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想起那些名片的来历,再看看眼前的男人。“名片让我扔了。”这句话脱口而出,语气中还透着些许醋意。
“扔了?”刘羽惜一愣,“扔了你怎么还记得我的名字?”有些气愤,也有些失落。
“我看了一遍,然后就扔了啊!”这次,邱霖的语气里是含着得意的。
先是看了看邱霖,好像要确定什么。随后,刘羽惜豪爽的说“没关系,我会让小惜从新认识我的!”语气里有着满满的自信。
“认识了又能怎样?就一场戏而已!而且,还没有对白。”语气里的醋意更浓了,说完,邱霖还撇了撇嘴。
“认识了,就不怕没有开始!”说着,刘羽惜还盯着邱霖的眼睛“而且,我就是为了小惜来的。我——要——追——他。”最后四个字还被他特意强调,他是想看清楚邱霖的真实反应。
果然,邱霖的瞳孔下意识的缩了缩。可嘴里却说着“追他?他也是个男人!”语气中透着些许疑问,眼里也渐渐多了些迷茫。
“原来是个没开窍的。”刘羽惜有些窃喜,“这样也好!我的机会更大了!”窃喜变成了明显的得意,“而且,我是不会告诉你,只要有爱,是男是女并不重要的。”他最终转身,并没有回答邱霖的问题,只是留给邱霖一个意义不明的笑脸。
邱霖的头有些晕,意识有些模糊。可是,这并不影响他找到导演,将刘羽惜的意图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好像刘羽惜犯了多么十恶不赦的罪行似的。
看着眼前越来越向小孩子靠拢的邱霖,导演的眼里有着些笑意,也有着些无奈。“他父亲是投资商。而且,他的演技也不错!”最终语气平淡的说。
“可是……”邱霖还想争辩。“可是,他也有争取自己幸福的权利啊?我又凭什么干涉呢。”不等邱霖说完,导演就接话道,眼里有着鼓励的味道。
看到邱霖眼里再次出现的迷茫,导演决定再加把火,“只要是真爱,不就够了吗?”却并没有最终点破。
看着渐渐远去的邱霖,“我只能做到这些了。至于能不能走到一起,能够走多远,就看你们自己了!不论小惜最终选择哪一个,他的生命里,都会多些幸福的吧!”想到这里,导演的眼角渐渐湿润。
“他们的眼神多像啊。只是却都充满了挣扎和痛苦,尽管他们都在尽量压抑,可那发自内心的悲伤却是掩饰不住的。如果他在的话,看到我这么做,是会高兴的吧!我该找个时间,跟他好好谈谈了。”
这里的他们,一个说的是王惜,而另一个,指的是导演的儿子。当儿子向自己出柜时,我们素以坚强和铁腕着称的胡导近乎崩溃。
她也曾强烈的愤怒过、指责过、甚至怒骂过,可随着那带着深深悲伤和不舍的表情决然离去的儿子,最终只能颓然在沙发里沉默。
随后,她就接了这部剧,也是想亲身的感受一下,男人之间的爱情到底有什么魔力。
当她第一眼看到王惜时,看到王惜眼中那跟自己儿子是如此相似的眼神,不,那里面甚至潜藏着淡淡的绝望。他还这么的年轻,就开始对生命有了绝望。
胡导的心被深深的刺痛了,她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儿子在她面前露出绝望的眼神,她将如何面对。
所以,她定下了王惜男二号的身份。除了剧情的需要之外,也是想更进一步的挖掘王惜的故事。
她成功了。
在一次又一次戏与梦的碰撞中,王惜一次又一次的倒下。最后,甚至需要用晕倒来保护自己。他的眼神,远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复杂。眼里的故事,也远比她想象的更加痛苦。
