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图尔听罢，渐渐冷静下来。
像一个小孩子，他伸出双手用力的砸着水面：“你们都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女仆们吓得直哆嗦，纷纷跑了出去，侍卫们也不敢停留，悄悄退下，只有安格还站在原地。
“我叫你们都出去！”斯图尔瞪着他。
安格没说话，只是慢慢走到池边，蹲下。
“出去！”斯图尔吼道。
“现在这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安格说，“所有人都躲你躲得远远的，没有人能听见你的喊话。”
“那又怎么样？”斯图尔瞪着他。
安格向四周看了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枪——斯图尔的那把，银色的枪支，上面刻着浮夸的蔷薇，是他刚刚在房间里，从斯图尔脱下的外套内找到的，顺手就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枪口对准斯图尔，青年已经吓傻了，脸色煞白的看着他：“宝……宝贝……你要做什么？”
“上来。”安格说。
斯图尔双腿发软，哆哆嗦嗦的往池边走去。
爬上来的时候，他觉得有点羞耻：“衣……衣服……”
安格冷笑，斯图尔无奈，光溜溜的出了水池。
透明的水珠顺着他滑腻的肌理往下流着，他想要捂住重点部位，被安格漠然的眼神制止了。
“宝……宝贝……”他有点想哭。
斯图尔的美貌虽比不上维玖，但也算是极品，再加上他保养得当，身材纤瘦却不细弱，皮肤雪白柔软，灯光下拢着诱人的色泽。
安格一声不响的打量着他，斯图尔道：“宝……宝贝……这是你想出来的新游戏吗？”
“你觉得呢？”安格说。
“我觉得……一点都不好玩……”斯图尔眼眶红了。
“过来。”安格冲他勾勾手，斯图尔乖乖的向他靠近。
就在他离安格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男孩抬手，毫不留情的挥在了他脸上。
斯图尔睁大眼睛，呆呆的看着他。
安格将枪塞回口袋，一手捏住他的下巴：“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宝……宝贝……”
“我是为你好，王子。”安格说，连他自己都觉得假，“你觉得疼吗？”
“疼。”斯图尔老实点头。
“我只是轻轻打你一下，你就觉得疼，那些被你一刀刀刺死，甚至挖眼割舌的人，他们就不疼吗？”
“安格……我……”
“当然，坏人确实是要多吃一些苦头，但那些女仆，她们整日照顾你，伺候你，你怎么能那么狠心呢？”安格装出一副慈悲样。
对付什么样的人，就要用什么手段。
斯图尔即使外表年龄已经二十岁了，但他的心理年龄，还停留在十岁左右的阶段。
不得已用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恩威并施的教育着他。
“你觉得自己这样做对吗？”
“不……不对。”斯图尔目光楚楚。
“嗯，知道自己错了就好了。”安格点点头。
视线往下，不经意落在了青年的重点部位，安格立刻瞪大眼睛——那个地方，竟然有反应了！
抬手对着他又是一拳，气恼道：“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你脑袋里都想着些什么？！”
“宝贝……”斯图尔委屈，“我只想着你啊……”
安格无语。
斯图尔凑上前来，用滑溜溜的手臂抱住他：“我好开心。”
“你开心什么？”
“宝贝终于恢复原状了！”
“什么恢复原状？”安格皱眉。
“你这两天总是心不在焉的，不管我说什么，你都只是点头，跟那些木头侍卫没什么两样。”斯图尔说，“我还是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
“你喜欢我打你？”安格有点好笑。
“不管你打我还是骂我，到床上了，还不是我说了算。”斯图尔得意。
安格抬腿踢在他的下身，斯图尔立刻疼得弯下了腰：“呜呜……宝贝……”
“我回房间等你。”安格面无表情的走了。
……
虽说在床上不占什么优势，但安格算是彻底摸清了斯图尔的性子——他是个彻头彻尾的M！
越是对他凶，对他不屑一顾，他越是黏着你，跟条哈巴狗一样。
所以安格也不再对他客气，说话也总是命令的语气：“我要见赫斯。”
小心眼的王子立刻道：“你见他做什么？”
“要你管！”安格声色俱厉。
王子耷拉下脑袋，一脸委屈。
安格见状，上前摸了摸他的头发，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放心，我只喜欢你。”
王子这才又喜笑开颜。
据斯图尔说，自凌柏受伤住院以来，赫斯就开始一步步削减他的大权，凌柏自是不服，几次上告国王，说赫斯想独揽政权，密谋篡位，再加上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撺掇，国王更是不信任赫斯，找个借口，派赫斯去协调帝国和东部联盟小国间的矛盾，不准他插手国内事务。
“赫斯最近忙于出访，很少呆在帝都，你想见他没那么容易。”斯图尔说。
