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为尘香如故——瑞雪轻扬

作者:瑞雪轻扬  录入:01-03

上官蔷嘴角浮起了一丝愉悦的微笑。他梦寐已久的一切,似乎都快要心想事成了。

17(上部完)

夏玄毓说过,一旦夏玄宸和上官蔷要打他父王主意的那天,他就会和他们成为敌人。

事实上,他一直都在密切留意着两人的行为,也知道他们最近和陈炎晋走那么近是为了什么。陈炎晋的府上,到处都安插着他的眼线。所以他也很快知晓了那天上官蔷和陈炎晋的密谈。

夏玄毓原本很少去陈炎晋府上走动——他对结交这些在他看来是力大无脑的习武之人向来没有兴趣。但他这次去了。而且,他还点名要见小桂。

小桂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被他曾经深深崇拜敬仰着的毓王殿下了,自然很是激动。“殿下!您还记得我?!”

“傻瓜~”夏玄毓摸了摸他的头,“我可爱的小桂,我当然记得你咯。”

小桂的脸一下子红了。

“呵呵~~我的小桂还是那么容易害羞啊~~真可爱真可爱~~”夏玄毓不停地揉他的头发。

“殿下……您……您不是很讨厌我吗?”小桂看着连连称赞自己的夏玄毓,终于忍不住轻声问。

“讨厌?!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啊?!我一直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啊!!”

“真的?!”小桂又惊又喜,“那……那您为什么要撵我走?”

“哎呀,那是因为某人太小气,眼睛里面容不得渣子,哈哈哈……算了,不说这个了,小桂,我这次来找你是有正事。我问你,你喜欢陈将军吗?”

“当然喜欢了!”不同于刚才因害羞而说话结结巴巴,这次小桂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你想不想他为了你陷入危险当中?”

“为了我?陷入危险当中?!”小桂紧张起来,“当然不愿意了!!陈大哥他遇到什么危险了?!”

“你不用管他遇到了什么危险,你只用按我说的转告他:你只想和他平平安安地在一起过一辈子,而不是赌一个不知道是输是赢、输了就有灭顶之灾的可能性。还有,据我所知,他现在有妻有子,你一定也不希望他为了你做一个抛家弃子的不负责任的男人吧。”

小桂果然乖乖转告了夏玄毓的话给陈炎晋。当然,他并非背诵式的复述,那句“我只想和你平平安安地在一起过一辈子”,的确是出自他的真心。

陈炎晋也果然这番话打动了。当晚,他终于抑制不住地和小桂融为了一体。

第二天,陈炎晋为了不因为毁约而被夏玄宸反咬一口,决定按照夏玄毓所说的,向皇帝揭发了夏玄宸的阴谋,并提供了夏玄宸意图谋反的证据。

夏玄毓知道,如果他不这么做,以夏玄宸的性子,早晚还要想其他办法谋反。为了他最敬爱的父王,他不得不斩草除根。所以他说过,他们到时候就是敌人了。对待敌人,他不会心慈手软。

皇帝自是勃然大怒,将夏玄宸打入天牢,准备择日斩首。

在以夏玄毓和陈炎晋为首的众大臣的苦苦哀求下,皇帝终于同意不追究宸王府其他人的责任,让他们依旧好吃好穿地呆着。这是夏玄毓用长跪不起了三天三夜换来的对皇甫墨承诺的兑现——不让上官蔷因此受到牵连。他只能用这个办法来让亲情与爱情达到相对平衡。

但上官蔷却偏偏心甘情愿地被牵连了。

听到夏玄宸即将被斩首的那一刻,心情犹如天崩地裂的他终于彻底明白了。不管再怎么不想承认,他其实早就爱上那个男人了。他一直都是爱着那个男人的。爱到愿意和他一起死。整个计划几乎都是由他安排的。他不可能一个人置身事外。

