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出背上弓箭,啪的便是一箭,黑衣人应声跌落下马,松了的卫青从另一边滚了下来。韩嫣忙下马过去扶起卫青,松掉身上绳索,“可有受伤?”
卫青站起连忙后退,“谢韩大人搭救,卫青无恙。”
“好,骑上这匹马,回去吧。”
“韩大人?”
韩嫣从腰间抽出佩剑,直抵黑衣人颈间挑去脸上黑纱,那人背心中箭,汩汩流着鲜血,已然无救,他却依然瞪着一双愤恨的眼睛望着韩嫣,“你杀了我,皇后娘娘不会饶过你的!”
“皇后为何派你们劫持卫青?”
“哼!”
“说!”
“韩大人……属下的姐姐……怀了……龙种……”
韩嫣脑子里一阵嗡鸣,谁?谁怀了刘彻的孩子?剑梢一颤,便已划破那人的咽喉,鲜血一溅三尺……
回到刘彻身边,黑衣人已然被收拾干净,刘彻望向卫青的眼睛,好一双如炬的瞳子,那灼灼的目光,烧尽暂时的阴霾,
让刘彻看到了未来的些许光影。
升韩嫣上大夫,卫青太中大夫,立卫子夫为夫人。
置茂陵,迁两千户至茂陵邑。
一回到皇宫,刘彻就下了这么一道圣旨,然后如火如荼的赶往椒房殿,“陈阿娇,你给朕滚出来!!!”
阿娇自知事情已被皇帝知晓,跪在大殿上抱着刘彻的双腿泪如雨下,“彘儿,彘儿我们从小就在一块儿玩,你……你如今宠爱那个妓女,那个娼妇,她,谁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
刘彻双拳握得颤抖不已,望着腿前那一头黑亮的青丝,那是阿娇……她给了自己太子,是她扶稳自己,她是皇后。
可她痛抽过韩嫣,她如今私自绑架卫子夫的弟弟。
她……
让我该说你什么好呢……阿娇。
刘彻缓缓蹲下,抱着阿娇的脸颊,“阿娇,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子夫……子夫肚子里的,也未必是男孩儿,你不要太着急……你才是皇后,早点给朕生个皇子才好。”
阿娇哭喊着一把抱住刘彻的脖子,缩在他肩上抽搐不已,“我知道,我知道我是皇后,可是……可是我不争气……”
“谁不争气?”
“我……”
“朕今天就来个霸王硬上弓,你敢不争气!”
“啊~~彘儿!!!”
刘彻在王太后面前软磨硬泡了很久,终于废了田蚡的太尉,没有他那个太尉在上面摆着,韩嫣卫青调动军队的事情也轻松不少。
王太后虽无表示,心中,却升起些不满,一个小小的建章营的千夫长么,竟会嫌彻儿的舅舅碍事儿,来人呐,把那千夫长给本宫宣来……
一见是韩嫣,这不满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太后鼓舞式地寒暄安慰几句,要他好好练兵,缺什么,只往猗兰殿要就是。
皇帝的日子过得逍遥快活,恍恍惚惚又到秋季,整日除了打猎就是跑马,皇帝不务正业很久了,那些个老东西的论调,且先放在宣室殿里堆积如山,朕才懒得看~~
次年开春,士兵们放过年假回到建章营。
四月,刘彻伸展着沉寂了一冬的身子,往建章营中来看士兵们的训练结果。看过列阵,骑射,不过……韩嫣穿着铠甲头盔的样子着实少年英姿,刘彻两个眼睛死死盯着台上指挥的韩大将军,整颗心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士兵们的呼和阵阵也是半句都听不见。什么杵在那儿丢人,我看你杵的挺好的嘛~~拍拍嘴巴,打了个哈欠,命几名将军进大帐说话。
众人坐定,皇帝当先开口道:“这样的军队抵抗匈奴你们有几分胜算?”
韩嫣撇撇嘴,向皇帝作了一揖,“无。”
“为何?”
“匈奴的孩子生在马背上,骑了十几年马,而这八百人的所谓精骑,也不过学了一年多的马上作战罢了……”
刘彻按了按眉梢,从身前的条案上拿起酒斛,一饮而尽,“这样的训练速度,还要多久?”
“十年。”
刘彻一把将酒斛拍在条案上,陶制的酒斛应声碎裂,他不管手上被陶片划出的血口子,转身指着悬挂在主座背后的大地图,“就这么一块小小的匈奴,他们的国土不足我大汉一半,他们没有文字,甚至不知道如何记录牛羊的数量,我大汉,竟然屡次败在他们手下,朕还养些个军队做什么!?”
“陛下,匈奴国师中行说……中行说已经给了他们文字,给了他们铸造术,还有分条记录事物的方法……”
******
乱入:严重怀疑中行说是穿越的……
******
“又是中行说,他智慧可比留侯是不是?难道我大汉就没有子房!”
