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这样的年纪,两个小少年的身体,开始渐渐发育,总是要长大的,总是要成人的……
太子寝宫,某天清早,刘彻被一种奇怪的感觉整醒,指尖脚尖都要烧起来了,肚子更是烧的厉害,我要更衣!
突然睁开眼,看见面朝着自己的韩嫣的一瞬,更衣的感觉消失的无影无踪,可是还是……他说不出口,身上好热,火烧火燎的,自己放水的小东西居然竖起来了,到到到底怎么了?我该不会是生病了吧……他拿手指捅了韩嫣一下,又捅了一下,韩嫣眯着眼睛转醒,一眼便看见满脸通红的刘彻,睡意顿时全无,忙坐起来去探他的额头,道:“你怎么了?发烧了?来……”刘彻忙止住他的声音,“别传太医。”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烧成这样?”韩嫣摸摸他的额头,又摸摸他的手,刘彻一把抓住他的手,往下面探去,“不知道怎么,这里好难受。”小脸羞得红中带紫,反正是韩嫣么……韩嫣皱皱眉,刚想抽出手,却触到一根烧红了的铁柱子,全身颤了一颤,惊愕道:“你怎么把烙铁放身上?”抓住,扯。
刘彻尖叫一声,忙弯下腰伸手去捂,五官痛苦地拧成一团,“哎呦,哎呦这就是,那啥嘛~~”韩嫣忽然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忙拂开刘彻的衣摆,定睛看过去,比脸还红呐……怎么会这样,“刘彻你等一会儿,我去喊太医!”
“别,别喊太医!”羞死了,刘彻抓住韩嫣的衣袖,跟着被带到了地上,爬着行出几步,忽然看到通往寝宫隔壁水食间的门,立马奔了过去,抄起地上的一个金盆,从水缸里舀了一盆水,当头泼下来,将全身淋了个湿透。他感觉似乎还是不够凉,又舀了一盆水,正要泼下,却被赶过来的韩嫣一手抓住,“干什么?”
刘彻湿漉漉的身体瑟瑟发抖,却已不再似刚才那般红,身下也不又烧又胀的难受了,韩嫣看着似乎有效,拂开他的衣摆去看,果真是回瘫下去了,“咦?”了一句,笑道,“果然有效呢……来,快擦水。”他拉着刘彻去到寝宫,褪掉湿透的衣衫,拿干毛巾擦了,然后换上白日的正装,两人相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吃过早间哺食,出宫,刘彻去承明殿听朝臣廷议,韩嫣去学舍。
多年以后,刘彻回忆起
这天的荒唐,心里就苦涩甜蜜的想要流泪,两个懵懂的孩子,果真是啥都干得出来么……
只是这段日子,着实吓坏了韩嫣和刘彻,怎么刘彻天天早上都发烧,都要洗冷水澡才能好?这要到了冬天咋办啊……不喊太医行么……终于,七月天气渐凉的时候,韩嫣抱住刘彻,不要他去泼冷水,朝着外面大喊,“来人啦!!!”刘彻原本拼命挣扎的身体突然安静下来,扭头尴尬的望韩嫣,羞愤欲死,好不容易瞒了两个月,韩嫣,你毁了我!韩嫣却不看刘彻,只对着跑进来的黄门道:“快去请皇后娘娘,太子生病了!”刘彻忽然放松下去,喊娘,是啊,我怎么早没有想到?
