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看清地上尸体真面目的同时,均抬头看向仍在场中的活的周永世。虚空大师、慕容青等人都已忍不住走上前来,隐约对其形成包围之势。
“地上的尸体是青城周掌门,那你又是何人?混入此间意欲何为?”沉默许久的虚空大师终于挺身而出,场中众人也都直盯着周永世。
“哈哈,你们倒是都相信一个魔教贼子的说词。他说我是假的,那你们怎么不说地上的尸体是假的?”周永世的脸色变了又变,却很快地镇定了下来。
“少废话,你还当我们是傻子。被你蒙骗了这么久,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在作祟。用不着多说了,你到底是谁,手底下见真章。”慕容青年轻气盛,直接抽剑就刺。
周永世并不慌乱,慕容青盛怒之下刺出的剑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威胁,他轻轻一旋一避,顺势上前左手劈手一掌劈在慕容青持剑的右手腕,右手轻巧一夺,直接把剑从慕容青的右手夺了过来,左手回绕在慕容青的背后重穴轻轻一拍,右手横剑一抬,直划慕容青的颈侧。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周永世已经轻松制住了慕容青。
“的确我不是周永世,那又如何?周永世是我杀的,那我也是为民除害。你们看到他的黑线了,那就是说马正刚所说属实。别忘了你们这是在召开誓师大会,放着魔教教主堂主你们不去讨伐,盯着我干什么!”周永世不慌不忙,用剑抵着慕容青的脖颈,循循善诱,“还有,我好心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你们都试着运气看看,气海穴是不是很痛?”
场中众人听了他的话,试着运气的人不在少数,很快大家的脸上都显出了痛苦的神色,哀嚎之声不断。
“哈哈,痛吧?痛那就对了,你们信任的刘少侠给你们解毒的药丸里可是有乌碱啊。这个药成分可不好掌握,你们中百日酔的程度不同,还是亏得他那么自信,都给你们服用了相同的剂量。哈哈哈,你们赶紧哭着求着刘少侠解毒吧,乌碱中毒之后可是很难拔除,一个不小心就要命丧黄泉的。”周永世一边用言语煽动着众人,一边偷偷地以慕容青为胁迫,向着门口的方向移动。众人都沉浸在他的话语带来的震撼中,纷纷不自觉地让开了通路,不知不觉被他悄悄移到了门口。
我脸色苍白,这才明白这解毒一事明显就是一个局,我早该发现众人的症状不一,肯定是中毒程度不同,却因为被人说了几句就自负地配了相同的解药。可是是谁坚持一定要让我解毒的,我看了看杨凌然,发现他直盯着地上的尸体,一脸迷茫地想着什么。我忽然发现大家都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既然尸体不是杨龙飞,那杨龙飞去了哪里?我眯了眯眼,看来这一切的关键果然都在杨龙飞的身上。
随着周永世的煽动,大家都把目光转移到了我的身上,有几个人已经露出了焦急的神色。就在此时,周永世把手中的慕容青朝向厅堂中间猛力一推,转身就朝厅堂外奔去。厅堂中的众人不是隔得远来不及,就是全身泛疼没力气栏,唯一有能力也够距离的孔飞却一直带着玩味的微笑看好戏,大家眼睁睁地看着周永世逃出了门口。
可就在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之后,从门外传来了几声刀剑相交的巨响,一个人影被从门外扔了进来。这个人影之后还跟着一队青衣人。这队人进来之后迅速占领了厅堂的各个角落,并同时单腿下跪行礼,异口同声:“参见教主!”
