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破相将军
“往左走,再往右,空地,明黄色,龙旗挂外的营帐,应该是这了!”仲田提着食盒,念着刚才孙老的嘱咐,经过两队巡查兵的核问,来到了挂着明黄色外插龙旗的营长外,抬头四下看了看,刚要敲帐木,里面便却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谁在外面鬼鬼祟祟的?”
仲田被那声音下了一跳,回过神来忙应声,“小的是伙房的新兵,来给宋将军送宵夜的,请问这是宋将军的营帐吗?”
“进来吧!”那冷声冷气的声音,再一次传了出来。
仲田听的心里不爽,但是想想人家是将军,自己只是小兵,便也释然了,摆出下位者的姿态,低低的应了一声,“是。”便掀开营帐的帐帘走了进去,这营帐极大,仲田一进来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大屏风,上面画的不是寻常的花鸟鱼草,而是巍峨的青山旷野,小溪流水,那风景让仲田觉得十分的眼熟,但是又想不起在哪看过,仲田看的有些入神,呆在了那。
那男人冰冷不耐带着愤怒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属蚂蚁的吗,要不要本将军去接你。”
仲田回神,忙大步走出屏风,靠到一个穿着长衫的男人背冲着他,坐在桌前,即使是不靠近仲田也感觉到了,那男人满身的负面情绪,浑身上下满是寒气,犹如冰神俯身,让仲田有点不寒而栗的感觉。
仲田深吸一口气,靠过去把食盒放到桌上,打开盖子把里面的几样菜,一样样的拿出来放在桌上摆好,“将军刚才那个兵哥到伙房的时候,炉子的火已经熄了,要重新生火,所以来的晚了。”
“哪那么多废话,”宋将军很不满仲田的多语,怒斥了一句,指着右边的敞开的箱子,吩咐仲田道:“把那边柜子里的酒给我拿出来。”
脾气真臭,仲田在心里腹诽了一句,嘴上还是乖乖的应了一句遵命,转身去那箱子里拿酒,走到箱子前,一看这里面的酒足有三排,种类也多的是,以防拿错引火烧身,仲田出声询问,“将军您要哪一种?”
“随便哪一种,快点!”问也不对,仲田期期艾艾的从里面拿了两小坛酒,转身的一瞬,正好那个将军四目相对,看着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剑眉朗目,挺鼻如峰,额角一左一右各有一块像犄角一样的褐色结痂,脸上嘴角,眼角各有一块青紫色的瘀痕。
看着这英伟不凡,但是因为各种旧伤,而略显滑稽的脸,仲田如同触电了一般浑身一颤,手里的两坛酒,脱手落在了地上,嘭的两声碎裂的声音,闷如钟鼓,重重的砸在了仲田的心脏上……
那正拿着筷子要吃饭的将军,听着那两声脆响,拿着筷子的手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拍勃然大怒,霍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你……”怒喝却在看见仲田那双眼眸的时候,吞回了肚子,皱着眉看着那张似曾相识的面颊,努力的回想这人,他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仲田看着那将军的眼神浑身一抖,几乎是立刻就做出了反映,也不管地上的碎片和酒水直接跪在了地上,“将军饶命,小的不是故意的。”
仲田跪下之前也没特意挑地方,手掌和膝盖都被地上的碎片,划开了口子,陷进了肉里。
那宋将军也被仲田的反映吓住了,看着地上那透明的酒水,散出刺眼的红,心口猛地一疼,几步酒走到了仲田身前,命令道:“起来!”
