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是你要人虐的,还怕疼”他委屈道,“那刘督卫的不举药我可下足了”
“对”白他一眼,“癫狂药也下得够足,差点没把我打废”
两人的斗闹让另一人笑开,不过再怎么笑也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我侧身,扬手挥下,动作流畅爽快,只听到“啪”的响亮声,五指山在那邪魅的脸上留下红红的印迹。
旁边花绿小孔雀已呆住,大概没见过有人打过他家主子。不过,连我也怔一下。
“性格变强悍了”他眯眼笑得很危险。
“你也变了,竟然不躲”
“这是你送的回礼,怎能拒绝”意有所指。
“当然,加上你那夜的折磨,这礼可不能送轻”扬头迎上他的目光,有些咬牙。
他向前一步,搂住我腰,扯开宫女头饰,撕掉脸上的人头面具。
同样一气呵成得我都来不及反应,就这样和他近距离四眼相对。
现在的我已不是当年的易水寒,不再回避。
他扬扬嘴角,手抚着我散落下的黑发,轻扯着发丝让我顺着他的力气向后仰。
“恨我吗?”我知道他指什么。
“恨有用吗?”
“我以为你也想离开”
“想不想是我的事!”
他又意味不明的坏笑开,松开手撩起几丝黑发摩挲着,“看来皇兄很疼你,眼梢阳光的味道都染上了……妩媚”话语忽转,又回到他惯有的戏谑,不知为何,听起来却不再如从前那般刺耳。
知他故意损人,还是有些尴尬,偏头不想理他。
“我们必须立即出城”他敛颜正色道,“否则以皇兄的个性插翅难飞了”
跟他进屋,屋里件件婚娶用的大红罗裙和饰物。
“这?”不解的望着他。
“新娘喜服”他不正经语调消去些逃命的凝重。
看看他手上的人皮面具,和新郎红衫,了然笑笑。
任进来的喜婆为我梳妆打扮,扑上厚粉,打上红腮,映上唇红,穿上新娘红罗裙,带上凤冠。
转身看到带上人皮面具的他一脸淳朴的模样,和那一身的红,想起那个曾经目空一切的傲慢男人,感叹涌上心头,原来时间改变的不仅是我,还有他。
“娘子,我们上路吧,别勿了吉时”他拿那张脸有板有眼的调笑道,拿起红头帕盖上我,把我牵上院落的大花轿。
一行人像南城门进发,听到士兵喝令停轿时,心悬上嗓子眼。
“官爷,我家少爷就是昨天进城接新娘子的那位”一人向前讨好的说到。
杂乱而有序的脚步声靠近花轿。
“这是少爷给各位官爷的红包,不成敬意,还请官爷笑纳”细若蚊声。
“呵呵”那官爷客气的笑笑。
“三喜,咱也不能坏了官爷们的规举”新郎发话,“让官爷检查”
轿帘被拉起,猛然间,眼前红头盖被人揭开。
急忙低眉垂眼。
“嘿嘿……”领头的官爷笑道。
“恭喜娶到美娇娘”那官爷朝轿面职业性扫过几遍,说到,然后转身打着放行的手式离开。
赫连子玄望着我的眼角调笑一闪,为我盖上红头帕。
“起轿起轿,别误了吉时”有人喝道。
在起伏摇晃中,花轿离城而去,幽幽轻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眼见到的是他,第一次千方百计想要逃离的人仍是他,而如今带我逃离这坐城池的人竟还是他,到底是我们谁欠了谁?命运有时真让人啼笑皆非,心中百感交集。
行出一段,轿停了下来,一群人迎上来。
“水寒,换衣骑马,刚才探子来报,洛阳开始警戒封城,看来他们已发觉到宫中有变。”
“太后呢”
“彩礼箱中”
“你们带走她,别让她醒了”我对迎上来的人说。
“是”他们带着礼箱朝另外的方向奔驰。
下轿卸妆,递来衣物竟又是女装,了然穿上,骑上快马与一行人绝尘而去。
有多久没这样策马奔驰过,酣畅淋漓感令人怀念。
一路七绕八弯朝着目的地前行,听地门暗侍说,傻大个竟然和程云灵于一年前结为夫妻,已身怀六甲,这事倒没让我惊讶,第一次见到这个娇俏美丽的姑娘就知道他眼里只有她的傻大个师兄。
马不停蹄赶了十来天路,终于进入了子城境外的农舍,心下没来由的突突直跳。
“为何约在金翎门的山庄?”子玄兄压着眉梢直看我。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嘻笑着糊弄过去,他深深看了我两眼,没再追问。
下马进屋。
“几天没好好休息,小睡一会吧,明天等到青衣庄的消息便撤离”
那位仁兄再一次把视线搭过来,看得我心里发毛,半饷才淡淡出声,“探子回报,皇兄只是下密令搜寻你,并没大的异动。”
“嗯,这比较像他的作风”
“太后的势力尚存,他应该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没接话,只是微微低下了头,他走过来,抚上我的脸,那双犀利的眼神总让人不愿直视,“在想什么?”
