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源把陈老师请进自己的办公室,拿起一个一次性纸杯,从饮水机里接了一杯水。
“陈老师喝口水,消消气,别被这俩混小子气昏了头,说话都说不利索,失了身份。”陈老师一开始只当北源是安慰她,可这听着,怎么不对味儿。抬起头看到的,是北源眼里冰寒的怒气,不可避免的周身一震。
其实整件事情的原委,北源知道的一清二楚,听到了那句“一条鱼腥了一锅汤”,也听到了那句“有娘生没爹教”,不由得怒火中烧,晓棠纵使千错万错,也轮不到你来辱骂指摘,就是你有再大的能耐,老师这碗饭也吃到头了!
第八章:纠结
陈老师看北源面色不善,忽的想起有人说过南晓棠是北源的远房侄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了话,那么说的话,不是连着北老师一起骂了么。她觉得不好意思,讪讪的客套几句,便拿着书回自己的办公室。
崔复翔出去,在学校的操场上找到了南晓棠。此时他正一个人,拿着篮球对着篮筐一遍遍的投篮,偌大的操场上只有他一人,显得有些孤单寥落。崔复翔跑上前,三下两下夺了他手里的球,“别玩了,陪我走走。”
南晓棠随了他,沿着操场边缘散步。崔复翔把玩着那个篮球,一会儿是扔到地上拍了拍,一会儿是放在手上转几转。“哎,你就打算一直这么走下去啊。”
“拜托,是你让我陪你走的好不?要不咱俩打球去。”说着,南晓棠伸手要去抢他手里的篮球。
“好好好,是我,是我行了吧。你别闹心了,那英语大妈就那样,更年期。我都听人说了,本来她讲课不错,就是嘴损,到现在快五十了,连他们英语组的头都没混上。嘴贱的人,这都是报应。”崔复翔难得的,拍拍南晓棠肩膀,安慰他说。“再说了,你舅舅不是在嘛,有他罩着你,你怕个啥。”
什么舅舅啊!南晓棠想起这茬就闹心,那个大妈对他能够成什么威胁?麻烦的是大叔,是大叔啊!
崔复翔忽然快走两步,站到南晓棠对面,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说“哎!你舅舅他脾气那么好,不会告状吧?”
告状……南晓棠当真感到天上愁云满布,告什么状啊,我喘口大气都能进他耳朵。北源会怎样?……南晓棠觉得,自己的某个部位,已经隐隐作痛。唉唉,好歹也算是大半个男人了,怎么能这么没出息!大不了最坏就是挨顿打嘛,有什么好怕的。此时他想起小学思想品德课本中的一干烈士,以此无声的鼓励自己。
可是,南晓棠想起上次的皮带,那种皮肉撕扯纠缠的感觉,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害怕。叹了口气,我要是有烈士那份勇猛与无畏,不早就魂归天堂了?岂会还在这里胡想乱想。
“嘿,嘿!瞎想什么呢,北老师在楼门口,叫你呢。”崔复翔用手在南晓棠眼前晃了晃。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抬头看去,果然是北源在门口向自己招手,牛仔裤黑色长袖T恤,在白晃晃的楼前十分扎眼。算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晓棠同学抱着上战场,抛头颅洒热血的心态,朝北源走了过去。
不想北源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跟他俩说,“先回班上课。”
这是什么感觉?就像是全副武装准备好要打架,对方却伸出手来言和。
南晓棠回了班级,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眼前摆着的,是一本历史书,北源在教室里走着,他的眼睛就跟着他转,半个字都没看进去。北源在教室里走了第16遍时,用食指关节敲了敲南晓棠的课桌,“注意学习效率。”半个小时过去,历史书却还是在第一页。
整整一天,北源对此事都没有发表任何见解,对南晓棠也一如往日,甚至更和气。南晓棠心里直发毛,莫不是大叔转了性?很快,这个想法就被否决,因为他可以感受得到,那种和气之下掩盖的怒气。
傍晚放学,南晓棠央求白是:“白白,你把我带走吧。”
