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宇看着他,没说话。
罗战把人搂进汗津津的怀里,哄道:“成不成啊,跟哥说吗,你不喜欢那样儿啊?”
程宇哼道:“你舒服了?”
罗战毫不客气地咧嘴笑:“舒服,真舒服!你身上,怎么这么舒服啊……”
其实也并非程宇长得就比别人好,这种舒服畅快更多是心理上的得偿所愿,把程宇压在身下的一瞬间,全身心的挚爱钟情都得到最大限度的满足,能不爽吗?
罗战用力地亲程宇的脸和嘴唇,小心翼翼地陪笑脸,哄着:“别生哥的气,刚才没忍住,真的,太舒服了……下次我慢点儿来……”
他知道有些事儿得慢慢来,程宇不可能一夜之间全盘接受,也不可能像以前那些小傍家儿似的,在床上极尽淫荡放浪的本事,一百零八般姿势,任凭蹂躏。程宇要是那种人,也就不让人稀罕了。
所以罗战也不想强迫得太紧,不想让程宇别扭难受。
程宇也没有太别扭太难受,只是确实没做过,不习惯。
有点儿角色颠倒,思维混乱。
但是这一夜很爽,男人最抵御不住生理上的满足与刺激,禁欲了三十年一朝渲泄释放出来,从来没有第二个人能像罗战这样,轻而易举地、让他从头到脚地战栗高潮,像冰天雪地的隆冬时节泡在温暖的泉水里,又像干涸皲裂的土地骤逢春波雨露的滋润,全身每一粒毛孔都叫嚣着美妙舒爽的滋味儿!
俩人又抱着抚慰了半晌,折腾得实在累了,在被窝里紧紧搂着,呼呼地睡过去。罗战把脸埋在程宇的颈窝里,枕着睡。程宇搂着、抚摸着罗战的后背。
程宇一觉睡到天亮,直到被一阵叮叮梆梆的声音吵醒。
他伸手一摸,罗战不在被窝里。
48.好媳妇
程宇从被窝里爬出来,光裸的肌肤仍然留恋着暖烘烘的热度以及被窝里罗战的味道,身上有一股子纵欲之后的舒爽与疲惫,甜美的滋味儿难以言说。
他胡乱套了两件衣服,从房门里探出头来。
隔着两扇透明玻璃的小厨房里,罗战系着围裙,背身儿在案板上忙活着,灶上的小煎锅腾出袅袅的香气。
冬日清晨一缕薄纱似的阳光斜斜地打在桌案上,给罗战浅铜色的脖颈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特好看。罗战切葱花和打鸡蛋的手法极其熟练麻利儿,溏心荷包蛋在小煎锅上欢畅地颠动。
程宇就这么在身后望着罗战,静静地,默不作声,看了好一会儿。
他觉得自个儿深深地迷恋上这个人,甚至不是因为昨夜在炕上颠来倒去地逞纵欲望,而是在清晨的一刻,爱上了这个浸没在金色阳光中的、宽阔的背影……
罗战一回头,程宇的胸膛从后边儿砸上来,环住腰,抱住人。
罗战:“醒啦?睡饱啦?”
程宇:“怎么不多睡会儿?起这么早干嘛呢……”
他知道罗战属夜猫子的,早上不爱起,一般至少睡到十一点,直接吃午饭。
罗战说:“你待会儿不是要上班么?给你做个早饭。”
程宇心里高兴,下巴颏蹭在罗战肩窝里:“我瞧见你们楼下有个早点铺,买个油条豆浆就成了。”
罗战扭头,挑眉看着他:“那你甭吃我做的了,你下楼吃油条豆浆去?”
程宇笑得露出白白的牙齿:“我吃你做的……”
罗战说:“家里没西葫芦,就弄个土豆鸡蛋饼吧,成吗?你想吃葫塌子,我晚上买回来给你做?”
程宇心里感动,声音软软的:“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罗战捏了一角鸡蛋饼喂他,程宇张嘴接了,追逐着罗战的手指,吃得满嘴喷香的饼渣儿。
他这么从身后抱着罗战,抱得心旌神摇,一条腿楔进罗战两腿之间,下身儿往罗战后臀上磨蹭,蹭得有点儿半勃起了。
罗战正拿擀面杖擀土豆饼呢,警觉地闪了闪:“嗳,嗳?你别乱来哈!”