皇后不明就里,哪有韩嫣这么办事的,忙派人去请了太医,自己当先往太子宫赶去……看见被韩嫣箍着的刘彻坐也不是卧也不是动也不是静也不是的纠结,然后瞧着那张炫红的脸,不禁掩嘴笑了,“韩嫣,你随本宫出去吧,这里交给六儿就行了。六儿……”
“小的在。”
“你去帮太子弄弄,然后说道说道。”
“诺。”
韩嫣虽然还是担忧刘彻,不过皇后既然这么说,便也只好随着出去了……刚一出宫门就听见后面一声杀猪的惨叫,“你别过来!!!啊~~韩嫣~~”韩嫣慌乱的往回跑,却被轻轻按住肩膀,“你不懂事,帮不了忙的……”
“可是太子……”
“他也小孩子不懂事,过了这一次就好了……”
刘彻的尖叫声随即消失,韩嫣再听不见任何响动,却越来越慌,抬头盯着皇后看,盯得她皱眉,“怎么了?”
“你真的是太子的娘?你是不是别人假扮的?”韩嫣说到这里,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个半死,连忙伸手抡走皇后按着自己肩膀的手,冲了进去。刘彻,小猪,我怎么这么傻……应该喊太医,为什么喊皇后?
皇后心下一窒,被这孩子的想法逗笑了,不过这般纯澈的孩子,是个好伴儿呢!
韩嫣看到刘彻躺在那个黄门怀里,双手无力的垂着,脸色也是颓软的厉害,竟像是几天没有睡觉一般,他急忙走过去,抢出刘彻,然后一脚将小黄门踹开,向着刘彻道:“刘彻?”刘彻嗯了一声,小猪头歪向一边,睡着了。韩嫣惊恐无比,摇了他几摇,刘彻都无力的应着,又随即睡着。韩嫣抬头看小黄门,这时皇后也走了进来,“你到底让他干了什么?!”
“韩嫣,你也不要急,太子睡一觉醒来就好了,来人,为太子换衣服,换床单。”
“诺。”
韩嫣这才发现刘彻的衣服好乱,衣服上,还有不知道什么湿漉漉的,不是水,床上也有。他不相信的将刘彻抱开,看他们
换好床单方才把刘彻抱上床榻,自己给他换了一身衣服,盖好被子,向皇后道:“皇后娘娘,臣刚刚多有得罪,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轻笑了一下,“韩嫣,等你明了人事,这些,再平常不过了。这也不算你的罪,你还是要一样忠心对待太子,知道么……”
“臣遵旨。”
“回宫。”
“皇后娘娘起驾回宫!——”
韩嫣连忙转头去看刘彻,还好,只是睡着了,应该没事的吧……怎么刚醒就睡着了?真奇怪?
16.即位
午时刚过没多久,刘彻就哼哼唧唧的醒过来,一脸的陶醉不已,看到韩嫣盯着自己的眼睛连忙红着脸避开,“你看我做什么?”
“你没事吧!”
“爽着呢!”刘彻嘿嘿笑笑,“我是个男子汉啦,你还是个小屁孩!哈哈哈哈!”
啥??!
眼见韩嫣面带疑问,刘彻也不解释,道:“我肚子饿了,来人!”
