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人类之所以进步繁衍,就是因为只有异性才互相喜欢……你这么优秀,不应该和他在一起。”她眼睛仍没有正视武振东,却讲起了大道理。
“我终于知道我没有我想的那么优秀,就连想知道你的事都要托我爸的关系。可是每次问到你你都会转移话题……”
“你把什么证据提供给导员了?”武振东忽然问。
“你……知道了?”田秀无法直视武振东,沉默了没一会儿就缓缓地说出实情,“是前年的团购鞋收款单。”
武振东刚想说团购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一分钱的差价可以赚,但半个字还没出口他就想到前年的旧款鞋今年肯定是降价。再者还是团购,怎么可能不更便宜反而跟时价持平……不过这种事让店家出具个证明就可以了。考虑到这点他又想到导员最近一次叫他过去的深仇大恨模样。
“你跟我导员说我不仅贪污,而且打算跟他对着干么?”武振东冷冷地问。
“这倒没有,”田秀一惊之下抬起头,“你不是已经对付他了吗?你导员说他现在在被校方内部监察了,而且还有很大可能被革职!”
事实上武振东什么也没做过,让导员反应过度的是之前徐杨指出导员明目张胆向学生要钱的匿名帖子,而那个匿名帖子现在已经被管理员删掉了。
武振东探下腰去,手肘支在大腿上双手手指交叉抵在额前,在手臂的阴影下自嘲地笑:“然后呢?你现在拿到了徐杨的什么不利证据,打算告到他导员去?”
田秀一时没有回话,她自己都没想到这个层面。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的时候,她甚至觉得这也许是个好主意。
“不要给他找麻烦。如果你想让我离开他,那我就离开他。”武振东持着平静的语调说。
田秀也仍然识不出自己是个什么滋味,喜悦也不是喜悦,苦楚也不是苦楚。斟酌前后她想到了个任性的条件:“直到你毕业,你们都不要住在一起了。我会给徐杨找麻烦的。”
武振东想如果是徐杨的话,不管是什么样的状况他都会追上来的吧。但武振东不是徐杨,他想尽一切办法来获得平静的生活,也希望徐杨有个平静的生活。他就只能再次选择逃避。
“容我几天找个房子。”武振东仍然控制不住地语调冰冷地说,但还有一句话他碍于情面没有讲出口:他就算是单身也丝毫不会考虑田秀的。
谈话以田秀站起来低着头走掉为结束。
当晚徐杨和武振东俩人一起回家时,仍是徐杨在天南地北地胡侃,武振东在一旁默默听着。跟往常一样,也跟往常不一样。到家的时候徐杨就发现武振东的脸色又青又白,开口问:“你怎么了?胃疼?吃个药吧?”
“不疼。”说着不疼,他又觉得从漂流起直至过年时的幸福感虚幻得像泡沫,“就是有点累了。”
“那早点睡吧。”徐杨热情地把他推到了床边,还帮着脱了外套把外套挂上了墙上的挂钩。
他也想不到第二天上课的时候他就收到了武振东的短信:我对你已经厌倦了,别再来找我。
徐杨大雾,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情况。他在课上发了十几条短信过去,但一条回音都没有。好不容易捱到了下课就开始给武振东打电话,却只有打通的声音没人接。
难道是被甩了?这也太不明不白了。
他连下一节课都不上了,打算马上跑到昨天还一起住的租房去。
108.光是焦躁解决不了问题
到了租房并横冲直撞地用备用钥匙打开门以后,他看到屋子里俩人一起居住过的痕迹都不见了。日常摆在桌面的笔记本电脑、凌乱地挂满挂钩的衣服,包括盖塑料袋躺在墙角的两人的轮滑鞋,都不见了。
这种情况……排除了武振东被入室抢劫的绑架了,就只有武振东卷铺盖卷自己走掉了。
待他气急败坏地冲出门的时候对门叼着烟的女人正在从门缝默默地看着他,他就向作家问:“你看见他了吗?”
对门的女人没有说话,而是向他作示意他过来的手势。徐杨见状走过去,女人把他让到屋里来。
刚一到屋里他就看到他跟武振东的轮滑鞋都躺在女人屋门边的地上;一抬头,看到桌上摆的都是他自己的衣服和洗漱用品,本来应该凌乱地塞在衣柜里和挂在挂钩上的,现在都乖乖地被叠好躺在那里;而他的装着笔记本的包也在这里。
“他人呢?!”眼见此景,徐杨更加气急败坏地问。
“我……我也不知道……”女人有些畏缩地看着徐杨,“他早上过来……问我有没有空帮他放……这些东西……”
“他说要去哪了吗?”徐杨更加咄咄逼人地问。
“没说……你们吵架了吗……”
徐杨重重地叹口气并伴着拳头砸了一下墙:“问题就是没吵架啊!我连到底怎么了都不知道!”
