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咴——”拉车的高头大马一声嘶鸣。
“车里的,出来!”一个粗嘎的声音在车外响起,叶少白根本就没动地方,甚至连帘子也没掀起来。
“车里的是聋了还是傻了?”旁边一个奸细的声音十分刺耳。
“滚出来!”
叶少白听着外面叫来喊去的,只觉得无聊透顶,又听着他们刚才的那一番对话,心里早就给这几个人判了死刑,手上也摸出了常用的暗器——淬了毒,见血封喉,杀人必备良品。他摸了摸这小飞刀的刀柄,根据声音传来的方向,确认方位。
“怕不是车里没有人吧?”有人忽然说话。
真是几个蠢货!叶少白冷笑。车里有没有人看看车辙就看出来了,还能说这么愚蠢的话来,可真是……白活了!
外面的几个人一看就是武林人士,只不过并不太正常,身上还透着一股子古怪的气势。叶少白没见这几个人的面,不过听了他们说话的声音也找得到他们的具体位置,这听声辩位的本领也不算什么高明的本领,可真要准且狠就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了。
只听得一声惨叫,然后惨叫声接二连三!
“不好!”一个人惊叫起来。
“车里是哪位前辈?!”没中暗器的有人奓着胆子问。
然而,回应的是另外两把飞刀。
又死了两个!
这车里哪里是什么前辈分明是个煞星!外面的几个人吓得筛糠的筛糠,乱奔的乱奔,只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玩得差不多了,叶少白这才掀起帘子往外看——不看不要紧,这一看,他才认出那几个人中还真就有他的仇人!这可倒好!
“是血煞魔君!”有人认出了叶少白,更是吓得不行——他们趁着人家走火入魔的时候还能蹦跶几下,可真面对人家没有受伤的时候,他们捆在一起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啊!
“跑也跑不了,就跟他拼了!”也有人不信邪的,咬着牙扯着嗓子就要往前冲。
拼?这个叶少白可是真喜欢。他也不打算弄坏这辆马车,直接借力从车中飞身而出,先选了跑得最远的上去就是一巴掌拍碎了天灵盖。
瞬间,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跑的也不跑了,只是站在那里,两条腿抖得要命。
当然极度恐惧的时候是根本跑不了的,顶多是……爬?
还真有人开爬了。叶少白冷冷看了那在地上爬着的人,抬脚踹起一块石头,直接打在那人头顶,钻漏了那人的头骨——连惨叫都没有,那人便见了阎王。
“放心,死得不会太疼。”叶少白抽出软剑,手腕一抖便是七朵剑花,只听得“唰唰唰”三声便让几个人又见了阎王——就算他们是名门正派,就算他们学了多少武功,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又算的了什么?
叶少白身上那一袭月白的衫子上连一丝血迹都没有染上,他便这样往前走了两步,仿佛地狱里出来的夺命修罗,可却一派云淡风轻,着实更让人心惊胆战。
二十二、重逢又挨揍
杀完了人,叶少白心情舒畅,也从那些人手里搜到了一些东西,似乎蛮有用的。搜到的便是一封密函,而密函的内容则与边境战事有关。
到底是管还是不管?叶少白捏着那封密函,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过去看看,顺道帮一把石震。不为别的,就为那几个名门正派的家伙居然勾结西侑国攻打大昭这件事,他也不能坐视不理——至少,江湖上的恩怨与他有关。
江湖上的名门正派跟石震比起来,显然更让叶少白膈应,也就更让他容易偏向石震这边。至于那些江湖人士怎么勾结上的西侑国,那就与他没有多大关系了,而这些人身上还有些刻着名字的证明物件之类的东西,也一并搜刮了带走。
跟那些名门正派斗久了,叶少白自然知道,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栽赃陷害。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石震并且告诉他这些事情,叶少白就觉得高兴——这般一来,他便是还了石震的人情了,等日后杀他可不就更有理由了?
心里高兴,叶少白折返回去上了马车,这马也是听话,就按着他给的那一鞭子“哒哒哒”地往西侑边境而去。至于那身后死的十几个人,叶少白却不担心,他也没有搜走所有人身上的通敌证据,等真有那名门正派的大人物发现这个的时候,那才叫一个有趣万分。
这边叶少白如何往边境而去暂且不提,却说石震听了墨大给他的信儿之后,整个人都傻了,自己一个人趴在床上傻乐了一宿,白天起来还在傻笑,看得三军将士都以为他们的将军是不是痴呆了。
其实也莫怪石震这般高兴,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只能从皇帝那里偷着抱养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当儿子就算是天大的恩赐了,可谁想到他自己还能有亲生儿子?
这自古以来,君臣之间就没什么明面儿上的清清楚楚,他早年就站对了位置,才能得今日这般的荣耀,可能掌兵权这一说,又哪里是皇帝放心的位置?正因为如此,他多少次表明心迹,都得让皇帝觉得他是个无心权势的好棋子,可皇帝毕竟是皇帝,他即使说得再天花乱坠,又怎么可能取信?
