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啊，”非常有活力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呀，你怎么坐起来了？！”
门口的惊叫让敖青不耐烦的蹙眉看去，一个少年，长相勉强算是清秀，只是有些瘦的可怜，衣服几乎是挂在身上，空荡荡的叫人难受。在反观房间的摆设，不难看出他过得有多贫困。
那么穷还随便往家捡人，不，也许他就是因为一直捡受伤的陌生人才变穷的。这样想着，不知为何，敖青突然觉得非常不悦。
少年看他坐起来，无视他的臭脸，急忙跑过来扶着他的肩膀：“你的肚子不痛吗，我看到你受了很重的伤。”
敖青没有回答，只是微微转头看着少年扣在他肩膀上的手指。
龙族高傲，敖青更是又傲又冷，向来不喜别人触碰，连发泄欲望都是勉强的，不情愿的。只是他盯着少年的手指看了半晌，奇怪，敖青偏了偏头，竟然不觉得厌恶。带着不解的神情，不自觉的，他伸手摸上了少年的脸。
入手的触觉是敖青不喜欢的。在他活着的几千年间，被他屈尊摸过的人大都长着艳丽的脸庞，肌肤滑腻。而眼前这个少年，大概是住在海边的缘故，摸上去有微微的粗糙感，五官也不够精细，只是勉强够得上清秀而已，实在是不符合他的审美。却不知为何，手指的微微粗糙摩擦感让敖青奇异的上了瘾。
他这样肆无忌惮的摸人的脸，换了别人早就翻脸了，偏偏少年心善又单纯，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还主动蹭蹭他的手掌。
“你肯定是哪里的大少爷吧，手比我的脸还滑。”说着，他还傻兮兮的咧着嘴笑。
敖青没有见过这样的人类。
他的血统让他生来就是龙神，在他眼里人类都是贪婪又狡猾，还不知满足。他本就傲，对人类更是从没有过好眼色。可以说，这个趁他受伤接近的少年是他第一个接触的人类。他有些摸不清他的目的。
“你怎么不说话呢，嗓子痛吗？”少年哧哧的笑了半天，见他不说话，又眨了眨整张脸上唯一突出的大眼睛：“还是你不会说话？”
赵希还是不说话，看着少年脸上露出怜悯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到这个少年救他可能是另有所图，他觉得有些气愤，又找不到根源。
他莫名其名的想发火，浑身不舒服。这对敖青来说是前所未有的。他性子冷，几乎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情感，不喜也不怒，一过几千年，这是常态。而眼前这个少年，敖青清楚的知道，自己从见他第一面起就有了情绪的起伏。
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在床上躺下，只留脊椎骨和少年相对。
“你难受吗，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是哑巴，我不是故意想要冒犯你的，只是。。。只是。。。”只是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看到敖青还是不理他，少年忍不住往前靠近了一点，趴在敖青脑袋的上方轻轻地喊：“公子？”
“闭嘴。”冷冷的说了一句，上面马上就没有了声音，连脑袋都缩了回去。
在一片清寂中，敖青缓缓闭上眼。
赵希是被吓醒的。
他有起夜的习惯，因为他白天捡来的陌生人霸占了他的床，他只能在椅子上凑合着睡觉。出门起夜之后他想去看看那人睡得好不好，没想到一走到床边就见那人眼睛睁得明晃晃的，瞳孔竟然是金色，在漆黑的夜里显得十分可怖。
赵希忍不住倒退了一大步。
他再怎么坚强勇敢，也只是个16岁的少年，捡了个人回家，还要时刻担心着他是不是坏人，他没有看上去那么单纯，但是好心。
“你想干什么？”敖青皱着眉头，不满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大半夜的不睡觉，你想怎么样？”
“我……”赵希捂着被吓到狂跳的心脏，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你安了什么坏心？别以为能骗过我。你们这些人类，自私懒惰又贪婪，千百年来，我早就看透了。”
他的话更是吓得赵希张大了嘴什么都不敢说。
他畏畏缩缩的样子让敖青更是心烦，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蓦地，敖青一手提起他的领子，另一只手飞快的在他后颈上一敲，赵希只觉得眼前一黑，就晕过去了。
3.