“你不是总能看透一切,何不猜猜?”眨眨眼反问。
他的笑转瞬间变得冰冰冷冷,用手捋顺我耳边乱发,“如果我不逼你,你会离开吗?”
同样笑着回视他,却笑得连自己都觉得心有些疼,“会”肯定的点点头。
我和子锦之间太多心结,时间不对地点不对,无法触摸到对方世界的两人,只会相互折磨。
终于这位仁兄收了他那强势的目光,“早点休息”
“嗯”回了屋,强迫自己睡觉,好好调整自己才能应付以后的事。
破晓时分,忽被细微的脚步声惊醒,
“主公”门外轻唤。
“进来”
前去青衣庄的探子推门进来,脸色沉重,靠近低咕了几句。
心下瞬间冰凉。
“知道了”
探子走后,呆愣了会儿,起身向赫连子玄的屋走去,轻敲两下。
“水寒吗?进来”
推门进去,他正在着衣,被人服侍习惯了对于那些盘扣和腰带还有些不顺手,在离开都城时潜走了所有奴才和男侍,但江湖毕竟不同皇室,或多或少都需要学着打理自己。
“我帮你”
他放了手,眼中诧异不打算掩藏。
“子玄”低头摆弄着他的衣衫。
他没应。
“……谢谢你”
“……”脸猛然被捏着抬高,对上了他眯缝的眸。
没等他发问,双手搂上他的脖子,用唇堵住所有话语。
唇齿纠缠着,另一只手已轻抚着滑过他的脖,瞬间发力伸指一点。
愕然间扶住他软下的身子,又点中另一穴位。
他紧皱眉头盯着我,寒霜罩面。
抱他回到床上,解开刚为他系上的腰带,也解开自己的,故意凌乱各自的衣衫,将他的手环上我的腰,俯身望着他。
这时,门外脚步声渐近。
“主子,该起床了”他的贴身侍卫唤到。
没理会,低头轻吻着他的唇,
“主子”那侍卫又唤了几声。
“砰”门被强行撞开。
就着暧昧的姿势抬眼,看到那几个侍卫当场石化。
“属下该死,属下该死”那群侍卫终于反应过来,忙退出去砰一声关上门。
回眼看着身下人,
“子玄,谢谢”认真说道,“谢谢你刚才没有阻止我。”
亲啄下他的唇,
“可是,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些,对不起”苦笑着起身,断开眼神的交缠。
整理好衣服,走到窗口,顿了顿。
“子玄,对不起”再一次说道。
翻身跃出,来到后面森林。
“主公”探子牵马等在那里。
接过马绳,欲走。
“不准跟去!这是命令”一字一顿说到,“按我说的,去青衣后山接应”
一路狂奔,什么也不想,什么也无法想。
接近青衣庄时,远远看到密密麻麻的士兵将青衣庄包围得水泄不通,庄内隐约传来厮杀声。
第四十四章:傻子
猛磕马腹,向士兵冲去,那群堵住大道的士兵突闻后面马蹄声,转身弓弩已向我射来。抽出短刀挡开几箭,更密集的弓箭已逼近。
提气猛蹬,跃出数丈,耳后箭声呼哮,转身削开正面来箭,踏着士兵的头盔又连纵数丈,进入了持刀兵力时,弓箭手不敢再轻举妄动,丹田内气齐聚,在士兵还没反应过来时,已跃进青衣庄。
顺着厮杀声疾驰而去,穿着盔甲的士兵训练有素的配合下,与庄内守卫僵持着陷入苦战。
纵身跃去,出手快如闪电,从后面突袭而至,士兵惊慌混乱开来,庄内守卫反扑,那么一瞬间,听到声声惨叫,鲜血汩汩,溃散的士兵退了出去。
“主公”一人疾步而来。
“傻大个?!”见他只是衣衫破损,并无大恙,心中略松。
“陈庄主还好吧?”他神色一闪暗淡下去。
“你们好好守着”他吩咐守卫,“主公随我来”说完带我穿过议事厅来到后院主屋。
推门而进,看到一个老妇人守在床边,床上躺着面容苍白的陈云灵。怀里抱着两个粉嫩出生不久的婴儿。
“为什么……会这样?”眼前的情景震得我头脑发晕,床上的陈云灵的下身已被血水染红了罗裙。
“属下该死”傻大个一脸沉痛的跪下。
“起来说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你们还没有撤离?”一把拉起他,死捏着他肩头质问。
“对……对不起,我……我不知道……庄内在撤离,我……我只想师兄亲眼看到孩子……出生,所以任性的偷偷跑来,否则……大家……不会因我乱了阵脚,我……我拖累了所有人。”身后床上传来断续的哽咽声,压上心头。
“夫人,别再说话,你生双胎早产……”老妇人转头抹泪。
傻大个沉默向前紧握程云灵的手。
“陈庄主为了救云灵,已经……”这个硬汉,话语中再也藏不住的轻颤。
一阵天眩地转,咬牙稳住僵直的身形。
“大家快……快从地道走,不要管我……让我来为你们守最后这一关”程云灵紧紧回握丈夫的手,微弱的声音已耗尽了她所有的力量。
想哭,眼里涩疼得挤不出半滴眼泪。
“叶展鹏”稳住身子站得笔直。相识至今,从未如此严肃叫过他。
“我以三门主公命令你,马上带着所有人从地道离开,后山自有人接应你们”一字字沉重掷出。
“主公”傻大个砰的跪下,“是属下失责才酿成此祸,属下就算死也会守住这里让大家撤。”
不,你们不明白,一切缘由因我而起。
向前一抬将他扶起,手拍上他肩头,“三门暂拖于你,派人找到程家大公子程扬风,让他接管人门,将人门由明转暗,削减独立商号,建立合营商号,继续打开通商易货之路,将一半产业转建在临国去拓展延伸”
“主公”他沉声唤到。
“走!”放在他肩上的手一紧,出手点住他肩头穴,不容反抗的强硬语气。
“王总管”
“主公”
“带大家撤退,把叶门主和叶夫人抬走,进了地道再帮他解穴,剩下的事我来解决。”
“主公”屋里全部人跪伏一地。
“走!”
