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动！给我看看！”
“走！”
“韩嫣，我真的不是故，不是真心的，我要是惹怒了阿娇，就做不成太子……我……我我，我还有，还有你以后打什么，我都吃！我都吃——”刘彻说着说着，几乎就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哭诉，“我以后变强了，一定给你讨回来，韩嫣，你不要赶我走，韩嫣，我以后好好保护你，不要别人再伤到你了。”
刘彻说的情真意切，韩嫣心下颤了几颤，没有抓紧被子，被刘彻掀了去。刘彻“啊——”的尖叫出来，瞪眼望着从他敞开的上衣领处露出的几条紫红色鞭痕，泫然欲泣，忙要去挽他的袖子看手臂，韩嫣将手缩回，叹口气，温和道：“我没事的，太子回去吧，外头不安全。”
刘彻见他态度缓和了，心中更加难受，咬着嘴唇坐在一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小心将被子给他盖上，按了按被角，转念小心思一动，便开始解衣带。
“你不要，我家不比皇宫安全。”韩嫣急了，刘彻怎么会突然这么不理智……他已经不气了，不过是心中还郁闷着，刘彻万万不能这么干啊！他连忙战起，不顾全身突然剧烈的肿痛，按住刘彻的手，道：“回宫睡！”
刘彻抬眼望他，“不，等你好了我再回去！”
“别闹了，你要再出事谁担责任？我？我家？”
“我不，我就要和你一起！”刘彻手被制住，脱不了衣服，心中一个惶怒，便用力将韩嫣推回床上，自己跌在他身边，眼见着韩嫣皱起的眉头，他忙喊起来，“你背上摔倒了？”韩嫣无语，这样被推倒不是背上被摔难道是肚子被摔？他闭了眼睛扭头不理刘彻，刘彻拉了被子上来盖好，又在韩嫣那一头掖了掖，方才躺下不动。
“韩嫣，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本就没想离开。”
“真的？”
“小猪，那么多事，你放在心里藏着掖着，不要我知晓，我很难过呢……”
“……”刘彻好为难，该怎么说，自己是个大坏蛋？“我……我怕我说了，你就讨厌我……”
“借口。”
“我说，我说好不好，你不要难过了。”刘彻想要上去抱住韩嫣，却怕弄疼了他，只是轻轻将他的一只手臂放到自己怀里搁着，“我说……我要娶阿娇，姑姑才给我做太子……我……如果姑姑哪天生气了，她只需在奶奶和父皇耳边说几句话，再活动活动人脉，我……我就会落得很惨……废太子……就是这样，他不愿意娶阿娇，才，才……”
谁知韩嫣
轻轻转过身来抱住了刘彻薄薄的肩膀，“这样多累啊！”
“不累，等我以后我手拿大权的时候，削外戚，扫匈奴，以孔圣明德治国，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什么是六艺，让他们活的更像一个人，我……要给大汉一个国家应有的精神文明，我……还要……”
“别说了……你活得累，让我分担一点不好么……”
“我以前不信你，今天，今天信了你好不好？我什么都跟你说，不瞒你了好不好？”
“嗯。你要做的事，是开天辟地的大事，我支持你，永远。”
“韩嫣~~”刘彻轻轻蹭了蹭，回抱住韩嫣，将头埋在他的肩窝，呼吸着熟悉的味道，渐渐安心的睡着……
11.细柳
