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慎叹了口气,走上前来摸了摸弟弟还透着凉意的小脸,心疼地亲了亲肖子夜的发顶,道:“你身子怎么会弄成这样?我记得三舅舅颇通医术的,治不好吗?”
“干爹给我看过,说是我爹捡我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冰天雪地里待得久了,寒气侵骨。干爹试过很多种方法都没能把这股子寒气驱干净,这辈子恐怕是治不好了。”肖子夜说到这个的时候并不见沮丧,好像对与畏寒也不是那么在意。
“好,以后哥哥在的时候都抱着你睡。”
“哈哈,哥哥,也就这几天,我就不信真把王君阳拧过来之后你还跟我这黏糊。”
“那我每天晚上帮你把被子暖好再过去找他。”萧子慎刮了一下弟弟的鼻子,“促狭的小东西。”
肖子夜笑着服侍他哥除去鞋袜,“哥,你睡里面,离火盆远点就没那么燥了。”
萧子慎挪到床里侧,肖子夜也收拾停当钻进了被窝挤到哥哥怀里。
抱着怀中凉凉软软的身子,萧子慎不由得一乐:“这下倒好,你这身子凉凉的,正把这股燥热中和了,还真挺舒服的。”随即又感叹了一句:“什么时候清辞也肯给我这么抱着就好了。”
“哥,为什么你们喜欢一个人就总想和那个人上床?”肖子夜很认真地求教哥哥。
“呃……”突兀的一问让萧子慎一时没转过脑子来,“怎么这么问?”
“我以前有一个朋友,他很喜欢一个人,那个人也喜欢他,可那个人得到了他的身子之后,就不要他了。”想到竺子清,肖子夜心中难免哀戚,“他告诉我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然后就自尽了。”
“这个……应该说是你朋友的情人负心薄幸。正常人对着自己心爱之人,都会有旖旎的心思,都会想要和对方行周公之礼的,这是人之常情。圣人也说‘饮食男女’嘛,男子之间也是一样。”萧子慎心疼弟弟心中被这种事留下了阴影,却也庆幸。找这么看来,萧恪诚和花宣墨谁也没占到弟弟的便宜,这是好事。
“可是……”肖子夜想要反驳,却被哥哥截住了话头。
“有的时候,这房中术也是勾住情人的手段哦,还能增进感情。”明明是想给弟弟灌输正确的思想,可为什么总有一种荼毒少年的罪恶感呢?
“这个我倒是也听说过。”肖子夜若有所思地答道。
“听谁说过啊?”
“干爹。”
为老不尊,萧子慎在心中骂道。早就知道三舅舅性情不羁,要不也不会和大舅舅……没想到他连小孩子也不放过。
“你看三舅舅和你爹不就挺好的嘛,也没见你爹不要三舅舅了。”
“那不一样……”肖子夜不是没想过他爹和干爹的事,可就是放不下。
从以前那些关于肖子夜的消息中,萧子慎就察觉出弟弟是个安全感很差的人,许是从小就被父母抛弃的缘故吧。思及此,萧子慎心中酸涩。
萧子慎仔细端详着弟弟,肖子夜确实是天姿国色,白日里逢场作戏也是风情万种,几次让他差点破功,可瞧着眼下,这人身上透出来的清纯与纯情也是毫不掺假的……哎,所谓妖孽,真是天成,还能有谁似肖子夜一般将妖与纯融合的这么完美?
萧子慎正出神,就见肖妖孽开始在他怀中扭动着脱衣服。
“你做什么?”萧子慎一愣。
“嘿嘿,你说,明天一早,王君阳看到我们两人不着寸缕相拥而眠,会怎么样?”