仲田看着那双停在眼前的军靴,心里又是咯噔一下,那天的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仲田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顾不得那皮开肉绽的痛,和眼前将军冷声冷气的命令,一心想埋头入土做只鸵鸟。
某将军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小兵,被他吓的跪在地上,被酒坛碎片割的流血,都不敢起来,不禁开始反省,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把这个小兵吓坏了,反省之后得到的答案确实是他的错。
他今天晚上被两个好友轮番奚落,刚才对这小兵的态度一直不佳,这将军一边自责,一边调整好情绪伸手去扶那小兵,“起来,我没怪你。”
“是小的错了,是小的毛手毛脚把将军的酒打碎了,明日小的到城里去,买两坛还给将军。”仲田被动的被将军拉着胳膊给提了起来,垂着头认错,不敢和将军直视,要是被这yin魔认出自己,失身这种事在军营里仲田不怕,因为根本不可能发生,但是他把这厮打的都破相了,这厮要是认出他来,不报复才怪呢,不得不防啊……
“本将军都说了,这事不怪你,你还怕什么,你是新兵?”
“是,我,嗯,小的来军营还不到十天。”
“不用拘束,本将军不是那种爱计较的人,”宋将军有意示好,他在军队里的名声一直是最好的,爱护属下,和所有人都友好,他可不想因为今天这件小事,破坏他的声望和战士心目中的完美形象,但是这新兵蛋子,好像害羞的过分了点,宋将军低头看了眼地上腥红色的酒水,轻咳了一声道:“这地上,你是手伤了,还是腿伤了?”说着,伸手想要拉仲田的胳膊看看的手掌。
仲田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局促的道“皮肉伤没什么,多谢将军关心。”
这宋将军也不计较,耸了耸肩,从放着酒的箱子里找出了一个瓷瓶,递道仲田眼前,“给,这是药粉,止血复原,清洗伤口之后,确定没有碎片之后再撒上去,结痂之前找干净的白布缠在伤口上,就不会感染发炎。”
仲田犹豫了一下,把瓷瓶接了下来,“谢将军赐药。”
宋将军点了点头,笑着看着地上的狼藉,“虽然你受伤了,但是还是要麻烦你,帮我把地上的碎片收拾一下,跟着我的那个副将离职了?”
“好。”仲田虽然很想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是收了人家的东西,而且人家是将军,他只是个新兵,这事必须做。
“工具在那边。”宋将军指了指帐篷里的另一处屏风。
仲田点点头,装出鹌鹑的样,边往屏风哪儿走,边把那药瓶放进怀里。
仲田的右手手指被碎片扎破了,左手惨了点有好几块碎片扎在上面,但是现在不是整理伤口的时候,仲田忍着疼,拿起了扫帚和簸箕,开始扫地上的碎片和酒,那酒的味道很香很纯,仲田只是闻着都呛的想咳嗽。
那站在一边的宋将军目视这仲田把地上收拾干净,自己凑到箱子前面,从里面拿起了一坛酒,站起身的时候正好仲田也把工具放回原位走了出来,“将军还有事吩咐吗,要是没有,我就回去了。”
“没了,你可以回去了。”宋将军垂着头看着手上的两坛酒,仲田看那将军没有认出自己的意思,垂下头继续做鹌鹑装,应了一声就要往外走,“是!”
“等等,”仲田缓步走到掌门,正要掀开帘子出去的时候,宋将军突然抬起头来一句,惊了仲田一下,仲田转头看向那宋将军,宋将军拿起一瓶酒晃了晃,“要不要一起喝一杯,一个人喝酒怪没意思的。”
