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染就感染,老子宁可废了也不要发臭。”我就赌气了,把衣服脱下来全摔在地上。
“你!”他回头后,整个人就呆了。
“草,你傻楞个什么劲儿?”我脱下长裤甩到他脸上。看他那整个一行走的番茄就觉得特别的搞,还是把笑容给憋了回去,摆着张臭脸吼道,“你丫的要呆到什么时候?快把我弄浴缸里去!”
“哦哦……”看他恍然大悟的模样,我断定他不仅仅是人呆了,还脑残了。
他的手真是热的滚烫,我的背部和膝弯处都能感觉到他炙热的体温,仿佛他的血液里有什么正要冲出来。
好吧,我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对上他的视线,我脑子里就“嗡”一声,整张脸“噌”地升温,一扭腰臀部就碰到了一个什么东西,硌得我很难受。
“喂,你——”我一回头吃了一惊,话都被他红的发紫的脸吓得哽在了喉咙里,顿时明白了那个什么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自己洗吧!”他慌慌张昭我放进了浴缸里,将我缠着纱布的脚架在缸边上,推着轮椅拔腿就往外面跑。
要死,两个男的能发生啥?
我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满脸黑线。
不会真的把我当女的了吧?我这样想着。
我纠结着快速洗完了澡,发现自己站不了不能擦身,老大不情愿的喊着他名字。喊了几遍他才磨磨蹭蹭的走进来,脸还和出去时一样,就连那个不太能描述的部位也是。
“你没……没解决?”我有点无语了,话都说不连牵。
“什、什么?”他都口吃了。
“那个……”我瞟了一眼他的那个地方,很想扶额。
“我……你、你先把衣服、衣服穿上。”他的目光简直无法落脚了。
我要谢谢他大爷了。我们刚进高中去军训那会儿,还在部队的澡堂里坦诚相对呢,他现在至于么?
“你大、大爷的,我人还泡在、在水里呢,可、可能穿衣服么?”我再一次谢过他大爷的,原来口吃会传染。
“是哦!”他站在原地踌躇片刻,目光就是不往我这里跑,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学生。
“是你个死人头!”我随手就把脱在一旁湿掉的CK边边nei裤摔到了他脸上,活活要被他给纠结死了,“你丫的,先把我弄出去!”
“呃……”他抓着我的CK小内内,傻愣了半天才想到应该把它放到一边,然后终于像是认错的学生一样下定决心似的找了条大浴巾把我抱起来放回到床上。
诶哟娘哦!他整个人都热得跟个行走的大暖炉一样了,我都替他丢脸。
“你前世不会是猪八戒投胎吧?”
“我不知道诶……”
喷!
OMG,我们两个在一起后简直就是个悲剧的产生,而那个悲剧就是——顾宇峰彻头彻尾变成了一只猪头。
“喂,大妈,你去哪里?”我一边穿着裤子一边叫住正向外逃去的顾宇峰,顺手用毛巾擦干上身的水,对他勾了勾手指,“坐床边来!”
“你明知、知道……”虽然他的脸真的憋得红得不能再红了,还是顺从的坐到了我的边上。
“我知道什么?”我坏笑着甩了甩头发,水洒了他一身。我搂着他的肩膀,调戏良家妇女一样对他伸出了魔爪……
“你……”耳边传来他弱弱的闷哼声。
“别吵,我帮你。”我靠着他的肩膀,手里帮他那个什么……反正就是以前在宿舍里男生半夜都会那个什么的什么。
“小瑛,你变了好多……”
他的吻落在了我的脸颊上、耳朵、眼皮上……我抬头,进入视线的是他线条锐利的下颔,还于灯光下饱满红润的嘴唇,情不自禁凑了上去……
记忆里,即使接吻了无数次,也从未主动的向他索取过带着烟草的味道。
大概,我是真的变了吧。
以前有一本书里说:爱情会让人发狂。
——也许我喜欢上他了。
第五十八章
笼子里的鸟生活的太安逸,就会暂时遗忘眼前条条杠杠的束缚。
生活的太逍遥太安逸的我们,也如同笼中鸟般,忘记了头上密布的乌云。像是海边度假的游客,直到海啸铺天盖地袭来的一刻,才醒觉灾难会带来的恐惧和惶然。
一如现在跪在缩成一团的顾宇峰身边的我。
这些天温馨的氛围被已经遗忘的霾打碎。
“你的药呢?”我紧紧抓着顾宇峰的手臂企图阻止他抓向自己脖子的自残行为,脑子里早就混乱不堪。
他抓着自己的头发,蜷起身体,目光涣散,“没了……”
老问题又来了。钱雪易对我说的话一遍一遍在我脑海中回荡。
我使力压住他抽搐的身体,却被他无意识的挥手甩了开来,重重的摔在地上,无计可施的我险些在他疯狂抓自己脖子的时候崩溃。
顾宇峰的失控,他努力克制的神情,还有他陷入疯狂的动作……我不忍目睹。
是我害了他……一个念头突然从眼前闪过。
若不是他因为我决心退出那个该死的圈子,狗屁的郑子恒也不会逼他嗑那么多药,他也不会像现在那么惨了。
可是让他回到那个可恶的圈子,或者是……后面一个我几乎不敢想象,如果真的走到了那一步,又会是比现在更甚多少倍的折磨……但是让他回去,他的身体会被蛀虫一般的毒瘾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让我们呆在最初快乐单纯的状态里?为什么快乐还没有延续就过早的断送在这污秽的现实里?