“会把这间厢房拆了吧。”萧子慎想了想答道。不过这样也好,他也好借着这个机会把情人的别扭心思正过来。
萧子慎想着也开始脱衣服。
“哥,记得明天早上帮我揉腰。”肖子夜一脸奸笑地揽着他哥撒娇。
“为什么?可是早些时候打水抻着了?”萧子慎说着抚上了弟弟纤细的腰身,找到几个穴位不轻不重地揉着。
肖子夜眯起眼睛享受着哥哥的疼爱,解释道:“不是啊,干爹和爹爹每次做过之后,干爹都要爹给他揉腰的。”
萧子慎动作一顿,再次在心中恶狠狠地诅咒了魏璇:为老不尊,教坏夜儿!朕诅咒你被夜儿的养父做到下不了床!
终南山,琅嬛谷内。
刚刚沐浴完的魏璇打了个喷嚏,进来送衣服的肖伍赶忙将浴袍给他披上。
“都说了天气还冷,又是在山上,我没进来你先别从热水里出来,着凉了吧。”
“谁让你动作这么慢,我在水里泡的皮都皱了,你看。”魏璇说着伸出胳膊给肖伍看,却忘了浴袍只是披在身上的,他这么一动,丝质的浴袍就顺着细滑的肌肤落了下来。
肖伍的定力本身就不好,眼见着爱人一身羊脂玉似的冰肌展现在自己眼前,白嫩的皮肤上还因着温热的水汽泛起一片片粉红,只觉得全身的血气都往下边涌过去了。
“你怎么了?”魏璇弯腰去捡浴袍,起来就发现肖伍眼神有点呆。
饱满圆润的雪臀,纤细柔韧的腰身……肖伍一把握住魏璇在自己眼前摆动的手指,翻手将人拦腰抱起进了卧室。
“肖伍,你作死啊,轻点……啊……”
天上的皓月似是听不得这床笫之间的温存,拉了一片云彩过来遮了脸。夜,还长着呢。
至于天机公子究竟几天没能下床……打死魏璇都不会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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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什么样的事情会让对方发出尖叫声?
肖子夜:他们俩估计只会嘶吼,不会尖叫。
某雅:儿子,你的回答真是让人浮想联翩啊~~~那什么事会让对方嘶吼呢?
肖子夜掩唇一笑,纤纤玉指勾上衣襟,一步三扭腰地走向花宣墨和萧恪诚。
某雅:拉灯!
两声野兽般的嘶吼在黑暗中响起……
萧恪诚:夜儿是男人,不会尖叫。
花宣墨:说起来,夜儿的心理素质恐怕比所有人都好,能刺激到他的事不多。
某雅:也是,有三舅舅悉心调教,从来都是他让别人尖叫。
第二十五章
扬州的气候到底比长安湿润了许多,再加上萧子慎怕火盆太多屋里燥,放了好几盆水,厢房之内就更潮了。肖子夜一觉醒来就觉得背上又疼又痒,难受得在床上都躺不住了。萧子慎感觉到弟弟在怀中扭动,也醒了,再一看弟弟细腻的玉背,竟是起了好多处蚕豆大小的红疹子。
看着弟弟被疹子折磨得泫然欲泣噙着嘴唇的样子,萧子慎别提多心疼了,赶忙在床脚的包裹里翻出了随身带着的药膏,哄着肖子夜上药。
“哥,这是什么药啊。”药瓶一打开,一股芬芳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百花玉露,原是怕这边蚊虫多,想来对止这疹子的痒也是有效的,先给你用着,等下我们进城去买药。”萧子慎将药膏倒在手上,小心翼翼地涂抹着。
这疹子本就是又疼又痒的,萧子慎怕弄疼了弟弟,涂药的时候也是轻手轻脚,这下倒是让肖子夜觉得更痒了,好像一片羽毛在皮肤上扫来扫去似的。
“痒……你重一点嘛……啊恩……”
收到肖子夜的抗议,萧子慎加大了手劲。
“啊……疼,轻点,好难受啊……呜呜”
“嘭”的一声,厢房内的光线一下子亮了起来,一股寒风从打开的门口灌了进来。萧子慎在门响的一瞬间,下意识地将自己和弟弟的身子用棉被裹了起来,要知道两个人可是什么都没穿啊。