“大汉……”
“报!——塞外军报!!!”众人的注意突然被帐外的一声高喊吸引过去,掀帐入内的士兵见到帐中的几人,目光闪了一闪,向韩嫣跪地抬手道:“韩大人,军报。”
“打开念吧。”
“是……匈奴今春进攻大月氏,以及西域十国,大获全胜……”
25.西行
刘彻的手掌就这么按在地图上,全身软软的跌坐回坐席,咬紧牙关,闭上眼睛,匈奴,匈奴人到底是什么做的?
这时卫青小心的站起,向皇帝拱手道:“陛下,如若我大汉能够联合西域诸国,与他们一同对抗匈奴,或许能够抵抗的住他们……”
刘彻睁开眼睛,“说下去。”
“陛下可派出大汉的使节去往西域,他们久受匈奴侵扰,必定和我们一样对匈奴恨之入骨,没有理由拒绝陛下的好意。”
“好!只不知此事,有谁愿意担当。”
韩嫣突然掩嘴笑了出来,“陛下,这去往西域,倒是说到某人的心坎儿上去了~~”
“谁?”
“张骞。”
张骞激动地手下了刘彻的圣旨,使节,从韩嫣手下的八百士兵中选出一百人,稍作准备,便要开始西行的远征。
由此开启的丝绸之路,让后世无不为之叹为观止。
过往心里想着去西边探险的时候,是激动万分,真的到了眼前,张骞却感到几许难言的不舍。那是一片未经开发的土地,谁也不知道走上去以后,还有没有归来的希望。夕阳西下,坐在自家府门前,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发呆。还有一个人,不知自己去了,他会不会想念自己,会不会难受呢……
罢了罢了,从此天各一方,见不到了,反倒更好吧。拍拍衣摆,起身,进屋,“张骞!”背后清丽的声音传进耳中,不是那人又会是谁?
张骞转身,看向褐色马上的英气少年,无奈的笑了,“你来送我?”
“嗯,你明天出发,我来给你践行。”少年说着,翻身下马。
“走,喝酒去。”张骞将他向府中让进,眼睛不带一丝保留的望着他,比之以前,更加美妙动人,韩嫣,你到底是什么做的?
韩嫣牵着马跟张骞走进府中,一手不停抚摸着马儿的脸,“这匹马生在塞外,我把它送给你,或许能它能在匈奴边境带你少走弯路,”他拍拍马儿头上的鬃毛,“伊稚斜,快去,这是你的新主人。”
马儿摇摇头晃了晃身子,打了个长长的响鼻,韩嫣抓起张骞的右手,放在马儿的脖子边,张骞缩了缩手,没有缩回,“你从小骑到大的马,怎么能给我?”
韩嫣长叹出一口气,松了自己的手,给张骞抓住马缰,“它是草原上的汗血马,可是它老了,再不出塞就会死在长安。”
“好,这份大礼,我收下。”
“呵呵,张骞,你倒实在,这就是大礼……”韩嫣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在晚霞的映照下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若能找到月氏国,将它给国王,这本就是他们的,相信他见了,必会认为你是上天送去的神使。”
“是么……好。”
两人说着,已然进了大堂,张骞传了酒水和几碟菜食,便与韩嫣小酌起来。以前两人都有自己的条案盛放食物,这次竟是不同了,张骞望着对面的韩嫣,他吃菜的时候,他喝酒的时候,也能这么迷人的么……哺食过后,韩嫣一挥衣袖站起来,“要不要我随你再看一遍长安风光?”
“好,来人,备马!”
夜色凄凉如水,两人骑马缓缓丈量过长安城的每一寸土地,自己的家乡的一抔黄土,好过他乡万两黄金。夜风微微掀起两人的衣袍和背后的青丝,且不知再见的时候,青丝是否依然是青丝……
一处矮小的民居里,响着吱吱呀呀的弹琴声和唱歌声,两人路过的时候,韩嫣循着声音侧头望了一眼民居灰暗的窗户,那里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却有一张稚嫩的脸躲在黑暗中,嘴中依依呀呀的唱着歌,眼睛却偷偷贪婪地盯着月色下侧头看来的少年,那是怎样的惊鸿一瞥?那可是从月中下凡的仙人?他飘飞的衣裾,他悠扬的发丝,他如秋水的瞳子,他微微上扬的眼角。
小孩待他们走远后,回头看了看在屋中训练舞姿的妹妹,妹妹是自己以前见过的最美的人,可是妹妹……可是十个妹妹加起来,也没有他美啊……
小孩叫做李延年,是中国历史上最杰出的音乐家之一。
张骞还是走了,走之前,皇帝在长安城外送行,“张骞,等你回来的时候,朕,就在这里,迎接你的凯旋!”
韩嫣和皇帝一起站在城墙的高处,望着向西北行去的大队人马,队伍迂回了很长,仿佛记忆又回到十几年前。
刘彘追着送姐姐出嫁的队伍,追得筋疲力尽,却被小小的韩嫣拉上一匹小红马,“我带你追!”
这一次,刘彻心中虽然仍有不舍,却被遥远的憧憬填了满怀,“喂,韩嫣,你的汗血马呢?”
啊?!!