白是看看眼前一脸苦瓜的南晓棠,又看看他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北源,无奈的撇撇嘴,真的不是哥们儿不地道,是事实不允许啊
“晓棠,回家了。”耳边有缕轻飘飘的声音传来,南晓棠回过头,看见北源双手抱胸,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北源轻拍了下他的背,转身离开教室,只听得后面一声哀嚎似的道别,“一个礼拜后见!白白!”不知道最后那句,究竟是“拜拜”还是“白白”。
回到家里,晚饭进行的十分乏味,尽管桌子上有南晓棠爱吃的水晶虾仁,南晓棠还是提不起兴趣。
看着小孩儿垂头丧气的样子,北源竟是笑了起来。夹了一只虾仁到他碗里,好心的劝他,“晓棠吃虾,现在先补补嘛。”说完,还露出了一个无害的笑容,一脸纯良样子。听到这里,南晓棠脸上的表情更加不妙,夹起刚才的虾仁塞到嘴里,放下筷子,“我吃饱了。”碗里还剩下一大半的米饭。
北源站起来收了他的碗筷,继续好心劝他,“要不要洗个澡,过两天可洗不了啊,到时候可别嫌自己脏。”啊?洗不了啊……此时此刻,南晓棠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跟那陈大妈干什么仗?回头把她车砸了不就行了么,何苦现在这样。
约莫二十分钟,南晓棠从浴室里走了出来,换了一套柔软的家居服,头发还在滴着水珠。北源坐在沙发上,手里掂着一个大概40公分长,三指宽的木板子,米白色的。南晓棠认得这个东西,是铺地板的剩下的地板料。
北源取过茶几上的遥控器,把电视关上。
“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了。”边说边把板子在左手上轻轻拍了几下,起身向书房走去。南晓棠略一迟疑,跟了上去。该来的总是要来,温水的冲洗仿佛让他坦然了不少。
进了书房,北源坐在书桌前,把板子放在一边。
“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么。”
南晓棠站在北源面前,低着头,不敢直视北源的眼睛。
“我不该上课说话,不遵守纪律,不该顶撞老师,更不该跟老师动手,摔门而去。”说到最后的部分,又想起英语老师恶毒的羞辱,十分的不耐烦。
北源又笑了起来,“哦?这就是你纠结一天的结果?那怎么不情不愿的。说吧,心里想什么就说,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话?”
“没有。”
北源从座位上站起来,扳过南晓棠肩膀,右手轻轻捏着他的下巴。他比南晓棠整整高出十多公分,强大的压力让南晓棠不得不直视他。
“看着我说,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语气里没有上一次的冰寒,有的是一种属于说客的蛊惑力。
南晓棠并不甘愿,却依然张口说了,“我,我想当时要是不跟她动手就好了,过后直接扎她车胎……“终究还是没敢把砸车说出口,换成了相对温和的,扎胎。
扎胎?还真是个孩子呢。北源放下手,笑了笑南晓棠的孩子气。又拿手指戳了戳小孩儿的脑门,“总算你一天没白白纠结。”语气恢复了正常,倒是把南晓棠说的一愣,这?这都行啊。
“在学校你和老师发生矛盾,永远不会捞到便宜,哪怕不是你的错。你记着,将来也一样。遇到事情不要冲动,三思而行。懂了没有?说罢又看了南晓棠一眼。“还有,以后受了委屈就来找我,不要冲动的自作主张。”
“叔叔,我明白了。”南晓棠平静的说,已经有了几分诚服,还有几分窝心。原来,他是知道的。
北源呼出口气,拿过桌子上的板子,“明白就好。转过去,手撑着墙。二十下,自己数着,错了重来。刚才是想明白,现在帮你记明白。”
第九章:冲动的惩罚
南晓棠暗自嘟囔,“大叔,我现在记得很明白。”却还是把身子转了过去。
“等一下你会更明白,裤子脱了。”北源依然在笑,用板子的一端轻轻点了下南晓棠的腰带。
“腾”的一下,南晓棠的脸就红了起来,满面尽是央求之色,“能不能……”自己早就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能……怎们能这个样子?
