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们拿来从山里采摘草药自己研磨的创伤药给童辛他们治疗,还拿来了吃食。
童辛看着桌上的简单食物,发现都是野味肉没有一点鱼腥,便很随意地问道:“按理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各位住得离江边这般近,怎么却以狩猎为生,而非渔业呢?”
低迷的方苏青不知为何倏然抬起了头,警惕地看着童辛,而招待童辛他们的女人似乎也有点防备了。
那女人笑道:“我们本不是这里的人,数年前战乱,我们才搬到这里来的。”
“哦,原来如此。”童辛不再追问,低头啃着骨头。
看徐子洲的伤势,怕是不宜走动去找段君恒他们了,而这村子无处不透着诡异,让童辛不敢留徐子洲一个人在这里养伤。
童辛思忖片刻后问那女人道:“这位大嫂,你们会进城卖东西吗?”
女人边收拾碗筷,边道:“倘若收获颇丰,我们吃不完就会拿到城里去卖。”
“那劳烦大嫂进城时,如果看到乞丐,便对那些乞丐说,少林童辛在你们村里。”童辛道。
听童辛这般一说,别说女人觉得不解,就是方苏青他们也不明白童辛这是要做什么。
等女人都走了后,徐子洲问道:“干嘛找乞丐?”
童辛很累,但迷迷糊糊间他还是回答了,“江湖中有哪个帮派敢说比丐帮的消息更灵通。”
方苏青恍然道:“丐帮的乞儿满天下,得消息快传消息也快。”
见童辛睡着了,其他一时间也觉得非常困,便都睡去了。
丐帮的消息果然够快,大嫂她们早上才进的城,下午段君恒带着本斋大师他们就来了。
可童辛却失踪了。
段君恒因焦急不安而通红的眼睛让他显了暴戾,他一把揪住方苏青的衣领,咆哮道:“什么叫曾师叔祖他不见了。”
方苏青因衣领被紧揪着,而呼吸有些困难了。
本斋大师上前阻止道:“君恒冷静,先听苏青他们说。”
段君恒懊恼又无措地将方苏青推开。
方苏青被推得一阵踉跄,差点摔倒。
徐子洲很是内疚道:“昨晚上睡前还好好的,可一觉醒来人就不见了。村里的人和我们在这一带都找过了,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
“四周有不少兽夹和陷阱的。”鲁满低着头,“本以为曾师叔祖是半夜内急出去踩到兽夹或掉进陷阱了,可村里人带我们去一一查看过了,不见曾师叔祖的踪迹。”
“所以你们就不再去找了吗?”段君恒想冲过去动手,被本斋大师拦住了。
本斋大师道:“阿弥陀佛,我等该庆幸师叔并未受伤。”
段君恒掉头就冲出去找人,跟来的丐帮等人也帮忙找人。
眼看着太阳就要西下,可依然不见童辛的踪迹。
段君恒从没这般恨自己的无用。一拳重重地打在树干上,段君恒犹如泣血般地大喊道:“辛,你在哪里?”
众人皆以为不会有人会回答段君恒的,可武艺高强的他们隐约间似乎听到回答了。
段君恒也听到了,这次他运气而喊,声音愈发的大,传得也越发的远了。
众人凝神聆听,这次听得清楚些了,“我在这。”
是童辛的声音。
段君恒就似是绝望的沙漠旅人,终于找到了绿洲一样。
众人边喊,边向声音传来之处走去,但奇怪的事又发生了。
按理说,听声音已经很近了,应该很快便能找到童辛的,可众人兜兜转转在树林间,却怎么都找不到童辛。
段君恒更急了,因为他能感觉到童辛就在附近了,可似乎有道无形墙让他们怎么都靠不近。
“辛,你可有受伤吗?”这是段君恒最担心的。
“没有。”童辛的声音从树林里传来。
一听,众人都松了口气。
“你身边有什么比较显眼的东西吗?”段君恒的意思是让童辛看看身边有什么显眼的高大的不同之处,他们好去找。
一会儿童辛的声音传来了,“有。”
“有什么?”
“一只夜壶。”
“……”
段君恒感觉到方才的绝望与不安都被冲刷远去了。揉揉眉心,段君恒又喊道:“夜壶它哪里显眼了?”
童辛在里面喊:“万林丛中就一只壶,还不够显眼?”
段君恒道:“……所以你想让我们顺着味儿去找?”
众人:“……”
童辛很诚恳道:“其实我不介意你们找条狗的。”
“……”段君恒有些无奈的,“除了那只壶,还有什么?”