等在屋外的韩颓当以及众家臣，半天等不到刘彻出现，又不敢惊扰太子大驾……只是恭恭敬敬的守在屋外，小心翼翼，直到天明。
“韩嫣，我回去了，晚上再来。”
“别来了……没事，我跟你去学舍读书。”
“你别动，好好躺几天，等好了我再接你回宫。”刘彻连忙按下他坐起的身体，心疼道，“四个月都是你照顾我，现在倒过来，等我放学后来照顾你！”
韩嫣皱了皱眉，将他向外推去，道：“去吧。”
刘彻心情愉悦地回宫来到学舍，才坐下没多久，就看见韩嫣走进来，他一下子窜了起来，跑过去小心扶他坐下，嗔怪不已，“你怎么来啦！！！”
“哼，我不来，难道再看你跑去将我家搅得鸡飞狗跳？”韩嫣轻佻笑道，将刘彻推开，“坐好了，小心再挨尺子。”
虽然汲黯讲课不好听，刘彻还是认认真真的听着，韩嫣，他还在一旁看着呢！
十月过年以后，刘彭祖，刘越，刘寄被封王就国，学舍一时间冷清了许多。一个十岁的孩子被举孝廉举出来成为刘彻的第二名伴读——张骞。
太子宫。
“臣张骞参见太子殿下，从今天起，臣担任太子殿下的伴读。”
俩孩子皱眉看了张骞一会儿，刘彻忽然拉着韩嫣跑开，“张骞，你先读一会儿书，我们出去打个猎就回来。”
打个猎就回来……张骞抹了一头汗，目送衣袍乱舞的他们跑出去，跪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开始读书。他一身严谨的白色葛衣自持谨重，束着小小的头冠，窄窄的玉带，站在同龄孩子中，活像一个长着。
嗯，那个……叫做韩嫣的伴读，果真是个美人胚子呢，生得这么好看，怎么不是个女娃娃呢？
再次年，刘乘和刘舜也离开长安，偌大的一个学舍中，便只剩下了三个学生，与太傅少傅大眼瞪小眼，小眼瞪大眼的读书习字。同年，被皇帝委任为丞相的周亚夫受不了这憋屈的文官职位，自请辞退。皇帝免了他的丞相，却让他时时教刘彻些武艺，时时带刘彻去看看军中将士们的风采。
刘彻最喜欢的便是往军队中跑，望着呼喝震天，英姿飒爽的将士们列阵舞枪，他就他就开心。开心归开心，一静下来的时候，他就感觉奇怪，这么强劲有力的军队，怎么会打不过匈奴人呢？坐在从细柳营回皇宫的马车里，他向另外三个人问道。
“他奶奶的操蛋！细柳营的人数要再多十倍，老子杀他个匈奴片甲不留！”
“回太子，我大汉的军队，只有细柳营还能打仗，其他的，都已经大不如立国之初了……而匈奴左右贤王，单于总部加起来，少说
有二十万精锐骑兵。另外，我军守长城，军队分散在各边邑关口，相距太远，匈奴人真的打过来，相互之间来不及援救就被匈奴破了城，抢了东西走远了。”
韩嫣垂下眼睛，就算现在细柳营再多十万人，就算汉国的军队聚在一起，也未必打得过军臣单于的一个部……
“韩嫣你在想什么？”
“太子，你只看到汉军威武。你可知匈奴人长得有多威猛？你可知匈奴马跑得有多快？你可知匈奴国师中行说行谋略多如留侯？”
刘彻不高兴了，哼了一声，道：“我不知道，哼，匈奴人就是野蛮，越野蛮越能打仗！”
“对，就是这样。”
“嗯？？？”
“他们吃肉喝血，牙齿和虎狼一样锋利，手臂和灰熊一样粗壮，汉人见到他们，就已经吓得双腿发软，又哪里谈得上打仗？”这次说话的，是张骞，对于那边的境况，他知道，这样的流言必定不是传说……
“哼！这么说匈奴人是打不过的啦！”
“太子，打仗未必要比威猛，先朝秦国，派出蒙恬将军打匈奴，打得他们退离长城七百多里，蒙将军的军队虽然威武，必定还是比不过匈奴人……”
