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道才难以置信的,“怎么可能?一定是那个人带他来的。”一把抓住童辛的衣襟,“快说,还有一个人在哪里?”
童辛没有丝毫的害怕,很镇定地伸出一个手指左右摆动,“一个?可不止一个人,除了我、师兄,还有鲍参、翅肚、阿福、咸鱼、青菜、豆腐……呃,好像有个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童辛苦思状。
对面的两人囧,“……”有个?不是应该除了那个阿福,其他的都很奇怪吗?
“所以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快快束手就擒。”童辛一派正气凛然的模样。
“束手就擒?白日做梦。”丘道才嗤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童少爷掩护我们出去了。”
这两人推搡着童辛往烛光明亮处走。
段君恒在这三人背过身时,一个疾步上前两手快速在丘道才兄弟的背后一通点戳,这两人便瞬时不得动弹了。
听到身后的声响童辛回头,见是段君恒蓦然换上一脸快表扬我的表情,“师兄,我来帮你了。”
段君恒无视他,拖着丘道才两兄弟进亮堂处,只见里面犹如一个藏宝库,“拿出来。”
丘道才的两兄弟齐桀桀一笑,“只要你能找到。”
段君恒看那满室的杂乱,想找出自己的东西可不容易。
童辛东摸摸西找找的,从箱子里找出一块象牙做的笏板,“师兄,别跟他们废话,对付他们这种人直接用刑。”说完就开始扒两人的裤子。
“你……要做什么?”丘道才兄弟不解多于害怕。
也不知道这两人的裤子到底是什么料子的,童辛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就是扒不下来。
见童辛扒得气喘吁吁锲而不舍的,段君恒也好奇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先……先帮忙把……呼呼……他们的……裤子给扒了……再说。”
段君恒轻轻还一拉,丘道才的裤子连同童辛一起掉地上,接着是丘道才的哥哥。
童辛从地上爬起来,拿着牙笏在丘道才的屁股中间瞄准了半天,那架势完全是一副准备进刺的预备动作,让丘道才脸色的变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童辛抽了个空看他,“当然是打屁股了。每回我爹这么一打我,我就什么都招了。”
“……”
瞄准完毕后,童辛后退几步,开始助跑,接着加速,然后不知道踢到了什么,踉跄了下摔了个连阿福都没有那么标准动作的饿狗扑屎。
最后段君恒都看不下去了,从地上把童辛拎起来。
童辛揉揉暂时和嘴巴一个平面的鼻子,再看看空空的两手,“我的笏板呢?”
段君恒看丘道才,“……”
童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差点下巴都收不回来了,很善良的安慰丘道才,“你当是在……通便,就没那么痛苦了。”
“……”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丘道才痛苦而悲怆。
“这种事冤有头,债有主,我师兄做事敢作敢当,所以有仇有怨的都尽管向他放马过来吧。”
“……”段君恒将目光慢慢的移回到童辛身上,“这仇怎么都不该冲着我来吧。”
童辛义正言辞的,“师兄,你不但封了人家的穴道,还扒了人家的裤子。”
段君恒:“……”
06.家有纨绔子弟(六)
因童辛和丘道才的闹腾,段君恒一时没留意到另一个人的动作。
丘道才的哥哥正不着痕迹的移动到一个不起眼的烛台旁,悄然转动烛台。
一个暗格出现,丘道才的哥哥迅速将暗格里的东西取出,并将东西凑近燃烧中的烛火,一连贯的动作完全不像是被封了穴道。
童辛一脸诧异的看着他,“怎么能动了?”
