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宇飞有些沉重有些负气的说出这番话,今天东方浴雪的咄咄逼人有些让他觉得累了,不是身体上的,是心灵上的。
而且东方浴雪那句“背叛祖宗”太重了,他的祖宗不是相家,他可以不在乎东方浴雪侮辱相家,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容忍对方这么对待他的家人,哪怕他的家人不在这个时空也不可以。
只是碍于东方俊和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相宇飞忍了,可是心里的伤却着实落下了。
第一次,他才知道,原来要站在东方俊身边竟是这般的难,他有些后悔了。
“哦,这么说相少爷竟是我东方家的人了,那刚刚你说和小俊不是那种关系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真的愿意为了小俊而不惜背叛祖宗?”虽然看出了相宇飞神色间的疲惫,可是东方浴雪为了燕国,也不惜来为难这个晚辈了。
这时候还没待相宇飞说什么,外面一个声音闯了进来。“瑞王殿下,这里是王府,没有王爷的命令我们不能放您进去。”
没听见有人回答,就见到客厅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了,随即东方俊闯了进来。
东方浴雪冷着脸用手势阻止了后边跟着的王府下人。
东方俊神色焦急的赶到那个身躯单薄的人面前,看着那摇摇欲坠的身体,东方俊的心都要碎了,伸手把相宇飞一把扶住。
转而对东方浴雪说道:“叔王,您有什么话尽管问侄儿好了,宇飞他身上有伤,您老不要难为他。”东方俊以一个晚辈的姿态对东方浴雪说。
“什么话,难道我这么一把年纪了就是想难为这么一个小辈吗,瑞王殿下你未免太目中无人了吧。”东方浴雪生气的一拍桌子大声吼道。不是为了东方俊对自己的态度生气,而是因为他对相宇飞那个紧张劲。
“叔王不要动怒,既然叔王您没有为难宇飞,那话您也问完了,我就带宇飞回去了。”东方俊说完抚着相宇飞作势要走。
还没等东方浴雪说什么,相宇飞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一把推开了东方俊。
“王爷,我看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大家还是把事情说清楚的好,你叔王也是为了你好。”相宇飞有些无奈同时有些负气的说。
“不必了,我都听到了,叔王,我以我过世的母妃向您起誓,宇飞他一定不会背叛我的,您老放心了么?”东方俊向东方浴雪跪下郑重的立誓。
东方浴雪见自己的侄儿都这么说了,他也没什么好坚持的了,以东方俊的才华相信也不会被人轻易迷惑的。
再说,看这个架势,相宇飞那小子说的多半是真的,怕是自己这个侄儿对人动了心还不自知呢。
罢了,罢了,晚辈的事情自己何苦来的,自己倒闹得里外不是人。
老人有些情绪低落,刚刚和相宇飞斗智斗勇的一番对峙,已经让这个一辈子为了燕国超碎了心的王爷身心具疲了。
在内心深沉叹了口气,索性没有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
东方俊站起身拉着相宇飞就往外走,只是刚出了东方浴雪的王府,相宇飞挣脱了东方俊的手。
“季儒,可是气我来的晚了?”东方俊见相宇飞情绪低落,一把拉住相宇飞急急的问道。
几个月的相处已经让他摸透了相宇飞的脾气,他知道这个一向温文尔雅的男子轻易不会失控的,而此时的他情绪的巨大波动明显不正常。
突然,一种危机感弥散心间。一瞬不瞬的注视着相宇飞,东方俊生怕错过了对方的一个表情。
“王爷,我想一个人走走,你先回府吧。”相宇飞说完也没理会东方俊,自顾自的走了,他累了,不只是身体上的累,这次是心真的累了,他要一个人静一静,想好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只是相宇飞没有见到身后东方俊那复杂难明的眼神。
第五十七章:山路迷失
相宇飞撇开东方俊一个人茫然的走在燕国都城的大街之上,看着眼前打扮奇异的人,他有那么一瞬的错觉,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身在何处了。
