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弃夫(包子 一)——素色染前尘

作者:素色染前尘  录入:09-25

 文案:

 几年前看到一部言情小说,那个时候还没有接触到耽美文,当见识到耽美?不会出版,不会有任何个人盈利。就是一个腐女的一点心意,看过好文不忍放过YY一把。如果有侵犯到原作者的权益,我在此表示抱歉。我不会有任何盈利。就是想分享一下。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江湖恩怨生子强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龙清晨,凤天漓,凤天赐┃配角:倾颜,欧阳锦玉┃其它:强强,生子,全民BL 第一章:两国联姻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几名大臣俯身在案桌下恭候,已经中年的皇者庄严坐在案桌之后,英挺的眉间有了一缕淡淡的痕迹,手里拿着一份文案细细阅读。 “怎么,个个都说抱病吗?上百位的哥儿,集体告病啊。”他语气平静,但熟悉这位帝王的大臣都知道,皇帝此时必是怒火冲天的,越是冷静就越说明他的怒火。 “皇上息怒,臣等办事不力,请皇上责罚!”那几名大臣被他的语气吓到,连忙跪下领罚。 “与你们无关,朕也明白他们爱子心切,只是这毕竟的两国之间的联姻,若是不妥善处理,必将恶化彼此之间的关系,他们谁也不想把哥儿嫁到那么远的地方,朕可以理解。”皇帝头痛的揉着太阳穴,淡淡说道。 “皇上不必焦虑,使节到达我国领土还有几日,尚有时间,相信一定会选到合适的哥儿去与武国和亲。” “朕没有子嗣,不然也不会出此下策,朕也不想逼他们,只是情势所迫。” “臣等明白皇上的苦心,皇上为国为民,日夜操劳,是一代明君。” “奉承的话朕听多了,再说无益,明日,你们去把各家的哥儿宣进宫来,朕想亲自筛选。” “臣领旨。” “没事你们就先下去吧,加派人手保护使馆,一定要把使节照顾得无微不至。” “是,皇上。”最后一行礼,大臣们退出金銮殿。 “皇上真是个明主,可惜至今尚无子嗣,这反倒成了最着急的事情。”其中一名大臣叹息道。 “皇上对翌王妃真是情真义重,竟可为他忍耐这么多年。” “嘘,小声点,自从半年前翌王夫妇逝世,现在他们的名字已经成了忌讳,要是让别人听到你我在此议论,一定会——”说着,那人用手刃在脖子上抹了一下,眼神惊恐。 “没事,反正现在没人,我觉得皇上真的很可怜,当年翌王爷赢得王妃的芳心,他们真可以说是天作之合,就连感情也那么紧密相连,半年前翌王爷病逝,王妃就是因为太爱王爷,所以才会那么义无反顾的追随王爷而去,可怜皇上,一直单相思到如今。” “翌王妃可是个绝世的美人呢,竟然就这么去了,未免可惜,不过,我听说他还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哥儿,同样传承了他的美貌,尤其是哥儿,和他的神态真是一模一样!你见过吗?” “当然,现如今有谁不知道那位小郡王已经绝色倾城了。” 两人一边走在路上,一边窃窃私语,就在他们的对面,迎面而来一位白衣素纱的男子,和他们擦肩而过,徒留芳香,朝着大殿的方向走去。 “喂,就是他!你看到没有,就是刚才那个哥儿,就是翌王妃的儿子!”一个捅捅身旁人的手肘,自己愣在原地,盯着白衣男子的背影发呆。 “天!半年不见,小郡王越发的漂亮了!比起当年的翌王妃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人感叹道。 金色的殿堂上,帝王仍然在头痛着,那名男子就这么肆无忌惮的,没有经过通报就直接来到他的面前。 “叔叔。”他朝着帝王喊道,白衣素袍,长发也是简单的挽上了一半,可是这简单的妆容仍然改变不了他刻骨的美貌,惊世的容颜,并不是时间常见的阴柔,而是一种超越了一切的美,颜色艳丽俊美。 “清晨?你怎么来了?”帝王抬起头来,唤出男子的名字,眉间的愁云顿时淡了不少。 “恩,我整理了爹爹的遗物,发现有几样他珍藏的东西,问了别人才知道,原来是叔叔的,现在爹爹不在了,我也该把这东西还给叔叔了。”说着,一身白衣的龙清晨把怀中的黑檀木盒子放在他面前的案桌上,打开。 里面只是两样东西,一卷已经泛黄的画卷,还有就是一枚仍然金光闪闪的令牌,一面刻着凤凰,另一面,刻着一个大大的翾字。 这是当年龙麒麟亲手所刻,送给江碧的令牌。 帝王看着眼前的令牌,一时间竟然恍惚了神智,眼前氤氲起雾色来。 当年,他把翾凰令送给江碧的时候,根本不会想到,会有今天——外界相传,翌王和翌王妃相爱刻骨,生死不离。 “当做陪葬,埋了吧,反正,也不会有第二个人可以配得上这枚令牌了。”他长长的叹气,把令牌放回盒子里,盖上盖子。 “叔叔,我真是羡慕爹爹,他这一生,被这么多个男人爱护,就连您也没有逃脱。”龙清晨淡淡笑笑,把盒子收回。 “我是比较嫉妒你父亲,你看,你爹爹多么好的人啊,被他一人独占了,他才是最叫人嫉妒的,而且,你爹爹对他用情如此,更是叫我妒忌得发狂。” “爹爹爱父亲至深,所以才会选择随父亲而去,不管如何,爹爹都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清晨也会像他这么幸福的啊,跟叔叔说说,是不是看上哪家的公子了?叔叔帮你做主。” “叔叔,清晨爱的是谁您不是知道么?只是,他的心,也遗失在爹爹的身上了啊。” “那宇凉如何?他一直对你不错,如果你现在点头,我立刻赐婚。” “叔叔,当年爹爹对您是什么感觉,我也就对宇凉什么感觉,我们是不可能的。” “那你想怎样?总不能因为他们的缘故,或者为了那个男人,就决定孤独终老吧?这是你叔叔我的决定,你不可以。” “不会,不过我想,既然不能嫁给自己最爱的人,那么,要嫁,我就要嫁个有意义的。” “什么意思?” “叔叔,听说有个国度的使节来为他们的太子求婚联姻?要求娶个郡王吗?” “是啊。” “而且,那些符合条件的官员都不愿意把自家的哥儿献出来,统统告病,是吗?” “你问这个来干什么?”龙麒麟突然感觉到不太对劲。 “叔叔,那你让我去吧!” “不行!这个绝对不可以!”下意识的,龙麒麟断然反对。 “为什么不可以?难道我条件不够好吗?” “你的条件在各家哥儿里都是最出色的一个,不过,就是不可以去!” “叔叔!你很小气!”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就是不可以,路途那么遥远,要是半路出了事情怎么办?你独身一人在异国他乡,叫我怎么能放心?要是被欺负了怎么办?” “可是,对方是个太子,他怎么可能欺负我?” “清晨,你到底在想什么?怎么突然冒出这样奇怪的请求来?” “叔叔,我已经不可能嫁给自己心爱的人了,与其和另一个人平凡无聊的过一生,还不如嫁个有意义的。”龙清晨笑道。 “要是我真的把你嫁过去,以后叫我怎么去面对你爹爹?他会让我死不安宁的。”龙麒麟也表示出自己的无奈。 “叔叔,爹爹一直在看着您呢,您想想,如果爹爹还在的话,他会怎么说?”龙清晨耸耸肩膀,只有拿出爹爹来,他这个叔叔才会听自己的。 “既然清晨这么坚决,那他一定为自己的将来计划好了,麒麟,你就让他去吧,反正要是有人敢欺负他,我一定先把那人给宰了!”龙麒麟眼前的空气慢慢幻化成了一名男子的傲然身影,满脸的无可奈何,双手放在腰侧,无奈又宠溺的看着儿子,然后又把目光转向自己。 龙麒麟痴痴伸出手去,那画面立刻化成一片涟漪,荡漾后淡化消失。 “我以为,你最后会和宇凉在一起呢。”他摇头苦笑道。 “宇凉是个好人,不过可惜,他纯洁得令我不敢玷污,我喜欢他,不过,是那种弟弟对哥哥的喜欢,不能混为一谈。”龙清晨的笑容逐渐扩大:“叔叔,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你啊!和你爹爹一样,都是那么倔强!叫人无可奈何!” “嘿嘿,叔叔最好了!如果这次清晨不能顺利嫁往武国,那清晨只有孤独终老了!叔叔还是疼清晨的!”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真的想好了?” “我一直在想啊!而且,这里到处都是爹和爹爹的影子,我在这里,怕都要笑不出来了,相信爹爹知道我要嫁给太子,他也一定很高兴吧!” “你先回去休息,这事让我好好想想。” “叔叔!决定了不可以反悔的哦!”龙清晨跳下台阶,突然又转过身去,惨淡一笑道:“叔叔,我一定很不孝吧,父亲和爹爹不过走了半年,儿子却那么想出嫁。” “没有,你这是为国分忧。”龙麒麟摇头。 “他们那么自私——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走了,留下儿子,都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好。”龙清晨说着,眼角突然湿润起来:“他们幸福了,却不管孩子了。” “清晨——放心,叔叔会代替他们照顾你的。”龙麒麟一下就慌了,连忙站起来。 “呵,也不是只有他们会任性啊,谁说,离开他们我就没有路要走了,我也会自己选择自己的未来,叔叔,你说,我的决定是对的吧!” 看到龙清晨眼里摇摇欲坠的眼泪,龙麒麟连忙点头。 那么像江碧的一张脸,他舍不得那上面有任何的委屈。 “叔叔,你答应了哦!不可以反悔!就这样,今晚我就去使馆找使节!”龙清晨忽的脸色一改,笑嘻嘻的跑出了大殿。 龙麒麟站在原地,傻愣愣的看着刚才他迅雷般的变化,一直回不过神来—— 第二章:生死不离 龙清晨要出嫁了,这事的轰动很大。 原本龙麒麟决定先敷衍他一阵子,然后再找合适的皇室哥儿顶替,可是他万万没想到,龙清晨比他先快一步,提前会见了使节,提前定下了婚事。 龙麒麟气得脸色发白,看到感激涕零的异国使节却也不好当场发难,只能一面点头应允,一面怒瞪龙清晨。 然后,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这次的联姻,武国的使节带了不少聘礼,龙麒麟一赌气,也替龙清晨准备了一份丰厚的嫁妆,表示自己对他的重视。 临走前夕,他表现得异常的平静,把流光溢彩的金色凤冠放在桌上,一点点欣赏。 “你,真的要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龙清风蹙眉修长的身躯斜靠在房门旁,逆着光线,轻声问道。 “事情都到这地步了,你说呢?哥哥。”龙清晨笑着反问。 “那宇凉怎么办?他一直对你付出很多。” “怎么每个人都是这种问题,我对他没有感觉。” “就为了那个可以当你爹的人?值得吗?用得着赔上自己一生的幸福吗?”龙清风不客气的反驳。 “你有资格说我吗?那你还不是为了那个已经死了很久的人到现在一直不肯接受云鸾?大哥,将心比心。” “我的情况和你不一样。” “没什么好不一样的,没感觉就是没感觉,没必要强求在一起。” “难道你能保证嫁给那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太子,你就会幸福吗?你保证他也爱你?” “不能,但是我会尽力让他爱上我,毕竟是相守一生的事情,谁也不想闹翻了。” “清晨,你想得太天真了,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 “不简单又怎么样?反正再过几天我就要启程了,见机行事吧。” “爹爹要是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一定很心疼,”龙清风垂下头,两侧的碎发落下,下巴线条依旧优美。 “等我嫁过去了就不是小孩子了啊!太子妃——”龙清晨拨弄着凤冠上的金步摇,一只手撑住下巴,笑得勉强:“未来的国父呢,这不是正好应验了小时候那道士的话吗,我天生就是皇父的命,既然不能做他的皇父,做别人的也成啊。” 龙清风闪到他面前,一把夺走凤冠:“那个男人他的心一直没在你身上过!值得吗?” “我知道,他心里的人,只有爹爹。” “早点忘了他,别为了这样一个人把自己的幸福给毁了。” “有什么不同?还不就是忠于自己爱的人,至死不渝?这和你我有什么两样?” “我没法管你了,你自求多福吧!”龙清风气急了,把凤冠丢在桌面,转身就走。 “喂!还有,你走的那天不要叫我!我最讨厌的就是送人离开!”龙清风利落的丢下最后一句警告,爽快的离开。 龙清晨先是一愣,很快笑出来,慢慢把凤冠扶正,继续拨弄着上面的金步摇。 一旦嫁过去了,可能十几年都不会再回来了。 还真有点不舍。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自动回放着以前一家人在一起的画面。 个性极其突出而不会收敛的爹爹,一向温和对谁一视同仁的父亲,风流成性邪魅过度的大哥,还有全家最冷静最斯文的二哥。 这些美好的回忆,会随着他的离开而化为泡影吧。 龙清晨很清楚的记得,半年前的那一天,王府庭院间的所有梅花一夜之间绽放,两人紧紧拥抱的身形镶嵌在雪地,可是嘴角却在上扬,最幸福的微笑。 他们永远都不会再分开了。 上穷碧落下黄泉,生死不离两相依。 江碧把龙麒夜抱得那么紧,谁也无法将他的手分开,最后只得把两人合葬。 棺材入土的那一刻,他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源源不断的向外涌出,似乎除了哭泣,没有第二种心情。 就这么走了,甚至一点招呼也没有跟他们说。 那么自私呵。 都不管儿子了。 第三章:和亲郡王 王府的侍人把新做好的嫁衣拿来,龙清晨拿在身上比划了一下,又放回去,点头说可以了。 侍人把衣服放在桌上,退身出去,并把门合上。 血一样猩红的缎子,金色的丝线深入浅出的勾勒着上面的金色凤凰,栩栩如生,展翅九天。 很漂亮华丽的衣服,可惜,他没兴趣。 “清晨?在吗?”外面有人敲门,龙清晨一下就认出来这是龙清烨的声音。 “在,二哥。” 龙清烨推门进来,和所有人一样,脸色并不好看:“刚才看到大哥很生气的样子,你们怎么了?” “没什么,一点小问题而已。” “清晨,说实话,我们都不希望你这样仓促的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大哥也是担心你。” “已经成定局了,二哥,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其实我是想说,你对宇凉,难道就没有什么话要说了吗?” “没有。” “那没事了,不过,我想告诉你一声,这次护送你离开的将军,已经有人选了。” “哦。” “是宇凉。” “他什么意思?” “他自动请缨的。” “不必让他费心,又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龙清晨别过头去。 “可是叔叔已经准了,现在他在准备。” “他这样做也改变不了什么,只会让大家都尴尬。” “他想尽他最后一点情意,难道你连这个机会也不给他吗?” “跟叔叔说,换人。” “叔叔说,要不你换人,否则他也不换。” “呵!那随便!反正到最后哭的是他不是我!”龙清晨一翻脸,连话里都带刺。 “清晨!别这么任性!” “二哥!我要休息了,你出去吧。” 龙清烨张开口,准备说出来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自己的弟弟个性倔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再说下去也不会有任何戏剧性的改变。 时间过得很快,似乎只有一转眼,他已经被打扮成了华丽而惊艳的新人,准备坐上镶金的花轿,在一条长龙的迎亲队伍中,前往未知的异国他乡。 