丘道才也一脸忿恨的提着裤子站了起来。
丘道才的哥哥一副小人得志的可恨模样,对段君恒道:“点穴的手法虽然精准,但小子你太嫩了,力道浅了。”
段君恒因丘道才哥哥手中的东西而不敢贸然上前。
见段君恒不敢妄动,丘道才的哥哥愈发的不可一世了,“你这么在意这东西,看来我们猜得没错,这就是十三年前失踪的六脉呃……”
丘道才哥哥的话终止在段君恒的手中。
段君恒拿回东西,“如果不这样,怎么让你们自作聪明的拿东西出来。”
丘道才被段君恒的突然出手愣了会儿,这才想起飞身救自己的哥哥。
段君恒伸出右手食指,凝气于指尖隔空而发。
丘道才只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道逼向他的死穴,避无可避。
“不可杀人。”一声清啸由于雷疾,地道内顿时轰鸣不止。
童辛掩耳抵御却枉然,声音直渗心肺,令人有肝胆俱裂之感。
段君恒也因这吼声而收了内力回防,丘道才这才得以保全性命。
老行脚僧从外走进,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丘道才兄弟,“阿弥陀佛。”
童辛掏掏耳朵站了起来,“好厉害的狮子吼。”
段君恒和老行脚僧惊诧的看着他。
狮子吼,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虽然方才的狮子吼老行脚僧未尽全力,但也足以震晕人,看晕倒在地的丘道才两兄弟便知了。
可童辛貌似除了两耳朵嗡鸣,就再无其他不适了。
见他们诧异,童辛摆摆手,“这狮子吼和我娘的河东狮吼有异曲同工之妙,我从小听到大习惯了。当然,我爹更习惯。”
童老爷咳嗽了两声,讪讪的从外走进来,见有两个丘道才微微愕然,后又明了。
老行脚僧暗中和段君恒交换了一个眼神,“连累小公子了。”
“师弟,东西拿回了吗?”童老爷问道。
段君恒点头。
童老爷意有所指的看了眼隧道中同样被吼晕的人,“既然官府的人也参与了此事,我们私下处置了不太好,不如将这两贼人移交官府办吧。”
刚才老行脚僧和段君恒暗中交换的眼神,童老爷是看见的但故作不知,又道:“如果怕这二人说出什么不该说的,那就先废了他们。”
段君恒不置可否,拖着昏迷的丘道才两兄弟出去了。
童辛和老行脚僧走在后,等和前面的段君恒与童老爷有距离后,童辛似是倍感兴趣地问老行脚僧,“师父,刚才师兄最后那招杀手是什么功夫,好厉害。”
老行脚僧乐呵呵的一笑,“是大力金刚指。”
“哦,原来是大力金刚指,和一阳指真像。”童辛一脸无意的道。
老行脚僧的笑脸倏然凝固脚步也停下了。看童辛,他此时脸上要多天真就有多天真,要多无知就有多无知。
就在老行脚僧以为童辛会继续纠缠这个问题时,童辛又蓦然话题一转,“这事完了,师父和师兄准备到哪里去?”
“回少林。”
童辛一听莫名的高兴,“那我也去。”不等老行脚僧拒绝,他就冲他老子跑去了,“爹,我要和师兄去少林。”
老行脚僧站在隧道内就听见童辛被童老爷一顿呵斥,然后是一顿咚咚作响的闷揍。
等老行脚僧上到地面再见到童辛时,他已经是一头的包。
童辛抱着凹凸不平的头,意志越发坚定道:“就凭我现在和佛祖一样的发型,我更加要去了。”
老行脚僧囧,“……”
童老爷用眼神发出警告,回家有他好看的。
可童辛扭头向一边拒绝接受信号,让童老爷身边的小厮——燕窝,将手放在童老爷的下巴处,好随时接住童老爷快瞪出来的眼珠子。
最后童老爷无奈道:“你可想清楚了,少林可是寺庙,全是和尚可没美人给你调戏。”
童辛大声的回答:“没关系,有师兄。”
“……”段君恒的眉头挑了挑。
“而且里面只吃斋吃素的,没荤腥。”童老爷再道。
童辛又很大声的回答:“没关系,有师……”突然刹住,“师兄可不能吃。”
段君恒:“……”
童辛又屁颠屁颠的跑到老行脚僧身边,“我能杀头猪带去吗?你放心绝对是公猪,我知道但凡是母的寺院都不方便接待。”
老行脚僧:“……”
“还要每天念经诵佛。”童老爷还道。
“念就念,我也会。”童辛不以为然。
“算了吧,”童老爷一甩手,“你连百家姓都念不全。”
童辛一挑下巴,“谁说我念不全。不就是赵钱孙李,周吴郑王,肉体横陈……”
老行脚僧就觉得两脚一软,差点就跪童辛脚下了。
童老爷想一头磕死,“错了,是冯陈褚卫。”
“那我也没完全错,我有陈了。”
一行人就这么听着童家父子这么吵着回到了童家。
童夫人出来迎他们,见这两父子吵得面红耳赤的,“这都怎么了?难道计划又不顺利?”
没人回答她。
童辛说得激动了,“不就是佛经,我也会。”狠狠的走到老行脚僧面前,“我念给你听,看对不对。”
“阿弥陀佛。”老行脚僧有点戚戚,就怕他又来个肉体横陈什么的。
“我开始了。”童辛清清喉咙,“阿哦唷,阿哦唷诶,里跌葛达呆挂……”
老行脚僧听得两条眉毛都快成一线了,“那个……小公子,你念的是什么经,为什么老衲从未听过?”
童辛一本正经的,“月经。”
童夫人一头磕在大门前的圆柱上。
“月经?”老行脚僧纳闷,三藏中有这经?