萧恪诚阴着脸站在厢房门口,从小和皇帝陛下兄弟感情甚笃的他第一次萌生了弑君篡位的想法。
站在厢房外面,武功甚好的端王爷就听到了里面暧昧不清的声音,心里拼命地告诉自己这是一个误会,可现在……缩在萧子慎怀里的肖子夜嫩白的脸上浮着可疑的红晕,慌乱之下露在外面的肩背上还有斑斑点点的红痕……
“萧子慎!你他妈的给老子解释一下,你到底干了什么!”萧恪诚怒吼着,英俊的脸庞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
萧子慎一直当萧恪诚是亲弟弟,两人私下相处也没那么多君臣规矩,可这不代表萧恪诚指着他鼻子骂街他也能忍。
皇帝陛下坐起身,细细给弟弟掖好被角,随手扯过一件外袍随意披在身上,跨过肖子夜下了床。
肖子夜察觉到哥哥情绪不对劲,可硬是没敢拦,那种危险的气息让他本能地想躲开。
萧子慎走到萧恪诚面前,一把捏住端王爷的下巴,好像调戏美人似的,半眯的桃花眼流露出诡异的神采,通身的威势震得萧恪诚一步都不敢动。
“你来了,来得好啊,知道了征西军大败怕上战场做替死鬼,跑来找夜儿搬救兵了是吧。”萧子慎是笑着说的,“想挟持了夜儿跟朕、跟太后讨价还价是不是?”
“不是……”萧恪诚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萧子慎,萧子慎在朝中的形象向来是翩翩君子温润如玉,何时有过这种诡诈危险的戾气。
王君阳在萧恪诚进寺的时候就看见他了,眼下正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兄弟俩”,表面上淡定自若,心下却恨不得赶紧消失。萧子慎现在的样子让他莫名的……心虚。
“不是?那你是想联合花宣墨造朝廷的反咯?”萧子慎手上用力,两根手指钳子似的夹得萧恪诚生疼。
“臣弟怎么敢……”端王爷说话都费劲了,“花宣墨若有不臣之心,臣弟第一个灭了他。”
“那你跑来是想做什么?别说是陪王伴驾来的,你可是比朕先一步出来的呢。”萧子慎和萧恪诚身高差不多,皇帝陛下微微倾身的动作给萧恪诚带来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臣弟是看了夜儿的信给他送衣服来的……”眼前萧子慎的面孔不断放大,萧恪诚不由自主地想下跪,可皇帝捏着他的下巴,愣是把他托在了那儿。
“啪”。
萧子慎不留余力的一耳光将萧恪诚的头扇得撞上了门框。
“早干什么去了!当初耍着夜儿玩儿的时候怎么就没见你这么贴心?你让他办的事是要他命的你知不知道!现在多少人盯着他,多少人想利用他!”萧子慎犹不解气,照着跪倒的萧恪诚的胸口就是一脚。
天子之怒,浮尸千里,血流漂杵。天威之下,萧恪诚呆呆地被踹倒在地不敢起来,嘴角的血丝都不敢擦一下。
王君阳见状也跪下了,皇上发火的时候,杵一边站着就是找不自在。
“陛下,这里是宫外,人多耳杂……”为皇上的安全考虑,也不能让陛下再这么嚷嚷了,王君阳大着胆子开了口。
“端和,气大伤身,夜儿身在贱籍,命如草芥,哪里值得端和这般疼惜,更犯不上为了夜儿发作端王爷,伤了端和和王爷的兄弟情义。”肖子夜躺在床上,哀声软语地求着,说完话却是一眼都不看萧恪诚,咬着唇将头侧向床内。
“哼!”萧子慎一甩手走回厢房内,隔着棉被搂住肖子夜,在弟弟带了湿意的眼角轻轻吻了一下,那感觉好像划过指尖的云朵。无论外人眼中这个动作如何旖旎暧昧,肖子夜感受到的只有很干净单纯的疼宠。哪怕这只是一出戏,他也从没想过哥哥可以为了他打萧恪诚。萧恪诚是端亲王,是皇帝一直当做弟弟的人,是不能轻易得罪的朝廷重臣,是铁帽子王的养子……
“子端,朕告诉你,夜儿是朕的人,以后……”低沉的嗓音压得人透不过气,“你自己看着办!”