龙清风说话算话,说不来就是不来,所有人都到了就他缺席,准确来说,龙清晨也有好几天没有看见他了。 龙麒麟真的很舍不得他,临上轿前嘱咐了许多要他小心的事项,想想,如果换成了江碧,可能只甩给他八个字了事。 见机行事,随机应变。 云烬也是难得的殷勤,面对即将分离的龙清晨表情悲伤得差点落下泪来,然后擦擦眼角,把自己最近新研发的毒,暗器等等之类往他手里塞,还不忘吩咐要是有人敢欺负他,就拿这些对付他们。 最最后,龙清烨拉住他的手,轻轻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其实大哥是不想承认你离开的事实,所以没有来,清晨,你可以谅解他吧?” 龙清晨点点头,两侧垂下的金步摇闪闪发亮,衬得他的笑容越发耀眼。 时辰到,就算有再多的不舍也得分离,龙清晨轻轻掰开哥哥的手:“二哥,记得以后有时间的话要来看我啊。” 龙清烨点头:“放心吧,还有大哥,一定会去找你。” 凤凰湘绣的金靴踏上轿子,龙清晨在可以承载起码十个人的轿子中央坐稳,旁边的侍人为他整理好凌乱的衣摆,轿子四周垂下幔帘,红色的水纱,上面用金色丝线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 这是龙清晨第一次远离自己的故乡,亦是最后一次。 在他面前摆着的,是未知的前程。 队伍开始沸腾,笙歌不断,歌舞共起。 轿子被人抬起,慢慢移动,在队伍的最前端,一名年轻的清俊男子高骑马上,身披战甲,只是目光清冷,回头看了一眼华丽得过分的轿子,然后转回来,面无表情。 也许有过交集,也不过是美丽的错误,没有开始,就没有结束。 第四章:恐吓 两个半月后,队伍正式离开了齐国的国境,在两国的交界处,武国最精良的禁卫队,包括朝野上最有权威的将军亲自迎接。 龙清晨一直很镇定,相对的,宇凉也很镇定。 事情到了这一步,谁也不可挽回。 晚上,在暂住的驿馆里,龙清晨梳洗完毕,长发还滴着水,松松地用一根玉质的发簪挽上,慢慢走到议事的大厅,就像仙人下凡,惊为天人。 宇凉和那位权威资深的老将军在议论事宜,看到龙清晨后,立刻化为石像,就连动作也僵在半空。 龙清晨不是可爱,不是妩媚,也不是妖艳,就算不上半点粉黛,也是惊艳,骨子里天生的艳丽毫无遮掩的透出,高贵的气质更是宛如谪仙不可方物。 以前看龙清晨疯惯了的宇凉,一时也反映不过来。 原来他无论任何方面,都不会输给任何人。 老将军毕竟身经百战,愣了半响,立刻站起来,毕恭毕敬的朝他行礼道:“早闻贵国有位小郡王倾国倾城,被皇帝捧为掌上明珠,如今一看,真是不虚此行。” “将军客气了,清晨才是听说,您是当今太子的舅舅,皇父的哥哥,见了您,清晨才深感荣幸。”龙清晨向长辈还礼,笑得从容,全然没了之前的野性和灵动:“您是长辈,该是清晨向您行礼才是。” “呵呵,再过不久,清晨郡王可就要成为我们武国的太子妃,未来的国父了,这身份是不可逾越的,清晨郡王气质无双,真有坐怀天下不乱的气度,真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 “将军见笑了。” 两人入座后,开始闲谈起来,宇凉默默看了龙清晨一眼,收起桌上的图纸,慢慢转身离去。 一离开令人窒息的大厅,他立刻深深的吸气,然后闭上眼睛,狠狠的一拳砸在对面的柱子上。 黑发白衣,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压抑。 真的,都没办法了吗? 不过又能怎么样?就算自己再多么的喜欢他,他也对自己没有本分感觉。 宇凉自嘲一声,把已经红肿的手放到身后,沿着漆黑一片的长廊返回。 只是一瞬间,似乎有疾风划过他的脸侧,卷起长发飞扬。 若是平常人,一定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可是宇凉毕竟也学了十几年的武功,这两阵疾风,分明是那些轻功极高的人闪过的痕迹! 宇凉蓦然转身朝原来的方向奔去。 他们闪去的方向,就是龙清晨所在的大厅! 但是,等到宇凉赶到的时候,大厅另一侧的窗户已经大开,龙清晨不见踪影,只剩下负了伤的老将军在原地喘息。 竟是,这么高的轻功。 宇凉不敢怠慢,安置好老将军后,立刻调集人马,朝他们离开的方向追赶。 那轻功踏雪无痕,没有留下任何一丝有价值的线索,追出一里之后,再找不清方向。 “混账!”宇凉狠狠地把手中的剑甩到地上,双眼因为愤怒而猩红。 而另一边,龙清晨根本没看清楚事情发生的经过,只是觉得好像有人影闪到自己的面前,二话不说就扣住自己的腰,施展轻功,飞速离开,眼前的风景快得只剩下了线条,还有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剩下的,就是他想吐的感觉。 等到有光线闪过眼前,他只觉得身体一轻,便重重跌上了铺满被褥的床单。 龙清晨甩甩发昏的脑袋,眼前模糊的景象渐渐清晰起来。 是一间明亮的大房间,他所在的位置是床,房间以浅色为主调,从房梁上垂下重重叠叠的半透明纱帘,更显暧昧。 “你就是那个,即将嫁给我国太子的哥儿?”男人的声音慵懒,居高临下的传来,龙清晨猛一抬头,正好看到半躺在床中央的男子。 身材修长,身形健美,长发披散,更显华贵不羁,只是,半边脸上戴了个银色的面具,看不清面容。 “你是谁?”龙清晨皱眉,在他的记忆里,似乎不认识这样的人。 “我是谁你不用管,反正我找你就是了。” “找我?” “你很漂亮,算得上绝色极品,不过可惜,那位太子的心中已经有了爱人,你嫁过去,只会多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什么意思?” “我是说,趁现在事情还没到不可救药之前,你还是回你的家去吧!”男子把下巴抬起,口气略带轻蔑:“不管你用任何借口,回去!” 龙清晨整理好仪容,听到男子的话后突然笑了出来:“我原本也不怎么愿意嫁过来的,但是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对那个太子感兴趣了,”他故意把上半身探过去,逼近男子:“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决定了非他不嫁的念头了。” 下一秒,龙清晨笑不出来了,他没想到男子的行动是那么的迅速和义无反顾,只是一瞬,便把他推倒在床,并以自己高大的身躯压在上面,形成暧昧不清的动作。 “你是个美人,我怎么做都不会吃亏,”他笑得狂妄,修长的手指划过里龙清晨的下巴,挑逗道:“你说,若是我在这里强要了你的身体,那么,你就算嫁过去,皇室也不可能让你留下吧,如何?考虑考虑?” “你放开我!放开!”龙清晨一下有些心慌,连忙用双手推住男子的胸口,可是男子的力气大得惊人,他怎么做都无效果。 “美人,乖一点,不然我会让你很疼的。”男子邪魅的预期在他耳边响起,伴随着温润的语气,然后把炙热的吻印上他的脖颈,一路下滑。 “你,你放开我!王八蛋!滚下去!”龙清晨惊恐起来,可挣扎,也不过是更加激起了男人的欲望。 “美人,谁叫你这么不听话呢?乖乖的,我很快放你走。”男子咬住他颈上细腻的皮肤,一只大掌下滑,慢慢解起了他的腰带。 第五章:反威胁 挣扎宣告无效,男子的手仍肆无忌惮的在龙清晨身上游走。 龙清晨却突然不动了,没有任何挣扎和反抗,察觉到他的反映,男子得意一笑:“如何?美人考虑好了?” 龙清晨把手抽出,环上男子的脖颈,脸上的表情一改之前的惊恐和害怕,反倒轻笑起来:“是的,我考虑好了。” 他的手上戴着几枚古朴却不失精致的戒指,双手圈上男子的脖颈后,左手轻轻扭动了一枚戒指的指环,下一瞬间,从戒指的缝隙里,出现了一根细到极致的银针,在他的指缝中闪着凛冽的寒光。 那根银针慢慢转了个角度,对准了男子颈上的血管,龙清晨再次一笑,重复道:“我想好了。” “你!”男子立刻察觉脖子上的恶寒,身体立即僵硬,寒下眼眸,逼问道:“是什么东西!” “喂!你听说过云烬这个人吗?”龙清晨笑着抬起下巴,直挺的鼻梁差点就抵上对方的,暧昧煽情不已的动作,却因为他手上萃着剧毒的银针而显得压抑。 “我知道,战场上有名的战魔,以擅长残酷的手法和精辟怪异的剧毒出名。”男子冷静答道。 “他是我爹生前的朋友,是最疼爱我的叔叔之一,”龙清晨在他耳边吹气,讽刺道:“我这次出嫁,他怕我受到别人的欺负,所以送给了我一堆奇怪的暗器和毒,每样暗器,都萃上了我从没听说过的毒,是他最新研究出来的,听说,可以使人瞬间致命,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够破解。” “把手放下!”男子恼羞成怒,一下就猜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我劝你最好别乱动,因为这种毒,只要一划破皮肤就会立刻渗透到身体的五脏六腑里,现在只要你动一下,我转身就可以叫人给你准备棺材了。” “你!” “帅哥别生气嘛!生气了多难看,只要你别动,保证没有性命之忧。”龙清晨说着,腾出另一只手,就要解下男子脸上的面具。 男子无可奈何,虽然心有不甘,但是龙清晨手中的毒针才是他最大的威胁。 情势逆转。 龙清晨顺利取下了面具,面前的脸虽然表情怨毒,但是论姿色,绝对上品。 “可爱的小家伙,哥哥我今天心情不错,不想伤人,但是如果你再做出这种莫名其妙的举动,我一定让这根毒针刺破你的血管。”他笑着,慢慢收回了右手。 离开毒针的威胁,男子更是不想逗留,一把把龙清晨的身体推开,用轻功迅速的离开房间。 龙清晨整理自己凌乱的裙摆,若无其事的走出房间。 外面是荒原一片,他没走几步,就被宇凉所带领的军队找到。 龙清晨实在是镇定得不像话,微笑得就像是刚郊游回来的满足。 “郡王,您没事吧!”宇凉被惊出一身冷汗,赶忙走到他面前询问。 “我没事啊,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有事吗?”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反正不是大事就是了,对了,那位老将军呢?好像他被人打伤了,我听到痛苦的呻吟声。” “已经派人安妥好了,请郡王放心。” “哦,那我要去看看他,天色也不早了,宇凉,你早点休息吧,明天早点启程。” “是,郡王。” 龙清晨再没有跟宇凉有半点废话,他回到驿站,先去看望了受伤的老将军,宇凉在房间外等他,然后护送他回房间。 一路上,两人都是即尽可能的沉默。 第二天,如他所愿,提早启程,离国度的帝都,更少了几分路程。 龙清晨坐在华丽的轿子中,看着眼前侍人手中镜子离自己的倒影。 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像江碧,这样完美的五官,却总是让他无法释怀。 那个人说,清晨身上都是你的影子,我看到他,只会想起当年的你!要是我真的娶了他,无论对谁都是自欺欺人! 那个人说,江碧,要是把爱移到另一个人身上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当年你就不会选择龙麒夜而把我抛弃了。 那个人说,喂!江碧,你没必要歹毒到这地步吧!我现在对于你都只剩下了回忆,难道连这但权利你都要剥夺? 那个人说,看到你幸福,我也可以笑着活下去。 第六章:新婚之夜 接下来,那个奇怪的男子再也没有出现过,一路畅行无阻,抵达皇宫之前,经验丰富的侍人们为龙清晨再度披上那一身红得刺眼的婚服,长发披散下来,点缀上精美绝伦的饰品,下面垂着数条金步摇,步步生花,然后是凤冠,翱翔的凤凰,尾部的羽毛垂成很自然的形状,栩栩如生。 红色的镶金水纱从凤冠上盖落,遮住了他眉心上垂下的红宝石,遮住了令天地都失色的容颜。 侍人左右搀扶,在宫门把他迎接,然后慢慢将他引进皇宫。 脚下的汉白玉在猩红衣摆的衬托下,更显苍白。 过了宫门,就有红色的地毯一直延伸到他脚下,血红色的道路,一直把他带进礼殿。 龙清晨看不清楚身边的情况,只知道四周有很多人,在礼殿的最高处,两人并肩坐在金椅上,应该就是武国的皇帝和皇父了。 成亲的过程和礼节他早就烂熟于心,显得平稳,一点意外也没有。 婚典顺利进行。 行过交拜之礼后,他被人带往东宫等候,而那个连正面都没有见过的太子,还要在外应酬。 宇凉身为贵宾,自然站在最好的位置观赏婚礼,他没有笑,已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看着,就这么看着。 婚礼一过,他就要立刻回国复命。 下一次再见,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 洞房被打扮装点得很温馨华美,到处都是红色的绸缎,金色的双喜,还有桌上龙凤呈祥的红蜡烛,无一不显示出,他已经成婚的事实。 龙清晨一点也不紧张,在太子到来之前,他是自由的,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心满意足的坐在桌子前吃点心,一点也没有新婚之夜即将要见到再见伴随一生的丈夫那般紧张。 老嬷嬷走进来,笑得暧昧不清,手里捧着一本小册子,毕恭毕敬的走到龙清晨面前,先是行礼,然后把书打开。 上面全部都是画,准确来说,都是教未经人事的新人如何行房的春宫册。 要是换成了纯洁得跟水一样的大家哥儿,一看到上面的图像,一定会羞红了脸,然后欲拒还迎,想要拒绝,却又忍不住好奇行房之事,嫩得跟朵花似的。 龙清晨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立刻提不起兴趣。 皇室还是比较保守的,就连这种事也要画得遮遮掩掩,再火辣,再刺激的春宫画他都看过,甚至也看过真人表演,再看这种拿来骗小孩的东西,嘴角都懒得提起来一下。 老嬷嬷没翻几页,龙清晨就不耐烦了,挥挥手让他下去,结果那老嬷嬷还以为他是在害羞,偷笑一声,慢慢退了出去。 又过了一会,突然有为宫人紧紧张张的跑来,拉过龙清晨,用力把他往床上一按,最后再把不成形的盖头往下一扯,完工,走人。 龙清晨被他搞得郁闷,正准备再度站起来的时候,突然传来了开门声。 应该是太子回来了。 龙清晨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太子的名字,凤天漓,武国太子,凤天漓。 他的盖头不是被一双温柔的大手小心而谨慎得掀起的,而是被一道凛冽的寒光划过,最后碎成几片,在他眼前慢慢飘落,就像秋天的树叶一样。 站在眼前的男子,红衣玉冠,身材直挺,只是手上拿一把寒光凛冽的剑,实在是不合适出现在这样大喜的新婚。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和宇凉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不同的是,对龙清晨,多了几分厌恶和憎恨。 龙清晨一下就认出了他,就是当时恐吓他退婚不成,反倒被他威胁的男子。 凤天漓。 在剑气的惊吓之余,他勾起了一个笑容:“我们又见面了,太子殿下。” “见了我,你倒是一点都不吃惊。”凤天漓朝着龙清晨面前走了两步,手里的剑还是没有放下。 他把剑气把握得很好,一点也没有伤到龙清晨,但是却划断了他额前系着红宝石的金链子,红宝石铮然落地。 “在成婚前,要是没有见过自己的丈夫,可是却老是遇上一个行为举止异于常人的男人,那个人九成九就是自己要嫁的人,所以我不会太过吃惊,要不是我不想当寡夫,那一天早就让你暴尸在荒山野岭了。” “你一直在研究这种事?” “不,是我爹爹和我说的。” 当初江碧说的时候,完全是用怨毒的口气瞪着他们兄弟三人说的,事后补充道:“要是当时我没有遇见你爹!