“是呀,我娘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要念这经给我爹听。”童辛严肃脸。
“那你再念一遍,念慢点,老衲这次仔细些听。”
童辛又念一遍,这次果然很慢,一字一顿的,“哎,哦,哟,哎,哦,哟,诶,你,爹,个,大,呆,瓜。”
除了童老爷其他人都一颗囧心看太阳,“……”
童老爷很想将这儿子按回他娘的肚子里重造。
“其实吧,你们不知道,”童辛继续一本正经的,“从小我就一直在做同一个梦,说我前世和师兄有段尘缘未了,今生若不能了结,定将成为孽缘。我记得,梦中的我是个女子,虽然身处陋室,一身粗布蓝衣却依然难掩貌美出众。”
童辛边说边走向段君恒,“我就坐在铜镜前,粉黛描眉巧装扮。这时师兄一手提长剑冲了进来,对我道:‘嫂嫂,武松有话问你。’”
“你潘金莲呀。”众人齐声。
段君恒:“……”他现在就很想手提长剑了。
07.家有纨绔子弟(七)
文殊楼内,童夫人揪着童辛的耳朵,绕着桌子团团转,“又闹哪样,又闹哪样?”
童辛捂住耳朵,跟着童夫人团团转,“要成招风耳了,要成招风耳了。”
童夫人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喷他,“该,让你胡闹。平时你怎么闹,娘都随你了,可这少林寺是随便能去的吗?你看看老三,他这一去就是两年毫无音讯的,你还敢往里面钻?”
童辛歪着头,“娘,这次你可真的冤枉死我了。”从兜里摸出一块羊皮纸递给童夫人,声低了不少,“是大哥让我去的。”
童夫人怔。
大儿子如今的处境有些敏感,前些天却冒险暗中回来,童夫人料想定是有为难的事了,当时她来不及问童辛后又因段君恒师徒的到来耽搁了。
松开揪耳朵的手接过羊皮纸走向烛火下,童夫人看完后颦眉思忖片刻点头道:“这事是得上少林才有结果。有你大哥在明处打掩护,你上少林的确是比你大哥方便些,行动也更自由。”
童辛揉揉通红的耳朵,“可爹不放行。”
童夫人看向紧闭的门,“你爹那里,娘自有办法。只是……”说着说着童夫人两眼泪汪汪的,“娘舍不得你啊!这一入少林不知何年月方能出来了。”
童辛知道,虽然他们家有三个儿子,但童夫人最疼爱的就是他。
他的娘亲是个很神奇的人,从小便教授给他和别人截然不同的知识,还有另类的为人处世之道。
让他脱离世俗的束缚,做个人人皆道是荒诞无稽的二世祖。
可他这荒诞的二世祖,却比很多人看这世道看得更清楚,更明白。
童辛怕童夫人这一哭不可收拾,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娘,你知道一阳指吗?”
童夫人想了下,“曾经大理段氏的传世绝学,相传是六脉神剑的入门武功。”
六脉神剑和一阳指,童辛都没见过,但他是听说过的,都属于曾经的大理段氏。
童辛当时对老行脚僧说的话,不过是在听了丘道才的哥哥说了什么六脉的,而段君恒又那么恰巧姓段,他就疑心段君恒被丘道才他们偷去的是六脉神剑的剑谱了,于是便有了那番对老行脚僧的试探。
童辛给童夫人斟杯茶,“段氏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家族?”
“段氏曾经是云南大理国的皇室,相传段氏历史颇为悠久,始于春秋的郑国。郑武公去世,长子继位,次子姬段(姓姬名段)夺位,后败走,其后人有些以他的名为姓氏繁衍至今,这就是段氏的起源。”
童辛听得津津有味。
童夫人喝了口茶接着道:“云南大理国是段思平所创,后被前朝收服成为代替元朝管理大理的总管。明太祖朱元璋在洪武十四年(公元1381年)挥军平定云南。段氏最后一任总管——段世,效忠前元誓死抵抗,但也不过是螳臂当车,段氏世土至此而绝。江湖中传,段氏绝顶武学《六脉神剑》剑谱也是在那时失踪了。云南平定后,段氏遗留下段苴仁、段苴义两兄弟归顺,朱元璋赐名段苴仁,归仁;赐名段苴义,归义。这两人后分别官居雁门卫镇抚和武昌卫镇抚。”
童辛抿着嘴唇疑问道:“大理段氏一脉真的就是只剩下段归仁和段归义两兄弟而已?”
倏然传来洪亮的笑声,“童夫人好见识。”
童夫人杏眼一瞪,厉声喝道:“什么人?”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过后,一身灰衣僧袍的老行脚僧闪身出现,对童辛道:“小公子果然是猜测到了。”
童辛上前一步,“那师兄果真是大理段氏后人了?”
“没错,君恒正是前元大理总管段世的是世孙。”老行脚僧目光蓦然悠远,“十三年前明军入滇,那时君恒方八岁,为保段氏血脉,段明也就是现今段归仁和段归义两兄弟之父,奉命保护君恒杀出重围,可终不敌战死沙场,君恒被俘入营中。”
童夫人听到此倒吸一口冷气,“按明军惯例,小童战俘不但要为奴,还要被阉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