萧恪诚离开了,顶着半边肿起来的脸和额头上的淤青,丢了魂似的。
“清辞,去看看寺里的早膳是什么,若是白粥就端两碗过来。”萧子慎看了一眼门外泥胎似的王君阳,心里盘算着情人的心思,嘴上却冷冰冰的。
王君阳应了一声后,若有所思地走了。
萧子慎关好门,恢复了温和的笑脸,把肖子夜从被子里挖出来道:“接着涂药吧,刚才擦上的只怕都蹭到被子上去了。”
“哥,何必对子端发那么大火,还打了他……”肖子夜垂着眼眸小声问道。
“怎么了,心疼了?”萧子慎笑意更浓,捏了捏弟弟挺翘的小鼻子,满眼促狭。
“哥,才不是呢。”肖子夜破天荒的有点脸红,“我只是觉得……”
“觉得我这出戏演得有点假了?”萧子慎知道弟弟的意思,“觉得自己不值得,不值得我为了你去得罪子端这样的人?”
“嗯。”肖子夜点点头,躲进哥哥怀中,怯怯地道:“你是皇帝,是生活在那个世界里的人,对我这么好,我真的……我有时候倒更愿意你像花宣墨和萧恪诚一样,对我好也是各取所需。”
“夜儿。”萧子慎心里一阵阵撕扯着疼,这种不敢信任的情愫自己何尝没有过,在那个深宫之中,谁不是笑脸之后暗藏祸心,没想到活在宫外的弟弟也是这个样子。
“夜儿,你是我弟弟,我对你好天经地义。”多少也有私心吧,毕竟夜儿永远不会想图谋自己的权力地位。就算那些东西自己也不是那么在乎,可失去了,就意味着没命。
“哥,说实话,我不知道为什么,愿意毫无保留的相信你。”肖子夜抬起头笑了,诚挚清澈的笑容让人看着很温暖。
“我何尝不是。”萧子慎捏捏弟弟的脸,“大概血脉相连是一种很奇特的维系吧。”
“更重要的是,我并不是在皇宫中长大的。”
“也对。”萧子慎无奈地摇摇头,“你呀,不给自己找点理由就安不下心。就冲这一条,萧恪诚难辞其咎,挨一巴掌踹一脚都便宜他了。”
“哥,好痒啊。”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背上的疹子再度攫取了肖子夜的注意力。
萧子慎拿起药瓶让弟弟趴好,继续上药,“行之大师颇通医理,等下我请他来给你来瞧瞧。需要什么药的话,我和清辞上街去买。”
“嗯,哥也确实该跟嫂子好好谈谈了,虽然才一天的时间,嫂子可是没少受刺激。”肖子夜下巴枕在哥哥腿上,享受着皇帝陛下的贴心伺候,那叫一个舒坦啊。
肖子夜嘴里蹦出来的“嫂子”二字让萧子慎分外受用,唇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挑,“是啊,该教的东西都教了,也不知道那个别扭的孩子吸收了多少,总要考较一番。”
“哥哥要是出去的话,帮我给凌瑞带一封信去吧。”
“你找他做什么?”
“感情问题归感情问题,可正事也不能耽误不是。”肖子夜上好药直起身子,两手环着哥哥的脖子挂在哥哥身上取暖,“我大概猜到花家被人动了什么手脚了。”
“花宣墨自己折腾的鸡飞狗跳也没弄明白,你整天吃喝玩乐的倒是看出门道了,来说说是怎么回事?”萧子慎好奇了。
“哥哥刚才说征西大军战败,我才想到的。”
“难不成和朝廷有关?我原来只以为花家堡的事只是商贾之战。”在影卫的汇报里,相国似乎和花家有些牵扯,但都落不到实处,影影绰绰的,查也查不出端倪。萧子慎毕竟接掌影卫没有多久,好多事情还没理出个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