虚惊一场,仲田不着痕迹的出了一口气,推脱了一句不会喝酒,就要往外走,岂料还没掀起帘子,就被从外面往里进的人,撞了个满怀,闯进来的那人一惊之后,伸手抱住了仲田,为的是以防仲田摔倒,但混乱之中两个人不知道是先谁绊了谁的脚,摇摇晃晃的齐齐跌倒,仲田被人压在了身下,脸上贴上了一块温热……
13、三友同聚
“唔!”没时间去理会脸上那奇异的令他汗毛竖立的触觉,胸口的患处被压得生疼,仲田忙伸手把身上的重物往外推。
那重物一团香软在怀,眯着眼睛,嗅着仲田身上体香,一脸的沉醉,“嗯,好香……”屋子里另外两个旁观者看着那两个,一个一脸痛苦的推拒,一个一脸痴迷,两个旁观者在一边站着,一脸的愕然加无奈,知道自家的这个兄弟,定然又是老毛病范了。
两人几乎动作一致的抬起手挡了一下眼睛,叹了口气,一向看不惯毕寅的宋将军,板起了脸。
那站在门口尾随而至的白驰,不经意的注意到那被扑到的小兵的脸,不禁皱着眉咦了一声,视线转向那宋将军,眼神连变,别有深意的勾起了嘴角,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似的,笑而不语。
这宋将军板着脸,走到那两人身前,一边骂着,一边伸手把毕寅往起拉,“毕寅你小子饥不择食啊,谁的便宜都占,快起来。”
毕寅被那位宋将军拉起来,那人动作很猛,不好意思的耸耸肩,看着仰躺在地上按着胸口的可爱小兵,心里道了一声极品,朝着仲田伸出手,“小兄弟,对不起啊,刚才我摔的有点懵了,没压坏你吧,来快起来。”
仲田看着那满眼淫光闪闪的男人,鸡皮疙瘩全身,厌恶的想吐,怎么可能把手伸出去,轻咳了一声,“不用了,我自己能起来。”
那毕寅耸耸肩收回了手,也许是常被这么对待,一点都不觉得丢脸。仲田用手肘撑着,一手按着隐隐作痛的胸口从地上坐了起来,看着那三个盯着自己的大男人,仲田又羞又无奈,这个身体实在是太差了,一定要好好好锻炼,单手撑着地想要站起来,手掌上的割伤,却难以支撑让仲田闷哼一声皱着眉跌回了地上。
宋将军是知道林百手上的伤口的,忙冲仲田伸出手,“来!”仲田抬起头看了眼这宋将军,这人虽是劣迹斑斑,但是比起那位色狼眼的,仲田目前还是能相信一点点的,伸出手借力站了起来,瞄着眼前的三个,宋将军很和蔼的看着他,但是这家伙劣迹的血泪史,正在他身上还没去掉,那个毕什么的,那眼神就没正常过,那个应该正常一点的他根本没见过,也没有交集的男人,却笑的那个渗人。
仲田缩了缩脖子,此地不宜久留这几个大字贯彻了所有的中心思想,仲田冲宋将军道:“将军,要是没什么事,小的就回去了。”
“好!”宋将军看着身边的两个好友古怪的脸色,看来是把这个小兵吓坏了,点点头向后退了一步。
“小的告退。”仲田镇定自若的念了一句,不想把自己显的太狼狈,小步的移出帐篷,一撂下帐帘呼吸到新鲜空气,就脚底抹油一溜烟跑回跑回了自己的帐篷。
帐篷里的几个男人都是高手,对于某小兵出门后的反映,虽然没看到却也犹如目睹一般,宋将军挑眉扬起嘴角,自语了一句,“真是个有趣的人。”说完径自走向桌子坐下,一边用筷子夹菜往嘴里送,一边道:“你们俩怎么又来了?是有军务,还是有私事,私事向后走,军务明天再说,本将军今天不想和白痴,淫贼说话。”
“本副将军这个淫贼,以后要形影不离的跟着将军,以便下次替您被黑锅的时候,能背的明明白白。”毕寅说着踱着步子来到了某将军身边,直接伸手抽出了宋将军手上的筷子,夹了一根青菜送到了嘴边,“嗯孙爷爷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你怎么就知道是孙老做的,我也尝尝。”白驰笑着从后面走上来,拿过毕寅手里的筷子,学着毕寅的动作夹了一口菜到嘴边,一边嚼着一边点头,“这还真是孙老做的,我说毕寅你怎么吃出来的。”
“孙老做的菜我从小吃到大,吃了多少年了,不用尝,光闻我都能认出来。”
“嗯这个还真是孙老做的,咱们晚上吃的有两道也是孙老做的,不过不如这几道小菜,孙叔还是做这种细致的小菜更好吃,”白驰笑着坐到桌上,拿起桌上的小坛酒,揭盖就饮,