其实北源并不是特意要他难堪,只是上一次让他有些后怕。“别等着我去动手,要不就翻倍。”
终究,终究在听到“翻倍”两字后,南晓棠很没有出息的屈服了,屈服在板子的威力之下,屈服在这骇人的疼痛之下。南晓棠在腰带上摸索了一阵,好不容易解开了扣,手却还是攥着裤子,犹豫迟疑。
“再磨叽就加十下。”
听到要加罚,南晓棠果断的把裤子褪到大腿根,双手撑墙,一张涨红的小脸埋在两只手臂下。南晓棠真觉得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当叛徒的料。“再往下褪。”南晓棠依言把裤子拉到膝弯处,这才算完。在空调吹风下,白净小巧的两瓣臀仿佛有些瑟瑟,两条细长漂亮的腿忍不住的轻颤(我XE了……)。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
北源点点头,算是很满意。站在南晓棠身侧,“啪”的挥下了第一板,板子着肉的清脆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特别刺耳。白皙的皮肤上立刻突起一条三指来宽的红色檩子,肌肉一跳一跳的
像是在抗议一样。这一下绝对不轻,南晓棠忍住痛呼出口,缓了大概十几秒,刺人的疼痛才逐渐消退。北源并没有限制他不许喊叫,可他觉得,大喊大叫的样子到底是没有脸面。其实被人家这样褪了裤子按在墙上责打,又有几分颜面呢?南晓棠心里这样想,却还是不想放弃那一点点所谓的坚持。
还是这种冗长的打法,等到自己完全尝尽疼痛,才肯落下一板。这一下砸在刚才的旧伤上,伤上加伤可当真是要命了。其实这并没有比刚才那一下要用力,甚至还轻些,是肿胀的肌肤把疼痛放大了。片刻过去,北源挥手打下第三板,竟然又是重合在前两次打过的痕迹上。南晓棠感觉,这板子真是像是砸在了骨头上,后面还有十七下,如果每次都是这样的重叠,真是不敢想象。
南晓棠第一次想,原来十七也是个庞大的数字。
到了第四下,南晓棠有一种昏天黑地,日月无光的感觉,脑子里全是一波一波袭来的痛,眼前时而是清晰的白墙,时而是黑压压一片,到底是什么东西不得而知。这次大概缓了足足有半分钟,北源见南晓棠起伏的胸口逐渐平息,才再一次往那条饱经摧残的伤痕上打去。
没想到南晓棠却忽然把手伸向了后面,捂住那条伤痕。他感觉到了,手指下覆盖的火热温度,和温度下的强烈痛感。其实他并不是有意违逆北源,有意逃避责打,实在是太疼,实在是受不了才会下意识的伸手去挡。板子打到手背上,立刻红了起来。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可以挡了?”那种北源独有的冰寒,又一次在身后,冷冷的响起。南晓棠只是看着侧面的地板,并不敢往上看,大大的眼睛蒙了一层似有似无的水雾。
北源抓起那只挡在后面的手,自己一只手紧攥着他的手指,另一只手举起板子高高的落了三下。手心立时便肿起来,最中间的位置有些透明。“放回去,撑好!”