“如果以王子的语气，召他回来呢？”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斯图尔撅嘴道。
安格赶忙亲了他一下：“等他回来，你就知道了，我做得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斯图尔看着他，眨眨眼睛。
安格并不想把事情始末告诉斯图尔，总觉得他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如果被他一不小心提前泄露出去，自己苦心策划的一切也就算完了。
所以，一定要当面见到赫斯，亲自把东西交给他。
他现在大概也急于找一个理由，彻底扳倒凌柏吧。
相信这次合作，一定会非常愉快的。
……
帝都晴了没几天，就又开始狂风大雨。
这日，安格正拿着露冥交给自己的磁片细细研究着，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啪啪”急促的脚步声。
忙将磁片藏起来，就见大门被“哗”的推开，斯图尔兴奋道：“宝贝，赫斯回来了！”
安格心中一震，站起身来。
“快跟我走！”斯图尔上前拉住他的手，向楼下跑去。
赫斯就坐在大厅正中金色的沙发上，脚下踩着猩红的地毯，旁边摆放着雕刻繁复的矮柜。
簇拥在绚丽的色彩之中，男人身上那一抹肃穆的灰，却使得整个空气都不由得压抑了起来。
他面无表情的坐着，听到脚步声便抬起头来。
缓缓站起，笔直的身姿高大而英挺。
摘下军帽向斯图尔示意，余光不经意的扫过斯图尔身边的安格。
“赫斯，你不会怪我千里迢迢得把你召回来吧！”斯图尔说着，一把揽住身边的安格，“其实是安格想见你，我不想惹他生气，对吧，宝贝？”
说着在赫斯面前，像宣誓主权一样亲了亲安格的脸颊。
安格微笑：“主要是王子念在将军日夜为帝国操劳，怕您太过辛苦，以我为借口，召您回来休息而已。”
任由斯图尔占着自己便宜，一边不动声色的看着赫斯。
看不透男人的表情，只觉得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带着邪气。
“谢陛下关怀。”他说着，视线却始终不曾从安格身上移开。
“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安格问。
抱着安格的斯图尔立刻僵硬，赫斯却淡淡笑了笑，道：“当然可以。”
“不行！”斯图尔说，“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吗？”
“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王子想听的话也可以。”安格回头对斯图尔道，“但这里人多口杂，不是说话的地方。”
斯图尔看看安格，又看看赫斯，道：“我们去书房。”
书房在大厅后方，上了复式台阶，穿过一段走廊，按下走廊尽出的机关。一面挂着画像的墙壁就轻轻开启，露出书房一角。
斯图尔首先走了进去，赫斯其后，安格在后边跟着。
再按下里面墙壁的机关，画像就会落下，从外面根本看不出，画像后竟别有洞天。
斯图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气呼呼道：“有什么事，说吧！”
赫斯站在斯图尔身旁，灰色的眼睛直直看向安格。
“听说将军之所以会被调离帝都，全是凌柏从中作梗，对吗？”安格问。
赫斯若有所思：“只要能为帝国效力，在哪里都一样。”
“将军不用试探我，坦白说，我和凌柏有仇。”安格毫不退缩的看着他，“我想让他死。”
斯图尔蓦地睁大眼睛，赫斯则微微露出一点笑容：“你恨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恨他，所以我不能看着他小人得意。”安格说，“将军本是他的上司，可他却不念及将军旧情，意图谋反。”
“你怎么知道他意图谋反？”赫斯的眼睛灰冷，“诬陷帝国重臣，会被处死的。”
“是不是诬陷，将军看了这个就知道了。”安格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磁片，声音颤抖，“这是我一个最好最好的朋友，豁出性命才得到的。”
赫斯伸出手，示意安格把磁片递给他。
安格摇了摇头：“它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不能轻易把它交给任何人。”
赫斯的右手垂下：“我明白了，不过，我必须知道磁片里的内容，才能给你一个答复。”
“这里面的内容我也没看过，但我坚信，里面的内容肯定和凌柏的罪行有关。”安格说着，转身看向斯图尔，“可否借王子的书房一用？”
斯图尔已经听傻了，点头：“当然。”
将磁片放入读取驱动里，安格焦急的看着漆黑一片的显示屏。
缓缓的，显示屏里出现一串绿色的数字，数字翻滚的速度逐渐加快，无数函数曲线图形重叠在屏幕上，哗啦啦的声响，让人仿佛坠入了迷雾里。
“这是……怎么回事？”安格睁大眼睛。
“凌柏的犯罪证据？”赫斯弯了弯唇角，他俯下身，冰冷的唇稍稍向安格靠近，“你那么想见我的理由，真的只是这个吗？”
安格“唰”的站了起来，向后退了几步：“请相信我！”
76.
