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长停(生子)——展素扇

作者:展素扇  录入:01-02

“圣上,总之,臣认为大烨此举示诚,有和我朝修好之意。应顺势接纳,方显我熙陆气魄……”

“圣上,微臣认为大烨表面示好,其实包藏祸心,日后必有隐患……”

“哦?那方尚书认为有什么不妥?仅只是猜测就拒绝目前对我们有利的条件,岂非可惜……”

“圣上明鉴。事有反常必为妖。大烨动机不明,不得不防啊……”

“微臣认为。毕竟大烨所许优渥,而且公主外嫁带来的利益远大于莫须有的隐患……”

“圣上,臣是个粗人,臣就是认为大烨的皇帝给钱给粮还想把闺女送过来,就是没安好心,哪有那么好的事!”

“李将军不在户部,哪知道如今钱粮的紧缺和重要?老臣以为……”

“圣上……”

“微臣……”

众卿家各执一词,越说声音越高,言辞越激烈。慕北驰听明白了怎么回事,敢情是大烨借着熙陆的这次天灾,准备送粮食和药品救急,顺便试探着以后想把公主嫁过来。他想到自己刚进来时大皇子微微靠过来的动作,嘴角泛起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很快隐去。

“睿亲王,你怎么看。”

皇帝估摸着迟到的那个大概弄明白了事情始末,点名唤道。

“臣弟认为该收下这份礼。一来眼下确有需要,二来缓和两朝之间的关系,目前对我们来说绝非坏事。至于隐患,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慕北驰说完,朝堂顿时一静,都觉得睿亲王话忒不负责了。随即,又闹哄起来,比刚才声音还大。

“况且,”慕北驰不轻不重地开口,声音稳稳的压过全场,“日后的隐患,说不定也是机遇。”

“哼,”皇帝哼笑,打量着御座下的满朝文武。这次是真的静了,都默默地低头听圣上的意思。

“睿亲王所言甚是。就这么办吧。朕累了,明日再议。”

“皇上圣明。”众人齐声叩拜,散朝退下。

7、解惑

“九叔!”出了宫门没多远,大皇子不出所料地追过来,和慕北驰并肩走着,打趣道: “九叔今儿个来晚了,可是睡过啦?”

“让殿下见笑了。”

“九叔,”穆江崇旭拉住慕北驰的袖子,撇撇嘴道:“以前你可不那么叫侄儿。如今怎的生分了。可是我哪里惹你生气啦?”

慕北驰看着这个当年老粘着自己的小不点,快赶上他高了。十七岁的年纪,眉目长开了,继承父母的优点,和皇帝有五分相似,端得是风姿年少。

“九叔,侄儿给你赔罪。唤我名字吧。”穆江崇旭道。

“崇旭,可是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九叔了么?我都好久没和你好好说会话了。不行,今天九叔定要应下和我一道吃饭。”

慕北驰不置可否,笑道:“怎么,殿下的策论完成了?”皇子月前才开始正式上朝参政,皇帝规定他们每日必须写篇策论呈上来。

“不着急。和九叔吃饭要紧。”

少年的心思还真是变得快,慕北驰暗想。小时候整天见儿的粘着自己,要亲要抱的,长大了不知道哪天突然开始躲着人了,见了面也不肯多说话,偏还趁着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偷瞄。然后又不知道从哪天开始若无其事的凑过来亲近。嗬,心思倒是跟个子一般,长得快着呐。

“崇旭,今天确实有事。改日吧。改日在府中设宴请你。”

“什么事比和侄儿吃饭还重要?九叔真偏心。”

“家里有人病了。”慕北驰坦言道。

穆江崇旭一顿,脱口问道:“是那个……”登时反应过来,“我可以等九叔的。”

慕北驰扬眉,有些意外他会问的那么清楚,也明白他百般拖延想说什么,若有所指地道:“有的时候不能急于一时。等等没有坏处。”

“……侄儿记下了。那就不耽搁九叔了。”

慕北驰朝他颔首,干脆地离开。没看到身后阴暗晦涩的眼神。他挂念着洛云息。预感皇帝待会要单独召他议事,因此,急着挤出时间差来。

“白苏,孩子还好吗?”

“他没事,你不好。”白苏不客气地道:“你还会咳段时间,胸闷气短,时有腹痛,偶尔心悸。”

“知道了。”

白苏看着洛云息单薄的身体和肩臂处的旧伤,犹豫了会,道:“要落,还来得及。”

“你不是会帮我吗。”

“住到我家。”白苏闷了会,语出惊人。

住你家北驰得气成什么样……不对,估计直接就把人砍了。“算了,这样就好。谢谢你今天过来。”白苏收拾诊箱,边道:“你畏寒,需要暖床。”

“我会想办法让自己身体暖些。”

“很重要。”白苏不满他的态度,皱眉道。既然自己已经答应了条件,那么便不容有失。他讨厌不听话的病患。

洛云息摆摆手,看起来颇为烦躁。他一时找不到两全其美的办法,不想再谈及。白苏可没那么多顾虑,他通常是想到什么就去做,现在他的好奇心被勾出来,直接问道:“为什么瞒?”