他也想过,是不是和冯灵一起把他们的孩子好好地养大,也算是对夏玄宸的一种抚慰。可他最后还是决定,在冠儿的小脸上狠狠亲了一口之后,就去劫狱。

他明知道自己一个人只身劫狱成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他只是想要赌一把罢了。

但他没有想到,他在身着黑衣潜入皇宫之后不久,就遇到了一群蒙面人。那群人竟然说,他们是来帮他的。

他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反正情况已经不能更糟了,他就任由他们一起行动。

最后,他们终于成功地救出了夏玄宸。

直到和那些蒙面人分别的时候,夏玄宸和上官蔷还是没搞清楚那些人到底是谁派来的。因为夏玄毓觉得,这一切没有必要让他们知道。他不是为了让他们感激。

暂时安全之后,夏玄宸深情地凝视着上官蔷。“蔷蔷,你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要来冒这么大的险救我?你不是一直很恨我,一直巴不得我早点死吗?我死了,你不是就自由了?”

“白痴!!”上官蔷恶狠狠地骂道,“你难道到现在还不明白?”

“明白什么?”夏玄宸狡黠地笑了笑,“你不说清楚,我怎么会明白?”

“我不说清楚?!那你有说清楚过对我的感觉吗?!”上官蔷反唇相讥。

“……!”夏玄宸意识到,他的确也从来没有对上官蔷说过那三个字,“呵……是啊……我们都是别扭到极点的人……蔷蔷,我爱你!”

上官蔷没有回答,只是破天荒地主动亲吻了夏玄宸。他现在唯一还可以对夏玄宸进行的最后的报复,就是永远不对他亲口说那句话。虽然,如今的他们,对彼此的心意早已经明了。

一番激烈的拥吻之后,上官蔷把夏玄宸带到了他事先准备好的小屋。那小屋里除了放着一些从府上拿来的基本生活用品,还在显眼的地方摆着两个大大的布娃娃。

“啊!”夏玄宸不禁惊呼了一声,这两个布娃娃自从银针事件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了。他还以为上官蔷早就把它们给扔了。而如今,不仅没有扔,自己的那个布娃娃还穿上了一件新衣服。这件新衣服让它身上的针孔几乎都看不见了。“是你缝好的?!”

“哼,就许你是缝纫高手啊?!”其实,这是上官蔷缝了好久好久才缝成这个效果的。不过,这件事,他可永远不会让夏玄宸知道。

夏玄宸幸福地笑了。“不过,你在这方面,还是没我厉害,是不是?蔷蔷,饿了吗?我去找点野菜,然后打点猎物,给你做饭吃。”

“我也去!”上官蔷也不甘心闲着,跟了出去。

不过,上官蔷很快就不得不承认,在野外生存方面他的确远远不如夏玄宸。他无法区分哪些野菜和野果是可以吃的,哪些是有毒的,也不知道哪些小动物的肉比较好吃——之前他虽然也学过骑射打猎,却不是为了打来吃。当然,在烹饪方面,他就更加一窍不通了,只有等着夏玄宸一个人忙活。他这时才知道,原来夏玄宸的厨艺那么好。后来,他多次提出自己也要学做饭,夏玄宸坚决不让他沾上那些油烟,口中说是皮肤不如现在柔嫩的话他摸起来会不爽,实际上自然是心疼上官蔷。夏玄宸知道上官蔷不像自己过过苦日子,他从小就娇生惯养惯了。所以他一直把上官蔷捧在手心里呵护着,让他的日子虽然过得清贫,却不会受太多的苦。

但上官蔷却趁他不在的时候偷偷学起了做饭,也不顾被菜刀切伤了手指,凭自己的聪颖天资,很快就能做出一顿有模有样的饭菜可以慰劳劳碌了一天的夏玄宸了。他就是这样的人——不接受的时候,冷漠无比;一旦决定接受,就一定会全心全意为对方付出。

就这样,上官蔷和夏玄宸开始了既辛苦又甜蜜的隐居加逃亡的生活。

从那天开始,两人上街采购必要物品的时候都要乔装打扮一番,把自己搞得满脸是泥。

一回到两人隐居的林中小屋,夏玄宸总会温柔地帮上官蔷擦干净脸上的泥泞。“呵呵,你还是这样比较白白嫩嫩的好看。”

“哼,你不是说我什么样都好看吗?”

