令叶梓文奇怪的是,他拿的都是自己的衣服。
“你收拾你的衣服干嘛?帮我的收起来就行了。”叶梓文搞不清楚他要做什么,有点奇怪。
米切尔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和你私奔!”
叶梓文顿时哭笑不得,“你?和我?你好好的凑什么热闹。”
“为什么不可以?”
叶梓文摇摇头,“你是老板,你走了组织怎么办?”
“你管他!”米切尔怒气冲冲的说,他把行李箱往地上一丢,“老头子爱一个人搅合让他去搅合好了,我再也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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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做到车上,叶梓文还有些茫然,米切尔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打扮的和普通大学生一样,他拿着一张地图,稍显遗憾的道,“今年不能和你参加啤酒节了,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明年去。”
叶梓文看了他一眼,“你倒是冲动,不知道现在跟着我很危险吗?”
米切尔苦恼的道,“危险?再危险我也要跟着你,好不容易追到你,我要珍惜这个成果,如果你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和别人跑了怎么办,在追杀途中被英雄救美了怎么办?到时候我就连哭都来不及了。”
叶梓文几乎要被他逗笑了,“我有那么没良心吗?”
“谁知道。说不定你受伤失忆了呢?小说里面都这么写。”对方倒是振振有词。
叶梓文无语了,他很弱吗?为什么不担心其他人有去无回,叶梓文知道想将Key名号取而代之的人有不少,不过那些都是不长眼睛的无名之辈,希望通过杀掉他一战成名,他才不放在眼里。
但是米切尔的话无疑让他心情愉悦起来。
“开车到柏林,比利替我们定了机票去中国。红姐的事情我要回去才能调查,那些人再狡猾,总会露出蛛丝马迹。”叶梓文说。
米切尔带着大墨镜,窗外的风吹散他柔软的头发,他有些不解,“可是比利什么都没查出来。。”
叶梓文不动声色的回答他,“他毕竟不经常在中国,而且有些东西只有我们懂。”
他和红姐相识多年,尽管交情不深,也有着默契。这件事看起来毫无头绪,但是红姐早就给他过提示。
他们所在的城市在德国南部靠近瑞士,去柏林需要几天的时间。其实还有坐火车和飞机两种途径,但叶梓文有自己的考量——他想尽量延长在德国停留的时间。
“父亲太狡猾了。”米切尔在冷静下来后,终于明白了他们的用意,只是心里还是感到不甘,“拿你做诱饵,如果赔了夫人又折兵怎么办?”
“所以我把他亲爱的儿子拐走了。他大概就会注意别让我赔了夫人又折兵。”叶梓文倒是惬意。晨间的风吹得人极为舒服,他想大概过了今天就不会有这么悠闲的时刻了。
中午,两个人找到一家小餐馆吃饭,顺便在休息了一个小时,叶梓文和林凯发了短信。要他去查杰西·科曼最近的动态。要一个医疗人员去查情报有点为难他,但林凯是叶梓文唯数不多几个信任的人。
午饭后他们再度上路,沿着州级公路往东方向开去,午后的阳光很暖和,米切尔在一路驰行的车上几乎睡着,他的头耷拉在座椅靠垫上。叶梓文给他披了一件外套。米切尔睡得迷迷糊糊,等他醒来才发现叶梓文已经停在一家加油站外,正和店内的人员攀谈。
见他醒了,对方丢给他一个小袋,里面是一包薯片,米切尔拆开薯片的包装袋吃起来,叶梓文又进店里买了两瓶水,回到车上递给他一瓶,“四十公里外有个小镇,今晚我们就在那里住。”
他说着又发了同样的消息给老师。米切尔眯起眼睛,“镇子?”
“恐怕要住汽车旅店。你还没住过这样的地方吧?”
