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这是王惜最初的反应,他歇斯底里的喊着,双眼圆睁,里面布满了殷虹的血丝。曾经化验过的,曾经验过的啊!自己不是健康的吗?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在幸福触手可及时,却是这样收尾。
“你也感染了吗?”终于冷静下来的王惜向男人短信询问。“你希望我也感染吗?抱歉,我是健康的!”
他没事!好像看不出男人语气里的嘲讽,王惜的嘴角挂起了一丝解脱的微笑。“永远不要再联系了!我曾经深爱过的,虚伪的小惜。”这是他们两人最后的交流。
王惜努力的回想,努力的回想!终于,那一个星期的低烧,在那场他输了爱情的赌博里持续了一个星期的低烧,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脑海!
原来,在那场邂逅里,自己付出的代价不仅仅只有爱情而已啊。
母亲的死亡,爱情的离去。同时偷袭了王惜的心,让他措手不及,也不知所措。浑浑噩噩中,王惜是在好心邻居的帮忙下完成葬礼的。
“现在,就只剩我一个人了!只有一个人!”坐在母亲的墓前,脸上纵横着泪水。他不知道将来的人生要如何度过,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要继续活着。
他想死去,却又不知要怎样死去!被车撞死,怕自己的血污染了大地;跳海吗?那里面的游鱼该怎么办?而且,自己的肉体和灵魂是如此的肮脏,死后,又该如何救赎?最终,他决定去西藏,在佛祖的面前祈求宽恕。然后,跳进一场熊熊的大火,用最痛苦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就让一切,都随风而逝吧!
开门声惊醒了陷入回忆中的王惜!邱霖的脸在朦胧的月光中出现。“是面前的人再一次改变了我生命的轨迹。可是,又能怎样呢?无法改变的,永远只有结局。”
看到王惜眼中闪烁的泪光,邱霖开灯的手停住。慢慢靠近,捧起面前的脸,看着那纵横交错的痕迹,深深的吻了下去。然后,再将他紧紧的拥进怀里。
最后一夜,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在拥抱中入睡,也在拥抱中醒来。
王惜应该不会梦到,就在他离开住处的那天晚上,那个爱过他、误会他、最后离开他的男人,来找过他。那充满焦急的脸上,同样有着纵横交错的痕迹。
清晨。阳光也变得有些无精打采,小心翼翼的轻抚着,不忍吵醒床上的人儿。
敲门声响起,结束了这静谧的时刻!是邱霖的助理来催了,他们订好了今天上午回台湾的飞机。作为当红明星来说,那边还有很多工作等着他去做呢。
房间再一次失声。邱霖再次给了王惜一个吻,一个真正属于他们的吻。然后,一切都在静悄悄中进行着,最终看着两个人一起离开。
“我不去送你了!”王惜怕自己忍受不了分离。“嗯!保重!”显然,邱霖也有着同样的顾虑。
“以后还会找你们拍戏的!”导演的声音响起,打破了空气中的凝重。邱霖的眼睛一亮,里面有着兴奋和期盼;而王惜,在眼神亮起的霎那就暗淡下去,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再经历一次,哪怕是戏里的爱恨别离。
人,都走光了!只剩下王惜一个,拖着他那破旧的旅行箱,站在酒店的花园里。那里是可以看到他们曾经共住的房间的地方。
他想起了戏里的最后一句旁白“在这场爱里,我失去了什么吗?不,我得到了。我得到了心动、炽烈、磨难跟爱情,最后化为回忆,住在心的深处,伴我一生!至于那些痛苦与眼泪,就让他随风散去吧。”
戏里的王惜,是幸福的吧!可戏外的王惜呢?在这将近四个月的朝夕相处中,他们拥抱、抚摸、亲吻,也说了无数个“我爱你”。可是,又有哪些是属于真实的王惜的呢?他无从区分,也不想区分。
“就让一切都随风散去吧!至少我还拥有回忆!不是吗?”这是王惜给自己的安慰。
之后的日子里,王惜用拍戏赚的钱,租下了小别墅。每天都将自己陷入有着邱霖的回忆中,不愿醒来。回忆着曾经的甜蜜,也躲避着更早之前的痛苦。哪怕偶尔醒来,也是在网络上寻找着邱霖的痕迹。可是,除了邱霖回台的消息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咨询了。两人也不曾联系过。
离开王惜的邱霖,心里总是乱乱的。是习惯了王惜的存在,还是产生了其他的感觉?突然的空虚感,让他不自觉的思考起了这个问题,这个他一直下意识回避着的问题。于是,在回到台湾之后,他就向公司请了假,将自己宅在家里,想要理出个头绪。
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手臂习惯性的平摊着,好像那里还枕着一个人,甚至还存留着那个人的温度。
“邱霖……邱霖……”这是邱霖捡到王惜时,王惜嘴里念着的名字。也正是因为这个名字,他才将王惜当作粉丝而带回了酒店,也就同时开始了这段不知是对还是错的情愫。
嘴边挂着微笑,邱霖也“王惜!王惜!”的叫着,好像在应和什么似得。
少爷,小的帮你洗内内!少爷,小的帮你换鞋!少爷,你还需要什么?少爷……一连串的声音,不断的回响,邱霖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扩大。
“比你的大哦!”他们都没有真正比过呢!想到王惜穿着小内内,一柱擎天的情景,邱霖淫荡的想着!“上面画圈圈了!你的也是吧!”这是他们第一次床戏之后,王惜拿着自己的内裤来巧妙的化解了两人之间的尴尬。“这应该是我要做的!”邱霖恨恨的想着,可眼睛里却满含着笑意。“臭小子,有时候还挺鬼灵精的!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不知不觉间,邱霖也已经陷入王惜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那张睡梦中,还充满挣扎的脸;那张笑意中也潜藏痛苦的脸;那张泪水中却夹着笑容的脸……一股悲伤袭来,眼眶已经被泪水打湿。“今生今世,都不许你离开我的视线!”不知怎的,突然想起戏中的台词,热血沸腾,无法自已。
“我要追你!做你男朋友!陪你一辈子!”突然间,刘羽惜对王惜说的话,跑进了邱霖的脑子里!“男朋友……一辈子……男朋友……一辈子”这两个词不断的在邱霖的脑海中盘旋“到底要如何做男朋友!而一辈子,又意味着什么?为什么王惜听到这个词,会有那样的反映?”这些问题,他只能自己去寻找答案!