什么!放回去?南晓棠看了看自己肿到透明的手心,鼓起勇气看向北源,满眼都是哀求,得到的却是一声不容置疑的命令,“放回去!”冷峻的脸色,还有那强大的力量,南晓棠不得不把手轻轻搭在墙上,也不敢用力。
北源看他委委屈屈却又不得不遵从自己的样子,心里忽的软了下来,没有责怪他这样“撑在墙上”。但是该打的,一下也不能少,却是放过了这条伤痕。向下挪了一寸,正好打在臀峰上,不偏不倚。
南晓棠此时倒觉得轻松了一些,没有经过放大的灼人疼痛,可能也是上面的伤疼的狠了,这一下反倒不觉得有什么了。
这下过去,依然是恐怖的重叠。尽管北源怜惜他,可是打下去的力道却有增无减。南晓棠不敢用被打过的那只手撑墙,所以上身的重量就几乎全都转移到另一只手臂上来,愈来愈重的板子让他吃不消。
打到第十下的时候,南晓棠终于隐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后面的皮肤上又一次出现了一道红的发紫的僵檩。只有两道伤痕,看上去并不严重,可却让南晓棠疼的眼前阵阵发黑
五下一组,估计后面还会再出现两道同样的伤,毕竟才到了一半。
后面的十下,打的稍微快了些,不是那样磨人的,缓缓袭来的钝痛。南晓棠心中暗自庆幸,这恐怕也能算作他的一种怜惜吧。
但是在同一个地方打得多了,还是痛的狠。铺天盖地的席卷着自己的身体,只有一只手在墙上支撑着,实在是十分艰难。
最后的五下进行的很快,几乎是连在一起打完的。
南晓棠如释重负。
北源把板子放下,“站这儿反省,裤子不许提。”他不是有心要羞辱南晓棠,只是因为他的伤势,穿上去容易再脱就费事了(……)
南晓棠脸色又红下去几分,肌肤柔嫩像极了熟透的水蜜桃。北源走出书房,顺便把灯关上。或许在黑暗的环境中,这份羞赧可能会少些吧。北源不是对他的伤痕视而不见,也不是冷酷无情毫不怜惜,只是认为教训过了如果立时恢复温和的话,可能会失了效果。
说是反省,南晓棠却是满脑子都在神游。只有脑袋被占满了,才会不去注意身后渐渐强烈的痛感。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四条横贯臀部的紫红伤痕,周围可能也肿起一层来。还有,还有那只可怜的右手,手心完全涨起来,黑暗中也能看到透明,手背上倒还好点,没那么夸张,却也逐渐发的青紫。
这一遭下来,怕是又要好几天不能上学了吧?只求白白别来看我
也不知道崔复翔那小子,没有我在身边会不会很寂寞(很快活)呢
阿昭在英国怎么样?这个星期都没上MSN
……
就这样,南晓棠在这接近一个小时的反省时间内,把他从三岁开始,认识的所有人,都想了一遍,从老到小,从男到女,从高到矮,从胖到瘦(……)
想着想着,一缕光亮从身后门的地方传来,南晓棠并没有回头看,只道来的是北源。却听到了一个迷乱细腻的声音,“晓……晓棠!”。打开门,意料之外的看到下身半(和谐)裸的南晓棠,逃跑一般的离开。
胡威威,怎么又是他!
第十章:爸爸
胡威威迅速的把书房门关上,若是他的目光再停留片刻,南晓棠那张脸非得点着了不可,那个样子本来已让他难堪羞赧,怎么会还会容得第三个人看去了?北源在厨房里乒乒乓乓的鼓捣,胡威威飘上去笑笑,“三爷,你这儿怎么又跟打仗似的?”
北源放下菜刀,“我总得哄哄他吧,委屈的苦瓜一样。”细看下去,北源切得是一个小西瓜,切完去了籽,和先前收拾好的柠檬一起丢进榨汁机。
“你怎么又打他,骂几句行了。不怕他将来记恨你么。”胡威威这也是替北源想,十几年没见过的父子,本来相处就不容易,但愿这两次的责打,不要让南晓棠存了什么嫌隙便好。
北源神色淡淡,“毛病现在不扳,以后怎么弄。他主意正着呢,哪是说两句能说明白的?”他清楚的是,过了这十几岁的年纪,有很多东西都会定了性。三年的独居生活,已经让南晓棠过早的形成自己的一套世界观,是非对错,全倚它分辨。
胡威威用牙签叼起一块西瓜,放在嘴里,边吃边说,“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他说,总不能让他叫你一辈子大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