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一起洗。”
“不要。”
“随你便。”
连落果真认真的沐浴,他洗的十分认真,尤其的细致,云浅忍不住悄悄看了眼,连落泡在热水里,舒服的伸懒腰,似笑非笑的样子。
“偷瞧什么,想看就光明正大,我不会吃了你,倒是你,昨夜出了一身汗,也不洗洗,你受的了?”连落露出嫌弃的表情。
云浅忍住一拳打在他脸上的冲动,索性闭了嘴不搭话。
谁知水声哗啦,连落跨出浴桶,揪住他的衣襟就往水里拖,“你受的了我可不要抱汗津津的身子。”
“呸,谁要你抱?”
“你没有?昨夜是谁缠着我不放的?”
“你诬陷我!”
一番折腾下来水花四溅,浴桶里两人贴得紧,云浅明显感觉到某个发热的部分抵着他,顿时不敢再动。
连落阴森森的咬牙,“你再不老实我就扔你到猪圈里熏个三天三夜,你觉得如何?”
云浅果然服服帖帖了,他素来受不了异味,何况是猪圈。
“嗯,这才乖,来,替我擦背。”
云浅无语,望着他。
“看我做什么?擦背不会?”
云浅郁闷的想吐血,擦就擦,总得给个布巾什么的吧。
“怎么?还要我提供物品?用手会不会?”
用手?云浅不会傻到玩火自焚,连落分明是故意刁难,他气的要跨出浴桶,还没摸到边呢,又被那人扯回来直往水里按去,咕哝咕哝吞了几口水,他拼命挣扎,待那人终于放开他了,他便趴在浴桶边狂吐。
“这点活也干不了,连家不养无用的下人。”阴森森的声音阴魂不散。
“你……咳咳,连落,不要欺人太甚!”
“欺负你怎么了,我便是整你,又如何?”
“你这个疯子!”
“疯子?哼,不也是你逼的?你有什么权利指责我?!”
云浅低着头,草草洗了下便要离开。
“哪里走?我有说你可以走了?”
“你……”
“替我擦背,擦不完你就别想出这个浴桶。”
云浅气力远远不如连落,强斗是斗不过他的,况且他在别人地盘上,不服软还能如何?
他忍了忍,抬起手往少年背上擦去,瞬间想到顾行舟温润的眼眸,想到师兄拍着他的背哄他睡觉的景况,师兄的睫毛又密又长,瞳孔深邃,含着笑意的样子,不由的发了痴。
“磨蹭什么?快动啊!”
“哦,”云浅闭起眼,往那背上抓去。
过了半响,屋里传来一声惨叫,守卫连连冲入,“有刺客?”
连落气急败坏吼道,“你们进来做什么,都出去!”
守卫捏把汗,连连退出。
连落捂住胳臂,将人压住,神色凶狠,“怎么?你属狗的?还带咬人?”
云浅吐出一口血,不甘示弱的回瞪他,“就许你侮辱我?连落,我也不是好惹的!”
连落气的扬手,想想这一耳光没下去手,狰狞地勾住云浅下巴,“敢咬我,我便让你尝尝咬人的代价。”说罢低下头去,滚烫的唇落了下去,堵住某张不老实的嘴巴辗转啃咬……
浴桶里哗哗的水洒得满地都是,伺候的侍女不敢贸然打扰,只低头在屋外等着,在没有外人打扰的情况下,这个澡洗的格外漫长。
洗冷水澡自然不是好习惯,那次后,云浅发起了高烧,连落忙碌之余来看看他,倒不好再如何。
此刻云浅眯起眼假寐,待连落走开了便起身,他实在有些怕见连落,便自己起来在院子里走动。
这样的日子过了多久,师兄那边怎么样?在连落有意隐瞒下,他根本探不到多少消息。
这日却有些反常,连落不知收到什么消息,行色匆匆带着手下出门了,云浅围着院子绕了数圈,逃跑的念头不得不打消,连落自己走了,院子里的人手是一点没撤,反而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倒是生怕他跑了。
云浅寻不到时机,只得回房,一转身却发现有个人立在廊下,似笑非笑看着他,云浅一惊,“是你?”
那人一双桃花眼流光四溢,端的风流秀丽,手中折扇哗地一合,笑道,“云浅,好久不见。”
“崔钰,你来的好巧。”
“不是巧,我是受人之托。”
“你要帮我?”
“不错,我听说你被我那弟弟掠来这,便来瞧瞧,他看的真紧。”
“可不是,”云浅苦笑,“他把我关在这院子里,一步也不许出门,不说了,崔钰,你这半年都去了何处,可找到那神医?”
“找不到我可回不来,”崔钰执扇而笑,“我寻了不少地方,总算寻到那解药。”
“你的毒,都清了?”
“自然。”
“你可还念着他?”