韩嫣撅着嘴瞅了张骞一眼，“哼，秦？还不是被大汉灭了！”韩嫣是六国中的韩国王族后裔，韩亡已久，尽拜秦国征伐，他虽不知道细节，却也对秦国恨之入骨。
“所以，我大汉定能打败匈奴。”张骞坦然回答道，不知韩嫣的语气，怎么突然多了股火药味……
刘彻太子位坐稳以后，朝中再未出现过什么大岔子。这年七月，正是刘彻十岁的满生，整个皇宫自七月初便已张灯结彩，诸侯们也陆陆续续往太子宫进礼，太子宫日日热闹非凡，惹得刘彻毫无心情读书。
就是在这忙乱的时节，韩嫣接到家中消息——他添了一个弟弟！一听到便乐得合不拢嘴，匆匆向刘彻请个假就往家跑，刘彻扔了书卷踢了桌几，跟着韩嫣一起溜了。
韩嫣抱着小韩说左看看右看看，上蹭蹭下蹭蹭，怎么看怎么不像自己，皱巴巴软绵绵的，丑死了！刘彻看见小东西撅着的嘴，伸手过去捏捏扯扯，大笑道：“原来你小时候也这么难看啊！啊哈哈哈哈~~”忽然小东西张嘴含住刘彻的食指，又舔又吸的像是含着什么山珍海味，刘彻手上痒痒的，忍不住笑得发抖，“你小时候也这样贪吃呐！”
韩嫣脸一红，才不是呢！“哪有你贪吃，有你丑，”他扯了刘彻被韩说含着的手，“脏死了！”谁知一扯出来，小家伙脸就一臭，放声大哭起来，哭的撕心裂肺连房顶都要掀了，韩嫣没了法子，忙喊了乳母过来哄孩子，乳母坐在地
上给小家伙吃奶他也不理会，继续嚎啕大哭，小脸上的五官皱成一团，哎呦呦，更丑！
刘彻怪笑一声，翘了翘下巴，大摇大摆的走过去蹲在一旁，伸过自己的手，小家伙立即张嘴含住，咕噜咕噜吮吸起来，不哭了！刘彻笑得脸疼，“贪吃鬼！”伸出另一只手自己舔了舔，没味道啊……小家伙怎么回事？
韩嫣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哎呀，小韩说，你丢自己的人就够了，还牵连堂堂韩嫣给你丢人！总之呢，我韩嫣小时候，肯定不是这样的啦！
12.似水
等到小家伙睡熟了，刘彻方才小心抽出手指，又自己舔了舔，还是没味道，不禁哼了一声，难道是我味觉有问题？“喂，韩嫣，你想放几天假？后天就是我生辰了。”
“那就放到后天吧，你的生日我一定不能错过！”
“你家说儿也一起带上吧！”
“胡说，说儿还不足月，怎么能够出屋子？”
“好好好，那他要吃我的手咋办嘞？”
“别提啦！丢人……”
“你丢人又不是我丢人！”
“我是你的伴读，我丢人你跟着丢人啦~~”
“嘻嘻~~好伴读，乖伴读，我生辰你送什么礼物？”
“？？？”韩嫣还没有想过……
“你把说儿送给我好不好？”
“那怎么行！我可只有一个弟弟！”
“可我没有弟弟啊……”刘彻拉住韩嫣的衣袖，苦着脸央求道，“求你了，你也不想看他饿着是不是？”
“你明明有六个弟弟！！！我家也不会让他饿着！”
一旁抱着小家伙的乳母听见这谁要抢自家公子，悄无声息的抱着孩子溜了，留下屋中两个吵的面红耳赤的小儿郎。
“才不是呢，他做我的弟弟就是太子的弟弟，做你的弟弟还是个孽孙……”
“他身上流的是我的血，怎么都是我弟弟！”
“你不说他不就不知道呀……”嘿嘿，想到一个小东西围着自己的脚不停地喊哥哥，刘彻就忍不住乐，却看得对面韩嫣气愤不已，刘彻胡搅蛮缠的本领可数一流！
“啊啊啊啊！！！你不要说啦！！！”韩嫣捂着耳朵，一下子撞倒刘彻跑了出去，刘彻爬起来乘胜追击，一下子抱住他的腰，任他怎么挣扎也不放手，“好啦好啦，你的弟弟就不能是我的弟弟啦~~跟着我这么久了，还这么笨笨笨~~~”