他分不清眼前这熙熙攘攘的大街是自己身处梦中还是怎地?有那么一瞬,这千年前迥异的街道和自己那个时代有那么一刻的交错,相宇飞的彻底糊涂了,不知道哪个才是真实的场景。
他只是顺着人群迷茫的走着。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许多人都三五结伴的向城外的山上走去,他也就随着这大队的人流缓慢的移动着。
燕国的灵台寺,坐落在燕国的都城曲直的东南方向一座大山上,这里虽是燕国的皇家专用寺院,但东方家的人一向不是很苛刻,所以这里经常出入的反而是一些贫民百姓。
只是特别重大的皇家盛典时才会清除寺院里的闲杂百姓,平时的时候倒是有许多的香客前来。今天是寺里的无忍师傅开坛讲经之日,所以曲直城里的许多人都赶去灵台寺听讲去了。
要说起这个无忍师傅,其实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可他却是灵台寺方丈空明大师的师叔,当年无忍大师的师傅虚无和尚云游之前收下无忍为关门弟子悉心传授,无忍后又与师傅云游四方,如今他学成回来,在灵台寺开坛讲经,照拂一方黎民。
所以曲直城的百姓都纷纷前去听这位空明大师的师叔讲经说法,妄图脱离苦海达到那梦幻般的彼岸世界。
相宇飞迷惑的跟着人群走着,渐渐的走到半山腰,听到灵台寺的钟声,似乎把他的思绪牵回来了。
看着身边那熙熙攘攘的人群,相宇飞一打听之下才知道,这原来是通往灵台寺的路。
相宇飞觉得很好笑,自己一个游荡在异界的孤魂,如今却差点迈入佛家圣地,还还真是一个天大的讽刺呢。
苦笑的摇了摇头,自己还是不要和佛家有什么交集吧。
都说佛能渡尽众生,可是看着前面蹒跚赶路的人们再看看自己身后那些举步维艰的人们,如果佛家真的能渡尽这大千世界的芸芸众生,又怎会有这些前仆后继的人呢?看来自己的问题佛也未必就解决得了。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佛,怕也是要收了自己这个独自在人间游荡的孤魂,如果没有,自己又何苦打扰人家清修呢……
相宇飞看了看山路旁边有那么一条崎岖小路,索性甩开纷乱的人群,独自走上了山路。
这个时代的生态还基本上保持着自然的原貌,就算是这个偶有人经过的小路,也是荆棘丛生的。
没办法,相宇飞穿着一身繁琐的衣装,索性脱了外衣在这山上行走。现在已经是深秋了,山风凛冽,打在相宇飞的身上愈发的显得他身子的单薄了,可是相宇飞走在这么一条杂草丛生的路上却渐渐的汗湿了衣衫。
最初登上这条小路的初衷已经说不清了,相宇飞现在只是想赶紧走完这条路。可偏偏这条小路像是没有尽头一般,四周都是高大的树木遮云蔽日,也分不清个方向。
相宇飞走了大半个时辰还不见尽头。好在小路虽不是很平整,但总算道路清晰,也不至于迷了路。
渐渐的,视野逐渐开阔,小路也似乎到了尽头。相宇飞此时来到了一片开阔的地方,这里明显的有人工开垦的痕迹,在许多地方还种着应季的药材,相宇飞看这里的药材之丰,可以说算是个药园了。
虽然许多的药材都是穿插着胡乱种的,但相宇飞打眼一看就知道,这里绝对不可能是天然形成的,怕是有心人为了防止偷盗而特意为之。
而且这里有些药材自己都叫不上名字。相宇飞愈发的对这里好奇了,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在这偏僻的山里种了这么一地药材。
相宇飞把手上的外套穿上,整理了一下衣装,顺着越来越宽阔的小路继续向前走。
渐渐的地方越来越宽阔、平坦了,再不是一路走过来的上坡趋势了,这里俨然就是一个小型的山谷。
看着眼前的几间茅草屋和几亩更加丰富的药田,相宇飞觉得自己是到了一个小型的农场了。
简单的篱笆墙围绕着几间茅草房,房前屋后不是平常人家种植的那种花花草草,这里都是一些药材,更让相宇飞感到惊讶的是,在这么高的山上居然有一个小型的湖泊,只是不知道这水是从哪里来的。
看那湖水清澈的样子,居然还是一滩活水,只是不知道水的源头在哪里,或许这里有泉眼也说不定。相宇飞完全是被眼前的景象迷住了。
只是看着田地里那个浑身凌乱的老翁,相宇飞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明明是上好的料子,还是那种不适合劳作时穿的那种长衫,却被这位老者穿着下地做农活,相宇飞真不知道这是个没做过农活的还是怎么?