所以,石震才说自己无意女色只爱男人,这一说,就说到了叶少白身上。
皇帝最爱什么?最爱的是自己世代相传江山永驻。
皇帝最恨什么?最恨的是别人世代相传子承父业危及到他的统治与权威。
所以石震才说自己断袖,说自己将来肯定是没儿子的,并求了一个养皇子的恩典,为了什么?不也就是为了自己能平安?
因此上,这二十几年里,石震从来没想过自己能有孩子,还是他亲生的——还是叶少白,穆泽给他生的!
要不是马上就要开战了,石震立刻就能跳起来冲到忘尘崖去找叶少白。
最终,石震也没能跳起来,自然也不可能去找叶少白,他不能把一切都抛到脑后就想着跟叶少白双宿双栖,只能盼着叶少白就是穆泽这件事没人能发现,更盼着他那宝贝儿子能好好的出世……日后能继承他这一身硬气功夫也是不错的。
“将军,不好啦!”
忽然有人冲进营帐,石震急忙收拾好面部表情,又成了儒雅将军。
“何事惊慌?”他问。
“我军一个探子在前方不足五里的地方被人刺死!”那进帐子报信的人大声喊道。
“追查过没有?何人所杀?”探子被杀实属正常,可是在军营附近被杀就说不过去了,石震心中一盘算,也觉得必然是有了细作才会这般……可是,这细作又在何处?
要查处细作,那石震可是有十成的把握。毕竟若是老手也该知道在何处处置了探子何处掩盖了踪迹,而只有刚出道的半吊子才会把探子杀在人家军营附近。因为这个,石震便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只用了两天不到,石震便查出了细作——竟然是半路来投军的青山门的几个大徒弟!
这事情可就闹大了,自古江湖中人不牵扯朝廷之事,何况还是军中大事?这还是做细作的活,居然给几个青山门的小蚱蜢给闹腾起来了,那可不是什么小事了。
石震连忙修书一封送往青山门。
这边书信刚走,外面又有人来报:“将军,门外有人要见将军,已经跟赵先锋斗上了——赵先锋……不是对手!”
莫非是青山门的?!
石震连忙抱着头盔往外走,刚走到外营,他便乐了,转而又一脸的惊恐:“赵老弟,快住手!快住手!”
那赵先锋本来就处于下风,人家是逗着他玩的,根本没算动手,只是随手揪了跟木棍弹他的长枪,而听到石震在喊,赵先锋也急忙往后退——“咣当”,那木棍最终还是摔倒他头上,打掉了他的头盔。
“还算有趣。”叶少白拍了拍手,道。
“你!”赵先锋恼羞成怒。
“少白!你怎么来了!”石震连忙冲过去,站在叶少白跟前,那声音轻柔得能掐出水来,瞬间让周边所有人都抖了一抖,险些摔跤——赵先锋也抽搐着嘴角,缩到了一边。
石震是一向用他的热脸贴叶少白的冷屁股,习惯了也就练成了一脸的铜墙铁壁,哪儿还顾忌什么军营军帐的?只不过他这样作为在叶少白眼里又是故意为之了——哪家的将军这样行事的?分明是要利用他的绝世武功!
这么一想,叶少白就开始不满了起来,要知道他肚子里还揣着个崽子呢!这石震真是太可恶了,他必须得找个什么方法损他一损,害他一害,才能舒心。
“快进来快进来,这西侑地区气候湿冷,你可别受凉了。”石震伸手挥开围过来的人群,走到叶少白身边拉住他亲自引路,“饿不饿?渴不渴?先去歇歇脚?我给你捶腿?”
若不是这些将士东征西战的多少年了,许是早就给石震此刻的表现吓倒了。
“闭嘴。”叶少白瞪了石震一眼,转过头看了看他那辆马车。
“你,去把夫人的马车牵到我帐子旁边拴好。”石震指了指赵先锋,道,“以后不许跟夫人打闹,否则打板子。”
夫人?!
众人瞬间明白了。
“夫人你个鬼!”叶少白反手一记擒拿抓住石震的腕子,“找死?”
二十三、将军是妻奴
三军将士一见将军被将军夫人收拾得不敢吱声不说,但见那将军夫人刚刚把先锋给如同猫戏老鼠一般耍了半天,这又这么对待将军,心中瞬间对将军夫人的崇拜犹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眼见得将军夫人伸手可要厉害得多,莫说是将军这全军武功最拔尖儿的了,就是先锋的本事也不容小觑,可将军夫人的功夫却在二人之上啊!
这些当兵的心里可算是把将军夫人给当成神一般的存在了,心里膜拜不说,更是把将军的惧内形象传得神乎其神,以至于到后来军中还流传着将军大人惧内这一说法——当然,这并不是谣言。
眼下,石震可是把叶少白当成小祖宗来对待了,生怕他气不顺了还是心情不爽了,那陪着小心的模样,谁看谁发噱。
石震可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对,只是小心翼翼地托着叶少白的胳膊,手里却抓得死紧,生怕他跑了——要是再把他给放走了,那这儿子不也跟着跑了?