他当然没有,米切尔对汽车旅店的印象只限于美国电影里面闪着霓虹灯的红色招牌。各种卡车司机或者疲惫的旅人。他看了一眼叶梓文,他还穿着平时穿惯了的衬衣和西装裤,从头到脚斯文的就像坐办公室的精英人士,怎么也看不出有电影的特质。
“看什么。”叶梓文注意到他的视线。
米切尔转过头,但是耳朵不自觉的红起来,他能说他是看他看到发呆了吗。即使在这种风尘仆仆的情况下,对方也不由自主流露出一股独特的阴郁气质,搭上眼角的泪痣,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吸引人。
叶梓文微微一笑,没有继续纠缠这个问题,“你替我开会儿车,我累了。”他打开水喝了一口,眼睛盯着外面黄沙一样的泥土。
两个人交换了位置,米切尔跨过座椅,坐到驾驶座上,他很少自己开车,出门基本都是有保镖,不过车技还能见人,总不至开的于歪歪扭扭的。
一个小时后,他们到达镇子的汽车旅店。叶梓文刚才在车上眯了一阵,这会儿精神变得好了点。他先进去登记住宿,让米切尔去停车拿行李。
旅店的服务生是一位长着雀斑的年轻小姐,见到叶梓文一个人进来,毫无矜持向他抛了个媚眼。“哇哦,亚洲人,难得一见。”
叶梓文掏出钱包微笑,“有双人间吗?给我一个双人间。”
服务生霹雳巴拉敲着电脑,电脑屏幕的亮光反射在她脸上,印出莹莹的光,“我们还有三个双人间,其中一个朝外,可以把车停在窗户下面,不过晚上可能有点吵;还有两个房间在里面,虽然看顾不到自己的车子,但保证绝对的安静。”
叶梓文思考一下。“给我里面的房间。”他觉得米切尔娇生惯养,肯定适应不了太吵闹的环境,还是不要选朝外的房间的好。再说他车里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不怕别人来撬。
“我们旅店很安全,你可以放心。”服务员用涂有猩红指甲油的手指填写订单。“包早餐吗?我们早晨有吐司,水果沙拉和德国烤香肠,很正宗的德国食品。”她以为叶梓文是来德旅游的亚洲人,不遗余力的推介自己国家的产品。
叶梓文简单的点一下头,附上一叠钞票,其中包含了丰富的小费。服务生遇到这样大方的客人,又热情的同他攀谈了许久,直到介绍完周围的风土人情,才将钥匙和发票递给他,“请收好您的房卡,三楼左转第二间,祝您有个好心情。”
叶梓文礼貌的接过,“谢谢。”
服务员暧昧的把另一张纸片塞进他的衣领,“这是我的号码……如果你晚上寂寞,可以给我打电话。”她眨了眨眼,语言几近挑逗。“我还没试过亚洲人呢。”
可惜那张纸条才塞进一小个角,就被人一把夺过,叶梓文转过头,看见拎着一只小行李箱的米切尔漆黑了一张脸站在他们面前。
他把那张纸捏成一团,丢进垃圾箱,两只眼睛冷若冰霜的盯着服务生,“抱歉,我想我男友他不需要。”一字一句的顿音昭显他这一刻超级不爽的心情。
但服务生还是笑,“哦,其实你喜欢也可以一起加入,我不介意。”
“……”米切尔顿时哽住了。
见状,叶梓文连忙拒绝了女服务生的3P请求,然后拉着说不出话的他往楼上走去。开玩笑,他的老板从小被保护的太好,还没遇到这样作风奔放的女人,被带坏了可不好。
米切尔左手提着着行李,右手被叶梓文牵着走在前往房间的路上,他的心情突然变得很糟,就像有一把火在里面烧,而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是一想到以前叶梓文在外面被不同人搭讪过,他就气的要命,气得都甩开叶梓文的手,自己一个人走的飞快。
人果然会越来越不知足的。他咬着嘴唇,如果以前叶肯施舍给他一个眼光他就心满意足了,现在得到了他的爱,又想得到他全部的人,恨不得他再也不看他人。他觉得自己有些得寸进尺,可是他没法扼杀自己的想法。
叶梓文在后面叫了他几声,米切尔都不理会,只是大步向前。叶梓文无奈,几步追上他,握住他的手。“你生什么气。”叶梓文口气放软几分。“她只是和我说几句话。”
“说几句会邀请你上床吗?”米切尔反唇相讥,他实在不爽有人敢当他的面和叶梓文调/情。
“既然这么放/荡,明天我送她一口棺材睡。”
叶梓文听后差点笑出声,许久没看米切尔发火,都差点忘了他家老板原本的性格就不好。他根本不是那种温顺纯良的猫咪,就算总在他手心里撒娇,关键时刻还是会亮出獠牙。
“你吓她做什么,她也只是旅馆的服务生。”
米切尔咬着嘴唇,整个人忽然朝他扑上去,挂在叶梓文身上,可怜兮兮的抬头看着他。“你累不累,我好想做。”他舔了舔对方的嘴唇,“我会用嘴巴吸你那里,很爽的。”他说着就用手伸向对方的裤/裆。
叶梓文甩不开他,没办法,只能一只手托着米切尔的屁/股,另一只捡他丢下的行李。两个人以这种奇怪的姿势走进房间,米切尔被他丢到床上,打了个滚。他刚想把叶梓文也拉上来,突然跳起来,“这里为什么还有咖啡渍,这张床到底换过床单没有?”
