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会,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裴宗有些意外,这孩子今天怎么了?
“嘿嘿……哥哥你又在哄我了。虽然知道是假的,不过我喜欢听。”莫言突然就咧开嘴笑了,歪着头看看他疑惑的表情,大笑着自顾跑远了。
(下)
夜幕很快降临了。裴宗命臣子们各自随意架起篝火烤肉,他破例没与大臣们在一起,而是单与莫言在一处架起一堆篝火,亲自为他烤了一只整羊。
“言儿呀。”裴宗一面慢慢往火里投送这木柴,一面看似漫不经心地说,“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好像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只有你我兄弟二人坐在月亮地里随意聊天,是吧?”
“好像,是没有过。”莫言坐在一旁,抱着那只小野兔。虽然是冬天,但是上林苑里却并不显冷,也不知是不是这里也有法术作怪,他只觉得连吹过的风都是暖的。
“言儿,你是不是怕朕有天会厌倦冷落了你?”半响,见他不再做声,裴宗便问道。
“很怕。”莫言老实地点点头,直言不讳:“哥哥你现在都经常冷落我,将来恐怕都不想要我了。”
“傻瓜,朕并不是有意要冷落你啊,朕就喜欢和你在一起的那种感觉,你让朕感到很轻松快乐。只不过朕不能因此而放弃别的事务呀,所以,言儿你要学会忍耐。”裴宗见火候差不多了,拿出匕首切割下火上的羊腿,用一旁准备好的荷叶包了递给他一块,“小心烫。”
“荷叶?冬天也有荷叶吗,哥哥?”莫言只得先把兔子放在地上,然后接到手里,见果真是嫩绿的荷叶有些觉得不可思议,不由得丢开刚才的话题问。
“噢,这是钦天监里种植的,可以不分季节生长。”
“高高在上的人真好,即便是自然万物,也可以想怎么控制就怎么控制。”莫言听了不由得感慨:“即便是不属于这个季节的东西,却也逃不出掌控……唉!”
“言儿,这世上的东西并不是什么都能够控制的。”裴宗见他似乎另有所指,深情地看着他道:“即便是朕作为天子,也有很多无法控制的东西。比如说人心,再比如说,你。”
“我?”莫言有些诧异地抬头看看他,呆了呆神;望着他那笑的充满诱惑力的眼神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哥哥你别再拿我寻开心了,你早就控制住我了……”
“噢?”裴宗手中匕首一顿,“怎么说?”
“你不许我身边有别的人,我身边就什么朋友都没有了。你一直要求我只能绝对属于你,可是你却并不只属于我……哥哥,你一直在控制我啊!”
“哈哈,原来言儿你觉得不公平啊。那好吧!”谁知裴宗竟然哈哈大笑,他一面熟练地切下羊肉,一面告诉莫言:“那朕就再赐给你三十个漂亮的宫女吧,她们从此全部都只属于你。如果不够,你还可以再来跟朕说,朕与你做主!”
“哥哥!我不是那个意思!”莫言失望地脱口而出,“你赐给我再多女人也不是你啊!呃……”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怎么就这样直接的说出来了呢?这下,哥哥一定会讨厌我吧?居然把宫女和他混为一谈……完了……
“言儿原来你是为了这个?”裴宗却并未因此而感到厌恶,他放下手里的匕首,绕过篝火来到莫言面前,半蹲下来与莫言保同样高度,“刚才朕也说过,只有和你在一起朕才会感到轻松快乐。因为你很单纯,没有心机。所以,朕是永远不会讨厌你的。希望你也不要讨厌朕。至于那些无可避免的逢场作戏之流,你又何必同她们计较?即便是这些人都加在一起,也不及你的一半呵!”
“哥……”莫言被他英气逼人的锐利眼神看的心里突突直跳,果然还是抵挡不住他的攻势啊,真是太失败了。
想到这,他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然后问道:“哥哥,你信任我吗?”
“当然信任了,你都信不过朕还能信谁?”裴宗和煦地笑了,傻言儿,说什么傻话呢。
“那……”他脸一红,踌躇半响;最后终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小心地从腰间荷包中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瓶,倒出一颗红色的小药丸问道:“哥哥你能答应我吃下这个药丸吗?”
“这是什么药丸?”裴宗接了过来,笑着看了看。
“嗯,不是毒药,但是,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把它吃了吧。不喜欢你就扔了它。”莫言底气不足地说,心里道:如果你要是真的扔了,我就永远离开你……
“哈哈,言儿你也学会给朕打哑谜了,好,好,朕吃便是。”裴宗毫不怀疑,直接就送入嘴中。
“哥哥?”莫言感动地看着他真的吃了下去,心里一阵纠结。
“嗯,这味道草药味真浓,是御医给你的滋补之物吧?”