中元六年一过,便就是后元元年,这年五月,发生地震,六月又发生日食……皇帝刘启的生命,快到了尽头。他日日咳血,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看到了来接自己的魂灵,他从来都是一个好皇帝,坦然面对着没有一丝惊乱。
韩嫣也明了人事,比之刘彻晚一年而已,却被刘彻拿来取笑调戏,没完没了。第一次的时候,还真被他折腾的魂飞天外了。
也正是这一年,十四岁的刘彻娶了阿娇,立太子妃。阿娇十八岁,她若再不嫁人,就要交税了……
韩嫣自此回家住。刘彻天天见到太子妃,她也住在太子宫,与刘彻分房而居,只是有时候睡在一起。自己一个人睡还可以,若要和阿娇一起,真是又难受又憋屈,还很奇怪,没法,将就着吧……
骊山温泉的泉水很暖和,皇帝以前熬不过严寒的时候,都会来这里渡过冬季。后元二年的九月,他如往年一般来到骊山温泉。然而……
十月,长安开始霜降,泡在温泉中的皇帝感到就算是骊山温泉的热水,也无法撑住自己度过这个严冬,便扛着重病,回到长安皇宫。
母强子弱,不是一个帝王应有的开端,于是他在重病之下,顶着呼啸的北风和翻飞的落叶,亲自为刘彻举行了加冠礼。成人了,就可以不被母亲掌权。
百官一齐见证了这一逆天的时刻,韩嫣也在其中。
刘彻跪在皇帝面前,缓缓等候那个颤抖着的头冠,送到自己头顶。从这以后,他就是大人了。
皇帝屹立在那里。从没有见过有人能将伟岸和风中残烛这么完美的融合在一起,韩嫣也不忍心生凄凉。
“刘彻……从……今天起,你,成人了,你要成为一个——英明的君主,将我大汉……咳咳咳咳!咳咳……”皇帝猛烈的咳嗽下去,内侍追上来,将皇帝团团抱住,送上御辇,抬向宣室殿。
皇帝在咳嗽的间歇向一名内侍说了什么,那人立即走到中央,向台下群臣道:“魏其侯窦婴入宣室觐见!——”
刘彻跪伏在地上,泣不成声。头冠刚刚没有插稳,此时跌在一边。
韩嫣走上台去,捡起刘彻身边的头冠,弯腰替他稳稳戴上,刘彻忽然抱住韩嫣的腿,将头埋在他膝盖上,低低呜咽。
新年刚过,大雪还未下下来,刘启在一次剧烈的咳嗽中喘不过气,就此驾崩,被史官谥封汉孝景帝。
举国同丧,天下缟素。
刘彻抱腿坐在父亲灵前,整日以泪洗面,不进粒米,久久爬不起来。
百官担忧。
找王太后太皇太后安慰?她们自己委顿的不像个样子,怎么劝儿子孙子?
韩嫣在家中呆了许久,一直等不到皇帝临朝的消息,终于进宫来到景帝灵前。
他将一手伸到刘彻膝盖下,将他抱起,放到自己怀里,拿自己的体温,温暖这个刚刚丧父的孩子。刘彻将头深深埋在他的肩窝,两手颤抖着抓住他的两臂,哭泣,哭泣了好久。“小猪,小猪吃东西好不好……”
刘彻终于感到肚子饿了。
皇帝吃了些粥,来到宣室殿,那里,堆放着这些日子以来百官上奏的奏章,堆满了桌子,甚至还有许多落到地上。
收拾奏章,两人不说一句话,坐在竹简堆里开始看起来。
皇帝几日未有安歇,不一会儿便委顿在地,韩嫣命人将皇帝抬进了宣室殿的内殿,自己继续看奏章——虽然多,但多是些上书皇帝临朝,劝皇帝节哀的奏章,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拿一些烦心事来刺激皇帝。
有两件事不一样。
一:询问今年秋猎是否如期举行。
二:询问册后之事。
看遍卷牍,韩嫣伸了个懒腰,看看门外天色,已近夕照,竟然过了约三个时辰……不知皇帝睡醒了没有……
进入内殿,将皇帝推醒,告诉他案牍的主要内容。
“秋猎自然如期举行,至于册后……”刘彻摇摇头,“父皇一走,他娘的那呆鸡就急着当皇后,哼!让她等着!”
“太子妃册后是迟早之事,别耍脾气,太皇太后,窦太主都看着呢……”
沉默很久,刘彻缓缓道:“现在是正月,丧服期下个月就会结束,让太常选个三月的好日子,行册后大典。”
“嗯,这才乖么……”
刘彻爬上来,将韩嫣拉到床上,“抱我。”韩嫣伸手抱住,两人一起栽倒,刘彻道:“以后你就睡在宣室殿,那臭婆娘要睡椒房殿就让她去吧。”
“笨猪。”
“又咋啦?”
“你把皇后扔在一旁?太皇太后怎么看?窦太主太后怎么看?满朝文武怎么看?”