“送张骞了。”
“什么?你,你怎么不送给我?小子!”刘彻跳起来伸手去抓韩嫣的衣领,想要拉住他好好教训一顿,韩嫣往下一蹲如泥鳅般躲出刘彻的进攻,扭身溜到一边,“你要汗血马做什么?”
“我要骑啊~~”再扑。
“什么马不能骑?我再给你几匹骏马?”韩嫣笑嘻嘻的做了个鬼脸,躲开。
刘彻扑上去,“韩嫣!!!你敢躲???给我站住~~~”抓住韩嫣腰上的衣摆,一下子抱紧他,韩嫣转了个圈
闪身翻到刘彻背后,将他的肩膀按下去,大大方方坐在他的背上,像骑马一般,拍拍头,踢踢腰,“小猪,快跑,驾~~~”
刘彻拉下脸来,突然转过身仰面朝上,韩嫣腿脚未及使力站直,便已扑倒在刘彻身上,下巴被他的鼻子磕了个正着,嘴唇恰在眉心。刘彻紧紧抱着韩嫣的腰身,嘴唇使劲蹭进他的颈窝,“韩嫣,韩嫣~~好久都没有被我抱过了,你都不想我么……”使劲抱着,蹭着,扭动着,真的想,想永远和你融为一体。
韩嫣发出一声轻微的低吟,随即硬了声音,道:“刘彻,太阳在上面看着,你想干嘛?”
“我就是太阳,朕就是太阳~~嗯,韩嫣,你是我的~~”他蹙了蹙眉,嘴唇终于贴到韩嫣衣领后的肌肤。
26.不禁
“嗯,韩……”
韩嫣感知着他突然烫起来的身体,与此同时,肚子上被一个东西铬住,他知道那是什么,伸手向下探去,隔着衣服将它按平,“你自己弄,还是我帮你弄?”
“不管它……嗯,给我抱一会儿,等你去了军营,又见不到我了。”
韩嫣哭笑不得,“别闹了,小东西得撑坏了,喏,你下个圣旨,放我两天假,给你抱个够。”
“不能放假,你还要练兵。”刘彻说话倒是清醒得很,却依旧抱着韩嫣蹭来蹭去,这熟悉的味道,这熟悉的人。就是韩嫣啊!
就这么在韩嫣怀里蹭蹭亲亲,没人管的小东西竟然自己先松了,刘彻低低喘着粗气,将头埋入他的胸口,“韩嫣……”
“怎么了?”
“韩嫣~~”
“别叫啦!”
“我想时时刻刻都这样抱着你,怎么办啊?”
“你要时时刻刻都能抱我,早厌烦了!”
“不会的!”
“好了,别说这些不可能的,回宫吧,等你想我想的狠了,再宣我。”
“嗯~~不~~你想我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我要找你,你在女人堆里呢。”
“永巷,我若不在宣室,你就去永巷找我……我我给你下一道特旨:奉天承运,大皇帝诏……上大夫韩嫣,嗯嗯,出入永巷不禁。”
“去你的圣旨,你要不在宣室,我就回军营,谁稀罕你呢?”
刘彻转过身来将他翻到下面,撑起身子,注视着他的眼睛,恨恨道:“不稀罕我?”
韩嫣坐起,对视,“好了,别跟个小孩子似的,还要我哄?”
“你哄吧,我喜欢听。”
韩嫣瘪瘪嘴,眉梢往下弯了弯,扭头看西边,晚霞红艳艳的,映照的城墙大地万事万物胧上一层淡淡的红晕,“看日落。”
“额……?”
两个十九岁的少年,相依坐在长安城的城楼上,遥望西天的晚霞,那里,一个古老的民族的神秘面纱,正在缓缓……被揭开……
卫子夫给刘彻添了一个女儿,当利公主,也是卫长公主。
接下来的两年,皇帝成了一个极其乖巧的孙子,无论什么事,都请示过太皇太后才做决定,太皇太后开心不已,当然,还有一件事让她不高兴……皇帝什么时候才能生出个小皇子来?
这年又到秋季,皇帝领着三公九卿大小诸侯上上林苑狩猎,皇帝喜欢狩猎,自己打到的猎物,还是最香的!然而每年都是些个鹿群野兔,豺狼虎豹都是从笼子里放出来的,吃的饱
饱的跑都跑不动,真没劲!
“走吧,韩嫣,我们去野外狩猎。”
“好!!!驾!~~”
“陛下,韩大人,你们去哪儿?”卫青紧紧跟来,这年他已然长成一个十七岁的小小少年,举手投足间都是男子汉的风范,穿着大红色军袍,英气勃勃让人看到战场上的希望。
韩嫣拍了拍少年坚硬的后背,“这里没劲,我们出城狩猎,有胆量一起来。”
“臣卫青誓死护卫陛下和韩大人。”
韩嫣挑眉望了望刘彻,那眼神似乎在说,“不错吧,我教出来的孩子不错吧!”
“呵……不错不错,要不是我一眼看中他的目光,你能捡到这样一个不错的随从?”
“那可不一定!”
二人各自扭头看前方,刘彻从腰上扯下一枚玉佩道:“韩嫣,卫青,今日你二人谁能猎到最多的猎物,朕便将这枚玉佩赏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