眼前的他让我也跟着疯狂起来。我对自己的束手无策深深地怨恨和绝望。
他已经开始失去意识。
“对不起……你告诉我该怎么帮你?”我伏在无力抗争的他的胸口,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他带着温度的胸膛让我痛苦着。
冰凉的液体从眼角滑落,顾宇峰的脸在眼前模糊成一片。
我无声的流着眼泪,脸抽泣的力气都没有。无力感压迫着我,窒息的感觉拥塞在周围。
直到,一只手颤抖着擦去我的眼泪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颊。被毒瘾折磨而虚弱的声音有些微不可闻,却轻而易举的传入我的耳里,“别哭,你从来不哭的……”
奇迹的是,经他那么一说,力量都如同被磁铁吸引般聚拢回身体里。
我坐起来狠狠地抹去脸上的水,抓着他的手放进嘴里用力咬了一口,恶狠狠地说,“你眼花了才看见老子哭,快告诉我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先缓一缓?”
“冷、冷水或许可以……”
我咬牙把他架在肩上,用力站了起来。双脚大抵是鱼每走一步就像踩在刀尖儿上的痛楚,一刀刀剜在心上,疼得我直冒冷汗。
终于将他扶进了盛满冷水的浴缸里,我颤抖不已的脚立刻软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好点了没?”我用袖子擦去他头上冒出的冷汗,看着他放松下来的身体,吊着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他微微的点了点头,憔悴不堪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笑意,侧过头又昏沉的失去了意识。
我呼了一口气,最终拿出手机打了钱雪易的电话……
等待何其漫长。
我在钱雪易来之前已经握着顾宇峰冰冷的手趴在浴缸边浅睡了过去。
钱雪易很人道地推醒了我。
我急忙撑着浴缸摇摇晃晃站起来,拉住他衣服的下摆就嚷道,“带了没?”
他瞥了一眼早已失去意识的顾宇峰,转头扶住了我有些生气的说,“你脚还没好凑什么热闹?”
“你丫的才凑热闹,快给他吃啊!”我都要发飙了。顾宇峰还躺在冷水里呢,他还有心思管我!
“他活该。”钱雪易一下子黑了脸,从衣服口袋里慢条斯理的掏出一袋白色的小药丸,去了一颗撬开顾宇峰的嘴巴硬塞了进去,接孜掉塞子放干了浴缸里的冷水,转身直接把我横抱起来。
“你干嘛?”我急了,慌张的回头,意外地发现顾宇峰紧皱得眉头逐渐舒缓开来,脸上露出了享受的神情。
“你伤还没好,我抱你回去。”不知道为什么,钱雪易的声音硬邦邦的。我看到他郁的表情,顿时不敢说话了。
“可顾……”我担心的说。
“他没事,我想他大概也不原意让你看到那样的他。”说完,人已经到了卧室。他把我丢在床上,径自拆掉我脚上的纱布。
“喂!”
“闭嘴,药箱在哪里?”
黑线,这句话很矛盾。看他那副忒严肃的表情,我也不敢忤逆他,小心翼翼的说,“衣柜的抽屉里。”
他这样让我有点害怕。
他“嗖”地跑了过去,“哐当哐当”的翻出了药箱,沉着脸走过来拿出酒精为我的伤口消毒,搓药。
他挑眉面色稍显不悦,我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他。他说,“你用得着为了他这样么?你的伤口要是感染了怎么办?”
他的话语和表情里带着让我陌生的威严,我不敢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得沉默。
很快脚上就重新裹好了纱布,他坐在床边把刚才的药丸塞进我手里,平淡的说,“你有没有想过让顾宇峰回来?我因为些私人感情带药过来给他毕竟只是杯水车薪,只有大哥才能长久的供应……”
“但如果回去了,他就再也出不来了。“我把药丢在一边,头痛的把注意力转移到刚才的想法上。
“哼,他本来就一脚踩进去了,从与郑家搭上边的那一刻他就注定出不来了。”
“他是身不由己!”
“没有谁是身不由己的。我们都是在交易罢了,包括我在内,为了得到想要的换的如此结果。”
“可他是为了生活!而你呢?”我也发现自己有点冲撞,只是话一出口,覆水难收。
我回过头去,看到的是他自嘲的笑容,“我已经忘了我是为了什么的,大概是爱情吧……”
沉寂。
我讨厌这种氛围。晦暗的气体在天花板上凝结。我为不擅长调节气氛的性格自我厌烦着,人跟着就郁闷起来。
好歹钱雪易也帮了我挺多的。
正想要随便说些什么,他却突兀的别过头凝视着我说,“前些天我兄弟说看见顾宇峰和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漂亮男生在接吻……那个男生是你吧?”