“好吧好吧,你回去住,但你——韩嫣,你随时想来就来宣室殿找我。”
“知道了。”
三月初三是上巳节,刘彻来到长安外的灞上祭祀,并向百官以及女人们赐杨柳甘霖,说白了,就是用柳枝往他们头上洒水。
窦,王,陈,刘(
刘嫖,馆陶公主)四个这个国家最为尊贵的女人也来到河边,与众人嬉戏。阳光照得灿烂无比,刘彻的脸上,终于闪现出一丝笑颜。
三月初八。册后大典隆重非常,阿娇成了皇后。
韩嫣还不算是朝臣,没有传召不能进宫,不过……韩嫣么……谁敢拦他?当今皇帝眼下第一红人,只是他自那日无诏进宫说服皇帝吃饭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17.军队
长安城外。
“张骞,你说我俩作了十年伴读,现在陛下不需要伴读了,我们做什么啊?”两人骑在快马上,奔驰于苍莽的广阔天地间,意气飞扬,英姿勃发。
“呵呵,韩嫣,陛下若有任何诏命,我等都是赴汤蹈火,也不会有半句怨言,是不是?”
“这是他诏命,那你呢,你自己心里想做什么?”
张骞转脸望了望西天的红霞,吟鞭一指,道:“东南边是大海,北边是匈奴,我想去看看西边到底有什么!”
果然不是常人的想法,韩嫣对上他的眼睛,“好,祝你有朝一日,实现自己的理想!”
“多谢!你想做什么?”
……刘彻做什么他就帮刘彻做什么。
“我……随便!”长风欢快的吹在脸上,扬起两人长长的青丝和翻飞的衣诀,好不快意苍天!
这年还是后元三年,还是先帝的年号,刘彻不能做什么大动作,一切照旧。
九月天气已经凉爽的很,去上林苑打猎正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秋猎,秋猎!
猎队呼喝着将猎犬们放了出去自由寻觅猎物,而箭矢也在一根一根的射出,每一次射出,都有不知什么小动物魂归西天。
刘彻无心打猎,新君上任,最关心的便是国计民生,他找了个没人注意的空挡,带着韩嫣溜了,溜出长安城,去田间看今秋的收成。
在田埂子上下马席地而坐,一眼望去,万顷金灿灿的良田,那都是粮食啊!刘彻欢喜的从一只麦穗上抓下一把,放在鼻头闻了闻,“真香!韩嫣,闻闻。”
“嗯。香。”韩嫣明显心神不宁。
“怎么了?有心事?”
“粮食收成好,据大司农所说,天下所有的粮仓已经装不下了,每年都要清出不少烂掉的谷子。”
“嗯?”
“我小时候在匈奴,匈奴人用粮食喂马。他们只有那么一点粮食,都是从大汉抢过去的,他们自己不吃,都给马吃……而大汉粮食多的烂掉扔了,能不能匀出些……”
“好!这事交给你了。”糟了,韩嫣要做弼马温了……
“还有,粮草这么多,何不提升军饷的份额,给士兵们物质上的激励,他们练兵和出战也会更加卖力。”
“好!也交给你了。”
“让太尉做吧,”一语既出,韩嫣便后悔了,去年六月,太尉岑迈去世……之后就一直没有人管军事……这么说,不是明摆着跟刘彻要太尉么……
“呃……那个,太尉还空着,要提你,你也太小了,先干着,至于官职……以后再
说。”
韩嫣沉默半晌,要怎么帮刘彻治国安天下?不就是如此么!他的眼睛顿时放出异样的光彩,“我要训练一支军队,军马,俸禄,粮草,都是我一人负责!”
“嗯。”刘彻很高兴。
“我要从前丞相周亚夫将军麾下细柳营里选人!”
“嗯。”
“我以后军队练成,就要出长城抗击匈奴。”
“……”刘彻眉头一皱,练兵玩玩,想怎么闹怎么闹,出长城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行。”
“我一定要打匈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