程宇小声哼道:“怎么叫乱来啊……”
罗战心想你别搞老子的屁股啊!
程宇却发觉原来这么蹭着搞着这么舒服?怪不得昨晚上你丫折腾我呢!
昨晚罗战玩儿的那一手,程宇当时有点儿懵,没反应过来,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抓住,就被这厮占了皮肉和姿势上的便宜。这会儿醒过味儿来,竟然被罗战搞了?妈的凭啥让罗战这混球白搞了啊?这厮是比自己多长了一根能办事儿的家伙,还是多长了几颗蛋?你了不起啊!
程宇抱着人,从身后把罗战压在案板沿儿上,半开玩笑半认真似的,在罗战屁股上来回挺动。
“喂,喂!没你这样儿的,我这给你做饭呢!!!”罗战两手都是面粉,挥舞着擀面杖嗷嗷叫唤。
“你做你的饭呗,我没不让你做饭啊……”程宇凑上去亲罗战的脸颊、脖子,用力亲了好几下,完全是下意识的,发自内心。
罗战毫不客气地挥掌,把一枚大白手印拍在程宇脸上!
你敢来?!程宇满脸面粉地往罗战脸上蹭,于是俩人都变成了面粉人儿……
挣吧来挣吧去,厨房里闹了一会儿,面粉洒得一地斑斑点点,煎锅里的蛋都快糊了……
罗战心里忽然挺高兴的,程宇主动抱他,主动吻他,俩人在一起,感觉就好像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很久的两口子,一切都很和谐,很自在。
程宇匆匆吃了早饭,罗战做了土豆蛋饼,葱花荷包蛋夹香肠,还有鸡丝热汤面。这顿丰盛的早饭把程宇撑得,都不想去上班儿了。
罗战早早地起床,也是知道程宇要上八点的班,伺候着这么个媳妇,以后咱爷们儿都得六点半起来做早饭了。
清晨的阳光铺洒在程宇肩头,罗战手指捏着蛋包的香肠喂程宇,看着程宇张开嘴,红润润的舌尖舔着把香肠吞了,嘴角挂着清爽迷人的笑……
那一瞬,就是美梦终于成了真的满足。
程宇在洗手间里洗漱,用罗战的东西,五花八门一大堆玩意儿,还有日文字法文字,都不认识哪个是哪个。
“罗战,哪个是剃须膏啊?!”程宇叫。
“你有新刀片儿没?”程宇问。
“用我的不成啊?我保证我没传染病,我干净着呢!”罗战说。
“操……”程宇笑着骂。
“罗战,你怎么没有香皂啊?!”程宇又叫。
罗战眨眼说:“程宇你这人怎么这么土啊?香皂洗脸对皮肤不好的我跟你说。”
程宇不以为然地冷笑:“我皮肤好还是你皮肤好,把你那张脸腆出来,咱俩比比?”
罗战指着一大排外文字儿:“喏,洗面奶,磨砂的,保养的,好好搓搓你那小脸儿,我都看到你鼻子上有黑头了!”
程宇瞪他:“穷捯饬,有病!”
程宇脸上涂了剃须泡沫,仔仔细细地刮脸,漆黑的眉眼在镜子里英俊迷人。
罗战掐着程宇的小蛮腰,腻歪着,端详镜子里的人,那时候心里特美,特别妥帖,想要一辈子就这么过下去,每天早上给程宇做早饭,看着程宇刮胡子,穿戴得整整齐齐、帅帅靓靓得去上班儿。
俩人用一套洗漱用具,一块大浴巾,一张桌上吃饭,一个被窝搂着睡觉……
罗战开车送程宇上班儿,程宇让他把车停在隔壁街,然后自己走着去单位。
程宇叮嘱他:“以后别老来我们派出所,让人看出来……不好。”
罗战在车里握着程宇的手,缓缓地问:“程宇,不会后悔吧?”
程宇反掌,一把捏住罗战的手:“想什么呢。”
罗战可怜巴巴地:“以后不会甩我吧……”
程宇轻哼:“我是那种人吗?”