赵希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这样一天。
他本善良，又独居，没有亲人没有钱，长得也不够漂亮，几乎没有什么遇害的理由。所以他在捡到受伤的陌生人时可以毫不犹豫的带回家去。
他人是晕过去了，可是思维还在活动，他躺着，感觉有人把他抱起来不知要去哪里，他难得的思考了一会自己这次是不是做错了。
没过多久，他彻底陷入了黑暗里。
那时候他哪里会想到，再醒来竟然是比噩梦更可怕的遭遇，持续几百年，经久不散。
此时敖青的寝宫里散发着浓浓的情欲的味道，几百年未见得两人纠缠在一起接吻，互相扯着彼此的衣服。
“你有过别人吗？”赵希摸着在他锁骨上肆虐的敖青的头发，问出了一个明知不该问自己却又怎么也忍不住的问题：“啊，好痛，敖青你是狗吗，为什么咬我？！！”
“你呢，你有过别人吗？”敖青抬起头来瞪着赵希，金色的眸子散发出嫉妒的光芒：“说实话，别以为可以骗过我。”
在强大的压力气场下，赵希轻轻点了点头。
敖青没有接话，低下头开始亲吻赵希的身体，落下的吻却不似以前的轻柔，有狠又重的吻落在身上，似乎还带了些啃咬的味道，赵希几乎痛的要叫出声来，却碍于敖青正在气头上，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他的衣服早就在盛怒之下的敖青手里变成了碎片。
敖青伸手握住他微微勃起的阳物，语气里还是带着浓浓的不悦：“就是这个不听话的小东西碰了别的人吗？”
赵希尴尬的红了脸，自己的命根子被别人握在手上，敖青温热的手掌让他忆起过往的情事，阳物忍不住胀大了一些。
敖青微微笑了笑：“真是淫荡的身体啊，这么久了没有我安慰你，你该是有多饥渴。”蓦地，他想到了什么，一只手伸到了赵希的后庭：“这里也被人碰过了？”
没有丝毫润滑就强硬的挤进手指的感觉并不好受，赵希皱着眉头：“有点痛，敖，没有，没有被人碰过。”
他的语调软糯，甚至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敖青这才放轻的力道，埋头吻着他敏感的耳垂，轻轻的舔舐：“你离开那么久，我没有碰过别人，一个都没有。”
“傲。啊……轻……轻点……”
“感觉这么好吗，嗯？”敖青调笑着，一只手握着赵希的硬挺，上下运动起来：“先让你出来一次怎么样？”
其实赵希也禁欲良久，他刚离开敖青的时候谈过一次恋爱，和一个女孩，也只有一次，后来不知为何竟是对人世间的人都没有了欲望。好似被敖青下了蛊一般。
“啊。。。敖。。。嗯。。。”敖青才抚摸了没多久，赵希就射了。
敖青就这他射出的白浊的精液探到了他的后穴。
有了润滑，一根手指很快就伸进去了。接着变成两根三根。
敖青让赵希靠着他站着：“抱歉，小希，我忍不住了，可能会有些痛，痛的话你就咬我的肩膀。”
情欲让赵希的反应慢了不止一拍，他还没反应过来，敖青巨大的阳物就冲进了他狭窄的后穴，带着撕裂的感觉。虽然很痛，但是因为已经事先做过了润滑，所以赵希并没有受伤。
巨大的疼痛冲击让他张口咬住了敖青的肩膀。
“我要动了。小希。”话音还没落，赵希就觉得埋在他体内的巨物动了起来。
他闭上眼睛，任自己在情欲里沉浮。
“你在想什么？”敖青抚摸着赵希光裸的背部，情事过后他整个人散发出了更加诱人的味道：“竟然还有力气想别的，是我让你不够累吗？”
赵希趴在床上微微转头，好笑的看着时刻都在吃醋的男人，语气里带了些许促狭：“我怎么找了你这么个醋坛子，真是家门不幸啊。呵呵，我在想，我们刚刚遇到的时候那些事，真怀念啊，16岁的时候。”