“还有个小人。”童辛答道。
一听童辛身边还有人,顿时全体又进入了备战状态。
“辛,是那人个绑架的你吗?”段君恒双手紧握成拳。
“不是。”童辛肯定道。
众人顿时一愣。
“她是个小孩,她说她叫李娇。”童辛的话刚说完,跟着段君恒他们一起出来找人的村妇中有人忽然大哭而起,“是我的女儿。”
许是熟悉这一带吧,在村妇们的带领下,很快就找到了童辛和一个小女孩。
看着村妇和女儿团圆,童辛笑笑,“小姑娘似乎有梦游症。”
不知为何村妇听了童辛这话不但不感觉,反而愈发地防备于童辛了。
还以为童辛会再说些什么,就见他跑向段君恒去撒娇了。
村妇无由来地都松了口气。
童辛的安全归来,让段君恒倍感失而复得的珍贵。
可等段君恒感慨完后一脸的阴冷,童辛知道段君恒要发火了,赶紧装可怜再说,“哎哟,师兄,你不知道那地方好邪门,一脚就踩空掉下来,为救那孩子我牺牲屁股给她垫坐,屁股都被她坐成一瓣屁股高一瓣屁股低的错落有致了。”
众人:“……”
童辛又忽然转换表情了,很害羞道:“屁股本来就还疼着呢,这么一坐更疼了。”
段君恒皮笑肉不笑的一挑童辛的下巴,很有调戏的味道,“不怕,以痛克痛就保管一会儿就不疼了。”
童辛这下羞得整个头都快钻到袖子里了,“师兄,讨厌,这里这么多人。”
众人想走。
段君恒拎起童辛,“没事,再多的人在这里,也就我一人打。”
童辛愣,“打?打什么?”
段君恒道:“打屁股。”
童辛从怀里摸出一个牌子挂屁股上。
众人:“……”
看清那牌子上写的是什么后,众人愈发的无语了。
就见牌子上书:易碎品,请轻拿轻放。
后来段君恒详细问童辛,为何独自跑到那个地方去?
童辛说是被人带进去的。
段君恒顿时醒悟是村子里的那些女人,想回去为童辛讨个说法。
童辛却说算了,那些女人也不容易。而且那些也不是想害他,不过是想困住他而已。
56.前往地狱火岛(七)
“以后不许随便跟人跑路。”段君恒耳提面命不知道在童辛耳边重复了又重复。
“……”跑路?!童辛很诚恳地反省,是不是把段君恒给荼毒深了,连跑路都会说了。
反省的结果是荼毒都不够。他应该让段君恒知道,两个人共有两根黄瓜,两朵菊花,要交替使用才不会浪费资源,对于想进资源循环利用的人更不能使用武力镇压。
想着,童辛揉揉昨夜被武力镇压得差点没扭到的小蛮腰,心中不由得高呼他娘常吼的话——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听到没?”段君恒见童辛神游太虚,凑过来咬口童辛的耳朵。
童辛揉揉被咬得全身酥麻的耳朵,“以我可立牌坊的节操,怎么会随便跟人跑路。”
段君恒靠在马车箱壁上,浅浅一笑,“是吗,那是谁被人轻易带进奇门阵法里的?”
童辛对手指,“我不是也顺手牵了她们村里的李娇小姑娘,当护身符了吗。”
“还有那种地方怎么会有这么精妙的奇门阵法?”段君恒疑问道。
童辛道:“听李娇小姑娘说,这阵法是一位老道布下的,让她们这些妇孺遇到危险时,可躲到里面去。”
段君恒道:“老道?谁?”
童辛耸耸肩,“李娇年纪太小,说不清楚。”
段君恒的眉头紧紧的皱起,那村子的人实在是太奇怪了,还有村子里的祠堂。
那祠堂段君恒曾经匆匆扫过一眼,那些灵牌位的数量多得有点吓人。
村中全是妇孺不见一个男人,几乎被灭族了,除非……
段君恒脑中闪过一个想法,但他觉得童辛应该也想到了,便道:“辛,那祠堂你仔细看过吗?”
童辛点头。
段君恒将声音压得极低,“你觉得什么情况下,才会死那么多人,死得几乎灭族了?”
童辛很肯定道:“株连之罪。”
果然童辛是知道的。
段君恒也点头道:“怕是也只有株连九族才会死这般多的人。”
童辛却摇头了,“不止。”
段君恒怔,“九族之外非亲了,还诛谁?”
童辛道:“第十族正是非亲,如师父、朋友、学生。”
段君恒忽然道:“方孝孺。”
方孝孺,惠帝朱允炆的老师,因拒为朱棣草拟即位诏书,激怒朱棣而被诛十族。
“应该是了。”童辛若有意无意地看向马车窗骑马的方苏青。
段君恒颦眉思忖了片刻后,“你觉得这世上能利用树林不下这等阵法?”
童辛摇头。
“玄门遁法本道家所长。”段君恒徐徐说到,“而如今的道家中,正一派和全真派皆没落;妙真派是隐宗不问世事;只余武当……”
童辛将看向窗外的视线拉回,“你是会说张三丰救的这些孤儿寡母?”
“猜测罢了。”段君恒摊手,“好了,我们言归正传,刚才说到哪里?”