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更不会有你们这三个小鬼来折磨我的心脏!” “说这个未免有点煞风景,春宵一刻,你应该知道我们要干什么吧。”凤天漓把手上的剑一丢,表情很是勉强和不耐烦,就好像在他面前的是他最讨厌的食物一样,手胡乱扯开自己的衣领,就要朝床上走去:“那你还等什么,我们快点结束,我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 “不想?” “就只有今晚而已,我劝你最好好好把握机会,因为,我再也不会走进你的房间一步,也不想多看你一眼。”他一边说,一边把身上的衣服退了大半,然后看着也在看他的龙清晨:“你在坐着干什么?快点脱衣服。” “不喜欢就不要勉强,这样谁也不好过。”龙清晨的脸色也变得难看。 “难道不是勉强?要我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做了正夫,逼迫我和他过一辈子,这还不是勉强?我真的是一点也不喜欢你,甚至很讨厌你,龙清晨。”他冰冷的吐出他的名字。 “没有人要求你一定要做这些事,你不喜欢我就不要碰我。” “我也不想碰你,可是,我更不想为了我讨厌的人而割破手指在床单上滴血。” 龙清晨一愣,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床单,上面铺着一条白色的绸缎,不用说也知道是干什么的。 他站起来,拿起桌面上的小刀,甚至没有犹豫,用力在手腕上划出伤痕,侧开手腕,殷红的血立刻滴落在白色的绸缎上,一滴滴洇开,像极了了新夫初夜的落红。 “你满意了吗?”他问道,把手垂下,藏在袖子里,甚至懒得去关注手腕上流血不止的伤口。 “才做到这一步,很容易教人看出破绽,我们美丽高贵的太子妃该不会这么小气吧。”凤天漓继续刺激他。 龙清晨冷笑,把左手的袖子卷起,露出上面含苞待放的守宫花:“你指的是这个?” 右手赫然握紧小刀,反手朝左臂上狠狠刺去! 面对剧痛,龙清晨甚至没有皱一下眉,用小刀锋利的刀刃,把守宫花生生划破,鲜红的血染成的花就像真的盛开了一样。 “真是叫我大开眼界,原来你也没有这么讨厌,也知道最基本的原则。”凤天漓终于有了笑意,拍拍手,道:“真的是别有个性的哥儿,不过可惜,只要你一天在太子妃这个位置上,就让我多憎恨你一天,从今天起,我不会再进你房间一步,要是有事,你可以叫人转告我。但是,千万别出现在我面前。” 凤天漓的声音到最后骤然冰冷,掌声回荡在偌大而冷清的房间,带着冷冷的,讽刺。 第七章:新婚纳妾 凤天漓把手拍完了也爽够了,理了理凌乱的外套,甚至话都懒得再多说一句,转身立刻走人,还不忘把门给带上。 龙清晨看看自己袖子下血流不止的手,从身上繁重而精美的外套上扯下一块布料,做起了简单的包扎。 他想过很多很坏的情况,可是没想到,也能坏成这样。 从小万众瞩目,被众人捧在掌心里的小郡王,在新婚之夜被新郎不留情面的冷落抛弃,真是莫大的讽刺! 憎恨他?是因为他成了太子妃,成了他即将相伴一生的正夫,所以憎恨? 龙清晨坐在新床的边沿看看包扎好了的手臂,再抬起头来看看新房,四周还是一片醒目的红色,现在却那么刺眼,仿佛化成一根根银针,一直刺到他心里,痛苦无法言喻,甚至痛到有点想哭。 他什么也没有做错,甚至什么也没有做,就这么平白无故的让人憎恨,而且对方还是自己的丈夫。 他才十六岁,十六岁,正是最美好的时候,可是偏偏让他碰到了最不美好的事情,难道就这么注定的,过完这漫长的一生? 龙清晨沉默了很久,然后站起来,坐到梳妆台前把脸上有些过分妖艳的妆容卸下,再退下身上的嫁裳,但是就算把嫁裳退下,也改变不了他此刻的身份。 床上的白绸还有血迹,虚伪至极的落红。 龙清晨把白绸扯到地上,自己躺身上床,盖过被子,努力使自己忘掉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没有理由才开始就要反悔,而且现在凤天漓憎恨自己的原因还不知,这种情况迟早有天会改善,无论如何他将是最幸福的新夫,最幸福的太子妃。 想想,自己的爹和爹爹不是也这么走过来的么? 想到这里,龙清晨就算是在睡梦中也会咧开嘴角,虽然爹爹对谁都是凶巴巴的,很霸道,可是一遇上爹,所有的凶狠都会变成绕指柔,两人经常在月光下吻得缠绵,忘记所有,当然也会忽略去在旁边观看的三只小鬼头,后来,这两人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他和两个哥哥早恋的真人版的启蒙教材。 第二天早上起来,还要进宫去拜见长辈,早早就有人把他叫醒,然后为他梳妆打扮。 昨夜被他扯落地下的沾血白绸,也不知道被谁拿走,总之就这样消失掉。 皇父亲自派了一名贴身奴才给龙清晨,名叫明儿,很清脆很漂亮的一个哥儿,和龙清晨的年龄相差不大,却因为受过特别的训练而处处贴心,甚至可以一看主子的眼神就知道主子要干什么。 宫人在为他梳发的时候,明儿从外面走进来:“太子妃,太子殿下已经先一步去了皇宫。” 龙清晨手中玩转的宝石落地:“没有说一声吗?” “是的,已经走了很久了。” 龙清晨抿抿唇,没有再说话,凤天漓这么做,是故意要他出丑吗?刚度过新婚的夫夫,竟然分道扬镳,连招呼都懒得打一个,还是,他恨不得昭告天下,这门婚事,他一直都是很反对的,新娶的夫,也是他非常憎恨的。 匆匆赶到皇宫,凤天漓竟然比他早一步离开,说是有要事要办。 在偏殿里的皇亲贵族说这些话的说话,看着龙清晨的眼神里,多少掺杂了些不快,按照他们的理解,肯定是新爹爹子恃宠而骄,故意显摆架子。 那天早上,所有的长辈都在他身后窃窃私语,弄得他全身都像被针扎了一样,一直低着头,这种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是多余,只有皇父对他一直很和蔼。 皇父不过三四十左右的年纪,可是岁月的尾巴很不留情的在他美丽的脸上烙下印记,笑起来的时候,皱纹也已经是遮掩不住的了。 龙清晨总是想到江碧,自己的爹爹,他也是差不多的年纪,可是一点皱纹也没有,皮肤甚至和他有的一拼,笑起来的光芒就更不用说了。 该见的见了,该行礼的也行过礼了,所有的凤氏皇朝的皇亲贵族他都见了个遍,也都认识了,但是人数太多,到最后,都记不清谁是谁了。 皇父精明的眼睛一下就看透了龙清晨袖子下手臂上包扎的伤口,遣散了外人之后,拉着他坐下,目光竟是读不懂的深邃。 他悠悠叹道:“孩子,昨晚,是不是天漓对你太过粗鲁了?” 龙清晨赶紧摇头,他知道,要是这个时候点头,改天凤天漓一定会亲自找他算账。 “其实,天漓这个孩子就是心结太死了,听说他心里已经有了另一家的孩子,本来这太子妃的位置也是为他留的,可是没想到,竟然娶了一个从不认识的陌生男子,难免火气有点大。” 火气大?龙清晨在心里冷笑,看他昨晚的表现,甚至比他还要冷静。 “别这么说,皇——父,清晨能够明白太子的心情,不过这种事情是要慢慢来,不可操之过急。”龙清晨尽力表现出大家闺秀的样子,委婉道。 “看到你能这么理解,本宫就安心了,在这后宫之中,也很少能看到你这样善解人意的孩子了,”皇父的笑容很和蔼很明亮:“其实本宫也见过那家的哥儿的,说句实话,无论他哪一方面都不如你半分,相信天漓这个孩子不会死硬着他不放的,相信,他迟早有天会把心倾到你身上。” “清晨哪有那么大的魅力,父后见笑了。” “有你在天漓身边,本宫也放心了,那孩子,从小骄纵惯了,很多事情还要麻烦你多担待一些。” ——很无聊的话题,很老套的对白,很狗血的情节。 龙清晨被皇父拉着在后宫里转了几圈,直到正午留住吃了饭才放他回东宫。 他感觉到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一样,回到东宫,他正准备要明儿带他回房的时候,突然看到前方有一大片的宫人聚在一起私聊,神情很激动。 “发生了什么事吗?”龙清晨忍不住上前,问道。 宫人们一看见他,立刻脸色发白,愣在原地,行礼后也是支吾了大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没关系,说吧,我不会介意的。”龙清晨看到他们的苦处,把条件放宽了些。 “是,太子妃,”终于有人小心回答,小心的程度,不亚于在战场上找地雷:“太子殿下刚刚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名漂亮的男子,并宣布封他为侧妃,刚才奴才们,就是在讨论这件事情。” 侧妃?侧妃! 龙清晨突然有点站不稳,明儿连忙扶住他的身影。 的确,昨晚刚刚成婚,可是第二天一大早,丈夫竟然堂而皇之的娶了一个侧妃,这无疑,是对他态度的表明。 他厌恶他,所以成婚后立刻娶了侧妃,故意要他难堪。 这无论对谁,都是不小的打击。 第八章:情场高手 “呵!随他便吧!爱娶就娶,反正他的事我管不着。”龙清晨轻笑一声,从宫人的面前走过,明儿赶紧跟在他的身后。 “真他妈的讽刺,就等来这么个结果!”龙清晨长吐一口气,回到房间,冷冷清清。 对了,自己的丈夫还在新娶的侧妃那里呢,房间里又怎么会有人?那自己要干什么,像那些怨妇一样独守空闺,然后把自己的身体折磨得跟柳枝似的软弱,最后一下倒在自己许久不见的丈夫的胸怀,用自己的病容激起他的关心? 算了,他天生不是这种肉麻的料。 “我才刚到不久,对外界的环境还不熟悉,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明儿,你带我到外面去玩玩吧。”他突然笑道。 “是,太子妃。” “现在在这里怎么叫无所谓,但是到了外面,不准叫我太子妃,要叫我小哥,知道吗?”龙清晨看看四周,再看看自己,确定没有忘记什么东西了。 “是,小哥。”明儿仍然态度恭敬。 街道上很繁华,任何东西应有尽有,和原先在齐国的热闹无差,但是风景迥异,这是龙清晨好奇的事情之一。 听说在武国有一条很美丽的河,蜿蜒在楼房城镇之间,每到夏日,两边便开满艳红的莲花,是不少情侣选择谈情说爱的圣地,尤其是夜晚,共乘一舟,带着花灯,两两相依在船头,任小舟随波而流逝,尽管前途未知。 现在的季节,正是红莲繁华的时候。 就算是只身一人,也可以看看那醉人的美景吧。 路边的摊面上,也有不少精美的饰品,龙清晨随手拿起一支,金色的簪子,末端盛开着红宝石雕刻的莲花,美艳,华丽。 “这个怎样?明儿——”没人回答。 龙清晨奇怪的转过身去,茫茫人海中,却再没有不离身的宫人的影子,他再试探一声:“明儿?” 还是没有回音,龙清晨放下手中的东西,沿着刚才来时的路返回,结果没走几步,立刻看到了明儿的身影。 透过重叠的人影,明儿纤细的身影看得较为清楚,此刻他正低着头,标准的腼腆样,而站在他面前的人,龙清晨目光一转,也看清楚了那人的脸。 是个男子,属于绝色极品,侧脸的五官精雕细刻,鼻梁直挺,笑得温文尔雅,尽显君子风范,他身材玉树临风。整整比明儿高出一个头,正在微微低头,看着腼腆害羞的明儿,左手拿着万年不变的扇子,右手则是拿着一个荷包递给明儿。 龙清晨站的地方,正可以清清楚楚的听到他们的谈话。 男子用正人君子的语气说道:“小哥儿日后要多小心些,近来世道不太平。”然后把荷包送到他面前。 明儿很害羞的接过,喃喃回应道:“多谢公子。” “方才在下看到这荷包上面的牡丹秀得好生精致,正猜想是哪家的小哥儿有这么好的手艺,如今看来,小哥儿倒是比这上面的牡丹标致多了。” 明儿把头埋得更低,声音差点就融化成了蜜糖:“公子见笑了。” 龙清晨在原地打个哈欠,表示无聊。 不就是还个荷包嘛!有必要说这么久!拖拖拉拉,废话连篇。 不过,他也可以了解明儿的心情,此时一定特忐忑,长期居住深宫的哥儿,本来接触男子就不多,更何况这一来就来了个顶上的极品帅哥?难怪一下就中毒了。 龙清晨的免疫力不错,帅哥从小看到大也很麻木了,只是现在有点担心明儿这初出闺阁的大姑爹爹,一下就遇上了这种男人。 记得江碧说过,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和绝对的坏人,好人不可能纯洁得跟水一样,坏人也不可能一坏到底。 像眼前这名男子这般处事不惊,一般只有两种情况,一个是真正的翩翩君子,为人正直,另一个是泡遍风月场所的情场老手,面对任何人都可以用自己炉火纯青的演技瞒天过海,骗取芳心,比如自己的老哥,就是一个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 在龙清晨看来,现在明儿对面的男子应该属于后者。 那些情场老手,最喜欢就是装成所谓的君子,然后钓鱼一样的掉哥儿。 “啊!小哥!”明儿的眼角扫到人群中的龙清晨,惊呼一声,脸色从粉红立刻惨白。 龙清晨慢慢走过去,笑着:“是朋友吗?” 明儿再度不好意思起来,偷偷瞄了那男子一眼,小声回答:“是的。” 男子看到龙清晨,先是失神了半刻,随即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你帮明儿夺回了荷包是吗?”龙清晨看着那男子,问。 “在下不敢居功。”男子握着折扇的手轻轻举起,谦虚道。 “是就是了,没什么好说的,既然如此,我做东,请你去喝一杯,肯赏脸吗?” “小哥。”明儿偷偷拉龙清晨的袖子,脸上的温度不断飙升。 龙清晨打从心底为他惋惜,毕竟是经过严格教育的宫人,一见到稍微好一点的男人就把心丢了,也没注意那男人究竟是大恶魔还是小羊羔。 相比起明儿,龙清晨算是身经百战的前辈,在龙清晨已经开花结果的时候他还是一枚在果实里孕育着的种子,表现得青涩。 龙清晨以为他会拒绝,但是没想到那男人的脸皮比他想象的还厚。 他勾起轻薄的笑容,道:“既然小哥盛情邀请,在下也不好违抗。” 龙清晨看着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些鄙视。 明儿在附近找了一间老字号的酒楼,听说里面的菜品很有特色,三人在一间厢房里,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气氛相当尴尬,明儿的脸红得都快和龙清晨的嫁衣相媲美了,磨蹭了一下,随便扯了一个借口就跑离了房间。 龙清晨感叹一下,未经人事的小女生啊,都是这么容易紧张的吗? “现在还不知小哥芳名。”男子突然开口道。 龙清晨拿起一个杯子,往里面倒了些茶水,晃了晃,没喝:“老兄,想泡人不带你这么整的,费时费力,何必?” “在下不明白小哥在说什么。” “你刚才那招我哥十四岁的时候都不用了,他说这年头还用这种招数,拿出去丢人现眼,也就骗骗明儿那种没见过男人的小哥儿。” “想必小哥误会了,在下绝对没有非分之想。”男子连忙为自己辨清。 “你骗谁都可以,但是对我没用,我见过的男人保证不比你玩过的哥儿少。”想当年,龙清晨的最高纪录是在七天之内连续耍了十二个人,十二个人,这是什么概念?为此江碧还得意了好长一段时间,说是儿子得到了自己最精髓的深传。 “小哥想说什么?直说好了。”男子无奈的吐了口气,瞬间卸下刚才君子的形象,就连笑容,都带着妖冶邪魅,星光一样的眼眸中流露这不为人知的神秘光彩,很容易让人沦陷在其中。 真正的情场高手,是不会轻易的表现出自己的本性的,可是遇上另一个高手把他的面具识破,那就很难说了。 这样的笑容,龙清晨从小时候起,在龙清风的脸上已经见惯了。 第九章:郎情妾意 “别对明儿下手,他还是个小孩子,如果在爱情初期就遇到你这种大色狼,那你叫他以后怎么过?” “你有资格说我吗?”男子打开折扇,放在胸前轻摇,一脸云淡风轻:“听小哥这口气,想必也是骗了不少少爷公子的心吧。” “那时候不懂事,可是后来一遇上真正的爱情,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拿感情来戏弄人,是最卑鄙的手法。” “原来你也有心爱的人,”男子的语气中不自觉加上了嘲讽:“我还以为你没有心的。” “以前没有,可是一遇到爱情,想没有都难。” “你爱的人是谁?” “这个你没必要知道。” “你和他成亲了吗?” “我是成婚了,可是不是和他成的。” “那你对你不爱的人又是如何?” “拒绝。” “残忍。” “难道我欺骗自己再去说爱他就不残忍吗?