男人灰色的眼睛好像燃尽的余烟，死死的盯着安格。
安格说：“一定有什么保护程序，一定是这样没错！”
赫斯面无表情，良久，他唇角弯起一些邪气。
优雅的手指缓缓将显示器关闭，男人看向愣在一边，还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斯图尔。
“王子，在下还有很多事要忙。”他说着，将军帽带上，“告辞了。”
“请相信我！赫斯先生！”安格跟着他，“露冥不会骗我的！这里一定有猫腻！”
“我没有那么多可以浪费的时间。”赫斯说着，稍稍回头。
俊美得恍惚死神一样苍白的侧颜。
“想要引起我的注意，最好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他声音低沉，却带着轻佻，“比起一块毫无价值的磁片，我对你更有兴趣。”
安格僵在原地。
赫斯头也不回的走开。
斯图尔走上前，小心翼翼的看着安格：“宝……宝贝……到底是怎么了？你说那个磁片里有凌柏的犯罪证据，是真的吗？”
“因为没有实力，所以就不相信我吗？”安格喃喃道。
“你说什么？”
“一个小小男伶的话，根本一点分量都没有，是吗？”
“宝贝，你怎么了？”
安格忽然一把将他抱住。
斯图尔睁大眼睛，摸了摸他的头：“你……还好吧……”
安格直直的看着前方，没有说话。
露冥不会骗他的，他坚信。
但他没有办法解释磁片为什么会无法读取。
像是被许多数据保护着，只有精通破译密码的人，才能渗透其中的奥秘。
可他对这些一窍不通。
他只知道每种枪支的射程，知道如何找出别人身体上的破绽从而让自己处于优势。
破译密码什么的，是露冥的专长——可他不在自己身边。
安格觉得很无助。
他在书房里呆了一个下午，斯图尔陪着他。
他不说话，王子殿下也不说话，像只小狗一样小心翼翼的守着他。
终于，安格开口：“我饿了。”
斯图尔点头：“你想吃什么？我立刻吩咐下人去做……”
“什么都行。”安格语气虚弱，“我晚上想自己一个人睡。”
斯图尔犹豫了：“这个……”
安格看着他。
王子无奈的答道：“好吧，我命人去准备房间。”
房间就在王子卧室的隔壁，安格连看都没看王子一眼就走进去关了门。
斯图尔本来还想和安格道声晚安，现在却哭丧着脸站在安格房门口，发了一会儿呆，他进了自己房里。
卧室内，安格将一柄匕首塞进了靴子里——是修的那把，一直被他藏在身边。
他想起赫斯的那句话——“比起一块毫无价值的磁片，我对你更感兴趣。”
毫不犹豫的，他装备完毕，翻窗户，顺着下水管道爬了下去。
因刚下过雨，地面还很潮湿，安格已经摸清了斯图尔府邸，这一次，他很容易的就躲过了守卫的防备。
将军府距王子府邸并不算远，安格低着头，一路走得飞快，很快就看到一座威严肃穆的官邸。
清一色白炽的灯光，没有丝毫多余的装饰。
大门边数十个守卫在那里站着，过往之人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不知道赫斯现在是在府里还是在军部，安格只是想碰碰运气。
他不甘心，被人蔑视的感觉，让他有点愤怒。
他走到守卫面前，立刻数十把枪支对准了他：“谁？”
他举起双手：“我来找赫斯将军。”
一人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安格。”
那人没有再问，旁边一个男子上前，开始搜安格的身体。
安格皱眉，不过没有动。
那人从安格靴子里搜出匕首，扔在一旁：“你可以进去了。”
安格看着像垃圾一样被扔在地上的匕首，稍稍握了握手指。
他没说什么，低下头，跟着前面一个通报的守卫走了进去。
守卫把他带到一间偏房里：“赫斯将军现在还在军部处理军务，他吩咐过，如果一个叫安格的男孩来找他，就让我们把他带到这里。”说着，那人微微眯起眼睛，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安格，“听说你是斯图尔王子身边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