韩嫣突然止住了挣扎放下手，转过身来望着刘彻，明显一副不相信的眼神，“你真的不抢？”
“本来就是我的，我还抢什么？”眼见韩嫣眼色一变，他立即补充道，“你是我的，你弟弟当然也是我的啦~~”韩嫣的脸色更加难看，都要哭出来了，“我才不是！”
“你当然是我的！全天下都是我的！”
韩嫣无话可说，原来自己争辩这么久，不仅韩说，就连自己，也成了他的……自己悲催了，连自己都不是自己的了，那他还有什么……
刘彻就着刚刚抱他的姿势，将小猪头靠在他胸口，道：“别难过啦，我是你的还不行么……”
韩嫣再次无话可说，他突然反应过来，将刘彻
推开，“我不要！”
刘彻嘿嘿笑着也不羞恼，道：“真的不要？”
“不要！”
“不要算了，来人呐，备驾回宫~~记得后天参加我的生辰大宴哦，你不来的话我就抢走说儿~~”话说，本来就是你的你还抢什么……
韩嫣愣愣站在原地，羞赧的不得了，刘彻怎么越长越大越来越胡搅蛮缠？是谁要自己当他的伴读？是谁？？？
这一晚月光皎洁，广阔壮丽的未央宫广场上，列满一排排桌几，满朝文武都来到皇宫参与皇太子刘彻的十岁生辰宴会。
刘彻端庄持重，颇有君上之范，小方脸板的让百官为之谦卑，却让韩嫣忍笑忍得肺疼。他身着黑色朝服，系深红色下裾，头戴高山冠，跪坐在皇帝和皇后身侧，与他们一起接受百官朝拜。他目不斜视的吃自己坐席上的食物，喝自己的水，他的坐席，以及两位伴读的坐席上，都没有备酒……皇帝刘启么，史上最仁慈的皇帝。
两位伴读相邻坐在百官之中，两人职位都不高，离台上皇帝最远，张骞和他们一起呆了两年，心知太子和韩嫣感情极好，总觉得这样有些不安，却又想不出个理由，便没有说过什么。这时只有韩嫣一人在身侧，他皱眉转脸偷偷看他，便忍不住一直看下去，都忘了吃东西。他也曾偷偷看过韩嫣几回，都是在学舍里，上有大煞星汲黯，下有小祖宗刘彻，他只敢看一眼然后连忙溜开眼睛看别的，自己在心里回味无穷，只是这次……银色的月辉映在那人的精致明晰的五官上，他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向外漾出无尽的魅惑，他低头吃东西的小脑袋，他吃的满嘴的油光，他故作持重的手脚，呵呵，看得人心醉……
小韩嫣你要是个女孩子就好啦~~
韩嫣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一般转脸朝张骞一笑，“张骞？”
张骞心中慌乱，动作却稳重如斯，“嗯？”
“咦？你的眼睛里，好像有水光。”韩嫣果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说的张骞面红耳赤，自己却不明就里，“你的脸也红了！”
却说柔情似水，男人在看挚爱的时候，眼中闪现的柔情，正似波光粼粼的湖面……
“呃……没，没事……吃，吃东西吧……”张骞心里砰砰直跳，连忙垂头吃自己的东西，韩嫣额了一声，也转头忙活去了。
长吁出一口气，唉……终于过去了，可是……心里空荡荡的，难受。
一名黄门走过来，传太子旨命韩嫣在宴会后留下来。韩嫣两天不见刘彻，这时只盼着宴会早点结束，却一直等到亥时太常方才宣布百官退席，韩嫣连忙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