崔钰沉默了,半响开口,“这半年来我想了许多,仍是想不通,我今日来找你……”
崔钰顿了顿,察觉到有人跟着他,便道,“穆秋棠,你还不出来?”
此话一出,只见人影一晃,果然多出个劲装男子,这个人从头到尾,一双眼只默默看着崔钰,对旁的事视若无睹。他默默吐出两个字,“小钰。”然后又猫儿馋食的眼神注视他,一眨不眨。
“我早察觉了,你一直跟着我,我记得我说过,不想看见你。”
劲装男子嘴唇颤了颤,立着不动,甚至出不了声,一双黑瞳默默盯着他看。
“我说过,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跟你没关系,云浅,我有事找你,借你屋子一用。”
不待云浅说什么,崔钰率先进了屋子,待要进屋,劲装男子亦步亦趋跟着,隔住门板挡住,一手拉住崔钰衣襟,将人按进怀里。
崔钰不停挣扎,“松开,别让我说第二遍!”
沉闷的声音发出,“小钰,你是我的人,我要对你负责。”
“穆秋棠,我早说过,这半年的事是身不由己,这些都不是我的本念,我喜欢的人也不是你,你醒醒吧!”
穆秋棠默默抱住人,就是不撒手。他原本抱着决心带崔钰去求医,心中已明了,眼前一切柔情不过镜花水月,真正的他根本不会这样倚靠在他怀里,更遑论与他白头偕老,他喜欢的是教主,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他依然让他走进他心里,并深深驻扎。
如今才知,这个人对他而言是怎样的致命诱惑,他已无法抽身。
穆秋棠自然不松手,崔钰使了个狠劲将人推出,自己将门一闭。
“你走!”
过了半响,外头没了动静,崔钰拉开个门缝探头,云浅轻声叹息,“他走了。”
崔钰松了口气,“走了就好,我们继续说,我这次来是给你解药的。”
“什么解药?”
“你忘了?那会我为了追教主下了点药,结果被你误食,坏了我好事。”
云浅红了脸,“你是说那次?”
“不错,服用“钟情”的人只会喜欢与你……的人,因为这个药,我做了些糊涂事,惹上了那男人,如今被追的烦不胜烦,真是甩也甩不掉,那事又不是我的意愿,枉我崔钰风流无双,这回真要栽了。”
崔钰苦恼的摇扇,“这解药也给你了,将来你要怎么选是你自己的事了。”
云浅接了药,道,“崔兄,有一事你一定要帮我。”
“你说。”
“你手上可有迷药?”
“你要逃跑?”
“不错,我要去见一个人,这里守卫太多。”
“罢了,我助你这一回。”崔钰摊开掌心,“这药效很强,迷倒一片人不成问题,你若要走,我也不拦你,只盼你别忘了若知,我那弟弟也是一时迷了心性,他总不会害你。”
“我知道,我也有我必须做的事,崔兄,多谢。”
云浅吞了解药,崔钰点点头,“我也该告辞了。白云教诸多烦事,中原武林又该闹腾了。”
崔钰扬起笑容,整个人神采飞扬,让人移不开眼,终于消失在落日余晖里。
云浅觉得,崔钰变了,多了些什么。
他摇摇头,头部骤然剧痛,痛不可挡,他靠着门忽然倒了下去。
第52章
云浅想了很久,直到次日日落时分方缓过来,原来,他没有遗失记忆,遗失的却是欠另一个人的情。一瞬间,那些流失的感觉都回来了。云浅发怔,直到丫鬟端了饭菜上桌,“云公子,该吃饭了。”
“连堡主可在?”
“堡主已回,这会应该还没吃饭。”
云浅心中一动,“可否劳烦请连堡主一叙?”
丫鬟抿唇一笑,“我们堡主求之不得呢。”
丫鬟去通报了,连落听到云浅的邀约很是惊讶,这些天云浅一向不理会他,两人见了面无不剑拔弩张,怎生忽地开窍了?他与云浅,算算已经很久没坐下来一起吃饭了。
连落应承了,并吩咐人准备酒菜,自己大步应约去了。
“云浅,你找我?”
云浅看了他一眼,又垂首,“连公子,请坐。”
一时间有些踌躇,真等来了人却不知如何开口,只拿眼角偷偷瞧着。
连落大笑,“云浅,你我何须如此,你有何话对我说?”
“我们这些时日总不对盘,我心想我们原不该如此,便请你过来一聚,”云浅举起酒杯,试探地说,“从前的事,若能一笔勾销,便饮下我这杯酒,如何?”
连落凝眸,奇怪道,“云浅你可是病了,好不对劲,今日倒想通与我和解了?”
“这其中的周折你却不了解,终归从前的事是我的不是,我敬你一杯。”
“慢着,”连落拦下那酒,“我离开这几日出了何事?你……”
“连落,你怨我也是应当,当时没有守住诺言,是我不对。我今日但求你原谅,你若不原谅,我也……”
连落按住他的手打断他,“云浅,你究竟怎么了?”云浅从不会说这样的话,连落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你若要做什么傻事我绝不同意!你听见了吗?”