“那你现在是几岁？！”敖青嗤笑了一声：“两百？三百？你那时候想得到现在吗？”
“我518岁了，敖青，这不需要你来提醒我。”赵希的声音冷了下来，不知道为何他就生了气，不顾情事后的酸软从床上挣扎着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瞪着敖青：“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敖青。我本是凡人，理应经历生死轮回，享受人间情爱，而不是和你纠缠不休，变成不老不死的怪物！！！”他情绪起伏，都有了些歇斯底里。
虽是赵希居高临下，敖青的气势却丝毫不减，他躺在定定的望着赵希目光里带了些不解：“你很想要，死？”他的语气里带了些疑问：“你们这些人类，贪婪又有无止尽的欲望，千百年来多少人希望可以长生不老，现在赵希，你竟然想死？！！”
赵希轻轻的别过头，不肯再看敖青：“对啊，敖青。我想死，你愿意成全我吗？”
一时间静默起来，呼吸声都变得特别明显。赵希心脏砰砰的跳，带着自己都不知晓的期待。
良久，他听到敖青笑了一声：“好啊，赵希。我成全你。你记得，我喜欢你不论你走到哪里，不会你轮回多少世，我都会出现在你梦境里，你会记得我，但是你无法回到这里来，你无法后悔。这是你经历轮回的条件，怎么样？”
赵希的心跳漏了一拍，内心五味陈杂。
这就是敖青的残忍，他得不到的哪怕折磨死，都不想要让别人得到。
几乎不可预见的，赵希点了点头，垂下了眼帘。长长的睫毛颤抖着，似乎是在害怕。敖青看着难过，忍不住开了口。
“为什么呢，小希，我哪里不够好，我会改，你为什么不愿意留在我身边呢？”
这是他生活的千百年来唯一得不到的东西。这个男子，他看着他从少年变成青年，经历了这么多年岁，也许他的心已经苍老，可他还是拥有18岁少年的外表，也始终没有像自己屈服。他觉得不甘心，觉得不解，更多的却是觉得伤心难过。
赵希轻轻的摇了摇头：“不是你不够好，敖青。”他弯下身子，抚摸敖青的脸：“这么多年来，我从未想到自己会活这么久。你是悠长岁月里我遇到的最好的人，只是我还没有做好准备。你的爱就像是一把双刃剑。不只是我，连你自己都被刺伤，我们在一起只会互相折磨而已。不能够死去，要渡过无尽岁月，简直要把我逼疯了，敖青，我本是凡人，我的命运就是要经历轮回周转，这是我最想要的。我不是不爱你，哪怕我只有一百年的命，这一百年我愿意和你渡过，可是如若我有无尽的生命，我没有想好自己是否能够承受。”
敖青金色的眸子柔柔的散发出光彩来，他拉下赵希的脖子和他接吻，温柔的，只是嘴唇的轻触，两个人感受着彼此鼻腔里呼出的温热气息：“我不逼你。赵希。我爱你。我和以前不一样了，你离开了这么久，我也在想，我会试着改变，我们都退一步，哪怕要反复的等你轮回我也愿意。赵希，只要和你在一起，所有的一切我都甘愿承受。”
这一切都是像是一个梦境。
敖青的喃喃低语似乎还在耳旁回响。赵希还记得那天他在敖青的床上睡着了，醒来之后就到了这个莫名的城市，这个莫名的公寓的床上。床头还留下了各种手续，身份证，房产证，甚至还有一辆车以及一份新工作。他很难想象这都是敖青做的。
他闭上眼，接受着一切，以为一切不过像是从前，他离开的前五百年。
他依旧是不老不死的赵希，因为不肯屈服而来到人间独自生活，每5、6年就要换一个地方免得被人怀疑。
可是没过一个月，他就觉得不对劲了，因为他生病了。
敖青给了他永恒的生命，意味着自己生活在轮回之外，不生病，不会老去，凡人所有的病痛他都没有，哪怕意外受伤，也很快就会恢复。