他的目光直直的穿透过来,我不禁打了个激灵。
“我、我们交、交往了……”草啊,我为毛会结巴?还有,我那天明明没有看到别人啊。
“呵,虽然我很不高兴。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小心别成为第二个我。在这个圈子里的,都不是可以拌情人的角色。”
他站了起来。
我发觉他身上似乎少了些什么。
他说,“我帮你把顾宇峰弄回去,我就要走了。”
“哦好。”我这才了然,原来他以往对我的不正经都消失了。
不过是很短的时间,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或者说,那些性格原本就是装出来的?从一开始就是装出来的?可又是为什么?
如果按以前顾宇峰说的,他应该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决计不会与我嘻嘻哈哈调笑。只是认识他一来他的确就是嘻嘻哈哈对待我的。还有刚才他说的“私人感情”又是什么意思?
我摇了摇头,决心不去想那些我怎么都没有头绪的疑问,躺在床上克制住下床去看被钱雪易弄回房间的顾宇峰的冲动,却怎么都睡不着。
从枕头底下摸出那一小袋药丸,透着窗外照进来的幽暗的光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轻轻摇晃——十来颗小药丸在透明的塑料封口袋里撞来撞去,发出细微清脆的声响。
我知道,这些药丸看上去和一般的药没什么区别,却足以控制每个服用者的神经。毒瘾会像寄生虫般滋养在血液里,一发作便是成千上万蝼蚁噬咬的酷刑。
记得以前健康教育课上我还站在讲台上演讲过主题“吸毒的危害”,现在却要亲手把这毒药喂到我已经喜欢上的顾宇峰嘴里……
可如果真的让顾宇峰去戒毒中心,不管怎么样,他的前途就毁了。而也许我们,再不能回到现在这样彼此依靠彼此温暖的日子。
你有没有想过让顾宇峰回来?我因为些私人感情带药过来给他毕竟只是杯水车薪,只有大哥才能长久的供应……
只有大哥才能长久供应……
只有大哥……
钱雪易的话又一次在我脑海里回荡,一下比一下猛烈的撞击着我的脑壳。
是时候选择了……
——第一步因为隐忍走错,下来步步皆错。
第五十九章
我靠在沙发上抽完第十三支烟。
迷蒙的烟雾萦绕在昏暗的房间里,肺部被重新吸入肺里的二手烟压得快喘不过气来。
我只是在等已近二十七小时没有回来的顾宇峰。
他回到了那个圈子里,好像和那时候一样什么都没有变。唯一变化的,也只有从朋友变成情侣的我在等待他时增加的忐忑。
我走下地拉开了窗帘。破晓的天光装点着颓靡的房间。
我赤脚走向卫生间。
脚底的伤已经从里愈合,除了结痂的地方碰到地板的时候隐隐有些刺痛感,却并不至于带来多大的苦楚。
我转开水龙头掬了一捧冷水泼在脸上,昏沉的头脑迟钝转醒,镜子里满脸是水的我很颓废。
我看着自己憔悴了面容,开始回想他毒瘾发作的第二天来到我床边,我窝进他怀里告诉他我早知道他染毒并劝他回那个圈子的过程。
当时他刚洗完澡,头发滴进了我的衣领里,怀里还有没来得及散去的清新的沐浴露香味。
“我能接受,不管是变成什么样的你。”
我是那么告诉他的。
他回答我的只有缄默,还有我愈来愈适应的亲吻。难舍难分中他已经给了我答案,因为第二天一回家,便有一辆黑色的丰田在楼下将他接走。
我太困惑,这样究竟是好是坏。可有好在哪里?坏在哪里?或许就像钱雪易说的,并没有什么身不由己,只是一场交易。
而我,看着镜子里日渐成熟的脸,又开始迷茫。
我在变得软弱,嚣障扈如烟般从我身上飘散,我学着忍耐,学着沉默,学着作自我反省……可又是什么使我转变至此?
说来还真不敢相信,当我发现原来我和顾宇峰也是生活在城市背面的同志圈里的一分子后,才意识到我们的关系有多么的不正常。
记得不久以前,我还想过我们各自的未来。那时也是笃定的认为会朝我想象的地方发展——实现梦想,结婚生子,做一辈子的朋友。然而,只是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除了第一个还待定外,后面两个已经完全朝另一个完全想象不到的地方发展了。
因为我已经喜欢上他了。这一切完全推翻了我的性取向,我知道自己很快会彻底的沦落成一个同性恋。
我扶着洗脸池开始刷牙、洗脸,一切完毕后扒了衣服走到花洒下。
冰冷的水从头顶洒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