我看着孔飞的脸色骤变,嘴唇一直在哆嗦,双拳也在微微颤抖,正在觉得奇怪,却听见花如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免礼。”
“江洪,居然是你!我没想到居然会是你背叛我!”孔飞的双眼直盯着这队青衣人的带头男子,话声中有着说不出的落寞和愤怒。江洪却没做声,只是看着孔飞,眼神中很是复杂。
被从门外扔进来的正是之前刚刚逃出去的周永世,他的腿上中了一道暗器,脸上也被划破了一个小口子,可是却没有血液流出来,看出来也是带了一副人皮面具。
“杨堡主,之前我还只不过是怀疑。你这一逃让我肯定了我的想法。你还是把面具摘下来,以真面目示人吧。”花如烟双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看着对方。
周永世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抬手撕掉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果然是杨家堡堡主杨龙飞。杨凌然全身一阵一阵地抖动,我急忙抬手解了他的穴道。他一个箭步就冲上前去:“爹!真的是你。你为什么……”
杨龙飞却轻轻推开杨凌然,直视着花如烟:“不知花教主是怎么知道杨某没死的。”
花如烟却轻笑出声:“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赌一赌。我可不相信堂堂杨家堡堡主会在自己家里被人杀得无声无息。”炖了一顿,花如烟又笑着说道:“杨堡主,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孔飞答应给你的东西其实是在我这。如何?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杨龙飞却阴深深地笑了:“不管在谁那里,今天既然你们来了,就别想活着回去。我付出了这么多,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到手。”说完环顾了一下四周:“至于你们,只能怪花如烟揭穿了我,不然我还是想放大家一条生路的。现在嘛,这里任何人都别想活。”说完哈哈大笑起来,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黑色的长管子。
“不好,这是霹雳堂的火药。他居然在这里埋了火药。”虚空大师见多识广,一见此物就脱口而出,引起了堂中众人一片恐慌。
第六十六章:杨与孔的交易
花如烟却没有一丝惊慌的神情:“杨堡主,我佩服你的深谋远虑。不过就算你在这整个杨家堡里都埋上了火药,我也有办法全身而退。何况你只不过是在这个聚英堂四周埋了而已。”
“你怎么知道?!”杨龙飞瞪大了双眼,大声脱口质问。
花如烟做了个手势,示意他看向四周,施施然说道:“你以为我带来的这些人是怎么进来的。你可以试试看,看是否还能召唤出一个周围的那些暗卫来。”
杨龙飞环顾四周,青衣人占据了聚英堂的每一个角落,一个个身影面无表情,严阵以待。他强装出来的镇定终于破功,四下看了看,看到孔飞的身影,他突然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奔了过去。
“孔飞,之前你是怎么说的,你保证我能全身而退,现在呢?”杨龙飞想要去抓孔飞的手臂,被孔飞嫌恶地一甩手。
“孔飞,你!你可别逼我!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你可别忘了这里还是杨家堡,杨家堡的机关阵法不比你月华教差。”孔飞的一甩手让杨龙飞有些措手不及,他愣了一下,随即便恶狠狠地威胁。
杨凌然终于看不下去了,冲上前拉住杨龙飞,大声喊道:“爹!你这是在做什么?你糊涂了吗?你不是一直教导我为人要正直,要行侠仗义的吗?你……”
“杨家少爷,没想到你这么天真。居然是被你父亲蒙在鼓里啊。我本来以为你一而再再而三识破周永世的陷阱,他不管怎么努力都抓不住你,可见是个人物,可没想到……啧啧,我该夸你不愧是名门大侠好呢,还是该为你的天真悲哀好呢?”孔飞打断了杨凌然尚未出口的话语,直接打碎了他的幻想,“你想不想知道你敬佩的父亲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来帮我?想不想知道我今天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哈哈哈”
杨凌然看看孔飞,又看看一脸恼怒面色涨红的父亲,慢慢地神色愈趋疯狂:“我不管你怎么花言巧语,总之一定是你要挟我爹的。爹!如今这么多武林人士都在,你有什么难处就说出来吧,不要再受贼子的威胁了。”
“呵呵,真没想到你到如今还是如此食古不化。那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是杨堡主自己找上我的,闯荡江湖的武林人士不外乎为名为利两样。而他,只不过觊觎我月华教镇派神功绝情诀罢了。”
“你胡说!我杨家堡的功夫放眼整个武林也是数一数二的,还会要你那个什么魔功,你少血口喷人,一定是你胁迫我爹!”杨凌然仍固执地为杨龙飞找着理由。
“杨堡主,不管你和孔飞之前的商议如何,从头到尾你都是被骗了,孔飞绝对给不了你绝情诀。”杨凌然和孔飞针锋相对的时候,花如烟却冷不丁插了这么一句进来,成功看到杨龙飞诧异的目光之后,这才接着说道:“因为绝情诀从始自终都只在一个人手里,从未外流。不然你可以试试让他拿出绝情诀看看!”