“啊?哦,是呀……”莫言像丢了魂似的傻呆呆地看着他,一时间有些神情恍惚;哥哥居然这么信任我……
“陛下!”突然,有宫中内侍跑过来,打断了这一切。只见他对裴宗施了一礼,然后俯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接着裴宗似乎变了脸色,皱起眉头想了想。最后说:“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怎么了?”莫言看看走了的那个太监,感觉应该是宫里的谁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一点小事。”裴宗遗憾地站起身来,拿过一旁宫人们准备好的手帕擦了擦手,“对不起啊,言儿。哥哥有事要先回去处理,不能陪你了。你自己玩的开心点,一会你吃饱了自有宫人护送你回去。”
说完,他疾步离开了。
莫言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复杂地放下手中的羊肉,再也没了吃喝的心情。
“公子,放心吧。只要他吃了那丹药,这辈子,心里都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恒嫣的声音幽幽地从腰间的短剑里传来,安慰他道。
“不,恒嫣。你知道吗?”莫言从荷包里又掏出一颗红色药丸,“其实刚才我给哥哥吃的,真的只是御医给我补身体的草药。你给我的,还在这里。”
“什么?”恒嫣的声音似乎很激动,“公子你怎么会弄错呢?好端端一个机会让你放过了!”
“我没有弄错。”莫言苦笑,“当时我只是想试试哥哥,所以故意拿了那瓶里的补药。如果他不信任我,一直追问这是什么或者迟迟不肯吃,那么就算我偷偷给他吃了这东西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离开他的好。如果他很信任我,那我就更不想算计他了。刚才哥哥的表现真的让我好感动,他竟然对我深信不疑。也许他真的是身不由己的在别人那里逢场作戏吧。他是天子呀,没办法那就由着他吧。”
说完,莫言手一扬,把那红色的药丸丢进了茫茫夜幕里,不知到哪里去了。
“公子,既然你这样认为,那奴家无话可说。”恒嫣遗憾地叹息道:“但愿,将来你不会为此感到后悔……”
第七十九章:又遇左庆
几天内,宫中的人都在忙着过年的准备,莫言自然是无所事事的。他除了弹弹琴就没什么娱乐活动了。宫外的街道越发热闹,见了忙活过年的欢乐人群,他有些伤感,想起了家中的父母,此时人人都合家团圆,而自己却在这异界里孤零零的,加上裴宗近几日也没时间过来陪伴;反而有失落变得些不想出门了。
一日大雪初晴,他闲步御花园,却见一个少年迎面走来。那人看到他似乎一愣,随后一副高兴的样子大呼:“你不是闲王吗?”
莫言闻声望去,原来那少年正是左庆。只见他穿一身粉红色掐牙锦绣缎子袄,披着一身好看的白狐裘,束着一顶金冠,在雪地里越发显得妖冶妩媚。
“哦。你好。告辞。”莫言无精打采的看看他,准备走人。这个少年总是让人觉得不舒服,尤其是在心情不好的时候,见到他心情就更不好了。
“哎,闲王别走啊。”左庆不依不饶,走过去拦住他,“反正你也没什么么事,我们难得见面,不如且去我那暖阁里坐一坐如何?”
“啊?”莫言有些不自在的看看他,我不想去你那里坐啊。
“难道闲王还在生我的气吗?上次是小弟不是啦,我向你赔礼还不行吗?那是小弟一时鬼迷了心窍,还望闲王莫怪。”左庆狡黠一笑,故意说。
“呃,这个倒不必。”莫言被他的热情拉的不好意思,却又不好说什么。
“那就是原谅我喽?”左庆一副热情的样子拉着他的胳膊就走,“既然如此,且去小弟哪里坐一坐又何妨?来吧,我们兄弟俩一起说说话。”
莫言见他这么热情,也不好意思推脱,只得由着他跟着到了他住的暖阁里。
两人脱了鞋坐在暖塌上,围着一个桌子。宫女端上了热气腾腾的香茗;然后那左庆就开口了,他看了看莫言,然后笑道:“那次冬至夜晚算是我们不打不相识吧,当时是我不懂事,闲王莫怪啊。”
“我没怪你啊,你不要叫我闲王,直接叫我莫言就好了。”莫言感觉他说闲王时怪怪的,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呵呵,好吧,莫言。”左庆像是有目的地说,“听说前些日子你和陛下出去狩猎了?”
“嗯。”莫言点点头,握着热气腾腾的茶杯暖暖手,这宫里传播消息还真够快的。
“呵呵,当初陛下也想带我同去的,只是我不愿意去。原来却带你去了。”左庆抚摸着自己大母手指上的玉扳指,似有炫耀之意,“你知道后来为什么陛下提前回宫了么?”
“不知道。”莫言看看他,心里道,你不会是想说因为你吧?
“因为那天晚上我突然得了急病。”左庆脸上浮现出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陛下当时很担心,还以为我活不过明天去了呢!唉呀,想起陛下当时对我的恩宠,还真是让人幸福甜蜜啊!”