如果说他没做过吧,田地里的药材被他伺候的长势良好,可要说他会做活吧,却又是一身的脏乱,相宇飞不禁好奇的打量着这位。
大概是意识到有人看自己,老人停下手里的活计抬头看了看相宇飞。许是没有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会有人出现,老人看见相宇飞的刹那也愣了一下。
“年轻人,怎么到这里来了,可是迷路了?”老人皱着眉头疑惑的问道。
相宇飞这时才看清老人,五十多岁的年纪,一张国字脸,也许是因为经常劳作,皮肤略显得有些红润。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老人的语气很和蔼,可相宇飞就是觉得老人的脸上布满了沧桑感,让相宇飞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心痛。
听到老人的问话,相宇飞有些失神,不知道自己的状况怎么开口,不知道为什么,他凭空的对老人生出一种莫名的信任。
“哦,老人家,我并不是迷路,只是心情不太好出来走走,不知怎么就来到这里了。”
相宇飞有些无奈的说着。可是他自己没有注意到,此时的话出口竟然带着浓浓的鼻音,仿佛有着无声的泪水流下,四周安静的仿佛都在听着他内心的哭泣一般。
“哦,那还不是一样,都是迷了路,只是迷路的方式有些不同罢了。唉!”
仿佛是被相宇飞这浓浓的悲伤感染了,老人有些感悟的说道,同时注视这对方,深深的叹了口气。
第五十八章:拨开云雾
相宇飞对老人的话有些感悟,或许自己真的是迷了路,只是自己还能找到自己原来的路么?
自己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那一刻,就已经迷失了自己,前路迷茫,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呢?相宇飞现在是完全的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可是表情竟是说不出的苦痛。
老人看着相宇飞失神的表情,知道他是遇到烦心事了,看着他那痛苦的表情也有些不忍。
“这位公子,既然来到了这里,也是我们的缘分,如果不嫌弃的话不妨到舍下喝杯茶吧?”老者笑笑,说完就转身朝房间走去。
“师傅,您是不是累了,一会儿饭就好了,您先等会儿啊。”
相宇飞正和老者往其中的一间茅草屋走去,突然旁边的一间屋子中传出一个少年的声音。
“啊,小草啊,有客人来了,你今天要多做些饭菜了,去把我们新收的菊花泡了茶招待客人。”老者朝屋子喊话。
“师傅,您又把谁招家里来了,是不是那几个老家伙来了,我可告诉您啊,他们都是来蹭您的酒喝的,您别理会他们,我也没有饭菜招待他们的。”
另一间茅草房内,名叫小草的少年自顾自的说着,听这话头倒是像在埋怨自己的师傅。
相宇飞不禁奇怪的看了一眼面前的老翁,不知道这个师傅他是怎么当的,怎么被徒弟这么数落。
古代不是礼教大妨嘛,最起码的尊师重道好像在这师徒两位身上没有什么体会。
老者也看出了相宇飞的疑惑,也有些尴尬,只是不好意思的笑笑对相宇飞说道:
“小徒顽劣,平时让我惯坏了,你别介意啊。小草,还不快过来给客人上茶,还在那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小心我揍你啊,快点!”口气里竟然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
相宇飞不禁觉得好笑,刚刚因为老者那一番话带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大概那个叫小草的徒弟也听出了老者口气里的不同,还是嘟嘟囔囔的把茶送了上来。
结果看到相宇飞马上瞪大了眼睛,夸张的喊道:“师傅,您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年轻的酒友啊?”