罗战还是不放心,又小心翼翼地问:“那,我,还能去你们家吗?”
程宇明白罗战这话里的涵义,沉默了一会儿,说:“能去,别让我妈看出来。”
罗战小声说:“其实我也知道,咱妈肯定不会接受这事儿……以前不认识咱妈,也不觉着有什么,现在认识了熟了,我特怕让老太太伤心。有时候想,这要是我亲妈该多好啊我就不担心了,可是这要是我亲妈,估计也得拿棍子把我腿给打折喽!”
罗战笑得有些苦涩,可怜,程宇安慰似的拍拍他的手背,轻声说:“以后我慢慢儿跟我妈解释……你放心。”
程宇就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放心”。
罗战心里忽然踏实了,觉着程宇不会耍他,程宇这人心里有主意的,定了的事儿绝不会轻易变卦。
分局领导打电话过来,要求彻查平安大街爆炸案。刑侦分队的同事在现场几番调查取证,又把罗战与当时在场的几个伙计叫到派出所来,做了一次详细笔录,最后锁定几名嫌疑人。
人很容易就抓来了。警察大爷们在自己管片儿里抓人,熟门熟路,抓回来的都是在派出所挂了号拘留过的小混混,为首的就是那个冬瓜瓤子。
罗战问程宇,合着冬瓜瓤子那混球,就是为了上回在杨油饼店里吃了一回亏,就端了老子的新店?
程宇盘算当日的情景,也不相信冬瓜瓤子就是为了那几百块的饭钱,根本不值当的,这事儿闹多大啊。
可是冬瓜瓤子一口咬定此事与旁人无关,就是他吩咐手下小弟做的,想吓唬吓唬罗战,原本没有预谋弄出人命,结果失手了,没想到被拔掉安全阀在管道上做过手脚的煤气炉子威力这么大,搞砸了。
审讯室里,几百瓦的大灯泡照着,刑侦队案审组的轮番上阵,24小时轰炸冬瓜瓤子,什么招儿都用过了。程宇也熬好几天了,烟都抽掉一整条,眼底爆出血丝,瞪着胖冬瓜那一双血红小眼睛。
程宇一字一句跟这人讲道理:“冬瓜,现在案子闹大了,死人了,上边儿要抓典型,不管你初衷是什么,罗战那边儿出人命了是事实。你觉得你一人儿扛得了这事儿吗?”
冬瓜瓤子说:“扛不了也得扛。”
程宇:“本来跟你无关的一档子事儿,你以命抵命,就为道上那点儿义气,后半辈子交待进去?你觉着你值当的么?”
冬瓜瓤子垂着眼不吭声。
程宇递给对方一根儿烟,冬瓜抽完了他慷慨地又递一根儿,还倒了一杯咖啡,转换话题跟对方聊这几年做的生意,聊兄弟老婆孩子。他这是攻心战术,瞅着胖冬瓜脸上的神情逐渐软化,掏心窝子的话逐渐漏出口来。
程宇的表情是一贯的深沉冷静:“冬瓜,你在后海沿儿混了十几年了,咱俩老熟人,我不想看你就这样交待了,我也知道你后边儿的大哥是谁。”
冬瓜瓤子抽掉最后一颗烟,捱了半晌,说:“程警官,我知道您办案认真负责,我也没想给您添麻烦……
“我对不住您了,可是这事儿根本跟您无关,是我们跟姓罗的之间要了结的事儿!您就甭再问了,问了我也不会说。”
可是程宇能不管不问吗?罗战的事儿现在就是他的事儿了。
他是怕罗战因为店被端了,生意黄了,着急上火,又担心罗战的人身安全。罗战整天在外边儿瞎跑,瞎忙,究竟牵涉了什么生意,程宇也闹不清楚。自个儿总不能整天围着这人转,给这厮当保镖吧?
交了这么个能折腾搞事儿的对象,真他妈的伤不起这个神!
罗战这心里也不爽着。自家饭馆里的伙计因为这场意外送了命,他这个口口声声给人家当大哥的,被人欺上门来还当缩脖乌龟,以后在道儿上走路都嫌丢脸,你在江湖上算哪一号儿啊?!