“他还说……让我转告你把那间屋子的备用钥匙扔掉……你知道,房东不让弄备用钥匙……”
“好好好,我知道了。”徐杨不耐烦地挥挥手,再看那一堆东西,除了轮滑鞋里有武振东的一双,剩下的都是他自己的衣服和日常用品。这摆明了是叫他自取?
再看女人警惕的好像在看一只随时发狂的猛兽的样子,徐杨奇怪地问:“你怎么了?”没等女人回答,他就接着问,“你有大袋子没?我得把东西拿回去。”
女人如获大释一般地点点头,转身出门从公共厨房找到一把塑料袋,回来递到徐杨手里。徐杨吭哧吭哧几下把叠好的衣服塞到了塑料袋里,每塞一下他就越想越觉得委屈:干嘛要不声不响跑掉,他又没做错什么!
打好包坐在椅子上,他不死心地又问抽着烟的女人:“他就一点没说他要去哪?那他说没说别的什么?”
“什么也没说了……”女人打破幻想道。
徐杨心烦意乱,用力搔了搔头发,还是什么都想不出来,便腾地一下站起来,把两个轮滑鞋背包重叠地背在背上,笔记本电脑的单肩背带挎上脖子,一手提着两个塑料袋并告别:“我先走了,在你这存东西麻烦你了。”
“呃……再见。”女人把烟头按熄在烟灰缸里,目送着徐杨出了门去,也许那两人都不会再回到这里了。
到楼下的时候徐杨还心存一线希望地看向锁摩托的地方,结果不出所料,摩托已经不在那里了。
徐杨回到寝室的时候小二和小四都在寝室各自抱着电脑玩。小四看到小三把拿走的日用品都一股脑倒在桌上震惊地问:“你要搬回来住?”
小二闻声大叫:“帮我带饭!一顿也别想跑!”
徐杨谁都没理,把东西扔在那就推开门扬长而去。小四默默向小二没有结果地八卦:“你说他俩怎么了呢?”意料之中没有得到小二的回音。
徐杨逛遍校园没头苍蝇似地到处跑,最终找到了一处僻静的花坛,想静心却静不下心,便打算再给武振东打电话,看他一直不接电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来他都做好了没人接电话或者电话已经关机了的准备,结果电话那头却突然通了,震惊得他支支吾吾都没说出话来,只听得对面疑问的口气:“徐杨?”
是闫崇生。徐杨都忘了还有这么个求助线,当下高分贝地叫:“武振东在你那吗!?”
闫崇生阴阳怪气地反问:“如果他在我这有可能是我接电话吗?”
徐杨一得知闫崇生在寝室就擎着电话向二区奔去,穿过一楼大厅大步迈上二楼推开了201的门叫了声:“武振东在哪?”
“说了不在寝室了,你自己还不会看吗……”闫崇生无奈指了寝室一圈。
“你知道他在哪!”徐杨充满希冀地继续叫。
“我不知道,”闫崇生泼凉水,“你们又怎么了?”
“我不知道!”徐杨瞪着眼睛理直气壮,“他把东西都收拾了骑着摩托不知道去哪了!他没回寝室来?!”
闫崇生继续无奈:“没回寝室的话他手机怎么可能在这。”
“那你肯定知道他去哪了!”徐杨瞪着眼睛盯闫崇生。
徐杨想让他说多少遍不知道?闫崇生无语。
等到徐杨终于把闫崇生既不知道武振东去哪了也不知道武振东为什么会忽然走掉的事实搞清楚,他只得颓然地坐在了武振东的位置上。
闫崇生摆出一副替人分忧的大哥哥模样,表示武振东的近况从手机就看得出来,在徐杨的注视下比武振东还熟练地操作武振东的手机翻通话记录和短信。
翻了半晌闫崇生挑着眉毛问:“你认识个叫田秀的?”
徐杨自动翻译:“啥??他跟田秀私奔了?!”
“奔你妹!”闫崇生打徐杨头,并想怪不得他姐喜欢他打头,“你来看看内容。”
一个已接电话,三个未接电话,七条短信,都是田秀发来的。翻看短信,里面提到“替你找好了房子”、“徐杨没关系吗”、“我不介意这样”、“导员那我会通气”这类的内容。
徐杨看完仍然是茫然地抬起头,闫崇生恨铁不成钢地给徐杨解读了短信里的信息:这个叫田秀的显然拿到了武振东或者徐杨的什么把柄还告诉了导员,在导员和田秀的压力下武振东才会不声不响地搬走,这恐怕就是田秀不再透露把柄的条件。
“那他到底在哪啊?!”徐杨仍是不死心地盯着闫崇生看。
“他在哪我是真不知道,”闫崇生无奈得都要爆了,“不过我有办法知道。”
109.面见家人的各种困惑
“去武振东家里?他在家里?”
“我又没说他在家……不过我们能从他爸妈那拿到他最新联系方式。”闫崇生无力吐槽地说。
“为什么?”徐杨作天真宝宝状。
“你再问我没用的我现在就回寝室!”闫崇生恼火地说。
“什么是没用的?”