“这酒真不错。”
“是吗,我也尝尝!”毕寅说着伸手就拿起了桌上的另一坛酒,仰头就灌。
某位宋将军看着两个好友这么不客气,憋了几天的气,这会忍不住要小爆发一下,“你们俩今天都挤兑我一天了,没完没了是不是,要不咱们就出去练一场,输了以后就什么都别说。”
“去去去,你还急了,我们俩说什么了,我们就是看你晚上没吃,来关心关心你!”毕寅一副老好人的样子,说着从白驰手里夺过筷子,添了几口,说完一边嚼着一边走向某将军的私藏酒柜,从里面抱出了数坛好酒和两双干净的筷子,走回桌前把酒坛子撂下,把筷子递给两个人,拿了杯子倒了两杯酒,一杯自己喝了,一杯递给宋将军。
“阿戒,我错了,这事我和白驰以后绝对不再提这事了,你老爹,我舅父快来了,这事绝对不能让你老爹知道,我和白驰帮你保密。”
宋戒知道自己这回,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加之和这两个死党,年龄相仿从小到大都厮混在一起,红脸也没办法保持太久,冷着脸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白驰浅笑着拿起另一杯,喝光之后边念着,“天下太平喽!”边拿起酒坛给两个死党倒上酒。
三个人一边喝着酒,一边聊着这段时间的闲事,宋戎战的王府里,和这宋戒毕寅同龄的除了毕盛克的儿子毕寅,还有白尧家的三子之外还有一个是诺言家的老四,那是个哥儿,也是和这三个人从小厮混在一起,不过目前为,“老大难”的问题被拉去相亲,这一次没有和这三个死党到边城来,三个人喝了差不多半个时辰,酒量最差却喝的最猛的毕寅,在其他两人还没怎么地的时候已经开始晕头转向摊在了桌上。
“这家伙还是这个德行,见了好酒就不要命。”宋戒嘲讽的看着趴在桌子上的烂泥,一脸的无奈。
白驰撇嘴不语,显然想法和宋戒一样,被嘲讽的人却不在意,抓着就被道:“喝,喝酒,好酒,好香……”白驰眯着眼睛瞄了瞄已经人事不知的毕寅,撂下酒杯,一脸郑重的看向宋戒,“阿戒,有些事,我看我要和你交代一下。”
“什么事,这么认真?”宋戒放下酒杯看着白驰,“有什么,就说吧,我最见不得吞吞吐吐的。”
“咳,阿戒刚才那个小兵,你认识吗?”
“觉得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怎么了,你怀疑他……”
“不是,别往那方面想,”白驰打断了宋戒的猜测,“我说的是,你还记得那天的事吗?”“那天?哪天,什么事?”宋戒一头雾水。
“还能是哪天的事,就是你那个黑锅的事?”
“嗯?”宋戒的眉头树了起来,以为老友又要旧事重提。
“阿戒你先别恼,先听我说,那天的事,我好像找到了受害人了。”
“什么!是谁,你怎么找到的。”在宋戒的惊愕中,白驰开始说那天的事,就在此同时,仲田气喘吁吁的跑回了营帐,营帐里所有人都已经睡了……
14、小嫩手
仲田喘了口气,用手捂住孙成的嘴,在不发出声音把吵到别人的前提下,把孙成弄醒,叫到帐外帮他清洗伤口加包扎,孙成看着仲田这手上腿上的伤,愕然加心疼,连着问仲田到底是怎么弄得,仲田三缄其口,只说去送东西的时候摔了一跤。
其实有常识的人都知道,仲田身上的这种伤口,怎么可能是简单的摔倒能造成的,但是相处这么多年,仲田现在的性格他了解非常,这个人要是不想说的话,就算把他的嘴撬开,也休想把话问出来,孙成最后只能无奈的选择沉默,他知道仲田做事一向有自己的主张,他横加干涉也没用,便不再过问给仲田包扎好伤口,就和仲田一起回了帐篷。
两个人谁也没发现,在他们包扎伤口的时候,有一双贼兮兮的眼睛一直在暗处偷窥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