这会相宇飞才看到,原来这个叫小草的徒弟也就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一张略微黑的脸庞上,五官倒是满精致的,一双黑溜溜的小眼珠紧紧的盯着相宇飞。
你可别看他年纪小,可是这教训人的口气可不一般啊,相宇飞觉得自己家的清风都比不上这个小草,好歹清风不会和自己这么大呼小叫的,想起清风相宇飞现在倒是挺满足的。
相宇飞此时有些好笑的看着这师徒两个。
“小草,胡说什么呢,这位公子是迷了路才到我们这里的,你别乱说啊。”老者看似语气严厉的说道。
“哦,那师傅你早说啊,你看你,叫我丢了多大人。这位公子你别见怪啊,我师父他就是这样,但人还是不错的。”小草故作成熟的说道。
相宇飞好笑的看着这个小孩子装成熟说话的样子。“你叫小草是吧,真是个好名字啊,谁给你起的?”相宇飞转移话题的说道。
“什么,就这么个破名字还好听呢,我说应该起个大气点的名字,什么雪莲啊,人参啊,就是何首乌也比小草好听,不知道是哪个老家伙喝醉的时候胡乱起的?”小草眼睛斜着自己的师傅意有所指的说道。
相宇飞没有理会小家伙话里有话,故意装作没看到老人尴尬的表情笑着说道:
“你怎么还不满意啊,要我说啊,给你起名字的人可是煞费苦心呢,你听啊,小草,它本是一味药材吧,那你应该知道它的另一个名字是远志啊,所以我说给你起名字的人是真的有心人,希望你将来有一番作为的。”
“恩,是这样么?可是师傅从来没有和我说过啊?”
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这么一会儿就把自己师傅给卖了。可是小草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语误,只是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师傅。
老者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小草,这会儿不和师傅置气了,那还不赶紧去做饭去。”老者这回话语里是真的有些严厉了。
“这么长时间了,老朽还没请教公子高姓大名?”
“哦,岂敢啊,该是我向前辈请教才是。我,哦,我叫肖季儒,您老就叫我季儒吧。”相宇飞想了想,还是报了肖季儒的名字,担心有人认识相家人再产生误会。
“哦,原来是肖公子,老朽姓安,草字伯鑫,在曲直城里有家医馆,不过大家都叫我酒中仙,暂且不提此事了。我听公子刚才高论,看来也是个学医之人啊。”酒中仙感兴趣的问道。
“原来是安老伯,不瞒您说,我虽不是行医之人,但却出自杏林世家,所以也略通医药,让您见笑了。”相宇飞此时客气的说道。
“呵呵,原来如此啊。那我们之间还真是有缘分啊。小友,你别怪我多嘴,你可是遇到难事了?老朽总算活了一大把年纪了,或许有些事情比你看的更清楚,如果不介意,不妨和我说说,也好帮你排解下心中的苦闷。”酒中仙此时语重心长的说。
“老人家您说的哪里话,您能留我在此,我已经感激不尽了。不瞒您老,我的确是遇到了些事情,只是我自己都不知道从何说起。我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对是错,我不知道违背自己的本意强留在此地是否正确,我不知道这些家里家外的事情该如何面对,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到几时,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相宇飞一口气说完内心的委屈,越是说道后来越是委屈,仿佛要把这满心的烦恼的都驱散掉,只是越到后来越是情绪低落了。
或许他此时都没有注意到一向谨小慎微的他这个时候居然能对这陌生的老者说这么多的话,或许,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酒中仙听着相宇飞这满腹牢骚,笑了笑,知道他这是遇到事情想不开了,怕是为情所困了,只是需要个人排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