明明不喜欢,还要装作喜欢的不得了,我不想骗人,也不想骗自己。” “这倒让在下大开眼界了,对于不喜欢的人就生生拒之门外,这不是比欺骗他更为冷血?” “我这么做是为大家好,留给他更多的幻想只会让以后的分别更痛苦,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必要装成喜欢的样子。” “我明白了。”男子恍然大悟般,眼神却渐渐冰冷。 “你叫什么名字?”龙清晨松口气,问道。 “凉天赐。”男子回答得一点也不含糊。 龙清晨先是一愣,然后长长的叹气:“宇凉的凉。” “是,就是宇凉的凉。” “要不你就用真心对明儿,不然……” “不然又怎样?” “不然,等到你真正陷入爱情,就会悔恨自己。” “怎么说?” “世界上最脆弱的防御是爱情,最锋利的武器,亦是爱情。” 凉天赐接不下话了,想了想,突然抬起头来:“好,那我试试,和那个叫明儿的,试试看。” 龙清晨摇摇头,表示无语。 “那你的名字呢,说了这么久,一个字都听不到。” “既然你认识宇凉,那也应该知道我的名字才对。” “真是小气,我就想听你亲口说一次。” “那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他所说的人?” “直觉,他说过,这个让他倾心的哥儿在人群中永远是最独特的一个。” “他还说了什么?” “没有了。” “龙清晨,我的名字。” “和当今的太子妃同名。” “你觉得我像吗?” “如果你像太子妃,那我就是武林盟主了。” “恩,我也觉得不像。”龙清晨笑笑,看着厢房的门口,明儿还没有回来,看来是害羞得紧了。 他站起来,走到窗口旁,打开窗口。 风拂过,卷起河面红莲似火,淡淡的清香也随之飘来。 他低下头,发现临楼而下,居然就是那一条开满红莲的河。 宽敞的河面波光粼粼,荷花摇曳,正是醉人的美景。 一叶小舟正缓缓破开河面,朝前而去。 船头上正相依着一对男子,男子举萧而吹,哥儿则闭目小憩,嘴角含笑,才子佳儿,郎情妾意。 那男子,龙清晨看着有些眼熟,随后立刻想起来,是凤天漓。 凤天漓停下吹箫,慢慢揽住身旁哥儿的肩头,慢慢偏下头去,细细的吻上他的额。 真是浪漫而唯美的一幅画,两人这么情深意重,完全不顾旁人,就连龙清晨这么堂而皇之的站在楼上看了那么久,也没有发觉。 “他是谁?”凉天赐走到龙清晨身后,看了一眼小舟上的男子,问道。 “我丈夫,像吗?”龙清晨看着小舟越行越远,到最后消失在他视线里。 “看不出来。”凉天赐倒是很诚实。 “我也看不出来。”龙清晨接着话。 又过了很久,明儿这才慢慢走进厢房,小心道:“小哥。” “我们刚刚才谈到你的事呢,现在就回来了。”龙清晨微笑,坐回位置上。 “奴才有什么好谈的,小哥见笑了。”明儿是个很容易害羞的哥儿子。 “这位凉大公子打算今晚约你游河,正准备问问你的意见。” 游河?凉天赐突然懵了,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提出过这个请求的。 再看看龙清晨,看看一脸欣喜的小奴才,他也只有硬着头皮点头。 “多谢凉公子的盛意,不过明儿还要伺候小哥。” “看看,人家不愿意接受,都是你害的。”凉天赐挥挥扇子,对着龙清晨说道,虽然脸上是很遗憾的表情,但是心里绝对是庆幸了一把。 他自己今晚还佳人有约呢,档期已满,又怎么可以为了一名姿色平平的小奴才耽误了大事! “那没关系啊,今晚我和他一起出来总可以了吧。”龙清晨说道。 “小哥,”明儿赶紧拉拉龙清晨的袖子,着急道:“太子殿下制定了很严格的家法,要是晚回去了要受罚的。” “没关系,有什么惩罚我一个人承担就可以了,你不必担心。” “既然小哥都肯赏脸,那么今晚在下便恭候两位大驾了。”凉天赐笑得高深莫测起来,龙清晨也算是个一等一的美人,想想自己一点也不吃亏。 “你要去哪里?”龙清晨叫住他即将离开的身形。 “在下必须回去——”必须回去推掉今晚的约会,不然下一次想要再一亲美人芳泽,难如登天。 “这样就想走了?没门,反正也将近黄昏,公子干脆和我们同一路好了。” “在下——” “晚饭也在这里吃了,一会天色暗下来我们就去游河。”龙清晨一口气说完,完全不留给凉天赐任何的余地:“凉公子,”他诡异一笑:“稍安勿躁,做任何事都要一心一意知道么?不要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贪得无厌的男人是很容易让哥儿讨厌的。” 凉天赐绝绝对对被刺激到了,怒冲冲的往龙清晨面前一坐,立刻接话:“知道!多谢小哥提醒!真是令在下受宠若惊,受益匪浅!” 第十章:擦肩而过 三人吃过饭,离天黑还有一段距离,好在酒楼也提供给那些富家子弟玩乐的场所,凉天赐提出去消磨时间,龙清晨点头说随便,明儿不好反驳,也点点头迎合。 三人并肩走在花园内,气氛是说不出的诡异,凉天赐看到不远处的靶子,再看到眼前的弓箭,顺手拿起来,搭箭上弦,用力拉开弓弦,然后放手。 “噔——” 正中靶心的箭立刻引起了四周哥儿们的尖叫。 “这个,凉公子,”明儿不好意思的拉拉他的衣角,小声道:“我也想学,你可不可以教我?” “当然可以。”凉天赐很爽快的就答应了,然后把手中的弓交到他手中,虽然表面上是很乐意的样子,但是天知道他心里有多烦,像明儿这种没力气的小哥儿只会让他教到猴年马月。 “是这样吗?好难拉,要用很大的力气啊——”明儿学者他刚才的样子拉开弓弦,然后蹙着眉抱怨。 “这个本来就要用很大的力气,不过你的姿势不太对,来,我教你。”说着,凉天赐绕到他的身后,几乎是身体贴着身体,手掌敷在他的手背上,帮他用力拉开弓弦。 很暧昧的姿势,凉天赐没有看到,明儿的脸此时已经成了番茄。 “嗖——噔——!” 又是一声利响,一只长翎箭划破空气,急速掠过,直直钉入比较远的靶子的红心,然后,刚才他射中的那支箭摇晃的两下,落地。 恩?凉天赐低下头,看看自己手中的弓,箭还想弦上,那刚才的箭是? 两人一起转过头去,正好看到龙清晨举着弓,还没来得及放下的身影。 “你们看我干什么?玩自己的去。”龙清晨被这看怪物的眼光盯怕了,缓缓放下手,拨弄起箭筒里的箭来,再取一支搭在弦上,拉弦,射箭,动作流畅而老练。 “真是想不到,看着柔弱的龙小哥,也会有如此大的力量。”凉天赐笑笑,突然放开手,听到有掌声传来,抬头一看,是一些站在阁楼上观赏的富家公子。 “还好,我以前没射过靶子,不大习惯。”龙清晨掂量掂量手中的弓:“这弓太轻了,偷工减料,真怕一拉就断。” 明儿离开凉天赐的帮助,再试试拉弦,发现自己的力气实在太小,只能悻悻的把手中的弓放回原位。 再看看凉天赐略微诧异的神情,龙清晨觉得好笑“怎么,谁说哥儿就不能玩弓了?” “不是,只是这弓箭需要较大的力量,所以哥儿都不愿意接触,多为男子使用。” “男人能用的东西哥儿就不能用了?谁定的规矩?” “不是——” “要是什么事都靠男人,那还要哥儿来干什么?再说,与其靠那种一点安全感没有的男人,还不如靠自己实在。”龙清晨也把弓放下。 “不聊这个,我只是没想到,原来龙小哥的家教是如此与众不同,看小哥这身手,没有五六年是学不来的。” “叫我名字,以前从没男人叫我小哥,听着别扭。”龙清晨回忆了一下,恩,是了,以前他们都是恭恭敬敬的叫自己郡王的,一下叫成小哥还真不习惯。 “好,”凉天赐眯起好看的双眼,缓声道:“清晨。” “感觉还是很奇怪,我看我还是努力把你当成我哥吧,这样好些。” “你爹爹一定都是很开明的人,一般的哥儿子家都只让学女红,现在能射箭的哥儿子没几个了。” “那也叫教吗?”龙清晨笑出来:“你知不知道我以前射箭是来干什么的?与其说是教,还不如说是抢食物。” “什么?” “我小时候经常和两个哥哥一起玩,然后把一个果子用丝线吊起来,挂在树枝上,然后后退三十步,比赛看谁射得准。” “射水果?那也和靶心差不多的大。” “不是射水果,是射绑在水果上的线,谁射中了,那果就归谁的,记得这个是大哥最擅长的项目,差不多每次所有的果子都被他搬走了。”龙清晨有点哭笑不得,想起了那个时候,龙清风笑的那得意样,真是恨不得把鼻孔都甩到天上去。 “原来你小时候有很多有趣的事,这叫我有点羡慕了。” “是啊,那时候谁不羡慕我们?可是,可是到后来——”龙清晨突然顿住了,话题飞快的转变:“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走吧,不然一会人就该多了。” “也是,这个时候也有很多人了。”凉天赐看看只剩半边夕阳的天空,突然转过身去,朝着明儿伸出手,道:“我们走吧。” 刚才一直被忽视的明儿突然得到这样的照顾,先是一惊,然后羞涩万分的贡献出自己的芊芊玉手,随着他离开。 已经是临夜,在河边已经有了不少的情侣成双成对,手里拿着一个红莲的花灯,甜蜜的相依着走过,也有不少的竹排在河面游荡,上面的鸳鸯也是卿卿我我,真是叫人羡慕。 龙清晨刻意放慢了速度,渐渐和凉天赐明儿两人拉开距离,看着他们牵手穿梭在人群中的样子,龙清晨只是笑。 成双成对的人海里,他孤身一人的背景竟显得萧条,凄凉。 一对男子相依着从他身边走过,男子甚至和他擦肩而过,两人手里共拿着一个花灯,却对他视若无睹。 龙清晨抬起头,看清楚了那人的侧脸,英俊而挺拔。 那个人,是凤天漓。 和他擦肩而过,视他为空气的凤天漓。 凤天漓怀里的哥儿笑得幸福而甜美,紧紧的靠在他的肩上,他也是微笑得温和,突然做坏一样的低下头去,趁哥儿没有注意的时候吻上他的唇。 哥儿蓦然一惊,然后不还意思的笑出来,小力的捶打着凤天漓的胸膛,而凤天漓只是宠溺的看着他,任他打,然后把他抱得更紧一些,继续朝前面的方向走去。 龙清晨站住,侧着脸,看着他们消失在人海的身影,愣了一会,然后继续往前走。 凉天赐为明儿买了一个花灯,看到明儿惊喜万分的神情,不自觉的向身后看去。 人群中,已经没有了龙清晨的影子。 来来往往的人群,没有龙清晨的影子。 “凉公子!我们去游河!那里有空的竹排!”明儿唤回他游失的神智,然后拉着他就往河边跑。 天空已经完全黑透,只有人群中星星点点的红莲花灯显得耀眼,幸福而暧昧的颜色。 明儿先一步跳上竹排,对着凉天赐嫣然一笑:“凉公子,上来啊!” 凉天赐突然没有了任何的心情,人这么多,龙清晨却突然消失不见,他一个人,又长得这么漂亮,会不会出事? 还是被人给绑架了? 他失神,竟然连明儿说的话都没听进去。 第十一章:杖责五十 “你们两个!竟然只顾自己快活不顾我的死活了!”就在凉天赐正考虑要不要沿原路返回去找龙清晨时,一声熟悉的埋怨传来,即刻,是一脸抱怨命运不公的龙清晨闪亮登场。 “对不起,小哥。”明儿的脸色立刻难看下来。 “喂,你刚才去哪里了?”凉天赐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还好意思说我,要不是你们两个眼里只看得对方,我怎么会形单影只到找不到你们?”龙清晨苦笑一声:“那现在看来也没我什么事了,也不好打扰你们,就先回去了。” “可是,小哥——” “放心啦,我记得回去的路。” “这么晚了,不安全,我送你好了。”凉天赐走到他面前。 “不用这么麻烦了,我不想破坏了你们的兴致,明儿,好好玩,我先回去了。” “小哥,这,我真的可以吗?不要紧吧。”明儿诺诺反问道。 “没事的,你就安心玩。” “夜间哥儿一个真的很危险,难道你就不怕有人图谋不轨吗?”凉天赐拉住他准备离开的手。 “本小哥从不知危险为何物,更何况,要是真有人想对我图谋不轨,那他应该提早为自己准备好棺材,姓凉的,你给我照顾好明儿,要是你敢欺负他的话,你也为自己准备好棺材吧。”龙清晨温婉的笑笑,抽出手臂,又看向明儿:“一定要玩得开心知道吗?别到头来说我这个做主子的欺负你。” “小哥对明儿最好了!” “我真的走了,慢玩。”龙清晨最后抛下一句话,果真不留情面的转身就走,随即淹没在人潮中。 只留下两人,气氛更显得桃色。 凉天赐转身,一下跳上了竹排,突如其来的冲击使竹排在河面上摇晃了一下,明儿有点不稳,下意识的就倒在他的身上。 他轻叹一口气,伸手抱住明儿的腰身,慢慢在竹排上坐下,左手拿起身边的竹枝,伸入河底,轻轻用力,小竹排晃晃悠悠,立刻前行。 明儿是标准的小家碧玉型,现在被他如此抱在怀里,不单一动不动,就连呼吸也格外小心。 竹排默默向前滑行了一会,凉天赐抬起头,然后又突然侧着低下去,修长白皙的手指蓦然松开,翠绿的竹枝滑落,接着,轻轻抬起了明儿小巧的下巴,在他错愕的瞬间,春风一样吻上他的唇。 轻细而缠绵的吻,多一分则太过,少一分则显不出情调,更显凉天赐在情场里的地位排名。 看他的侧脸,鼻梁直挺,睫毛纤长,很容易就令怀春的哥儿一见倾心。 时间仿佛定格,只剩下涟漪一圈圈荡漾。 龙清晨回太子府的路很顺畅,虽然也有居心不良等人趁夜间没人的时候拦截到他面前,但是镜头一转,在下一个路口的拐角处,又只见他一人清亮秀丽的身影。 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龙清晨就连表情都懒得改动一下,只是在手指上戒指间的细缝里,隐约有寒光凛冽。 太子府竟然是诡异的灯火通明,似乎在刻意等谁的到来。 龙清晨没有迟疑的推开门,通往大厅的道路两边,站满了手持灯笼的家丁和侍人,俯身朝他行礼的同时,朝他投去的目光,更多的是怜悯和惋惜。 龙清晨突然明白了,这次的主角是自己,走到大厅,凤天漓正一脸悠闲的品着上好的龙井,脸上的表情温和,有点让人捉摸不透,只是那温和的眼神,从未在龙清晨身上停留,除非暴戾,抑或是,厌恶。 “擅自外出而晚归者,杖责五十。”凤天漓如同玉石般圆润的声音响起,和他手中茶杯里的茶香一样,飘满整个大厅:“难道我们美丽的太子妃殿下,没有好好读读太子府的家法吗。” “读过了,可是家不成家,又何来家法一说?”龙清晨看着凤天漓的身边,已经有家丁拿好了执行的藤杖,看来任何事情都已经准备好,就等他自己跳下来了。 “外出晚归,杖责——五十?”他突然冷笑一声,自讽道:“是啊,是我自己触犯的家法,也没必要埋怨任何人,是我自己决定这么晚才回来了,也就咎由自取。” 说完,龙清晨没有多想,一把扯开自己腰上丝质的缎带,外衣随之滑落,背部光裸如玉。 他把长发拨到身前,在眼前的软垫上跪下,抬起头来,看着凤天漓的眼神里只剩下了冰冷,还有就是自嘲和冷笑。 凤天漓仍然只是看着茶杯中色泽金黄的茶水,就算是眼角的余光,也没有在龙清晨身上扫过,淡定自如,事不关已。 家丁的手是颤抖的,拿着藤杖走到龙清晨的身后,一直不敢下手,那背部白皙而细腻,完美得叫人不忍心破坏。 “还等什么,快点执行,我还要早点回房,有人在等我。”凤天漓冷冷道。 家丁仍然是颤抖着手,但是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带着狠心的力道,挥舞起了藤条。 一下,两下,三下——抽打到背脊的声音回荡在死寂的大厅,同时也在白嫩的皮肤上烙下红色而残酷的痕迹。 龙清晨闭着眼,淡淡的皱着眉,从头到尾一声呻吟都未曾发出。 皮开肉绽,缓缓有温润的鲜血留下,在他背后的衣服洇开。 凤天漓说到做到,这五十下都是稳稳的印上了龙清晨的身体,他没有看一眼,也没有任何的动容,只是等到家丁颤抖着身子停下手,这才站起来,把杯子放下,转身走到屏风后面,穿过侧门,直直朝房间走去。 藤条上已经沾上了血迹,家丁全身仍然在抖,这一下下抽打在龙清晨的身上,那么疼的伤,竟然没有呻吟出来,更没有把他倔强的身骨击倒。 背上火辣辣的一片,然后慢慢被温温的液体覆盖,不动还好,一动就仿佛背部要裂开似的。 凤天漓一走,龙清晨才睁开眼睛。面色已然全部惨白,冷汗涔涔,紧抿的唇间也有血迹渗出——他在刚才,已经把嘴唇内壁的皮肤咬破。 