多少次,都想找王惜谈一谈。可是,她有着与邱霖同样的害怕,害怕那些被王惜深深压抑却又不时浮现的故事,在重现的过程中,会将小惜渐渐带向生命的终点。
原来,男人之间的爱情并没有什么魔力。有的,却是更加的崎岖坎坷、更加的压抑痛苦。有时甚至痛苦到他们需要用自己的生命去追逐,追逐那些别人可以轻易拥有的快乐。
导演终于发现,原来,自己是幸运的。比起从王惜眼中看到的绝望和不可挽回,她却还有着回旋的余地,还可以为儿子支撑起他真正在乎的快乐。
爱情很简单,也很复杂!简单到一句话,就可以令你感动一生;也复杂到周围的一切,都突然变得跟你对立。
这边发生的事,王惜是不会知道的!他正在经历着又一场碰撞,在那个充满青春浪漫的校园里,也同样有着他曾经的快乐,和改变了他一生的痛苦。
看着两侧不知名的植物,嗅着远处飘来的淡淡花香。虽然不是记忆深处的那个地方,可两者却有着太多的相似。
9月,是段忙碌中透着兴奋的日子。开学的琐事一结束,一对对情侣就开始在校园的各个角落,互诉着彼此的相思。
王惜穿的清爽,看起来就像个青涩的学生。
漫步在林间的小路上,摄影机在后面跟着,轻轻的避开人群。时而坐在长椅上、时而绕着不知名的树木转着圈、时而望向远方发呆、时而对着脚下的路深情凝视……王惜的表情是愉悦的,脸上挂着微微的笑容。
“他笑起来更好看!”“应该是想起初恋了吧?”“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呢?”“或者是男孩也不一定啊?”一群工作人员,都在随着王惜移动,还不时的议论着。他的笑容,让大家都受到了感染。
天,渐渐的暗了!可能是感到了疲累,王惜在树荫下的一条长凳上坐了下来。远处,不知名的花开的正盛。目光所及处,一对情侣也占着一条长凳,在自行车的掩护下,深情的吻着。浑然不知,这一幕已经被拍了下来。
王惜眼中的笑意更浓,回忆中的男孩,正在向他靠近。滚烫的唇,燃烧着热烈的火焰,最终碰触在一起。交缠的舌尖,诉说着第一次的羞涩和笨拙。随着记忆中开始的爱情,两颊的红晕在夕阳的映衬下,更显诱惑。
一个房间随着出现,两个赤裸的男孩在浴缸中笑闹着。那时的自己青春且干净,沉浸在初尝禁果的兴奋里,不顾疼痛的迎合着,以为那就是爱情。
站起身,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脑中的一切,摄像机是不知道的,也不想让它知道。
向着树荫深处走去,浓密的枝叶遮挡了夕阳的余光,却挡不住回忆的回转。
初恋的男孩走了,仅仅几个月的时间而已。一个是大四的学长,一个是大二的学弟。在毕业的压力下,分道扬镳,甚至没留下只言片语。
“他是喜欢过我的吧?”这是那时王惜的想法,虽然怀揣着幻想,可他还是大抵不敢用“爱”这个字的。
随着所谓爱情的来了又去,让他渐渐懂得,懂得了长相比爱情重要、身材比爱情重要、工作比爱情重要、家庭比爱情重要、一切都比爱情来得重要。
原来,幻想中青涩朦胧,历久弥香的爱情,是最不重要的,甚至只是生活的调剂品而已。也许,人们想要的,只是床上的缠绵,和怀中青春的肉体吧。
王惜开始厌恶了,厌恶这个越来越脏的自己,也开始厌恶人们嘴里不断重复着的,所谓的最美的爱情。
他也开始怕了,在青春萌动,不懂保护自己的年纪,开始害怕那越来越频繁出现在广告中的可怕的死亡阴影。
于是,在一个飘雨的午后,他独自一人去做了检查。
甩甩头,王惜将自己拉出记忆的漩涡。已经是晚饭时间了,趁机品尝一下同样令人难忘的校园风味吧,虽然是不一样的校园,却还是可以怀着同样的心情。
随着晚饭的结束,夜也开始浓了!