杨龙飞恨得咬牙切齿:“好你个孔飞。句句谎言全是陷阱,那你之前给我的那半本秘籍是什么?然不成是你胡乱写来骗孩子的?”
“杨堡主,还请冷静。我们之前的约定是说你助我剿灭现存武林势力,事成之后我保你全身而退,而且还会给你绝情诀全本。就从这句话本身而言我并无食言。只要今天在这里的武林人士全都消失了,那就无人知晓事情的真相,你自然全身而退。绝情诀全本虽然在花如烟那,可我们联手还怕拿不到吗?”面对杨龙飞的怒火,孔飞却丝毫不见慌乱。
“你当我三岁孩子呢,这么好骗!我们事前的约定里面只包括这一整个厅堂的武林人士,可没说还要包括刘华石,更别说后来的花如烟了。还有,你现在连月华教的教主之位都丢了,你还有什么资格说能保我全身而退,何况花如烟究竟有没有绝情诀还是个问号呢。”杨龙飞已从身份被人揭穿,一世英名毁于一旦的惊慌中镇定了下来。
“事到如今,你已无路可走,你不与我合作,就只有死路一条。我可不信这些事情传出去,你在江湖还有立足之地。”
“孔飞,你为什么要杀这些武林人士,真的是为了一统江湖吗?”从进门开始就一直沉默的江洪突然出声。孔飞皱了皱眉,却并没有回答,也没再看向江洪一眼,而是继续试图说服杨龙飞:“杨龙飞,今日你我联手,我承诺今后你还当你的武林盟主,我绝不干涉,绝情诀我也会依照约定双手奉上。”
“好!老夫就信你一次。”杨龙飞说完从怀中掏出一物扔给孔飞。孔飞接住一看是个瓷瓶,丝毫没有停顿就打开瓶子倒出一把药丸,劈手扔给身后的黑衣人。孔飞本人却没有服药,只是立即转身朝门外掠去。
江洪离孔飞最近,见状迅速带着几名青衣人跟了出去。而杨龙飞在扔出药瓶之后,一个纵身跃起,双手拉住横梁上方垂下的丝丝缕缕白幔中的一条,借着自身体重向下一拉,从横梁上顿时翻下了一个小篮子,里面洒出了一阵红色的轻烟。
“糟了,是红罗美人。”马正刚正好站立在那根横梁之下,第一个看见那阵红烟。可就在他刚喊出这一句示警之语,就摇晃着倒了下来。原本厅堂中的大部分人都在打坐运功排毒,红色的轻烟渐渐地弥漫开来,所到之处人人都悄无声息倒地不起,一会儿工夫厅堂中央就横七竖八地倒下了一大片。孔飞的那群黑衣人穿过红烟向外走去,却并没见任何异常,看来刚才杨龙飞所给的就是解药了。果然是不能小觑杨家堡,这堡里真是处处是陷进,时时有算计。
我屏住呼吸,这红罗美人我从未听说,不知道是毒药还是迷药,也不知屏住呼吸是否有用,从我所在之处到门外必然要穿过那层红烟,可如果要从窗外出去的话……我回头看了看,原来这聚英堂根本就没窗,屏风的后面是一面结结实实的墙。
我还在犹豫的时候,杨龙飞夹着杨凌然已经掠了出去,我正想上前去追,脚下刚一抬,一只温暖的手臂把我抱在了怀里:“别动,那是顶级的迷药,如果中毒,没有解药就再也不可能醒来。”
我听话地靠在花如烟的怀里,任由他掖着我朝后退去,他带着我来到屏风后面靠墙的位置。一边把之前被他推倒在地的棺材盖拎起来,一边轻声说道:“那烟很快就要过来了,你记得屏住呼吸。红罗美人比较重,会沉下来,唯一的出路是从屋顶出去。一会我上去之后你一定要跟住我。”
花如烟带来的黑衣人反应很迅速,几乎是在红烟一起的时候就聚集在了花如烟的身旁,大家都屏着呼吸静静地等待着。花如烟运足力气把棺盖一扔,厚重的楠木棺盖卡着竖在了屏风上方,花如烟快速在墙上蹬了几脚,借力飞身上了半空,然后又在墙上用力一蹬,轻身落在厚重的楠木棺盖上,同时足下一点,手上使出惊情十式,借着宝剑的锋利把聚英堂十丈高的屋顶轰出了一个大洞,可是此时他的去势已减,眼看就要落下,他硬生生在半空中一扭腰,转身向下劈手朝竖立的棺盖拍出一掌,借着掌风跃上了屋顶。此时屏风再也支撑不住厚重的棺盖的压力,在花如烟的掌风下裂开了一条缝隙,缝隙很快顺着木材的纹理裂开,木屑卡擦擦地碎落了一地。