可是程宇盯着他呢,不准他搞事儿,坚决不许他去找冬瓜瓤子背后的人算账。他也不敢违拗了程宇。
罗战一下子亏掉一笔钱。
若是以前,他跟他哥在一处风光招摇的时候,他才不在乎这区区几十万呢,都不够他在娱乐城里疯玩儿一晚上开几瓶洋酒、给傍家儿打赏的小费。可是出狱以后,不一样了,做良家正道的餐馆,钱着实不好赚,赚来的每一分都是起早贪黑的辛苦钱。
罗战也跑了好几趟银行,办贷款的事儿。可是这年头小本经营的生意,贷款多难啊,更何况之前那笔钱还没还上呢。
程宇下班儿回来,塞给罗战一个红红的小存折。
罗战问:“什么啊?”
程宇说:“你最近手头紧吧?先用我的。”
罗战诧异道:“干嘛啊?你这是干嘛啊你?!”
程宇白了他一眼:“甭一惊一咋的。”
罗战瞪眼儿:“用谁的也不能用你的啊!”
程宇说:“什么叫用谁的也不能用我的?以后赚了再还我。”
罗战傲气地一摆头,特有气节:“爷们儿咱自个儿能挣,做人有原则的,只有媳妇花我的钱,我绝对不花媳妇的钱!”
“谁他妈是你媳妇啊!”程宇踹了他一脚,表情却柔软下来,“存折密码,我改成你那饭馆被人端了的那天了,你自个儿记着……”
罗战心头蓦然湿漉漉的,捂着脸故意开玩笑说:“哎呦喂,就这么个悲催的日子,老子他妈的还得记一辈子了……你说这算咱俩的好日子还是坏日子啊,咱就不能换一天啊?”
程宇垂下眼,嘴角浮出柔柔淡淡的暖意。
俩人之间有些话根本不用讲出来,彼此都明白,什么生意不生意,钱不钱的,有些东西比钱重得多。
程宇其实也没钱,每月那点儿死工资,刨去吃吃喝喝正常开销,哪还能剩几个钱?
罗战打开存折一瞧,里边儿就八万块,一笔一笔很小的数目存进去慢慢攒的,省吃俭用,日子过得不容易。
八万块,对于做生意的人,根本都不够塞牙缝的。
八万块,对于活在帝都的老百姓,那就是凄凉地挣扎在贫困线上,每米均价一万多块的北京城,您就将将能买得起四环外一个小洗手间。
罗战一把搂过程宇,环着腰,捉住嘴唇吻了半天。
“程宇,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他真是挺感动的,真不在于钱多钱少。
罗战死性不改,逮着机会就犯贫:“嗳我说程宇,你咋这么信任我啊?你就这么点儿家底儿,全掏给我了,你不怕我卷上钱跑了啊?”
程宇白了他一眼,冷笑道:“就八万块,你丫眼皮子没那么浅吧?这要是八百万你跑一个还值当的!”
罗战哈哈哈哈笑倒在床上,觉得这媳妇忒么的太可爱了,太利索了。
程宇自言自语似的:“我觉着我这人在你心里,怎么着也值八万吧。”
罗战紧紧地搂着程宇,用力地吸吮程宇脖颈间清爽诱人的味道,声音低哑:“给我八亿我也不会不要你啊!你就是无价的,千金不换!程宇,你怎么就这么好啊……”
罗战并不知道,程宇不准他继续纠缠报复爆炸案那事儿,但是程宇自个儿去了。程宇瞒着罗战,私底下去找了谭五爷。
49.威胁
程宇跟管片儿里他熟识的几个混子线人通了气儿,摸到准路子,去了前门西大街的老舍茶馆。
仿旧的门脸儿,大红的灯笼,门廊下一位老伙计头戴瓜皮帽,肩搭白毛巾,身穿长袍马褂儿,高声吆喝:“有客一位,您里边儿请了您——”
大戏台上三弦、四胡与琵琶合鸣,正表演着本地京腔京韵的含灯大鼓。演员口里含着一个大灯架子,上边儿竖起好几只点燃的蜡烛,下缀五彩长流苏,边唱边还耍嘴里含的灯架,烛火随着他演唱时的气韵摇摇曳曳,甚是惊险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