龙清晨慢慢站起来,身形有点摇晃,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旁边的侍人和家丁都已经渐渐散去,也有人看不下去,想要去帮他一把,可是不然,凤天漓下了死命令,谁也不许帮。 他把衣服重新披上,布料因为血的关系贴上了伤口,血色渐渐也把浅色的外套染红。 他还是没有哼声,慢慢拉紧了外套,也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只是动作已经变得小心。 一回到房间,仿佛体力透支,软软的趴倒在床上,松软的被褥和床垫微微凹进去,慢慢昏睡过去。 冷汗随着发梢滴落——久了,就连龙清晨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汗还是泪。 第十二章:大言不惭 第二天一早,明儿化身为欢快的小蝴蝶,暗藏不住兴奋和激动,连跑带跳的回到太子府。 太子府的气氛诡异,常常有三两个侍人或者家丁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并且满脸悲愤和不满的神情,甚至还有可怜的表态。 明儿的好心情被他们异常的举动磨去不少,心中莫名的不安起来,立刻朝太子妃的寝室跑去。 房门紧闭,里面更是一点声响也没有。 明儿因为刚才的奔跑而微微喘气,突然想起来太子府里严格异常的家法,一边在心中暗骂自己的粗心,一边又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龙清晨此刻的情况,他颤抖着手,慢慢把门推开。 房间里昏暗一片,明儿又辗转去把窗户打开,这才看清楚了房间里的情况。 龙清晨趴着,压在床铺的被褥上,长发被拨到一边,露出面色惨白的脸来,背上的衣服和皮肤紧贴,呈现一大片的猩红,并且已经凝固,颜色显得很暗。 “天啊,太子妃……”他赶紧跑到床边:“怎么会这个样子?太子他……” 床上的龙清晨轻轻松了口气,慢慢把身体翻过去,正面对他,掩盖住伤口,睁开眼,微笑道:“如何,昨晚过得还好吧,那家伙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凉公子是个好人,昨夜留我在他家过夜,不过,他没有对我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明儿有点脸红,但很快转移了话题:“太子妃,让我看看您的伤口。” “不必这么麻烦了,一点小伤放几天就好了。”龙清晨挣扎着坐起来,似乎扯到了伤口,深吸一口气,微微蹙眉。 “您先等会,”明儿把他的身体扶好,然后飞快朝门口的方向跑去:“我去找伤药回来。” 龙清晨想要阻止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本来太子府有专门的医馆,可是明儿去的时候,不知道他们是故意的还是事实,个个都说没药了,明儿一气之下只能再跑到外面去买药。 很快,明儿按照大夫的吩咐抱了一堆药走出药店,太阳光有些刺眼。 他叹口气,准备回太子府。 “明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凉天赐的声音就这么令人措手不及的插进来,成功的令明儿的脚步停在原地,随即,他走到明儿的面前。 “凉公子,”一看到他,明儿立刻矜持起来,很紧张,但还算流畅的回答了他的问题:“太……不,是小哥,小哥受伤了,我出来买点药。” “受伤?怎么会突然受伤?昨晚不是还好好的么?” “其实总归来说都是我的错,”明儿内疚道:“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因为晚归而被太说……姑爷惩罚。” “晚归也要惩罚?什么惩罚?”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杖责五十。”明儿很无奈的样子。 “杖责五十?对一个哥儿,你姑爷也舍得下这样的毒手!”凉天赐的声音不觉提高了一些。 “姑爷,一直以来都不喜欢小哥的,甚至,很讨厌小哥,所以小哥一犯错,他一点也不会留情。”明儿抱紧了怀中的药。 “那个家伙……”凉天赐蹙眉低吟,然后突然抬起头来,眼光直逼明儿怀里的东西,再度皱眉:“你就拿这些东西?这些药不好,效果很慢,而且会很疼,我家里有好的伤药,你等着,我拿给你。” 凉天赐说拿就拿,而且还是光速级拿的,片刻后脸不红气不喘心不跳的再度现身,把一个檀木的盒子放到明儿的怀里:“用这个,好得快。” 盒子因为震动而发出哗啦啦的响声,似乎有无数个瓷瓶在撞击。 “这个,谢谢……”明儿低着头接过盒子,腼腆起来。 “不必,伤者最重要,对了,替我跟你家小哥问候一声。” “我知道了。” “还有这个,本来我昨晚就想给你,可是竟然忘记了,现在给也不迟,过几天的比武会,若是有兴趣可以来看看,包括你家小哥。”凉天赐说着,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张红色的邀请函,递给明儿。 “恩,谢谢……”明儿小心翼翼的接过。 凉天赐点点头,再应付明儿几句,就自己忙自己的事去了,明儿也抱着药回了太子府。 等到凉天赐再度见到龙清晨的时候已经五天后了,听说这五天来龙清晨一直在房间里修养,极少出门,对外就说身体不适。 这一次出来也只是为赴他之约,就是那场比武会。 凉天赐势在必得,直挺挺的站在会场入口出等人,结果等来的,只有龙清晨一个。 “明儿家里出了点事,临时回去了,只有我一个人来,希望你不要太失望。”龙清晨也是把身板挺得倍直,但是动作却显得很僵硬。 “你太谦虚了,龙小哥,我还怕你不来。” “不过说实在,请哥儿子看这种血腥的比武会,实在不是一个约会良方,莫非凉公子的情商退化了?” “这不是正中小哥下怀么,在下不敢保证小哥会喜欢赏月吟诗,弹琴作画。” “恩,我是对那些不感兴趣,那现在我们先进去吧。”龙清晨收收手臂,一笑,就往入口走去。 “喂,先让我看看你的伤口。”说着,凉天赐把手放在龙清晨的肩上,只是轻轻一碰,他的身体立刻抖了一下。 “你离我远点,要是再敢碰我一下,我就要喊非礼了。”他一脸戒备的后退几步,拉了拉身上的外套。 “怎么,是不是没有按时擦药?五天了伤口怎么还没好?我的玉凝膏就算是剑伤也不会拖过三天还痛。” “什么玉凝膏?明儿给我的全的粉末状的东西,擦得我痛死了,还不如就这样放着,反正过几天就好了。” “你对你自己都是这么随意的?” “我无所谓。” “你丈夫既然这样对你,你还是趁早跟他合离算了,这样下去谁都不好过。” “呵,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现在要反悔也不可能了,不过我能理解他的心情,毕竟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也是很有难度的吧,难怪他会这么大的火气。” “把你弄成这个样子,他还真是够狠,难保以后不会公报私仇。” “不提他,提了谁都不舒服。”龙清晨迅速回避话题:“站得久了我也累了,还是进去吧。” “不急,先给我看看你的伤……” “喂!喂!你要干什么!凉天赐,你他妈的就是个小人!把我放下来!不然我叫你好看!”龙清晨突然惊慌失措的叫起来,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被人点了穴道,而且下一秒,就被人厚颜无耻的横空抱起,往另一边的方向走去。 “你以为我真的喜欢明儿那种幼稚到家的小哥儿?就算我眼瞎了也不会找他那种雏鸟。”凉天赐抱着龙清晨,继续厚颜无耻大言不惭:“一碰就会脸红,连话都不会说了,我对这种哥儿不感兴趣。” “关我什么事?我也没有硬要你接受他。” “我没动他,也就没这个必要对他负责,龙清晨,如果我说我感兴趣的是你你信不信?”语毕,他很认真的低下头来看着也在瞪着他的龙清晨。 龙清晨打量他许久,突然冷笑一声:“我没兴趣培养婚外恋,而且,凉天赐,先利用花言巧语拐卖芳心,狠狠玩过利用过之后就甩掉以此报复别人,这一招已经过时了。” 凉天赐一愣,感叹道:“毕竟是这一行上的老手,伪装一眼就能看穿,我的招数对你没用。” “因为你的眼睛不会骗人,我看不出有任何的欲望和兴趣。” 第十三章:定情之吻 也许是因为不想太引人注意了,凉天赐过的是会场旁边的侧门,而且上楼都不用走楼梯的,抱着龙清晨轻轻一跳,再借助几个落脚点,两三下就跃上了一栋高楼,飞快的闪进了房间。 龙清晨正纳闷,他怎么对这里的布局这么熟悉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身体一沉,似乎被人放下。 凉天赐轻轻把他放坐在床上,然后顺手牵羊,顺便也把他腰上的丝带扯下来了。 龙清晨动不了,现在只能斜着眼,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瞪现在正在开开心心剥着自己衣服的某登图浪子,暗暗咬着牙,干脆连话都懒得说了。 背部的皮肤被一条条伤痕重叠覆盖,相横交错,已经结痂,呈现一片醒目的暗红。 那么张狂的伤痕,硬生生的毁了龙清晨的背。 凉天赐看着有点触目惊心,慢慢伸出手去,以指尖滑过伤痕的边沿,压抑着声音:“很疼,是不是。” “知道就少废话!” “疼就喊出来,为什么总是喜欢压抑,对身体不好。” “这好像不关你的事吧?” “真可惜,这么好的皮肤就这么给毁了。” “我都没心疼,你叹气个什么……” “才几天就成了这样,指不定你以后怎么过,如何,不如考虑考虑跟着我吧。”凉天赐笑笑,用手指勾起龙清晨的下巴。 龙清晨白他眼睛:“你想让我鄙视你么?” “不要紧,我不在乎你嫁过人。” “凉天赐,你再说我就要吐了。” “我是真的不在乎,不过既然已经是嫁过人了的,当正室是不可能了,哎,我就委屈一下自己,让你当侧室如何?” “你不要逼我打你。” “嘿嘿,打人了就不漂亮了,来,先来个定情之吻吧,然后就可以宣告你是本公子的了。”凉天赐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奸诈,扶住龙清晨的双肩,侧过头,真的打算吻下去。 “啪!” 就在两人的唇即将亲密接触的时候,凌空飞来一个巴掌,硬生生的把即将得逞的凉天赐给扇到了一边,保住了嘴唇的贞洁。 “凉天赐,我发现你别的擅长没有,欠揍的功夫倒是一流。”龙清晨站起来,抖抖衣服,披上。 “你,你不会武功,竟然会解穴!”凉天赐捂着半边红肿的脸,满面委屈的连连后退。 “爹爹说,就算不学武功,最起码也要学会解穴,这样才不会被人欺负,当初没好好学,现在花了这么多时间才解开,早知道这样,我应该叫大哥教的才是。”龙清晨表示不屑,拉好衣服,再拢拢头发,手臂露出来,凉天赐看到上面缠绕着一圈的纱布。 “你的手臂?” “哦,一点伤而已,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可是,是不是伤得太巧了点?伤的地方,听说具有别的意义。” “恩,是有别的意义,不过已经没关系了,而且,伤是必然的,不想巧也得巧。” 龙清晨并没有要避嫌的遮掩住伤口,反而举起手来,端详着手臂上的纱布,眼波平静,久久才放下。 如果这时候他是略显慌乱的遮蔽住,凉天赐还能证实自己的猜想,不过看他一点也不慌乱的样子,他也没了兴趣。 再摸摸自己脸上仍旧鲜红的手掌印,凉天赐再度后退几步:“这个,我有能让伤口愈合得比较快的药,等会我拿给你。” “我最讨厌一件事别人跟我纠缠超过三次,只是一点小伤,没必要这么麻烦,几天就好了。”龙清晨还是面不改色。 “冥顽不灵!” “你希望我现在娇滴滴柔嫩嫩的喘着气,躺在你的怀里然后呻吟着伤口痛,最后再来句‘谢谢公子’?那你还不如直接把我杀了。” “你!” “我不想随随便便就欠别人的人情,到时候还起来更麻烦,也更容易让奸人的不法计谋得逞。” “你!!” “比武会好像开始了吧。”尖锐的号角声突然传来,龙清晨伸长了耳朵,快步走到门口:“我对这个感兴趣,怎样?你不是说要带我看的吗?” 凉天赐对他彻底宣告投降,颇为幽怨的走过去,从房门前的栏杆向下眺望,正好把整个会场看全。 各大门派和各家的高手围在擂台四周,气氛肃然,门派首席则是坐在自己弟子前特地准备好的椅子上,一目了然。 这一次虽然名为切磋,其实也是为了验证各门派的势力如何,然后重新排名。 龙清晨看着会场旁边的正中央,最好的观赏位置,最华丽精美的长椅和两旁人数最多死士最统一的地方,应该是主办方的地盘,可是椅子上却是空无一人。 龙清晨用左手背托起右手肘,右手精美的指关节轻轻蹭了蹭下巴,笑道:“不错,最佳的视觉角度,你挺会选位置的。” “这不是不想委屈了美人么?”被他这么一夸,凉天赐的风流病又复发了,立刻接口调侃。 “可是我没想到你居然也会举办这种无聊透顶,也俗透烂透的比武会。”龙清晨惋惜的摇摇头:“竟然和我大哥臭味相投,哎,你们居然没有认识?” “我没办法,不验证一下实力,要是有人找我挑衅叫嚣,不胜其烦,我……”凉天赐的话突然止住,他发现有什么不对了:“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们风流倜傥出其不意的武林盟主大人,也会举办这种无聊的东西,真叫人失望。” “你……” “恩,凉天赐,我很能了解你此时的心情,原本想要整理一下给我一个有惊无喜的消息借此让我慌乱而紧张,甚至对你另眼相看,可是没想到我却在你计谋成功的前一刻给揭破局面,我知道你一定很难受对吧?没关系,过段时间就好了。”龙清晨把双手撑在栏杆上,笑得如沐春风。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凉天赐差点就喷血了。 “什么时候不要紧,要紧的是你该吸取教训。下次别把我当成明儿那种单纯的小女生来唬,呵,说好听点是单纯,直白点,就是白痴了,尤其像他那样,轻易被爱情迷惑的小哥儿。” “的确,下次我着实该把招数升级了。”凉天赐愤愤说道。 “恩,但是我真的很佩服你的大胆猜想,竟然一口认定我就是太子妃,要是弄错,两边都会很尴尬。” “要确定你是不是太子妃还不简单?”凉天赐玩转手上的折扇,用一端挑起龙清晨的下巴,认真道:“我不相信世界上还有第二个气质如此独特的龙清晨。” “恩。”龙清晨淡淡应了一声,微笑着把目光转向楼下已经开始不耐烦的人群来。 “其实,说实话,凤天漓那小子从小时候起就一直很顽固,如果你实在感化不了他就快点离开他,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那可以啊,只要你代替我嫁给他,继续巩固两国之间的关系,那我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并且会很感激你为我牺牲的,凉天赐。” 龙清晨好看的眼角慢慢弯起,就像月牙,可是如今在凉天赐看来,越来越像狐狸…… 第十四章:谁蛊惑谁 凉天赐撇撇嘴角,眼看着时间不能再拖下去了,伸手挽住龙清晨偏于纤细的腰身,再次把他抱起,蝴蝶一样轻盈的飞起,在众目睽睽的洗礼之下,划过半空,直至降落到一直空着的位置上。 龙清晨笑得够妩媚,轻轻从他怀里翻下,动作优雅得整个就像一绝世妖姬。 “凉天赐,你这又算什么?”他坐在椅子是一头,把手肘放在扶手上,手腕抵着下巴,带着妖媚的眼神斜斜一瞥,落在凉天赐的身上。 事实证明。龙清晨还是很在乎自己的形象的,不管自己的身体如何如何,在众多人的眼前,永远都是最完美的状态。 “算不算昭告天下?”凉天赐也在笑。 龙清晨盯着他微微红肿的半边脸:“我真想抽你一巴掌。” “咳,火气大,伤身,不好不好~~”凉天赐立刻识趣的把身体缩回去。 