他不可置信的吸了吸鼻子，从厨房里找了把刀，朝手指割了下去。并不大的伤口却没像原来那种迅速愈合，血慢慢的渗出来，他把手指含到嘴里吮吸，铁锈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他眨眨眼，表情迷茫，心莫名的难过起来。
一抽一抽的痛。
敖青说的真是没错，人就是那么可恨的物种。贪婪又不知珍惜，得到的永远不好，得不到的永远想要。他还记得离去前敖青对自己说的话，他想，大概这一次，自己是真真正正失去了敖青。
再也无法挽回。
他的生命又走上了正轨，时间不再在他身上凝固，也有了会生病的时候，他也终于能站在凡人的角度上思考人生，这一直以来怎么也求不来的东西，最后终于得到了，他不仅没有预想中的开心，却还不知为何，他想起敖青金色的眼眸，那双经常散发着对他的爱慕之情的眸子，隐隐的难过起来。
他想起，他没有见他最后一面，没有好好的和他道别，他想起将来他们再也不能见面，想起以后他的未知的人生。
他开始有常人的烦恼，却并不觉得开心。
4.
赵希又做梦了。
他梦到敖青还是一条金色的巨龙，载着他在天空！翔，地面的一切都变得那么渺小不可见，仿若天地间只有他们二人而已。
那是他们之间最美的岁月，两情相悦，也还没有因为生命发生争吵的时候。
赵希从睡梦中醒来，并非惊醒，只是很自然的醒来，在人间，做回凡人的第一个月，离开敖青的第10天，他已经觉得像是过了100年那么长。
这并不是虚无的比喻，他真正经历过的5个100年都没有这次的漫长。
他睡不着，起来去厨房倒了杯水，坐在玄关的地板上慢慢的喝完，突然觉得有些寂寞。
他想起了很多很多和敖青争吵的岁月，最长最激烈的一次，也是因为生命。
他是一个人，没办法接受长生不老的生命，哪怕和赵希相恋之后，也没有办法想和他一直在一起，拥有永恒的生命，这对他来说太痛苦了。
敖青却不是这样认为，他本身就是神仙，在他的认知里是没有死亡这件事的，他认为那是赵希不够爱他，所以才不想和他在一起。
他不顾赵希的意志，强迫着，给了他永恒的生命。
那段时间是赵希最难过的时候，他没办法相信自己变成了不生不死的怪物，他尝试过一切方法，只要可以死去。
最常用的就是割腕。
可是不论怎么割，哪怕刀子划得再深，也只是流几滴血而已，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用不了多久就会消失不见。
他的难过愤恨统统都没有用，敖青认为那只是小打小闹，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当他不拒绝敖青的求欢，乖乖的躺在他身下的时候敖青才觉察到了不对劲。赵希不会死，哪怕绝食，他不需要吃东西，他不会生病，可是他却不知为何憔悴了。
“小希，你到底想要什么呢。”他难得好声好气的低下头来问他。
赵希却不说话，只是在床上翻了个身，用背对着他。
敖青皱了皱眉头：“你真的那么想死吗？好啊，我告诉你。”
他大手一挥，把赵希转过来，手伸向赵希的胸膛，仿若插入了豆腐里，直直的，把他的心脏掏了出来。
他在那一瞬间感觉到了巨大的疼痛，山崩地裂一般，在他可怜的人生岁月中从未经历。敖青给了他永恒的生命，不生病的身体，他却也还是感受得到痛苦，甚至是更加强烈的痛苦。
跳动着的心脏，还带着血淋淋的腥气冲人口鼻。就在敖青摊开的手掌中，赤裸裸的放在自己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