两个星期的时间里,邱霖不断的思考着。他终于明白,两个男人的一辈子,不只是两个人的事。还有父母、朋友、甚至是社会。就像戏里的剧情一样。而王惜要的一辈子,应该是没有这些压力的吧,应该是的!因为他充满故事的身体里,已经无法承载那些压力了,他的一辈子应该是装满爱的。
“刘羽惜是不是早就明白了?竟然不告诉我!太可恨了!”突然想到刘羽惜离去前跟王惜说的话。虽然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可也是没有背着邱霖的。
“阿王是属于我的!也是喜欢我的,我能感受的到!也只有我才能给他一辈子!”阿王是邱霖给王惜起的昵称,一个只属于他的昵称。
刚要抓起手边的电话,将自己的决定告诉自己的阿王,电话就响了!
“阿王吗?你终于肯联系我了呴!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也没看到底是谁打过来的!接起电话,就是一顿抱怨。“阿王是谁啊?你女朋友?不对啊,听起来不像女人的名字!”电话那边传来了八卦的声音,是邱霖的宣传助理!
“拍拍啊!有什么事吗?我还在放假呢!”他的助理没事就对着邱霖拍照,邱霖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拍拍。 “哦!《先生,我爱你》的首映要开始了!我是通知你一声。”拍拍汇报了自己的意图。“要开始了?所有主要演员都会去嘛?阿王会去嘛?”还不等拍拍回答,就自顾自的接着说“肯定要去啦!是主角嘛!而且,他应该没其他事情可做的吧!”说完,还兴高采烈的大笑起来。
“原来阿王就是王惜啊!叫小惜多好听,偏要叫什么阿王。那么帅的小伙子,都被你叫糟践了!对,对。就是这个词!刚学会的!你起外号的水平,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差啊。”也不知道是替王惜不平,还是在抱怨自己的遭遇。
“要你管!我觉得阿王挺好听的!我知道了,明天就去公司!挂啦哈!拜!”然后就挂了电话,也不等对方回答。
同一时间,王惜也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导演的声音。先是询问了一下王惜的身体状况,然后就告知了首映的事情,还很为王惜着想的说了很多注意事项,好像母亲在关心自己的儿子似的。
“哥!谢谢你哦!你救了我,也救了我们家!你自己也要加油!”最后,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幼稚中透着些成熟。“是导演的儿子吗?他干嘛谢我?”王惜有些摸不着头脑,而导演也明显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互道保重之后就挂了电话。
一个波澜平息之后,并不代表结束,而是在酝酿着另一个波澜!在这个波澜里,我们的主角们又会演绎出怎样的故事呢?
第11章
十月的南京,有些冷!