童辛顿时萎蔫了,有气无力道:“说到我可立牌坊的贞操。”
“……”
段君恒一脸的别以为我真的忘了说到哪里了,“说到不许随便和人跑路。接下来,不许离开我三尺;不许……”滔滔不绝。
童辛忽然觉得段君恒越来越像他老子了。
一想到有两个爹,童辛的额上的黑线就能挂在脚面上去。
童老爷每次教训他也是这种调调,“不许在我裤子上剪洞。”
童辛义正言辞纠正道:“爹,那不是洞,那是排气孔。”
童老爷怔,“……排什么气?”
如果童夫人在一旁一定会说:“那你觉得那地方还能排出什么气来?”
童老爷:“……”
好怀念和娘亲唱双簧的日子啊!童辛目光悠远地回忆着,手上也没闲着,一手摸着段君恒的六块腹肌,一手摸着自己的一……圈……腹肌,正要想办法怎么截成六断,马车突然就一个急停,童辛一个没坐稳脸就磕车厢上了。
鼻子那个疼得,童辛抱着鼻子嗷嗷大叫,就觉得鼻子有什么要流下来。
而马车外似乎已经打成一片了,等到童辛被段君恒拎着出去时貌似正进入双方对持胶着状态。
对方死伤不少,可对方一大汉手中有个小女孩,孩子被点了穴道所以哭闹着也无声。
童辛他们这边有个女人手持双钩,可见也是有些武艺在身的。这女人现下虽然发髻凌乱,脸上与衣裙上皆是尘垢,但也不难看出其姿色过人。
女人心疼地看着被挟持的孩子,忽然回身向本斋大师他们跪下,“妇人李章氏,恳求各位大侠救救我的孩子。”头重重磕在地上,沾得一额头的黄沙,再抬起头就见童辛流着两管鼻血蹲她跟前,为表自己无恶意童辛还笑得有点……欠抽,这可不能怪童辛脸还疼呢。
可两管鼻血再加上欠抽的笑脸,模样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这女人许是平时见多了觊觎她美色的龌龊男人了,见童辛这般不由得怒火中烧,抬手就要给童辛一钩,“可恨的登徒子,吃我一钩。”
本斋大师一招大擒拿手,制住女人,“不得对我师叔无礼。”
童辛从来都没觉自己那么冤枉过,少爷我是龙阳好不好,对女人没兴趣了好不好,“鼻血是被磕出来的好不好。”
女人冷哼一声,扭头一旁。
劫持小女孩的大汉一副恨不得吃那女人肉喝那女人血的深仇大恨,“我们虽是匪类,可不过是讨生活,从未伤过人的性命,只要留下几两银子我们还会附送过路的商贾过这山头。可这女人在十年前,为扬名无端剿我们全寨一百多人,连妇孺孩童都没放过。”
闻言,童辛这边一片哗然。
女人也低下了头,似是在忏悔。
“如今,我也要让你尝尝痛失骨肉的感觉。”大汉抵在小女孩脖子上的刀愈发的用力了,一丝血色从刀口处溢出。
“住手。”本斋大师一声狮子吼,将大汉等人镇住,可狮子吼不能再用了,因为小女孩怕是受不了。
女人再度恳求道:“求求各位大侠救救我的孩子,她是无辜的,有什么罪孽我愿一身承担。”
人当然是要救的,可他们一时也束手无策,因为对方似乎也已经下定了就算是同归于尽也要把女人逼死的决心,根本不畏死亡。
而且以如今双方的距离,哪怕是用暗器也易被察觉,更何况他们中没人擅长用暗器的。
其实段君恒的一阳指或六脉神剑发之无形是最好的,可只要段君恒出手就无人不知他的身份了。
童辛不想段君恒暴露身份,所以当本斋大师看段君恒时,童辛便抢先道:“其实有一法可一试。”
各位掌门帮主一听问道:“不知童师叔有何高见?”
童辛一脸的高深,“正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怕是也只有佛法方能化解了。佛法无边,可救人危难之中,我们都来为小女孩念经吧。本斋师侄你们念《大悲咒》,我和师兄念《玉男心经》。”
本斋大师他们:“……”
匪徒:“……”
女人顿时急了,“你……你们……”
童辛看她,“要不……你去色诱他,也是一法。”
段君恒将给童辛擦鼻血的手帕塞童辛嘴里了。
倏然,童辛和段君恒的身影一阵模糊。
等可再看清他们的身影时,小女孩子已经被段君恒抱在怀里,大汉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还保持着刚才挟持的动作。
再看童辛,众人都愣了下,用眼神询问本斋大师,童师叔这少林那门子绝学?
就见童辛两指头直插大汉的练鼻孔,用力掏啊掏,对大汉道:“今日你能死在我大力金刚……掏鼻孔指的手里,也该瞑目了。”
大汉:“……”
本斋大师:“……”
华山派掌门他们:“……”看来少林七十二绝技的时代要过去了,要迎来七十三绝技的时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