闫崇生顿了,半晌幽幽地开口:“你再说话我就掐死你。”
徐杨把下嘴唇伸个老长。
搭公车去武振东家路上,闫崇生接到了电话,在电话里跟打电话的人先是就要不要一起吃午饭展开了热烈的讨论,然后又百般解释自己为什么不能跟对方一起吃午饭,最后挠着头发望着车窗外的景色放下了电话。
徐杨打破戒律感觉相当敏锐地问:“这下好了?你跟黄威终于凑一对了?”
闫崇生抽着嘴角转头看向徐杨:“我要掐死你。”
不过其实在徐杨和武振东过了个好年的同时,闫崇生也过了一个让他此生难忘的年。具体经历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我们所知道的只有各类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透的红豆饭。
俩人站在武振东家楼下的时候,闫崇生看着徐杨,在想有句话要不要先跟徐杨说。也许徐杨知道分寸?不,他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徐杨的“分寸”上,于是他跟徐杨说:“你别跟阿姨说你在追求武振东而且你们前阵子都住一起。”
“哦。”看着徐杨有些遗憾的脸,他觉得他真是提前说对了。
武振东家房门号跟武振东的寝室号是同样的201,俩人上了二楼敲开了201的门。来开门的是个体形微微发福的妇人,显然认得闫崇生,先是有些诧异地说:“是崇生啊,东东不在家。”
待两人进屋换鞋坐定,闫崇生道明来意:“听说他最近换了电话号,他去工作了嘛走得有点匆忙,没告诉我号码,想联系他联系不上,我来问问他现在电话多少号的。”
“他……现在都去工作了……”武妈有些迷惑地看着闫崇生,然后便赞许地点点头,“不错啊。”
望着闫崇生仍然期待的目光,武妈从电话底下拿出了一张纸递到闫崇生面前并解释:“有天一个小姑娘过来,给我一个地址,说东东现在在那里住。”
闫崇生看看徐杨又看看武妈,接过了纸片端详着。上面写着一个离学校不近离他家更不近的地址,他尽职尽责地用短信把地址记了下来纸片还给了武妈,还认真地道了谢。
在徐杨还对小姑娘耿耿于怀的时候闫崇生赶着徐杨向武妈道别离开了武振东家里。搭公交回学校途中徐杨果断按捺不住喋喋不咻地
“好吧,小姑娘也许是田秀不说,武振东现在工作了?你刚才跟阿姨说他工作了才会搬走?”徐杨紧追不舍地问。
“我随便说的!你猪头啊。”闫崇生已经开始认真考虑怎样实施徐杨掐死计划了。
“那阿姨怎么好像跟我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武振东他不怎么跟家里联系,这你也不知道?”闫崇生不可理喻地问,并向徐杨解释现在的状况,“但他的联系方式家里会第一个知道,因为他不能跟家里断了联系,不然父母会担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那什么田秀去通知的联系方式!你就算问我我去问谁?”
徐杨质疑地看着闫崇生,半晌要求道:“你把地址给我,我去找他。”
如果把徐杨掐死在公交车上不犯法的话,闫崇生一定会这么做的。但他只能咬牙切齿地向徐杨反问:“你知道他为什么搬走不告诉你?”
“不知道。哦?因为走得匆忙?”
“不是!”
“那你把地址给我啊。”
“一会儿你请我吃个饭!”闫崇生用不容质疑的命令口气说。
徐杨又把下唇撅出来:“太不够意思了,拿个地址还要好处费,你是不是武振东哥们?”
“老子在哪不能吃顿饭了!?我要跟你好好谈谈!!你个猪脑子!!”闫崇生不顾形象地吼。
于是徐杨屈服在闫崇生的淫威之下,中午请了闫崇生一顿家常菜。席间闫崇生向徐杨讲明了武振东种种没音讯就离开的理由,徐杨忧心忡忡地问:“原来都是为了我?”
“你明白了?所以说就算你现在横冲直撞去了不也是让他为难……”
“因为我我就更得去了啊!”徐杨一脸的理所当然。
“你要是去了他怎么面对田秀?万一你因为这事不能毕业或者怎么样的你要让他多愧疚!”
“那你还不快把地址给我!你就忍心让他自己一个人住那么远的地方?然后我找不到他,让田秀天天找他??”徐杨义愤填膺就差拍案而起。
很遗憾,闫崇生对付徐杨已经词穷了,丝毫再不能反驳他的话。一方面是因为他说的的确有道理,不过闫崇生想大部分原因都是徐杨没听进去他到底说了什么。
“那我就给你发过去了,不过到时候你找过去他什么态度你都别再来找我!”闫崇生做了最后努力,终是把地址发到了徐杨手机上。
至少闫崇生做的“武振东已经工作了”的猜想没有错,武振东的确工作了,就在上次他投简历还签了合同地方。他现在住的地方离公司和培训实习的地方很近,他每天都去接受实习培训并且拿到了相对简单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