叶梓文眨眨眼睛,强忍着笑意,“当然换过,只是洗衣机没洗掉这个污渍,在外面不要讲究这么多。”
米切尔立即露出厌恶的表情。他搓搓手臂,好像上面已经都是跳蚤。
叶梓文看出了米切尔的不适应。“等到了莱茵,我在那里有一套房子,虽然很少住,但比这里好一些。”
“这么说,你经常在外面住?”他冷着脸问。
叶梓文耸耸肩,“不好意思,我总是要工作的,不然你吃什么呢。”
这句话让米切尔受用起来,但是他不会因为一两句话就忘乎所以,他眯着眼睛,“那你也经常遇到刚才那种女人?”
叶梓文回过头,看着对方寒着脸,调笑一样的捏捏他的鼻子。“醋包。”
米切尔脸红了。“我就是醋包又怎么样?”
“没怎么样。”叶梓文笑眯眯的亲了他一口,“挺可爱的。”
米切尔脸更红了。他切了一声,倒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他这会儿到不嫌弃床铺脏了。
第16章
两个人驾车走了一天,到现在都有些疲惫,匆匆吃了晚饭便爬上床休息。米切尔借口那张床单有没洗干净的咖啡渍,坚持要和叶梓文睡在一张床上——叶梓文本来担心床太小他会不舒服,没想到对方根本不用他考虑,兀自缩在他怀里闭上眼睛。
半夜,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米切尔猛地睁开眼,坐起身来。他在陌生的环境下睡得极不安稳,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被惊醒。
米切尔眯起眼睛,意欲分辨出这个声音来自哪个方向,然这时门外的脚步声停下来,变得似有似无起来。侧耳听了半天,米切尔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他错觉。是真的有脚步声,还是他睡糊涂了,出现幻觉?
他正要起身出去看看,手被抓住了。回头一看,叶梓文已经醒了,他波澜不惊的眼眸似乎比黑夜的颜色还要暗沉。把米切尔按回自己怀里,他平静的道,“别处去,外面有人。”
米切尔皱紧眉,“是不是……”
叶梓文没说话,他想如果真的来阻击他的人未免也太快了点。而且能让米切尔也发现——是不是太三流了?
不过这话他没说出来,只把对方抱的更紧一些,米切尔挣扎两下没挣开,忍不住道,“你说外面有人,不出去看看?”
“或许只是半夜来旅店的司机。”叶梓文没放在心上。
米切尔还是不放心,但是看叶梓文又闭上了眼睛,他也只好不在乎的躺回床上,这次睡着后他昏昏沉沉的做了一夜的怪梦,醒来之后,还迷迷糊糊的分不清是梦里还是梦外。
只听见浴室传来阵阵水声,叶梓文穿戴整齐走出来,看见他醒了,把干净的内衣内裤扔到床上,“收拾一下,我们吃完早餐就走。”
米切尔嗯了一声,裹着浴衣去了浴室,就在他进行洗漱的同时,叶梓文却径直出了房间,走到斜对面的房间,敲了敲门。
门开了,从里面出来的是一个高高大大的强壮男人,看见叶梓文的神情一愣,“有事?”
叶梓文手指夹着一张面值50欧元的纸币,他微笑,“先生,我在您门口捡到这个,看样子,似乎是您不小心丢的……”
那个男人先是露出一瞬的警惕,但很快收敛住。“哦,是的,谢谢。”他露出一副‘万分感谢’的表情,“的确是我的钱,真是谢谢你,先生。”
“不客气。”叶梓文微笑的将钱递给他,他们的手指短暂的接触了片刻。叶梓文的视线始终停留在他脸上,但那个男人似乎没注意到这点,眼底里有压抑不住惊喜,庆幸自己捡到了个大便宜……
叶梓文不能确定他的神情到底是真是还是伪装的。在见到他时,对方的瞳孔明显放大了,这是由于兴奋所致,他很清楚,但这兴奋是因为看见他,还是因为这笔不义之财,他无法判断。不过他知道对方在和自己接触的时候,主动避开了他的手——他不让自己有机会接触他的脉搏,说明这个人对自己抱有很深的排斥感,他并没因为这笔钱动摇,而是保持了理智……
当然,这种排斥也可以解释为心虚,因为毕竟丢钱的事根本是他虚构的。
叶梓文这么想着,没有停留,往楼下走去,其实这家伙是不是敌人对他根本没什么影响,他一早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略略上心过后就将此事抛在脑后。
等拿着早餐回到房间,米切尔已经沐浴完毕,坐在床上用吹风机吹头发。
叶梓文合上门,看见的就是他半靠在墙上,一只手随意的在发间拨弄的场景。晨间的阳光从窗缝泄露下来,打在他的头发上,反射出几道金色的晕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