昏黄的灯光,搭配着幽静的小路,甚至连操场的最深处,也开始出现大量的身影!他们成着双、配着对,在人们视线不及处,做着白天不敢做或是羞于做的暧昧。
甚至在那些更加隐蔽的处所,还能看到两个牵着手的男孩,那慢慢接近的脸!被发现之后,还一脸少见多怪的表情,然后继续旁若无人的亲吻。
“他们会比我幸福的吧!”这是王惜现在的感叹,眼里闪烁着祝福的光芒。
找了间少有人在的教室,王惜在最后一排的角落坐下。听到声响的同学,回过头来。看到王惜,眼里有着惊喜与羡慕;再看到摄像机,眼神随即变成了了然。
就这样静静的坐着,任凭机器在耳边嗡嗡作响,也任凭同学们静静的回头观望。
记忆回到了自己最后一次坐在教室里的画面。生活是如此的现实,山盟海誓也不能改变。当自己真正面临工作和爱人的双重选择时,尽管你倾尽全力的选择了他,可他的选择却不是你。
在那段等待的日子里,持续一个星期的低烧,让王惜不断在梦境与现实间徘徊。而梦中的爱人却迟迟没有出现。当病痛褪去后,鼓起勇气找到他时,得到的答案却是他想要开始过正常人的生活。
“正常人的生活,正常人的生活!难道我们的爱情是不正常的吗?难道你一开始就认为这些都是不正常的吗?是你说要跟我走过一生,是你说要跟我白头偕老。我才答应你的啊!”记忆中的王惜,歇斯底里的吼着。现实中的王惜,却只在脸上突然出现了两行清泪。
“那时的你很高傲!很难追!也很耀眼!我是跟朋友打赌,才硬着头皮追你的!只是,没想到,一说要跟你过一辈子,你就答应了。”记忆中的爱人,嘴角挂着笑意。而现实中的王惜,也被笑意爬上了嘴角。
原来,真的是,笑着哭,最痛!
压抑的气氛在教室中弥漫,除了机器的转动声,就只剩下眼泪落下的声音了。
“呜呜呜……”也许是被触动了某根神经,一位女同学终于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而其他人,也大多眼角含泪,喉头颤动。
被突如其来的哭声惊醒,王惜的眼睛渐渐恢复清明,嘴角的笑意也慢慢散去。带着满脸的泪痕站起,用哽咽的声音勉强的说着“对不起”,然后转身离去。
只有时间和镜头记录下了这一刻。回忆故事的王惜,和正在经历故事的同学,在这间略显空荡的教室里碰撞过,撞出点点泪花,滚进不知名的角落,最终与大地融为一体。
拍摄结束了!一群人回到酒店。看着陌生的房间,这里感受不到他的存在。翻出当初的化验单,上面清晰的记录着王惜健康的身体。
沙发上,手机响起悲伤的音乐,是邱霖的号码!颤抖着的手伸出又收回,最终还是没有接听。
回忆着当年拿到化验单时的激动,眼泪却再次爬满他的脸。轻轻的将保存了多年的东西撕的粉碎,就这样将自己蜷缩在床上睡去。
铃声还在倔强的响着,悲伤的音乐在空气中飘荡,颤抖的眼睑和不停流下的泪水,梦中的他也是哭着的吧。
健康的身体,并不代表一定能得到幸福!那么,带病的身体呢?是否预示着,将要面对的,就只能是不幸?