“北驰现今正忙,不想让他操心。”

白苏盯着洛云息,明显不信。“为什么?”

“我说真的。”

白苏面色不变地又重复道:“为什么?”

洛云息估摸着他听不到合意的答案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苦笑道:“不想让他操心是真的。最重要的是,若是北驰知道了,孩子就留不住了。他不会同意的。”

“管不住。”

“呵——他还真管得住。”北驰的温柔却也霸道,绝对不会容许这种不安因素发生在自己身上。必然什么手段都能使出来。自己怕是拗不过他。

白苏哦了声,表示接受了。马上又开始下一问:“为什么留下?”

“我想,应该留下什么。”留下什么陪伴北驰度过余生。比十五年多

得多的漫长时光。

白苏模糊的感觉到了一种情绪,可惜他二十多年情感生活都是空白,即使感受到,也不太懂是什么,更懒得去弄明白。于是,抓紧求解最大的疑惑。“为什么改变主意?”

“什么?”

“本来不想要。”

“我是没拿定主意。”

“不太想要。”白苏说得更确切了点。

“既然都决定留下了,还问这个做什么。”

“想知道。”白苏坚持。

洛云息手搭在小腹上,垂目不语,静止得像幅画。白苏就坐在边上等答案,耐心好得很。半晌,洛云息才略带茫然地说:“我也不知道。”他看着白苏,似要告诉他又似说给自己听一般,道:“我做了个梦。醒来发觉自己竟变得如此软弱。这是我的孩子。他什么都没做错,不该死。我不救他还有谁能救他呢?无论成不成,总要试一下才肯甘心。”

“不怕死了?”

“怕。但有时候值得豁出性命赌一下。”

对白苏来说,这些太复杂了。他见惯生死之事,对此态度淡漠。

古白杨生前曾评价他深具医者之术,徒缺仁者之心。白苏认为自己治疗的对象是病,而不是人。不过,好在虽然他不懂什么仁心,却保留着赤子之心。他不讨厌洛云息,这个人会买汤面给他,会吹曲子,笑起来不难看,所以,不想让他死,甚至想让他活得和自己一样久,方便随时都能见到。

“三天后拿药。”白苏收拾好东西,走到门口想起来,“哦,我走了。”

白苏前脚走了没多大会,慕北驰后脚就回来了。在门口便问道:“怎么说?”

“回爷,大夫只说没事。公子睡下了。”

慕北驰轻手推开门,坐在床边,看着洛云息背对自己露在外面的满头发丝,默然不语。他在回来的路上想了很多,现在已是什么都想不了,就想看看这个人。不愿说就不说吧。两个人在一起,谁也不能完全做了谁的主,总归都有保留的地方。

洛云息知道他在身后,他不愿意说谎,又没想好如何解释,只能假寐。慕北驰轻抚着他的头发,什么都没说,安静地坐了会,离开了。

皇帝把人唤过去,开门见山道:“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臣弟还是坚持早朝时的意见。可行。至于联姻的对象是哪位殿下,皇兄英明,自有定论。”

皇帝不动声色地斜睨了他一眼,道:“你不站在崇旭那边?”

“圣上,”慕北驰跪地,“臣不敢。”

“你怕什么,朕不过是问问。”

“皇兄,睿诚由始至终都只会站在您身边。臣如此 ,弟弟也如此。”

“行了,起来吧,”皇帝单手把慕北驰拉起来,褒贬不明地说:“满朝文武,知朕心意的没几个。你小子没出息,可惜了那么好用的脑子。”

慕北驰低头笑笑,没吭声。

皇帝忽道:“你看老大行吗?别整些虚的糊弄朕,说点有用的。”

“光华公主嫁给大殿下,倒也般配。这些年大殿下跟您学了不少,想是……镇得住。”

“老大比起你当年,差得远了。他过得太顺遂……”皇帝摇摇头,没再说下去,岔开话题道:“那女人有点名堂,朕多少知道。再有主意的女人,还不是得为人妇?哼,大烨国君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这个也算是另辟蹊径了,也不怕赔了夫人又折兵。”

“五哥,弟弟挺喜欢在您眼皮儿底下继续没出息着……”慕北驰苦笑着看皇帝,眼睛里带点恳求的味道,意思不言而喻:我是真不想参合这种事,您就放了我吧。皇帝瞧他那样儿

恨不得一脚踹过去,心想着你这聪明劲儿合着都用来应付朕了!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行了,赶紧滚回去忙吧。没的惹朕烦!”想想不爽,道:“后续接待的事你操持着。”

皇兄你把我当头骡子使算了。

回来的时候洛云息已睡下,听到门闩震落的声响,微惊,皱眉坐起身来,“北驰,有事?”