“是是是,你什么样都好看。”夏玄宸宠溺地笑着。

“可惜现在咱们没有钱买胭脂水粉了……”上官蔷叹了口气。

“其实,我倒是更喜欢你素净的样子呢。”

“得了吧,你就别安慰我了。想当初,要不是我这样,能从那个什么阿媚的手中抢回你的心?”上官蔷说起这件事就是气。

“哎呀……”夏玄宸苦笑道,“你还在介意这个?实话跟你说吧,我真的一点也不喜欢那么妖媚的女人,我对她好都是因为她长得像我娘。”

“啊?!!”上官蔷这时才知道这件事的真相,“那你怎么不早说啊?!”

“因为我就喜欢看你吃醋的样子啊!”夏玄宸笑得很灿烂,“说起来,要不是因为那件事,我们也许现在还做着‘朋友’呢!”

“呸!!”上官蔷狠狠给了他一拳,“那你后来又为什么要和灵儿睡?!花心大萝卜就是花心大萝卜,休想掩饰!!哼!!!

“哎~~我是真的想要一个孩子啊。其实吧,我那时候就捉摸着,只要有了孩子,我就再也不碰你之外的其他人了——你想啊,只从冠儿出生之后,我碰过别人没有?”

上官蔷仔细想了想,似乎还真的如此,心中不由得甚是甜蜜。

“不过……”夏玄宸邪恶的一笑,“不碰别人对你来说也有坏处啊~只靠你一个人来满足我,只怕你身体会吃不消~~”

“谁身体会吃不消啊?!”上官蔷倒也没像以前一样扭扭捏捏,反而一把抱住夏玄宸狠狠吻了起来。从两人表明心迹开始,他基本不会再计较夏玄宸的调笑,偶尔还会异常主动。但夏玄宸又岂是个习惯被动的主?所以他很快反客为主,在上官蔷身上疯狂地啃咬起来。

这对历经风雨、互相伤害了那么久的恋人,总算迎来了属于他们的彩虹。

(上部完)

18

如画中之人一般的白皙肌肤和精致五官,因为病痛和哀愁而微微皱起的眉头,这一切让皇甫墨觉得似曾相识。

但他知道,不同的是,夏玄毓的病弱美男是属性是假象,而眼前的少年的确被疾病生生折磨了十八年——从他出生那天开始,或者说,从他还没出生就开始了。

“皇甫叔叔,您来了。”少年听到脚步声,放下书本,抬头冲皇甫墨微微一笑,伸出白嫩的玉臂来让他把脉。

“冠儿。”皇甫墨也慈爱地一笑,将自己的手搭在了他的脉搏上,“脉象还是有点虚弱,不过你放心,我再多开些药给你调养,一定会好的。”这完全是皇甫墨的安慰之词。他明知道,夏尚冠那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体弱多病大概会伴随他一辈子了——谁又知道他的“一辈子”有多长呢?麝香。都是因为那可恨的麝香。上官蔷当年造的孽,皇甫墨只愿能尽量帮他微微弥补一些。况且,那也算是上官蔷的孩子。上官蔷早已无影无踪,如今不知是死是活,自己至少得照顾他的孩子,也不枉费两人青梅竹马一场。更何况,当初先皇因为夏玄宸逃狱之事大发雷霆,夏尚冠的性命和爵位是自己的恋人夏玄毓当初几乎以命相谏才保住的。先皇早几年已驾崩,太子继位,夏尚冠仍旧世袭了一个宸王的称号,也仍旧和母亲一起住在宸王府。

夏尚冠咳嗽了几声,凄然一笑,道,“皇甫叔叔,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您不用哄我了……我今天想求皇甫叔叔一件事,可以吗?”