平静看着大家一个个进入后屋,撤离进地道,地道石门缓缓关合上。
心,麻木的痛不起来。
远外传来战鼓声,预示着再次来袭,纵身点踏,起伏疾行,稍小,人落在正门墙上,“城墙上有人”兵士中吼叫。正整队向正门涌来的士兵停下来。
看着下面黑压压一片,已看不出曾经那姹紫嫣红的美丽,风残卷着血腥,拂过额上细发,吹起白衫飘飘,抬头望望蓝天白云映衬着耀眼的太阳,笑了,月黑风高杀人夜,在这样风和日丽适合嬉笑追逐游放风筝的阳春三月杀人,别有一番滋味,不是吗?
兵士间让出一条道,身着官服的几人走向前。
“易水寒,把太后交出来”
“哈哈哈……”肆意狂笑起来,“付太尉,做为太后的走狗余党,你配指使我吗?”
站在最前面的付太尉气得一脸黑青。
“你竟然能调动州兵,倒真让我惊讶,看来我引出一条大鱼”
付太尉双眼圆睁,“你说什么?”
“难道你不明白吗?”灿烂笑了,“我故意掳走太后,放出风声,就是想将你们这帮余党引到这里来”
可是,我错了,一开始就为自己步了这盘死棋,没留任何退路,可这死棋让多少无辜的生命因我而逝。
易水寒,你太自私,太高估了自己,才会如此。
心在那一刻死灰得再也无法跳动。
脚轻抬,从城墙下飘然落下,站在正门前,向前踱两步,那些前排的士兵竟警戒的退后了两步。
呵呵笑着,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把剑,扬手对着阳光看了看剑身,嗯,还不错,适合杀人。
“好一个大胆叛贼,看来你是不会交人”付太尉一挥手,“把他拿下”
看来想要最后一博,有太后,以他们的根基,迟早会翻身,若失了太后,他们将命如蝼蚁。
“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你偏闯”用袖口擦拭着剑身,灿烂笑着。
战鼓再次响起,士兵排山倒海般围过来。
手起剑风如虹,剑影如魅,狂风骤雨中,脖部动脉割裂声此起彼伏,温热的血花溅落在我如雪的白衫上,盛开一朵朵血花,泼撒出突兀高耸的血色山峰,原来,杀人竟如此简单,不过剑峰划过颈间一秒而已。
“水寒这样就好,让我为你沾染血腥”血海之地,那柔情细语悲凉的散落在尸体倒落声中。
子锦,子锦,就算没有今日,我手上早已满是鲜血。
持刀士兵轮翻上阵,面对血水四溅的情景,怯怯的向后退开来,有人高声长吼,后面持长矛的人影踏着尸体又涌将上来,心麻了,手麻了,脚也微几天颤抖,停不住的剑锋飞舞,死前的哀鸣如地狱之声起伏不断。
“呜~~~”低鸣想起,如洪水决堤扑来的人影迅速退后,刚才还拥护不堪的空间眨眼空旷开来。
收手立身,将剑插入坚土中,端端正正如黄山峭拔的苍松,盘根于正门前,似乎不曾挪动过。只有被血湿透的白衫,留下刚才惨烈的痕迹。
顺着手臂流过红色剑锋的血,似乎受伤了,可是哪里受了伤,竟毫无知觉。
麻木到已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尖耳的鸣声代替低鸣响起,剑兵和矛兵退后,弓弩手齐齐上前组成方阵。
自己改良的弓弩竟有一天会用来对付自己,多么可笑的困果。
旋动五指紧了紧握剑把的手,在红色令旗挥舞中,箭如细雨密集袭来。
拨剑旋身挥砍,断箭折了一地,喘息未定,一批批箭雨又至,听到左肩皮肉刺破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