第9章
清晨!陌生房间的门被疯狂的敲着。脸色略显苍白的王惜,迷蒙中向声音的源头走去。失去了那个怀抱的温暖,王惜几乎一夜没睡。被不时翻滚的记忆碎片折磨,床上满是辗转的痕迹。
门开了,闯进来两个满脸焦急的男人。
“昨晚怎么不接电话?”这是邱霖的声音,语气中透着火气。“你脸色不好!哪里不舒服吗?”这是刘羽惜的声音,装着满满的关怀。
看看面前的人,又看看床上那乱糟糟的痕迹,邱霖才反映过来。“又胡思乱想了!”说着,将王惜拦腰抱起,轻轻的放在床上,震落了一地纸屑。
被邱霖一连串的动作弄的一愣,刚回过神来的刘羽惜也轻轻走到了王惜的床边。
“你是?”看着蹲在面前的陌生男人眼里的关切,王惜有些不确定的问。
“先不用管他,你现在急需的是休息!”不等刘羽惜回答,就被邱霖抢去了话头。
“你先看着他,但不许跟他聊天,让他睡觉!”这句话明显是对刘羽惜说的。看着邱霖严肃的脸孔,刘羽惜点了点头。
烧上一壶开水,邱霖就走出了房间。
王惜的眼里流露着歉意,刚要开口,就被一根手指抵住了双唇。“你需要休息!”刘羽惜的眼里有着严肃和坚持。无奈的点点头,王惜只能闭起眼睛。
清晨的吵闹,突然间又安静了下来!只有哧哧作响的水声,昭示着曾经发生的一切。
刘羽惜就在床边安静的蹲着。凝视着王惜的脸。这个用泪水敲开自己心门的男人,这个让自己见而难忘的男人,现在就静静的躺在自己面前。
只是他脸上满满的疲惫,眼中淡淡的哀伤,是那么的让人心疼,心疼的近乎心碎。
刘羽惜的脸慢慢变得严肃,眉头也渐渐挤在一起,一如在机场一样,好像在做着什么决定。
没过多久,邱霖就再次出现在房间里!手里还拎着一碗粥。
将手里的粥放在茶几上打开,又倒了一杯刚烧开的水,然后就坐进沙发里,用心的吹着。他知道王惜不能吃冷的东西,但也不喜欢太烫的。
一旁的刘羽惜先是默默的看着。然后,好像明白了什么。找出一本杂志,坐在粥边,轻轻扇了起来。两人目光对视,却都没有说话,只是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
期间,导演曾经出现在门口。看了看房里的情形,悄悄离开了。
大概过了半小时,床上的王惜在呻吟中,再次睁开了眼睛。可能因为知道邱霖就在附近,虽然只有半小时,可他却睡的十分香甜。
“你醒了!来喝杯水吧!”邱霖赶紧扶起床上的人,将水递到他的嘴边。他大抵记得,王惜每天醒来,都是要先喝杯温水的。
只是,他不知道,这是王惜唯一负担得起的,对于自己身体的保养。渐渐的,也就变成了习惯。
一杯水下肚,王惜的脸色渐渐告别了苍白,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我先去洗个澡,大家应该都等急了。”边说,还递给刘羽惜一个歉意的眼神,才径直向浴室走去。
“要温的,不要冷的!”看到一边盯着王惜,一边还扇着风的刘羽惜。邱霖淡淡的说。
“哦!”赶紧停下手上的动作,用勺子搅了搅。
“还好,还热着!”也不知刘羽惜是在回答邱霖,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刚洗完澡的王惜,又恢复了清爽的感觉。让两个男人都看的发呆,弄不清,到底哪个是真实的他。
肚子开始叫了,王惜向着粥走去。看到邱霖想要回身取粥的动作,刘羽惜小心的将粥护在怀里,眼里闪烁着“你休想从我这拿走!”的意思。大概是想亲手喂给王惜吃吧。脸上还挂着胜利的笑容。
走近了,王惜给了刘羽惜一个“谢谢!”的表情。将粥拿进手里,坐在沙发上吃了起来。看看还在发愣的刘羽惜,再看看享受着自己亲自买的美味早餐的王惜。这次,换成邱霖的脸上挂起胜利的表情了。
“我叫王惜!还没请教,你是?”一边吃着粥,王惜一边打量着这个刚冒出来的帅哥,嘴里含糊的问着。
“当他是路人甲就好!”虽然还没理清自己的感情,但是,这并不妨碍邱霖对刘羽惜的醋意。
先是一副被遗弃了的哀怨表情,随后就精神抖擞的说“我叫刘羽惜。在机场给过你名片的哦!还做过自我介绍的!”说完,还对王惜眨了眨眼睛。
“啊!你是那个帅哥?”王惜终于记起了这个人。眼睛瞪的溜圆,还用挂着粥的勺子指着刘羽惜。虽然履历情伤,却也并不妨碍他对帅哥敏感的本能。
见王惜还记得自己,刘羽惜马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对对,就是我!”可马上又变成很受伤的表情说“你都没有联系我哦!”那语气,要多哀怨就有多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