云浅心道,我却有一件必须去做的事,我却不能告诉你。他面上却作出镇定的样子。“你不在的这几日我想了很多,我只是忽然想通了。”
“真的?”
“真的,开饭吧,这菜色不错,冷了倒不美了。”
连落握住他的手,“云浅,我信你,只一条,以后不许你骗我。”
云浅垂首,默默应了。
“来,吃菜,以后不许冷脸对着我,笑一笑?”
白云教总坛,崔钰来去踱步,“教主闭关的消息你们没有透露出去吧。”
“自然不敢,连落来过了,我们只说教主出门办事。”
“很好,接下来交给我。”崔钰扬唇一笑,“少林寺那群秃驴对我教虎视眈眈,一定不能叫他们抓住空隙,敢打我白云教的主意,我定要白道武林付出代价!”
“对了,教主的饮食是有谁负责,传他来。”
送饭的丫鬟款款施礼,“崔大人放心,奴婢每次送饮食都很留意周围动向,绝不会有人知道教主闭关所在。”
“很好,你领我去,以后由我亲自送饭。”
“大人?”
“此事与你无关,你只管照我的吩咐,白云教自亏不了你。”
“是。”
崔钰随那丫鬟绕到后山一处荒僻所在,拨开蔓延的藤条,隐隐露出一个石洞,崔钰一顿,“你留在外头等候,竹篮给我。”
丫鬟称是,不敢违逆。
崔钰袖子忽然一动,从里面射出枚银针,直直钉在丫鬟的昏睡穴,那丫鬟中针后软软倒下,一动不动。
崔钰一掌拍下,忽然树影里蹿出一人,只手拦住他,缓缓摇头,“不可。”
“穆秋棠,你拦着我做什么?现下外头闹哄哄的,白道恨不得杀进来,眼下教主正是闭关修炼的紧要关头,绝不容出一丝差错,这个人必须死!”
“她不会说的,你若要保万一,使点药给她便罢,保她一睡三日,何须取人性命?”
“哈哈,穆秋棠,你倒是十足十的好人,白云教真不适合你,我看你不如回去种地。”
“小钰,你又说气话了,你是不是气我跟踪你,我担心你。”
“我崔钰担不起,收回你的担心。”
“小钰,你听我说……”
“说什么?你要对我负责不成?笑话,我是个男人,经不起!你要负责?问过我没有?我愿意让你负责?”
穆秋棠怔怔看着崔钰,半响说不出话。
崔钰冷冷甩袖,摆足了冷脸,“你跟踪我的事我先不追究,我要进去给教主送饭,你也不许跟来,此事事关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你连我也信不过?”穆秋棠目光灼灼,似乎要透过崔钰的脸看到他心窝里去。
崔钰偏开头,“别这样看着我,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崔钰也是身不由己,吃亏的人是我,你做什么一副冤大头的表情,穆秋棠你听着,我崔钰没有欠你什么?以后不许跟着我!”
穆秋棠却没有离开,“保护教主安危是我等指责所在,我在外头等你便是。”
崔钰手中托着夜明珠,瞬间点亮了洞里情形,大步迈动,不想触碰到什么,一支箭矢直直射来,崔钰打开折扇,挡了去,崔钰忽然想起顾行舟从前用过的一套机关阵法,心中有了主意,依着那套机关的破解之法,一一避过陷阱,一路小心翼翼,平安抵达一道石门,刚要扣动石门,里头传出熟悉的声音,“来者何人?”
“教主,是我。”
“谁准许你进入石室?”
“教主,属下有要事要禀告,属下能进去说吗?”
“崔钰,你越发胆大了,眼下我在修习本教九重心法中的最后一重,近日内绝不容人打扰,你知道该怎么做?”
“教主,属下自然不敢打扰,只是有件要事,却是等不得。”
“说来听听?”
崔钰叹气,知道顾行舟是不会放他进来的,只得贴着石门扬声道,“属下探听到,少林寺的无量秃驴将集合武林白道进攻我白云教,属下担心教主安危,不得不前来。”
里头人却道,“此事本座早有准备,无需挂心,你且去吧。”
“教主忽然闭关修习可是出了何事?”
“不错,事出有因,白道将有行动,怕是等不及了,而本座当年吃了一味药虽能助长功力,练到后头却与本教心法相克,这最后一重,越炼至后面越停滞不前,直至今日方有所悟,本座本不欲练,然我教被盯上,总要与正道对决,武林白道本座并不忧心,然连落学了专门克制我教的心法,若联合少林寺以首的白道,则是心腹大患,他们这些人明着要除魔卫道,其实还是觊觎传说中的不老仙丹与传世秘籍,白道武林不过如此,本座须修成最后一重,方能稳操胜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