我抬头看着花如烟消失在了屋顶,然后不过一瞬的功夫就看见屋顶上垂下了一条白色的绸带,我飞身跃起用力一抓,花如烟顺势一收,我上了屋顶。花如烟又依法炮制,救上了一个黑衣人。
花如烟的衣袍宽松,屋顶的风直灌入他的衣袍,猎猎作响。看着我盯着他的衣服,花如烟的脸色一晒:“事从情急,没找到绳子。”说完就急着把那根白色绸绳朝身上绕去。
“我来。”我接过他手中的腰带,仔细地一圈一圈地帮他绕上,双手环绕到他的身后替他束腰,在他的耳边低语,“教主大人要顾忌形象。”
花如烟笑着说:“石头有难,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形象。”
这样类似情话的话语花如烟却说得如此坦然,我惊诧了一下却也笑了。可就在此时,聚英堂后的后山处传来了刀剑交碰的声音,间或夹杂着几声呼喝。
我和花如烟对视一眼,他走到仍在帮助同伴逃出聚英堂的黑衣人身旁,交代了几句,随即和我一起奔向了后山。我们跟随着声音的所在一路前行,我越走越觉得似曾相识。这个方向,如果我没有记错,就是通往我前世落崖的山顶,这和前世的一幕是何其的相似,只不过前世是我逃,别人追,而今生,则是我跟在后面。我在感慨的同时心里却隐隐有些害怕。兜兜转转还是来到了前世生命的分叉口,我究竟为什么会比旁人多出这一世,而命运究竟能不能被改变,我今生会不会仍旧命丧于此呢?越想我越心惊,手心也渐渐进出了汗水。
正在我思绪纷乱的时候,忽然一只温暖的手掌伸过来轻轻牵住了我冰凉的手,我转头落进一双温暖凝视的眼眸中。看着这样凝神注视的眼神,我的心一点一点地平静了下来。命运是可以被改变的,我身旁的花如烟就是证明!我握紧了花如烟的手,抬手回给他一个坚定的笑容。
第六十七章:谁是仇人
远远的仍在山腰,我就看见山顶人影攒动,黑衣人和青衣人围住了山头,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只是间或听见传来打斗的声响。
花如烟一路领先,我跟在他身后,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目光扫过前方花如烟的身影,这种感觉越发清晰起来,原来是花如烟的身手。按照如今我的功力,就算是以前的花如烟,也断不会给他甩在身后,更别说我得了他大半功力之后了。可我回想刚才在聚英堂的一幕,又觉得花如烟的功力非但没减弱,还比以前更强了。我提气纵身向前追去,花如烟察觉到了我的举动,侧头以眼神询问。
“师父,你的功力恢复了?”
“嗯,我练了绝情诀。”花如烟脚下不停,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
这句话让我大吃一惊,我急忙停下脚步,伸手拉住花如烟,花如烟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拉得略微踉跄了一下,转头疑惑地看着我。
“师父,我记得绝情诀是要双修的!”我的手用力地掐着花如烟的手臂,几乎嵌进了他的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