龙清晨转移视线,四周扫了一圈,发现擂台上已经上去了两人,正在激烈的对打,他看了看,招数幼稚,又转到旁边。 一个满是哥儿的门派,首席是一名年约三十的哥儿,一身黑衣,皮肤呈现怪异的颜色,并且遍布大大小小的伤痕,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擂台上的比赛,头发盘了一个髻,眼神肃然,令人不寒而栗。 龙清晨似乎对他感兴趣,目光一直没有再离开过。 哥儿感觉到他的注视,缓缓把头调转,竟然有种大白天见鬼的恐怖感觉。 “那是毒蛊鬼父,最擅长用毒,你这么看着他,小心把他惹火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凉天赐看了龙清晨一眼,好心提醒道。 “他不懂用毒,不然也不会把自己弄成这幅德性。”龙清晨满是可惜的摇摇头。 “呵,你倒是第一个感在他面前说他不懂用毒的人。” “恩,毒性虽然强烈,但也会相克,只要用得妥当,非但不会毁容,反而有想不到的效果,他就只是把毒当成了武器,所以才会把自己侵蚀成那样,可惜,不然也是个美人呢。” “你也懂毒?” “你信吗?我身上的血液有一半都是毒,可是它们生性相克,非但没有把我致命,而且还让我拥有了百毒不侵的身体。” “小小年纪学骗人?再大一点怎么办?” “我说的是真的。” “证据。” “我的叔叔是云烬。” “……”凉天赐突然闭上了嘴,久久后才点点头:“我信。” “我不喜欢学武功,太累。” 凉天赐木然的点点头。 “但是我喜欢毒,学了不少,致人死地于无形,而且不费力。” 凉天赐还是木然。 “你看着我的样子,能把我和那个容貌尽毁的鬼父联系在一起吗?看得出来我也是学毒的吗?” 凉天赐继续木然。 “所以说,他不懂毒,或者是拜错师了。” 凉天赐好像真打算永远这么木然下去了。 龙清晨看着他不说话,自己也不说了,干瞪了他一会,继续去研究毒蛊鬼父。 擂台上有人生有人死,就这样持续着死死伤伤一半之后,一直沉默的黑衣鬼父突然站起,很是潇洒的把披风一甩,自己大步决然的走上台。 接下来的比试,没有见血,但是所有人的死相都是惨不忍睹。 青筋暴起,面色紫黑,似乎是窒息身亡,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 这样的景象,连原本无所谓的凉天赐也开始认真起来,换掉了一脸轻蔑的表情,只有龙清晨依旧轻松。 胜者,都是鬼父,甚至连他怎么出手都看不见,对方就这样倒下,死亡。 “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记得我?”凉天赐突然转过头去,很认真的问龙清晨。 “你就这么认定自己会死?” “他用的毒我没见过,甚至察觉不出来,也许很快就会他们一样了。”他指指被抬下去的尸体。 “赤血流沙而已,多少年不用的东西了,也能让你怕成这样?” 听到龙清晨不屑的声音轻蔑的响起,鬼父微微转头,看着他,不动。 “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擅长毒,我没有百毒不侵的身体,我的叔叔不是云烬……好吧!” “要想赢他很简单,只是手法并不怎么光明,你愿意么?” “不干。”凉天赐很干脆的回绝:“难不成你要叫我牺牲美色去诱惑他?” “你这样的姿色送到他手里我还觉得糟蹋了,”龙清晨说着,看看自己手上的戒指,从中指上取下一枚,戴到凉天赐的手指上,轻轻扭动开关,从细缝处立刻弹跳出一根银针来:“这个毒叫月怜,虽然名字比较温和,但是毒性却比他的赤血流沙毒上百倍,是即刻致命的,你小心点,要是划伤自己的皮肤,神仙也救不了你。” 凉天赐的手指指骨纤长,那戒指的大小刚刚好。 “而且,他身上一定也带了腐蚀武器的腐毒,不过不要紧,对这枚戒指无效,你的速度一定要比他快,知道吗?” “你也有这么好心的时候?” “我喜欢别人欠我人情的感觉。” “龙小哥果然与众不同,就连兴趣爱好都如此特别。”凉天赐嘴角抽搐。 “还好。”龙清晨谦虚道。 “唉,要是再没有人敢上台的话,那我就非上不可了。”凉天赐看着擂台上独领风骚的鬼父,语气无比凄凉。 “凉天赐,过来。”龙清晨突然朝他勾勾手指。 “干什么?”凉天赐傻傻的靠过去。 龙清晨没有说话,双手却一下就环上了他的脖子,使两人的身体差点贴合,他抬起头,突然间吻上了对方没有防备的唇。 凉天赐的脊梁瞬间僵硬,脑袋顿时空白。 龙清晨运用娴熟的技巧灵活的小舌头撬开他的唇,慢慢纠缠,却又像在喂食什么东西。 他嘴里有一股莫名的馥郁香气,令人神智昏沉,险些沦陷其中。 凉天赐下意识的就要继续探索下去,可是自己嘴里默然弥漫的血腥味却让他心底刹那凉透,慌乱把龙清晨给推开,擦擦嘴角:“你喂我吃什么!” “我的血,如何?”龙清晨缓缓用手指擦去自己唇间猩红的印迹,笑道:“这样你就可以完全放心了,你至少有半柱香的时间不怕会遭到任何毒物的侵蚀,不过也只有半柱香,一定要决胜负,不然情势会逆转得很快。” “太子妃大人,您蛊惑人心的方式真特别。” “我知道,宇凉那天在你面前喝得烂醉的时候一定说了很多有关我的事情,然后你就为他打抱不平,想要来诱惑我,先把我的心俘获,再狠狠的抛弃,就达到了你为宇凉报复的目的了,这是你原先的计划不是吗?然后你就利用单纯的明儿来接近我,准备一举把我攻下,最后,你就可以和宇凉说,没必要为我这种哥儿费心了,也不过尔尔,我猜得对吗?” “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要来问我。” “现在看看,究竟是谁在蛊惑谁?”龙清晨微笑,用手拨开他垂在肩上的头发。 凉天赐一把抓住他的手:“那你就快成功了,为什么不继续下去,反而把事情挑破?” “感情游戏固然好玩,可是太伤人,也太卑鄙,我已经不敢再玩了,不然等到自己沦陷,会比死还痛苦,如果你对明儿真的没感觉,那就在他陷得更深一层的时候离开他,否则,你只会把他伤得更深。” “难道你就没有伤了宇凉?” “我对他问心无愧,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给他希望,更说不上后来的失望或是绝望,他爱上我也只是他的感情问题,我没有接受,也是防止以后拒绝的时候少伤他一点,你能明白么?” “他离开的时候,你没有去送他。”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也不想再有牵挂了吧,所以才没有告诉我离开的消息。” “我懂了,”凉天赐放开手,站起来,朝擂台的方向走去,又突然停下,转身:“如果我死了,你会记得有个叫凉天赐的人吗?” 龙清晨微笑,不答。 第十五章:红莲妖娆 凉天赐用的是刀,寒光凛冽,气势如虹,果然不一样级别的对手就要做出不一样的反应,鬼父刚开始还没找到机会下毒,只能略显笨拙的拿出法杖反击。 龙清晨轻轻弄着自己的长发,没有别人那么紧张,仿佛对赛事结果一目了然。 突然,在凉天赐的一击之后,鬼父并没有闪开,而是微微侧身,只是躲过了刀刃,他蓦然伸出手掌,十指枯瘦如柴,掌心飞快覆上刀身。 只是瞬间,凉天赐觉得手上的刀突然轻了很多,立刻松开手,质量上乘的精铁在落地的刹那顿时断成两截,而在刚才鬼父碰过的地方,已经有了腐蚀的痕迹。 腐蚀武器的腐毒。 一转身,鬼父骷髅般的手迅速从袖下伸出,四周飘洒着细微到无法辨清的浅色粉末,缓缓围绕上凉天赐的身体。 凉天赐躲过他的一掌,可是毒粉已经沾身,他正下意识的要甩手,可是发现自己竟然一地那异样的感觉都没有,突然,他想起了刚才龙清晨喂他的东西,血。 他诧异的看向椅子上仍然没有一丝紧张的龙清晨。 “如果我的血都治不了赤血流沙这种小毒,那我龙清晨的名字就倒过来写。”龙清晨缠绕起自己的长发,放在唇边,缓缓眨眼,说不清的妖冶妩媚。 鬼父也是受惊不少,自己的杀手锏竟然没效,而凉天赐也趁机反击。 其实,鬼父除了善于用毒之外,速度也占优势,在凉天赐的攻击碰到身体之前飞快闪过,凉天赐下意识的反手,想要阻止他的逃离。 就是这么一个平常的动作,虽然没有顺利阻止鬼父,可是却成功的把鬼父的骷髅手给划破了一个大口子,细细长长,血还没有流出,伤口已经变成黑紫。 鬼父立即停下所有的动作,可是毒素的蔓延似乎逼他预料的要快上许多,不到顷刻,紫黑色就已经蔓延到了手肘,他甚至来不急惊恐,另一只手迅速的从腰侧取出十几根细长的银针,迅速插在手臂尚且完好的地方,总算是暂时阻挡了毒素的蔓延,但是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不出一刻,就连这些银针也会被这诡异的毒素腐蚀,再看看完全紫黑的手臂,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知觉。 亏他在江湖上自称毒蛊鬼父,竟然也会被自己从未见过的毒缩侵蚀,甚至,都没有听说过发作如此迅猛的毒。 凉天赐也愣在原地,看着鬼父异常的举动,然后举起手来,刚好看到戒指上的银针,突然间不寒而栗。 鬼父咬咬牙,捂着已经残废的手,走到凉天赐的面前,俯首道:“盟主,鬼父认输,但是请您把解药给鬼父,鬼父以后定当为您效力!” “你号称蛊毒之父,难道都无法解这种毒吗?”凉天赐反问道。 “我,我并不能察觉这是什么毒,竟然如此迅猛,恐怕在察觉之前就已经毙命了,请盟主救救我!”鬼父差点就语无伦次了。 龙清晨突然很同情他,毕竟是人,在面临死亡的那一刻都会慌张。 可是,为什么自己的爹爹亲会走得如此的从容,最后凝结在脸上的笑容,竟然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绝美。 “这不是我的毒,你应该去问那位姑爹爹。”凉天赐长臂一伸,这指向龙清晨。 顿时,龙清晨成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鬼父有些迟疑,可是还是走了过去,顺便也把问题转了:“这是什么毒。” “月怜,我起的名字,很美吧?” “解药呢。” “啧啧,看看,面对不同的人态度就是不一样,解药吗?我从来没听说过云烬叔叔制毒也会顺便配置解药,当然,结果是,没有解药。” “别开玩笑!解药拿来!”鬼父生气了,面色相比之前更加铁青。 “我劝你别想着要解药了,没有就是没有,现在你把手臂砍掉还来得及,不然等到毒血攻心,那么明年的今天我就可以去给你烧纸钱了。” “你不拿来,我就杀了你!”说着,鬼父高高举起了另一只完好的手臂,面目有够狰狞,凉天赐正要上前,却被龙清晨的一个手势推掉。 “你的毒对我不起效果,请便。” “你!你不要不知……”鬼父的话没有说完,就在他废话的时候,手臂上的银针悄然无息的腐蚀掉,毒素再没有任何的抑制,瞬间蔓延到他全身。 骤然,他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就像一尊石像一样,僵硬当场。 龙清晨站起来,用用轻轻去碰他的身体。 石像轰然倒下。 最讽刺的事,莫过于一个人死在自己最擅长的招数下。 他的尸体很快被抬下去,又一个传说在发起前湮灭。 凉天赐久久不能回神,就像刚睡醒一样,他慢腾腾的把手指上的戒指退下,还到龙清晨面前。 “你喜欢就送给你,这种定西我有很多。” “不用,我不习惯这个。” “是不习惯这么危险的武器在身边,还是不习惯敌手这么快就毙命?”龙清晨拿过戒指,重新戴回手指上,拧动开关,把银针收回。 “我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么冷血的时候。” “对于对自己有威胁的人,都不必手下留情,这也是生存之道不是么?” “我不够了解你。” “你永远都不会了解我。” 比武后期,就没有凉天赐什么事了,龙清晨说想到街上去看看,他点头答应陪他一起去。 “要是明儿看到你和我现在这个样子,指不定会怎么想。”龙清晨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突然说道。 “我会和他解释的,等把一切事情都说清楚了,相信他也会理解。” “但愿吧。” “为什么是但愿?不是一定?” “凉公子,看来你对哥儿心理方面稍有欠缺啊。” “什么意思?” “哥儿嫉妒起来,是很可怕的,到时候,遭殃的就不知道是你还是我了。” 凉天赐一愣,想要继续追问下去,可是龙清晨开始吝啬起语言来,再没有理他。 旁边有卖首饰的摊子,凉天赐随眼扫过去,却被其中一只簪子吸引住了眼球。 金色的质地,红宝石在末端盛开出一朵火红的莲花。 他顺手拿起来,直接插上龙清晨的发髻。 龙清晨奇怪的看着他,然后把簪子取下:“你不用拿我做试验了,很漂亮的东西,明儿一定会喜欢的。” “送给你的。”凉天赐说着,掏出银子付钱。 “不必,我不喜欢首饰。” “很适合你。” “明儿会更加适合。” “你不相信我的眼光?究竟这簪子适合谁难道我看不出来吗?就当个纪念吧,质地不太好,过段时间我送你个更好的。” “不用麻烦了,这个就很好,谢谢。” 龙清晨从来没有什么特别钟爱的首饰,可是这支簪子却很例外的陪着他,一直到最后。 即使就在后来那段最难过的日子里,他也坚持了下来,手里一直紧紧攥着簪子,直到红色宝石都失去了光泽,似乎这样,就可以继续坚强。 河里的红莲依旧似火,凉天赐的瞳仁里倒影出它们妖娆的身影,许久,他才再度开口:“过两天我要离开这里去办些事,可能有一段时间都不可能再回来,我希望你能来送送我,还有明儿,我们三个一起把事情都讲清楚吧。” “恩。”龙清晨点点头,有清风把他两侧的长发吹起。 现在的两人,根本无法预料到以后事情讲会如何发展,只是都记得,不管怎么样,那一片红莲始终开在心底,蜿蜒曲折,就像是最后的缠绵。 第十六章:验身处子 两人继续走,接着又在竹排上坐了一会。 红莲两岸,佳人美景。 凉天赐似乎是控制不住自己,看着旁边一脸恬静的龙清晨,有些恍惚,俯下身去,想要吻上他的唇。 龙清晨笑着把他推开,柔弱的双手看似无力,却比任何反抗都要有效,凉天赐僵住了身体。 两人又并肩走在街上,不知道过了多久,龙清晨突然提出要回去了。 凉天赐说要送他,可是才送到一半,他的手下立刻赶来,说是有紧急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龙清晨说:“我不想耽误你,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凉天赐突然拉住他的手,硬是把他刚转过去的身体拽回来:“这两天我要好好想想,两天后你一定要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什么话现在说不行吗?” “不行,我必须要好好考虑才可以确定——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情。” 看着他难得一见的严肃样子,龙清晨突然很想笑。 他弯起月牙:“我知道了,那天我无论如何都会送你的。” “你路上小心点,现在世道太乱,小心有一些不法之徒。” “放心吧,我什么时候有事过?”龙清晨扒开他的手,再点点头,最后转身离开。 一直到完完全全看不见龙清晨的身影,凉天赐才随着手下离开。 明儿已经回到了太子府,一看到龙清晨回来,立刻走到他身边:“太子妃。” “回来了,如何,你家里的情况还好吧?” “是的,现在已经没事了……”明儿看着龙清晨手上的簪子,突然怔了一下:“太子妃,您这是……” “哦,那个姓凉的送的,你喜欢?喜欢的话改天我买一个送你好了。” “不,不用劳烦太子妃了,只是因而觉得这个簪子很漂亮。”明儿连忙回答。 是啊,很漂亮的簪子,所以他在看第一眼的时候就看上了。 在他尽力暗示凉天赐他很喜欢这簪子的时候,他只反问了一句。 “哦?你们哥儿子都喜欢这种东西?” 再没下文。 没想到,自己再见这簪子,竟然是在……“对了,过两天后那家伙就要离开了,叫我们去送送他,明儿,你要记得提醒我哦。” “是,太子妃。”