“又可以见到他了吗?又会有一些新的回忆了!”紧了紧身上的大衣,手脚却还是冰冷。王惜一个人,站在机场空旷的大厅里,想着,等着。
“阿王!”一个陌生的称呼,一个熟悉的人,将王惜带出了感慨。
“邱霖!”语气中有着苦涩、有着怀念、也有些不舍。
“你又瘦了!”感到王惜装在宽大风衣里的身体更加瘦弱了,邱霖瞪大了眼睛质问。
是啊,短短的两周时间,王惜却整整瘦了一圈。胃口不好,又经常失眠。回忆的作用越来越弱了,没有邱霖在枕边,他总是在午夜梦回中惊醒。
曾经的爱与恨,夹杂着戏里的情节,不知在什么时候,就会袭击他的思想。那些他以为本已沉寂在记忆深处的脸孔,也在最近频繁的出现。
笑着的、哭着的、爱着的、怨着的,不一而足。却总会勾起大片的涟漪,在脑海中荡来荡去,直到他泪流满面,昏睡过去,才会停止。
“嗯!”面对着邱霖,除了这个字,王惜不会有其他的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看着这个让自己从电视中爱到生活中的男人。
“你也瘦了!”同样的话,王惜的眼里却满含着关心与疼惜。想摸摸对方的脸,手指动了动,却始终没有勇气。
“也许!我的日子不多了吧!”这句话在他的脑子里盘旋,表情平静,而视线却渐渐模糊起来。
“你怎么啦?又想东想西的了!我这是在减肥!”看着王惜眼里逐渐充盈的泪水,邱霖的心轻轻的颤了一下,赶紧转移话题,想要将王惜拉出悲伤的情绪。说完,就一把搂着王惜,向停车的方向走去。
邱霖是提前两天到的!想到可以再见到王惜了,他就迫不及待的赶到了南京。本来主办方是给邱霖安排单独一间的。可是,他以教王惜如何应对记者为由,硬是要求跟王惜住一间。人家当然乐得同意了。
车里流淌着林俊杰的《背对背拥抱》,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好几次,邱霖都鼓起勇气,好像要说些什么,可最终都没有吐出一个字。
车,在酒店门前停住。已经有一帮人在大厅里等候了。
“导演!”一进门,就看到站在最前面的胡导。王惜上前,给了胡导一个感激的拥抱。他是可以感受到,胡导对他的善意与疼惜的。
“都没见你给我拥抱呢!”心里不平衡的邱霖,在一边小声嘟囔着。
“邱霖哥吃醋了!哈哈!”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让王惜感到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这位是?”看到站在导演旁边的小男人,王惜略带疑惑的问。
“那是胡导的儿子,说是专程来看你的!”邱霖抢着说,语气里有着掩饰不住的醋意。
“就是来看小惜哥哥的!”一边说,还给了邱霖一个挑衅的眼神。然后才对王惜做起了自我介绍。
他叫小宝,是个好看的男人,说不上帅气,但是很好看。更主要的是,他有着王惜早已失去了的青春。
在主办方跟负责人都做了一番自我介绍之后,大家散开了。而王惜,又将视线转回到胡导儿子的身上,“为什么说我救了你?”他还是记得那天电话的最后内容,终于有机会弄明白了。
“到我房间去说吧!跟妈妈一起!”小宝亲密的挽起王惜的手,另一边挽着导演,说。
“我也要去!”邱霖在后面嚷嚷着。他感到面前的三个人好像有什么秘密,而自己好像被排除在那个小团体之外了。
“你——不——许——去!”小宝发话了,一句一字,铿锵有力。
邱霖哀怨的看看王惜,王惜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而后又可怜兮兮的看向导演。导演好像有些意动,可是看到儿子眼神里的坚持,最后只能说“晚些,会将小惜还你的!你先回房间吧!”
无奈,邱霖只好没精打采的自己回房间了!而王惜,则是跟着母子俩来到了导演的住处。
三人落座。看小宝分别倒好三杯水。王惜才开口“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谢我了吧?”
先是看向母亲,感受到母亲眼中的鼓励,小宝才回过头来对王惜说“我是同志。一直以来,都跟母亲一起生活。直到我向她出柜的那一天,我们从未红过脸。”边说,还抓起导演的手,用自己的双手紧紧握住。他是多么的在乎她,不想她痛苦,也不想失去。
听到同志两个字,王惜拿着水杯的手轻轻的颤动了一下。然后,很快的回复了平静。导演早就看出来了,他是有这个准备的。
看到王惜盯着母子俩紧握的手,渐渐湿润的眼睛。小宝更加想知道他的故事了,想要帮他,帮他走出痛苦,就像王惜无意中帮了自己一样。而小宝现在要做的,是先将自己的故事讲出来。
那是一个多数同志都会经历的故事。男人喜欢男人,经历过最初的挣扎痛苦之后,决定面对自己的本心。然而,他可以不在乎社会,不在乎亲朋好友。可是,却不能不在乎与他相依为命的母亲。
于是,在觉得自己找到真爱之后,小宝向母亲出柜了!在一场大吵之后,他们最终理智的给对方时间冷静。小宝搬到了男友家里住,而母亲则接了部同志剧,想要感受一下男人间的爱情,到底有怎样的魔力。
令小宝惊喜的是。拍戏回来的母亲,主动找到了他,他们谈了整整一夜。母亲最终接受了实事,并希望小宝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平静的听完整个故事,这个跟自己是如此相像,却又如此不同的故事!王惜忍住泪水,不让它们落下,“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最终平淡的问。
“是你浇醒了我!准确的说,是你的眼神和你的泪水浇醒了我。”这次说话的是导演。“最初见到你时,就发现你是个有故事的人!可这个世界上,谁又没有属于自己的故事呢!”导演喝了口水,她的声音有些干涩。
“可你眼中的绝望却让我感到深深的震惊,震惊于年轻如你,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故事,才会在眼神中出现绝望的色彩。”
看了看王惜还算稳定的表情,导演接着说“在一次次的拍摄中,在你一次次的泪水中,我模糊的感受到了你的真实感情。你对邱霖有爱、对母亲有念,可唯独对自己,有的只是痛苦和绝望。”
眼泪终于落下,并且一颗接着一颗,落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