皇甫墨知道,夏尚冠是个极懂事的孩子,他极少要求别人为他做什么事,连忙一口答应:“好,只要是皇甫叔叔能做到的,我一定帮你!”皇甫墨当年没有拆穿上官蔷,心中也是有些歉疚的,所以对夏尚冠可谓一向是千依百顺。

“我想,求皇甫叔叔帮我向娘说一个谎……”

“啊?!”皇甫墨吃了一惊。夏尚冠明明是个从来不会说谎的人。

“只是一个小谎而已!我想让皇甫叔叔跟娘说,我的身体现在已经好到可以出门了……”

“……原来是这样……”皇甫墨心中心疼极了。夏尚冠的身体受不得风寒,所以冯灵为了保护他,极少允许他出门。坎坷岁月的磨砺和独自抚养儿子的艰辛,让冯灵早已不似当初那般天真烂漫。她已经是个成熟的妇人了,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也知道不能感情用事的道理。而夏尚冠毕竟还那么年轻,还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皇甫墨实在不忍心让他一直过着笼中鸟一样的生活,也觉得冯灵有点保护得过度了。“好,我答应你。”

“谢谢皇甫叔叔!”夏尚冠露出了少有的灿烂笑容。

就这样,在冯灵的千叮咛万嘱咐及一大群侍卫保护下,夏尚冠终于踏出了宸王府的大门。

外面的世界,对他来说真的很新鲜。糖葫芦、糖人、泥人、各种小玩具、杂耍……一切的新奇事物让他不亦乐乎。

忽然,有一个人在背后拍了拍他的肩。

他回头,见是一个大约比自己大几岁的年轻人,虽然穿着粗布衣衫,也掩不住他俊美的容貌。年轻人对他爽朗地笑着:“嗨,你一个人啊?”

夏尚冠的侍卫对他都是微服暗中保护,所以一般人觉察不出也是正常的。于是夏尚冠答道:“是的,在下独自一人。这位兄台,请问有何指教?”

“哎呀呀~~什么兄台弟台的?一看你就是个读书人!我最讨厌读书了!!读书有什么用?书能当饭吃吗?能当衣服穿吗?……好了好了,别一副受伤的表情嘛,我不是在骂你,我只是在骂那些非要把孩子塞进学堂读书的父母而已……我叫洛子鸿,你呢?”

“原来是洛兄……在下夏尚冠!幸会!”夏尚冠恭敬地作了一揖。

“喂喂,什么洛兄啊?”洛子鸿苦笑道,“我都说了!不准叫我兄啊弟的!叫我子鸿就好了!!也别在下在下的了!!我听着实在别扭得要死!!”

“可是……所谓长幼有序……敢问洛……子鸿今年贵庚?”

“哎,几岁就几岁吧,还贵庚……要不是我被老爹赶进学堂读过几天书,还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读书人说话……我二十,你呢?”

“我今年十八,那么洛兄你年长两岁,我还是必须称呼你为洛兄……”

“兄你个头啊!!”洛子鸿怒了,“你就那么固执,真的不能换个叫法?!”

“这……”夏尚冠认真思索了一下,“那我叫你洛大哥,可以吗?”

“洛大哥?嗯嗯,这个好,比什么洛兄好听多了。”洛子鸿这次终于满意了,“哎哟,怎么称呼问题就讨论了那么久?我是想说,看你一个人闲逛了很久,会不会觉得有点寂寞无聊啊?要不然,我带你一起去点好玩的地方?”

“……啊?!”夏尚冠的脸“唰”的一下红了,“洛大哥你……你一直在看我?”

“呃……”这下洛子鸿的脸也有点红了,“谁让你长得那么好看呢?!我还从来没讲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呢!!”

“……”夏尚冠的脸更红了。他低下了头,沉默不语。虽然人人都觉得他好看,却很少有人当面夸奖出来。

推书 20234-01-04 :落子无悔 下——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