“没事。”慕北驰脱掉衣服,躺在洛云息身边,“睡吧。”说着搂着人很快睡着了。他的身体很温暖,带着熟悉的气息,让洛云息不由贴近。

一夜好眠。

两人间突如其来的“冷战”就以这种理所当然的方式结束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又确实哪里不同了。洛云息还是经常去白苏那边,慕北驰照常早出晚归。只是不再分床,也谈不上沟通。相依相靠,各自入梦。皇帝的无心之举帮了洛云息的大忙,他把慕北驰由一个情人变成了个暖床用的枕头。

精力耗费到了一定程度,别的心思自然也给挤没了……

孩子长到三个月,洛云息孕吐的状况好了很多。腹部微微有了隆起,隔着衣服看不甚出来。他开始频繁的起夜,晚上经常会腿部抽筋,瞒着慕北驰忍得辛苦。开始纠结要不要回家的事情。先询问了白苏的意思,得出的结论是:找死。洛云息被他噎的不行,只好搁下这心思。

大烨的粮食和药品已经送到,使团带着国君的意思准备上路,来商讨公主远嫁的事宜。大皇子几次三番的邀请慕北驰过府一聚,都被以各种理由推脱了。看着人远去的背影,穆江崇旭的眼神越来越阴霾。九叔,你被个男宠迷的晕头转向,忘了自己姓什么了么。

8、捉奸

“人去哪了?”

“公子,公子说出去走走。”

“混账!你们连个人都不跟,怎么伺候的?!”

“九爷息怒。公子,他,他不让跟。奴婢,奴婢看见……看见……”

“说。”

“看见他和白大夫碰过面!”

“给我去找!半个时辰见不到人,你们都不用回来了!”慕北驰寒声道。他今天专程回来的早些,想着和洛云息说会话。再热忱的情意总那么不冷不热的搁着,时间久了,也会成温的了。不料居然扑了个空。下人们说洛云息傍晚就出去了。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两三个时辰去办?莫非碰到了什么意外?慕北驰心下着急,本来就欠佳的情绪简直糟糕到了极点。

“公子回来了!”

“云息!”慕北驰一个箭步抓住洛云息的胳膊,确认他无碍,“你去哪了?”

“……怎么了?”

“我问你去哪了!”

“散步。”

他确实是去散步,只是半路被白苏劫了去,让自己把会的曲子都吹了一遍。白苏的家里弄的像屠宰场,到处血淋淋的,桌上地上扔的都是动物的尸体。蹭了洛云息一身污血。他觉得白苏的样子很奇怪,不太放心,陪的晚了。没想到慕北驰回来的这么早。

“散步,哈?!”慕北驰看着外面黑沉的天色,怒极反笑,“息卿好兴致啊!”

“抱歉,忘了时辰。”

慕北驰扯着洛云息不太合身的衣服,“你从不穿黑衣服,这是谁的?”

“……”

“我要知道原因。”

“我的衣服弄脏了,就换了件。”

“你大半夜的散步散到白苏家,还换了他的衣服回来。”慕北驰深吸了口气,“云息,我信任你,但不喜欢开这种玩笑!我需要一个解释!”

“北驰……事实就是这样。我没什么好说。”

“从那日开始,你便对我不冷不热,唯独和他走得近。是我帮不了你吗?你要去求助于他。还是他捏住了你什么把柄?”

“是,我需要他。”

慕北驰一惊,“你病了?”

“我很好。不需要别的大夫。”洛云息截断他,“北驰,别再问了。”

“你什么都不肯说?”

“是。”洛云息抬头直视着他,道:“不要再问了。”

慕北驰只觉得多日来一直绷着的弦勒的越来越紧,快要断了。洛云息直直地站在他面前,神色冷淡平静。大了一

圈的领口垮下来,露出形状清晰的锁骨和大片的皮肤。

“好,我找白苏问。”

“北驰!”

“怎么,怕我难为他?”慕北驰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冷极了,“你每天找他,你做的机括在他手里,现在深夜又穿着他的衣服回来,却什么都不肯说。云息,你莫要逼我。”

机括?洛云息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在监视?”

“对。”

“你不信我?”

“我信你。但我不信他。”

洛云息静静地看了他许久,忽然轻声道:“北驰,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你说什么?”慕北驰愕然,怎么也想不到他能说出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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