明儿低下头,突然间,看不见任何表情。 接下来两天,龙清晨基本都呆在太子府,很多时候都在自己的房间里找书看,偶尔也到后花园里玩,后花园里有一个别院,精致典雅而大方,听说是凤天漓专门为他的侧妃修建,然后他整天就泡在那里,和自己最心爱的妃子赏花赏月,幸福到完全忘我。 龙清晨路过的时候朝里面看了一眼,凤天漓和那个哥儿都在。 两人在亭子里,哥儿斜倚在柱子上,摆出最妩媚的姿态,而凤天漓,正专心致志的把哥儿的身姿一笔笔画下。 那个哥儿,凤天漓对他特别的上心,听说是自己亲自把他请进太子府的,而且亲自为他赐了名,如颜,封号颜妃。 至于他之前的名字,好像叫什么什么雪的,也已经无关紧要了。 龙清晨对他们不感兴趣,瞄了一眼后继续慢慢的游玩后花园。 其实时间也没有那么难熬,一眨眼,两天就这么过去了,龙清晨每次经过那间别院时,都会看到凤天漓和那个哥儿在一起,标准的恩爱夫妻样。 可是他关心的不是这个,凉天赐要走了,就在今天。 他答应了凉天赐要去送他,还包括明儿。 但是,这一次的事情似乎并不怎么顺利,就在两人准备出去的时候,皇父突然光临。 龙清晨看着正坐大厅,并且面色不大好的皇父,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 他侧过头,对着身后心急如焚的明儿小声说道:“看来我是去不成了,你就先去吧。” 明儿感激得连忙点头,走到皇父身边,俯身恭敬的小声说了几句,然后飞快离开。 皇父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只是面色凝重的点点头,表情越发的严肃。 凤天漓也在旁边,依旧优雅的品着茶,把龙清晨完全当做空气。 他真的很宝贝自己的颜妃,从来不让他在公众场合露面。 明儿走后,皇父立刻遣散了无关的他人,只留下几名贴身的宫人和老嬷嬷,还有他和凤天漓。 龙清晨皱起眉,他不知道皇父想要干什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很严重的问题,而且,这个问题就是他。 “清晨,你过来。”他语重心长的招招手。 龙清晨走到他身边,俯下身:“父后,什么事?” “本宫听说,你这段时间跑外面跑得很勤?而且,还都是和同一名男子见面。” 龙清晨一愣,立刻转头过去,看着凤天漓,凤天漓故意不理会他的眼神,自然而然的也把头别过,看着门外的风景。 “是,是的。”龙清晨把头转回,回答道。 “本宫很能理解,你和天漓如今只是新婚,对彼此都不了解,难免有隔阂,就算他有什么待你不周之处,你应该谅解才是,而不是选择这么极端的方式来报复,咳,本宫明白,你对于他在新婚第二日立刻娶了侧妃,并且对你不予理睬之事耿耿于怀,但是你这么做,不仅关系到自身的清誉,更是关系到皇室的颜面问题,你,可明白?” 龙清晨明白了,皇父的意思是,他因为要报复凤天漓,而做出了有损皇室颜面的事情,所以现在,算是好心提醒吗? “父后,那只是清晨的朋友,清晨和他并没有发生什么有辱皇室清白的事情。”心突然凉透,就连回答的语气也冰凉了几分。 可是,皇父又知不知道,他和凤天漓之间,已经不仅仅是隔阂,甚至到了厌恶,容不下彼此的地步。 呵,毕竟父亲,还是向着自己的儿子的。 “本宫并没说不相信,这件事到此还没有闹大,就赶快终结,以免有人借题发挥,陷皇室于污蔑,今后,你不能再出太子府,若是真的觉得烦闷,可是进宫来陪陪本宫。” 龙清晨慢慢握紧拳头:“父后,儿臣,真的没有做出让皇室蒙羞的事情,儿臣与他是清白的,没有半分的苟合。” “事情发生在宫外,谁又能知道有没有事情发生?要不是这次有人告知本宫,本宫还不知道有这等事情,险些酿成大错。” “皇父爹爹爹爹,您若不信,那就请女官来为清晨验身吧,或许您想不到,但是清晨至今,仍是处子之身。”龙清晨的脸色惨白,咬住的唇仅有一丝血色。 究竟是谁去告知皇父这件事情的?若是凤天漓——他真的要逼自己走上绝路? “什么……”这次,轮到皇父诧异起来,他猛然看向自己的儿子,道:“天漓,难道你没有……” “父后要真想知道,替我们的太子妃验身了不就真相大白了吗?”凤天漓拿着盖子拨拨茶水,发出清脆的响声,一脸的无所谓。 皇父看着龙清晨时,脸色白得差不多了,他迟疑久久,最终还是朝身后的嬷嬷下令道:“你们,带太子妃进房,验身处子。” 那几名嬷嬷估计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面面相觑,然后一同回答:“是。” 龙清晨突然冷笑起来,斜睨凤天漓一眼,决然跟着老嬷嬷走进了后房。 片刻后,几人度再回到大厅,龙清晨走在最后面,脸色已经和白瓷无异,嘴唇却咬得几乎出血。 “启禀皇父,太子妃的确……仍是处子之身。”嬷嬷请按说道。 皇父表情瞬息万变,看不清是喜是忧,凝视龙清晨许久后,挥挥手道:“那么,就没事了,清晨,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至于天漓,你跟我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第十七章:被迫失身 皇父拉拉着凤天漓在后院哪里聊了很久,龙清晨只好站在原地等。 他们聊天的动静很大,经常有奇怪的声音传出来,但都被皇父的怒吼给下去。 最最后,凤天漓完全没有了声音,似乎是迫于皇父的威严而妥协了。 中间有一段两人的窃窃私语,说的什么龙清晨没有听见,但是似乎是很重要的东西,因为凤天漓反驳得再也没有前面那么厉害了。 又过了一会,皇父慢慢走了回来,可是凤天漓却不见了踪影,可能是先回房了。 “这孩子就是固执,不过没关系,我想,可能今后都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了,以后他要是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清晨,希望你能够多多包涵。”皇父恢复了和蔼的微笑,俨然一副长辈的样子,龙清晨完全不能把他和刚才在后院怒吼的人联系起来。 “是,父后。”龙清晨小声回答。 开始,他并不明白皇父话语里的含义,可是很快,他就明白了。 皇父又逗留了一会,吩咐了一些事情才离开,龙清晨一直陪着他,等到他走了明儿也刚好回来了。 明儿好像哭过,眼睛又红又肿,表情也不是很好,一看到龙清晨,还是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 龙清晨没有说什么,劝了他几句,然后两人一起回走。 空旷的房间里寂静无人,红色的地毯,红色的纱幔,几乎是铺天盖地的红色,保留着新婚的喜庆,刺眼而讽刺。 龙清晨坐在梳妆台前,轻轻打开一个檀木盒子,里面琳凉满目的珠宝首饰,随便挑上一件都是价值连城,可是压在它们上面的,只是一支无论哪方面都不出色的簪子。 金色的质地,红宝石的莲花盛开在末端。 龙清晨拿起来,指尖缓缓划过细致的纹路,嘴角突然划起弧度来。 天色渐晚。 入睡前沐浴是龙清晨的习惯,他容不得自己身上的尘土一起过夜。 侍人们在旁边准备水和香料,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戒指,摘落,放在一旁,然后走到屏风后,宽衣。 “碰!” 就在衣服已经掉了一半的时候,门口处突然传来巨大的响声,全屋的人蓦然一惊,龙清晨一愣,慢慢把退到手肘的外衣重新披上,绕过屏风,看着声响传出的方向。 是凤天漓。 “你来干什么。”龙清晨下意识的握住拳头,眼眸中的目光冷清。 凤天漓无视他的话,大步凛然的走向前,一把抓住没时间反应的龙清晨的手臂,几乎是强硬着把他拽到床边,更是不留情的一把将他甩到床上。 龙清晨吃痛的反抗,可是对于凤天漓铁一样顽固的意志和力道,反抗的效果直接为零。 “我记得某人说过,再也不会踏进这房间一步。”龙清晨努力平息因愤怒而剧烈起伏的胸口,依旧清冷的目光直逼凤天漓,冷笑道:“呵,如今才几日而已,没想到太子殿下也是这等出尔反尔的人。” 凤天漓无视,只是对这身后行礼的侍人漠声吩咐:“下去。” “是。”侍人们蓦然明白自己主子的意图,欠身慢慢退下,顺手把门牵上。 “该走的是你。”龙清晨理理衣服,从床上站起来,眼角扫过梳妆台——他刚才退下的戒指全都在那里,如果现在拿回来,那么主动权也会回到他手上……“这不是你缩期盼的吗?龙清晨,你费尽心机,还特地去告知父后我冷落你的事情,不就是希望我能够来见你,然后好好的疼爱你?”凤天漓的语气中充满不屑,渗透着丝丝的厌恶,长臂一伸,再度把龙清晨大力的拽回,丢弃在床上:“现在我如你所愿的来了,那你应该热情迎接才是,何必玩这种无辜的把戏。”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凤天漓,什么而特意告知父后?没有证据不要污蔑我!” “除了你,还有谁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原本我还以为我这些天做的过分了,可是现在,你让我连对你的最后一丝好感也没有了。”凤天漓残酷的勾起嘴角,缓缓压身上床,完全没有给龙清晨意思反抗的余地,细长的指骨猛然扼制上对方的下颚,用力到恨不得把它捏碎:“你这么期盼我,我又怎么好意思让我们美丽的太子妃失望呢?” “凤天漓,你滚!”下巴的剧痛让龙清晨眉间皱起,双手一起使力,却也不能让他的手移开半分。 凤天漓懒得再和他废话,大掌赫然松开,却又在下一瞬猛地囚住他双手纤细的双腕,另一只手也腾出,毫不客气的撕裂起他身上的衣服。 “你住手!混蛋!要是你今天敢动我一下,我一定会杀了你!凤天漓!你这禽兽!”突然袭上心头的恐惧战胜了一切,龙清晨开始使尽全身的力气反抗,眼泪差一点就要不争气的流下。 凤天漓抿着唇,没有说话,不带半分怜惜的撕碎了他身上所有的衣服,抵押住他全部的反抗,然后烦躁一样的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你滚!滚出去!不要碰我!滚!”竭斯底里的声音仍然继续,已经隐约带着哭腔。 凤天漓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也无,放开他的双手后,又立即压上他的肩,空闲的一手沿着腰线下滑,然后狠狠压着盆骨处,以便能够让自己随意蹂躏那已经盛开的花蕾。 他胯间的欲望已经高高昂起,巨大狰狞,已经蓄势待发。 可是那不是带着爱的欲望,而的复仇的惨烈,复仇,还有厌恶。 “凤天漓……我求你,不要碰我……求你……走好不好?”龙清晨反抗无果,全身已经颤抖得不成样,双手抓住他的臂,已经几近哀求。 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屈辱的泪水已经遍布脸颊,缓缓滴落在散乱的青丝和被褥上。 “伺候丈夫,本来就是一个做哥儿的职责不是吗?更何况,仅此一次而已!就此一次!”看到龙清晨的样子,凤天漓的心理也有了一线的动摇,可是怒火已经烧去了他的理智,下身奋力一挺,那恐怖的欲望就这样完全埋没入对方的身躯。 突然的剧痛让龙清晨战栗了片刻,可是咬住了唇,不让呻吟溢出。 凤天漓不给他任何适应的机会,移动身体,带着狂野的欲望,抽动起来。 由慢到快,一下又一下,没有留情,没有怜惜,仿佛只是发泄一般的冲击着。 龙清晨的身体仍然在战栗,身体随着他的动作摇晃,许久之后,他慢慢松开凤天漓的手臂,绝望一样的闭上眼睛,十指陷入被褥。 泪水再也没有抑制,如同决堤的洪水。 第十八章:无心之失 一场残酷暴戾的巫山云雨总算是渐渐平息下来。 凤天漓微微喘息,猛然放开了龙清晨的手腕,刚才一直被他钳制住的地方,已经变得红肿。 他退出对方的身体,看着满床点点的猩红和暧昧的液体,眼中稍有的温度也降了下来,径自下床,拿起刚才乱丢一地的衣服穿上,把凌乱的长发拨到脑后,系着腰带的同时,直接朝门外走去。 躺在床上的人,胸口亦是剧烈的起伏,他缓缓翻过伤痕累累的身体,双手刚才已经被凤天漓握到麻木,颤抖着从旁边扯过被单,掩饰在胸口上。 随着他起身的动作,长发慢慢垂落下来,散了一床,掩盖住血腥点点的战场,因为刚才的隐忍,嘴角缓缓有血迹渗出,因为长发的披散,而看不清表情,唯一看得清楚的,是他不断发抖的身体。 白皙的皮肤上满是淤青,血迹顺着双腿间,仍然是不断滑落。 “凤天漓……”龙清晨的声音漠然传来。 凤天漓停下脚步,转过身去正要说什么的时候,迎面飞来的一个巴掌直直甩上了脸颊。 “啪!” 很准很稳很重很怨毒的一个巴掌。 龙清晨只是拿着被单裹住身体,因为愤怒,双眼已经微微变红,转眼间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凤天漓一愣,然后慢慢把头转回,迎接的,又是即将甩过的一巴掌。 不过这一次,他稳稳接住了龙清晨的手。那一巴掌再没打上。 “禽兽!”龙清晨咬牙切齿的说着,刚才咬破了嘴唇的内壁,口腔内一片猩红,眼角,则是泪痕未干。 “我是被你逼的,如果可以,我甚至都不想看见你,”凤天漓把他的手甩开,漠声道:“反正,以后我也不会再碰你,而你,最好就这么给我一直安分下去!要是被我找到什么破绽,撕破脸皮对谁都不好过!” 然后,就这么离开。 离开时反手把门关上的力道,可以表现出他的痛恨和烦躁。 那一夜,灯火通明的房间里,隐隐有哭声传出。 清晨,明儿按照惯例去服侍龙清晨起身,可是在门外喊了很久,里面都没有动静。 突然想到昨天晚上在房间里惊动整个太子府的吵闹声音,明儿迟疑了一下,然后把门推开。 房间里还算整齐,只是床上狼藉一片,所有的被褥和幔帘都被扯成一团,显示着昨晚的惨烈。 甚至在那些被褥上,还有残余的痕迹未消除。 明儿愣在门口,眼光直直盯着床上看,根本没有在意身旁正渐渐接近自己的人。 “怎么突然进来了?”龙清晨如同鬼魅一般的幽然出现,冰冷而略显沙哑的声音骤然在明儿失神的耳边响起。 “太,太子妃,”明儿一惊,连忙转身行礼:“明儿是来服侍太子妃起身的,只是一直没有听见动静,所以就贸然闯了进来。” “哦。”龙清晨应一声,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慢慢整理起自己的头发。 龙清晨是从旁边的屏风后走出来的,身上甚至还残存这冰冷的气息,显然刚刚沐浴过。 昨晚上的狼狈已经全然消失,现在的龙清晨穿得很整齐,就连长发也梳理顺直,可是在明儿抬眼看他的瞬间,还是忍不住吸气。 经过一晚上的折磨,龙清晨满眼都是疲惫的神情,嘴唇上有丝丝的血迹,而眼里,则是血丝。 甚至,在他裸露出的皮肤上,还呈现着淤青。 在淤青之上,又遍布着红色的抓痕,很明显是新的痕迹,而且用力很深。 一定是,想要消除所有的痕迹才会弄成这样,可是,除了增添上新的伤痕外,又能怎么样? 明儿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走上前,准备帮龙清晨盘发。 “不用,我自己来。”龙清晨轻轻拨开了他的手,声音还是沙哑。 明儿更是一下就凉彻心扉,刚才他碰到太子妃的手,根本没有一丝的温度!感觉就像是在三伏天里突然触摸到冰块一样。 再看看他有些浮肿和苍白的皮肤,莫非,硬是让自己泡了一晚上的冷水? 看到龙清晨态度坚决,明儿也不好说什么,默默转过身去,整理起凌乱的被褥来。 上面点点暗红的痕迹,依旧是触目惊心。 “不用整理了,烧了,全部都给我烧了!”龙清晨停下手中的梳子,紧紧握在手里,厉声吩咐着,却没有再回过头看床的位置一眼:“我再不要看到那上面的痕迹!统统烧掉!” “是,太子妃。”面对怒火中烧的龙清晨,明儿只有小心翼翼呼吸的份。 他走到门口,击掌,唤来另外几名侍人,嘱咐他们把被褥搬出去。 接下来,又是死一般的沉寂。 “很好玩吗?明儿?”