“滚。”叶少白瞪了石震一眼,抬脚就要踹人。
那石震哪儿敢让他真的抬脚踹人啊,若是这脚没抬好把人给抻着了可怎么办!石震急忙弯下腰去按住那条抬起来的腿,满脸堆笑:“莫要累到了夫人。”说完,居然自己往地下打了个滚起来,“走吧走吧,先去为夫帐子里歇歇。”
围观群众个个直了眼。
“看什么看,还不快去守着?!”石震瞪眼,方才的那谨小慎微妻奴样子瞬间消失不见。
叶少白面无表情,心里却在狂笑,原本对于石震的那个必杀之的想法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想着再看看石震打滚作揖的蠢样,也便没管他说什么,还真就跟他回了营帐。
那几个侍卫之前一直跟着石震,现在见这自家将军这般做法,只能浑身无力扶额长叹,至于那赵先锋,却差点儿吐血——将军这般宝贝的夫人大人跟他打了一番,他且会不会被将军责罚?
“放心吧,将军再……宠妻,也不会因此而废了军中刑罚的。”侍卫拍了拍赵先锋的肩膀,无限同情地说。方才夫人大人的那几招显然只是在玩笑,若是真下了手,眼前这赵先锋估计也就成了“赵没锋”了。
可见,将军的“内人”也不是常人啊!
军帐外三军将士脑子里浮现了各种“驯夫”、“教子”的场景,而在将军营帐之内,叶少白倚在床铺之上,鞋袜也都脱了干净,一双白嫩嫩的脚丫子被石震握在手里慢慢揉捏按摩,舒服得不行。
“用点力气!”叶少白舒服得昏昏欲睡,又觉得脚上按摩的力度有点儿不够,只抬脚踹了下石震。
“力气大了会疼。”石震轻轻给他揉了揉脚腕。这怀了孩子的就是不一样,眼见着一双脚都肿了起来,他可不能再大意了,一会儿合该再揉揉腰锤锤肩才对。
“切!”叶少白冷冷哼了一声,疼痛什么的,难道习武之人还少见了?这石震真是脑子抽风了还是出门不小心被驴踢了后脑勺?
然而不管叶少白怎么腹诽,石震的那一双手捏得他的小腿肚子确实舒服,一双脚也软绵绵的,没了一路奔波的疲乏。
眼见得叶少白已经睡了过去,石震悄悄凑过去亲了亲他的额头,转身出了营帐。
“将军……”侍卫一脸为难。
“将什么军?夫人在里面休息,你们守好了!”石震瞪了眼,看起来十分威武……雄壮,“我去看看夫人的马车里的东西,你们别让人进去。”说着,就往旁边去。
那马车里一堆的上等草药,还有……张景修写的注意事项?!石震手上一震,东西散落一车。他急忙把东西又都拢到一起,随便扯了块布包好了这些,才长出一口气,抱上那些药材回了营帐。
若是张景修写了这么多……那便是有人知道了叶少白的存在?
石震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修书一封给张景修还是给宫里那个人,无论是给谁,他也不能让叶少白变回穆泽,这是他必须做的……穆泽,早就死了,不该出现了!
小憩了一会儿,叶少白觉得神清气爽,之前腿上的酸胀也没了,腰上的酸软也消了,可石震却呆呵呵的站在他面前怀里还抱着那一堆药材,着实让人愤怒。
“你傻了?”叶少白问。
“啊?”石震果断傻了。
“什么时辰了?”
“申时。”放下怀里的药材,石震回他。
“申时,你地主之谊在哪里?”叶少白随手就把枕头往他身上扔。
“啊!”这才想起来,这可不是还没吃饭呢么!石震急忙按照张景修写的那些把几味药材拿出来,转身出了营帐。
这才对。叶少白点了点头,转过脸去看墙上挂着的作战图。这东西,忘尘崖上也有,他与名门正派交恶,退敌之时也用得到,只不过名门正派那些江湖人未必用得到就是了。毕竟他师父可是教了他许多兵法,还有不少诡道秘术,之中甚至还涉及到了如何咒人的,真是繁杂得很。
叶少白也不知道他师父怎么会知道那些东西,不过与他无关,毕竟师父不会害他……不过,即使他想让师父害他也是不可能的了,如今他师父早就化作了黄土一抔。
想到了师父,叶少白也觉得这军事图长得十分眼熟,那山川河流也就罢了,只是标识的图形模样……怎么可能跟他师父画的一模一样?!更何况……在哪里做好什么标记,都像是他师父亲手所绘!
难道……石震也是他师父教的?
可是……这不可能!他师父是他有记忆起就在他身边的,也没有别的徒弟……叶少白皱着眉,冥思苦想了半天,也未得到半点线索。
若说石震最初只是要他帮忙做挡箭牌对付老夫人……之后殷勤是为了让他对敌……那么至于殷勤到替他揉腿按摩?
而穆泽……又与他何等关系?那张景修见他第一眼就掉了茶盏……叶少白心中把这些一一串联,总觉得自己是忽略了什么……就在他冥思苦想之时,石震端了鸡汤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