“……”莫言看看眼前这个几乎分不清性别的左庆,愣了愣。
“怎么?你不舒服?”左庆见他不吭声,故意问。
“没有啊。我听着呢。”莫言道,“你接着说你的。”
“我说什么?”左庆故意装糊涂。
“你带我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莫言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就告辞了。”
“当然不是,我们闲聊而已。当然是想到哪说到哪。”左庆狡黠一笑,“时间尚早,再坐会儿吧。”
“我困了,如果没事我想回去睡觉了。”莫言放下手中的茶杯,与其听一个娘娘腔在这里八卦还不如回去弹琴玩。唉!真没想到男人里也会有这种奇怪的人存在,仿佛像是投错了胎的。但愿自己不要变得像他那样吧!
“原来如此啊,那小弟就不远送了。闲王慢走。”左庆感到很得意:你一定是心里不舒服了吧!
“哦,好。”莫言穿上鞋子,起身走出门去,却正逢裴宗领了侍卫往这边走来。他不由得一愣:怎么每次都这么巧……
“言儿?你怎么来这里了?”裴宗刚迈进院门,一眼望见莫言,意外地问。
“哥哥?”
“陛下来了?”身后的左庆听到裴宗的声音,也忙穿鞋跑出来。他见果然是裴宗,便赶紧迎上前去跪拜迎接;“左庆扣见陛下!”
“平身吧。”裴宗无心看他,直接走到莫言面前看看他穿的衣服疼惜道,“这天气甚寒,你怎么穿这么单薄就出来了?”
“哦,闲王殿下来这里和我闲聊而已。”一旁的左庆插话道。
“是啊。哥哥我回去了。”莫言见裴宗似乎很关心自己的样子,于是冲他笑了笑表示不必在意,躬身作别。
“言儿?”裴宗在他身后轻声呼唤。
“哥哥快进屋吧,外面太冷。”莫言回头冲他一笑,然后径直出了门。
第八十章:背后魂
“公子,你现在看到了吧?”回来后,恒嫣为他愤愤不平,“这些天陛下从来都不曾来你这里,倒对那个左庆这么关心!什么逢场作戏,你真傻!公子,现在还为时不晚。只要你愿意,奴家还可以再为你炼制一颗。”
“谢谢你,恒嫣。”莫言抚摸着自己的小野兔,轻轻叹息道,“不过还是算了吧,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哥哥喜欢,那就随他去好了。”
却说那左庆见莫言走了,方迎上来亲自与裴宗沏茶端水。一面笑道:“陛下数日不来,真真的想煞奴才了。怪道今日有数只喜鹊在窗外枝头啼叫;原来今日是贵人临门。先是来了闲王殿下,又迎来了陛下您,奴才真是与有幸焉。”
裴宗却没了心思,他漫不经心地接过茶碗抿了一口,问道:“言儿来你这里做什么?”
“他?”左庆一面收拾茶具一面轻描淡写地回答,“哦,殿下闲来无事过来找我聊天而已,他问我前些日子为什么陛下带他出去狩猎却又突然提早回去了。有一搭没一搭的,只是聊天消遣罢了。”
“言儿来找你就只是为了问这些东西?”裴宗略一皱眉。
“是啊。陛下。”左庆抬起头来无辜的看来他一眼:“怎么了吗?”
“没什么。”裴宗放下手里的茶碗,站起身来道:“朕临时想起有些要事需要处理,还是改日再来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就往外走,那左庆似有不甘地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敢说什么,只得屈膝躬身道:“奴才恭送陛下。”
但是裴宗无心搭理,早已走远了。望着他走出去的背影,左庆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手紧紧地握了握;突然狠狠地一把扫落旁边桌子上摆的所有东西,然后抓起手边一切可以扔的没头没脑的摔在地上。
“公子,息怒!”一旁的宫女们吓坏了,赶紧围上来拦的拦,拉的拉;但是左庆并不领情,反而对所有人大吼一声;“滚!都给我滚!”
“诺。”宫女们听了,也不同他挣轮,都齐声应了句,退了出去。
为什么!为什么!
他痛苦地跌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夺眶而出:明明都是一样的少年,我却要从一个堂堂的荆东国的皇子沦为一个亡国奴阶下囚,为了活命还要做看他脸色取悦与他的禁脔!无论我如何努力,都比不上那个没来历的莫言!他不过是个平民出身的贱民,凭什么可以得到那么多好的待遇!不过是见到他不开心了,这裴宗就没出息的跑去找他了,还封他为王,任他自由出入皇宫,而我这堂堂的金枝玉叶却只能是个可有可无的玩物!这个贱民他凭什么!
“殿下……”
他正在暗自哭泣,这时只听得耳边一个声音低声道:“如果你是因为刚才那个男孩而烦恼,臣可以为你解决此事。’
“你是谁?”左庆听了,大吃一惊,但是他四下观望,却不见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