龙清晨率先打破死寂的气氛,突然的开口杀了明儿个措手不及,声音的阴森冰冷,比起他皮肤的温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太子妃,您在说什么?明儿糊涂了。”明儿很艰难的扯出笑容,底气不足的反问。 “很。好。玩。吗?”龙清晨用玉质的梳子敲打着梳妆台的桌面,一下一下,刻骨铭心:“我是说,看到我这个样子,你觉得很好玩吗?” “太子妃,想必您对明儿有误会……” “你把我弄成这个样子!你觉得很好玩吗!”龙清晨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手中的梳子因为敲击的力度过大,顿时碎成两截。 “明儿不知……” “我不会影响到你对凉天赐的感情,可是他喜欢谁这是他的事,我管不着!我也没对他表态,更没有勾引他,可是你竟然这么报复我!难道现在这个局面正是你所预谋许久的!”龙清晨猛然站起来,慢慢逼近明儿,直到双眼对视,而明儿是心虚的别过头。 “太子妃,我……” “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龙清晨猝然出手,扼制住明儿的脖颈,仍然美丽的手指上,再度戴上了恐怖致命的戒指,而毒针,早已经出鞘,只差那么一分,就可以让眼前人致命。 “太,太子妃……”明儿的声音颤抖起来。 “若是我亲手执导,让你也体验一下被自己不爱的人所占有的感觉如何!” “……” “我以为你只是因为嫉妒而小小的报复,可是竟然牵扯到凤天漓对我……”龙清晨突然说不下去,看着已经被吓到哭泣的明儿,缓缓放下威胁的手来:“那是,我一生的噩梦呵……这就是你的报复吗?明儿?恩?那么,你报复成功了,明儿,我该恭喜你吗?你让凤天漓顺利的强占了我的身体,也顺利的让我和他的关系进一步破裂,这,就是你梦寐以求的结局吧?呵呵,想不到呃,原来你也可以有如此的心机啊……” “对,对不起,太子妃……” “你下去吧,我不想再迁怒到你身上,你也是因为被爱情蒙住了眼,”龙清晨背过身去,挥挥手,叹气一声,然后苦笑:“事情过了就过了吧……我也不想因为如此,让你毙命在我手中。” “只是,明儿,”龙清晨想了一下,补充道:“现在我对你无心之失原谅了,但是并不代表我会这么善良忍让下去,只要是人,忍耐就有一定的限度,这事不能完全怪你……可是,如果下一次再你再插手与我和凤天漓之间,让我和他继续恶化下去,恐怕就算我不动手,也会有人……” 明儿不敢出声,久久,龙清晨再度叹息:“皇父……” 第十九章:两妃相对 龙清晨俯下身去,捡起已经成了碎片的玉梳,然后掀起袖子,看看自己手上的痕迹,准备出门的念头立刻打消了。 算了,在伤痕消失之前还是尽量少出门的好——正式见到颜妃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正午。 前两天的时间里,龙清晨一直呆在房间里休息,不见任何人,静静的等待自己伤痕的消失。 可是,天生的好动基因让他忍不了多久,第三天的正午还是忍不住走出了房门。 他不想再被皇父挑刺找碴,只在太子府的后花园逛逛。 后花园的装扮很简朴,绿柳成荫,其中交杂着不少的桃花树和梅花树,池塘里栽满红莲,两岸上是大片大片的菊花,俨然是回归自然的清纯和简朴,就连凉亭都是用上了一定年龄的古木建成,没有其他半点装扮,自然而然的古色古香。 真看不出来,就凤天漓那种人,也喜欢简朴的东西,龙清晨一直认为他也和那些花花公子无异,喜欢镶金砌玉的奢侈。 可是,就算凤天漓的喜好再怎么好,经过那晚的事情后,龙清晨再也不敢奢望自己和他还有什么未来。 于是,就是在龙清晨漫无目的的乱逛时,对面缓缓的,走过来两道娉婷的身影。 走在前头的哥儿淡黄色的衣衫典雅,长发披散,五官并不是如同龙清晨那般的惊艳,只是柔柔的美,就像春天的细雨一样,慢慢美到骨髓,相比之下,龙清晨的美太过致命。 就像毒一样,前者是慢性的,后者,是即刻致命的。 在黄衣哥儿的身后,跟着的是名小奴才。 两人一前一后的沿着池塘的边沿,慢慢朝龙清晨的方向走来。 龙清晨看着他的身影有点眼熟,后来才恍然大悟,他就是凤天漓一直紧握藏娇的美人,并且亲自赐名为如颜的哥儿。 哥儿走到龙清晨面前,没有半分的不自在,反而笑得温和,然后翩翩欠下身来,声音就像泉水一样:“太子妃。” 龙清晨慢慢勾起嘴角:“毒虽然是慢性的,可是也会致命。” “太子妃言重了,颜儿没有您说的那么传神。” “不然呢?不然凤天漓怎么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的?我以前从未见过你,今天一见,这才彻悟,你的确有让男人失心的资本。” 颜妃暗暗窃笑,唇角的弧度越发上扬:“其实太子妃比妾身更为惊艳,只是,太子的喜好,谁也无法左右。” “恩,的确,不过无所谓,我对他,亦无感情可言。”龙清晨也是笑,扯扯袖子盖过手臂上的淤青,走过颜妃的身边:“太子妃,也不过是一个虚有其表的称谓而已,说出来,反倒成了笑柄。” “其实,太子对您也并不是没有感情,若是没有感情,前些日子,又怎会临幸至您的寝宫?并且,”颜妃在龙清晨的身后,缓缓举起袖子,掩盖住唇边的笑意,小声道:“疼爱的动静,可不小呢,真是叫第一次独守空闺的妾身,嫉妒不已。” “哦,”龙清晨慢慢垂眼帘来,睫毛的阴影遮去了眼瞳里的光彩,只看到嘴唇机械的动了动:“这样啊……” “现在太子不在,妾身想陪太子妃好好在庭院里游玩,不知太子妃意下如何?”颜妃热情的邀请,直接走到龙清晨的面前。 “不用,我身体不舒服。”龙清晨拒绝道。 “难道太子妃,是不给妾身面子吗?也是,太子妃这样金枝玉叶的身躯,又怎么会委屈到和妾同居一堂呢……”颜妃满脸哀怨的呢喃道。 龙清晨抬起眼,看着他眼里藏不住的得意光芒,苦笑着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那好吧,反正我也没事做。” 于是,颜妃笑得花枝乱颤,拉着龙清晨的手一路指指点点,顺着一条小小的幽径,把龙清晨拉到了自己的地盘。 龙清晨从来没有这么靠近过这个地方,一抬头,这才看到小院子前的石碑,以及上面的三个大字,倾天苑。 好奇怪的名字,凤天漓都是这么奇怪的吗? 颜妃吩咐奴才去准备茶水和点心,领着龙清晨在院子中央的亭子里坐下。 龙清晨无聊的四下打量,与外面不同,院子里倒是装扮得挺华丽,也是,自己心爱的人嘛,没必要要他一起受委屈。 至于颜妃所住的朝豪华楼阁,正门前的牌匾上,用烫金的大字龙飞凤舞的勾画着三个字,绝颜阁。 又是一个奇怪的名字。 想想自己的,汗一个,好像都没有名字的。 颜妃正兴致勃勃的跟他介绍着四周的环境,但是每一句话都离不开凤天漓,龙清晨听着直打哈欠,一句也没听进去。 很快,侍人端上点心和茶,并且格外拿来一个很漂亮的黄杨木盒子。 “这是太子上次送给妾身的凤鸾玉,现在请太子妃看看,评评这玉的质地如何。”颜妃满眼都是浓浓的笑意,纤纤的玉手柔软的把盒盖子打开。 龙清晨这才发现一个问题,颜妃无论是从气质,言行和神态上,都是浓浓的妩媚,和身上淡雅恬静的装扮极不相符,只是,配合了五官的柔美。 “质地上乘,就和太子对你一样吗?”龙清晨笑道。 “太子妃见笑了,这玉原本是一对的,现在却形单影只,难免有些孤寂,看着,都觉得凄凉。” “你是想说,另一半在凤天漓身上吧。” “并不,另一半在哪?妾身也不知……”颜妃摇摇头,把盒子往龙清晨的方向推了推:“请太子妃好好看看,若是以后寻得另一半,希望太子妃可以告知妾身。” “是么,原来你也计较这种事情。”龙清晨用手指勾住盒子的边沿,拉过自己的方向。 “是啊,对于这件事,妾身的确耿耿于怀。”颜妃突然把目光转移到龙清晨的身后,推着盒子的手突然间用力,然后迅速收回来。 本来盒子就游走在桌子的边沿,这一回,更是直直摔在地上,龙清晨一惊,把手抽回。 盒子掉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声音,里面的玉佩随之跌落,因为镂空的设计,使得原本精美的凤凰四分五裂。 “龙清晨,你干什么!”低沉的怒吼蓦然从身后传来,龙清晨立刻被一个强扣住手腕拉开。 突如其来的力道让龙清晨险些跌倒,往旁边移动几步,靠上桌子,这才避免了与大地亲密接触的命运。 而凤天漓,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走在颜妃身边,用自己的手臂护住他。 “不,不怪太子妃,都是妾身不小心才……”颜妃的手抵在凤天漓的胸口,连忙辩解道。 龙清晨没有说话。 “连摔碎一块玉佩都要赖在他人身上,龙清晨,我没想过你是这样的人。”凤天漓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蹙眉道。 龙清晨还是没有说话,慢慢站直了身体,想了想:“我……” “怎么,”凤天漓眼中露出讥讽的目光:“我才宠幸了你一次就变得这样无法无天了?想要把自己太子妃的位置给坐稳?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龙清晨气结,死堵在喉咙的话半天也逼不出来,突然,他明白了什么,轻笑一声,没有回答。 “你滚出去,以后要是再踏入这个地方一步,我一定会让你明白,地狱是什么滋味。” 第二十章:如之颜妃 凤天漓说这些话的时候,龙清晨只是看着他,眼角有淡淡的笑意,略带嘲讽。 久久,见对方没有再言语,他才松口气:“说完了?就只有这些吗?” “如果你喜欢,那我以后有的是时间。”凤天漓死咬着不松口。 “太子殿下,您撒谎都是不打草稿的吗?……还有,我来这里不是找碴来的,只是一块玉璧,我也没说不陪,您何必这么激动?”龙清晨无所谓的笑笑,转过身去,在凤天漓开口前想到什么似的再度转过身来:“对了殿下,我还没夸赞您呢,您取名字真是优雅又有深意,如?呵呵,真的是意义非常深远的一个字呢……” “龙清晨,你想说什么。”凤天漓换了个角度,把颜妃藏在身后,眯起眼。 “我懒得与你废话,是因为我不想再让我们的关系恶劣下去,这样,就不仅仅是我们两人的问题了……再有,就是之前我一直忍让,可是你却咄咄逼人……我奉劝一句,别把我的忍让当成懦弱,人的忍耐是会有限度的,等到我忍无可忍的那天,我会做出什么事?我自己都不知道。” 凤天漓哑然,只是瞪着的眼神依然恶毒。 “就不打扰两位继续了,如果真的是对这凤鸾玉耿耿于怀不释然的话,臣妾不才,陪嫁的嫁妆里倒是有不少质地更为上乘的古纹玉,若是颜妃喜欢,可以随时去取,告辞。”语毕,龙清晨立马转身走人。 “龙清晨……既然你已经确立了和我对峙的立场,那么下来,你就不该怨天尤人了……”凤天漓慢慢划起嘴角的弧度,反手勾住颜妃的身板,就往楼阁内部走去。 如字,意义么……颜妃抬起头来,看到凤天漓严峻的侧脸,手心里突然冒出冷汗。 出了倾天苑,龙清晨一眼就盯上了不远处急得直打转的明儿。 “明儿?你来这里干什么?”龙清晨走过去。 明儿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到了,连忙回答:“是,奴才刚才听说您随颜妃进去,然后又看到太子也进去了,所以……” “担心我是吗?只要他不过分,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那……” “凤天漓是何等聪明的人,刚才颜妃那点小把戏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他一直对我心存芥蒂,所以处处找碴罢了……算了,只要不太过分就可以,我也不想和他针锋相对,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龙清晨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我们走吧。” “是,太子妃。” “很无聊吗?明儿。” “不敢。” “我倒是觉得有点无聊了……老是呆在这么沉闷的地方,迟早会发霉,你也很想凉天赐不是么?” “凉公子他,他说要过一月才回来,所以……” “哦,我懂了,情夫不在,自然什么事都没有趣味了,不过我还是很有兴趣出去玩,逼陪我吧。” “是。” “哎,希望我这个样子出去不要破坏形象才好。”龙清晨在水池旁俯下身去,看着歪歪扭扭的倒影,感慨万千,伸手摸摸痕迹早已淡化的脸颊:“这么久才消啊……” 明儿站在他身后,没有说话。 “我们走吧,也许能遇上第二个凉天赐也说不定呵……”抬起头来的龙清晨一扫刚才瞬间出现的阴郁,转过身来立刻就抓住了明儿的手腕,不由分手的就拉着他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街上还是很热闹,龙清晨依旧那么兴致勃勃的游玩,可是明儿却沉默的跟在他的身后。 “过段时间,听说凤天漓那家伙想要在东宫里举办一次宴会?是因为什么的?”龙清晨站在小摊前,拿着摊面上的小玩意研究。 “是为九皇子的接风宴,太子殿下特意准备的。” “九皇子?谁?” “是太子殿下的同胞兄弟。” “他们的感情很好?” “是的。” “哦。”龙清晨面无表情的耸耸肩,继续逛。 突然,前方不远处的人群开始吵闹起来,随后立刻如同破水一样朝两边分开。 就在中间让出来的路上,有两人一前一后的追逐着,引起四周吵闹一片。 龙清晨反应得比较慢,等到回过身来的时候,那两人已经如同疾风一样掠过他的身侧,卷起长发和衣袂飞扬。 “你比不过我的。”赫然,那两道身影在他不远的前方生生停下,原本在后面的人一把揪住了前面人的手腕,硬是把原本疾驰的速度降为零,龙清晨作为比较接近的观众之一,很清楚的听到了一名男子得意不已的声音。 “宇公子,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前面被他揪住的也是名男子,显然已经恼怒了。 “呵,难道不好玩吗?难道,你对你自己的乐趣就这么没有信心?”被称谓宇公子的男子得意一笑,俊朗的脸上带着说不清的邪魅与妖蛊,一身蓝色的长袍,束着长发的蓝色丝带缓缓飘下,更拖显五官凌厉,星眸耀眼。 龙清晨这才看清楚,前面被牵制住的男子一身白衣,玉冠束起长发,身材虽然单薄却很修长挺拔,个头比蓝衣男子略矮,再看看脸……龙清晨差点没叹息死,那应该也如白玉一般的脸,居然戴上了半边的面具! 银色的面具,遮蔽去了半边脸,上面隐隐有银色的花纹,虽然看不太清楚他的面部表情,但是眼中分明是不耐烦的神情。 “我和你家主上可是很好的朋友哦,怎么你对他那么恭敬,对我却这么不耐烦?”宇公子不知道从那里变出的扇子,用一端挑起对方消瘦的下巴,不顾众人眼光的洗礼,调侃道。 “主上是主上,你是你!根本不能混为一谈!”白衣男子握住剑鞘,大力挑开了他调戏的扇子。 “啧,不好玩了,算了,这次先让你走好了,唔,倾……叫不出来,你这么女气的名字也是你主上给起的?恩,虽然女气,但是却很符合你……” “天宇!” 眼看着对方就要拔剑出鞘,被叫出全名的天宇公子立刻放开了手:“说说而已,不必当真。” 白衣男子恼怒的收回手,愤愤离开,身影飞速消失在人群中。 “这么认真啊……还敢骗我说没有事?”天宇打开扇子,放在胸口前扇扇,然后转身,欲要离开。 四周的人群已经散开,只有龙清晨仍然站在原地盯着他看,直到他反身,两人四目相对。 “这位小哥有事吗?”他很有礼貌的问道。 龙清晨不答,只是看着他。 “呃,是否在下冒犯了小哥?” 还是不答。 “小哥,有话直说……”天宇已经被龙清晨无比惋惜的眼神盯到不自在,用扇子遮住直挺的鼻梁,一双亮晶晶的眼瞳像利剑一样。 “哎,我没话说了,明儿,我们走吧。”龙清晨惋惜的摇摇头,对明儿叫了一声,就要走人。 “小哥,”天宇的动作比他快一步,转眼已经闪到他面前,居高临下,阴森森的看着他,幽然开口:“请把话说清楚。” 第二十一章:凤还巢 “我没什么可说的。”龙清晨看着他,眼里是挥之不去的笑意。 “那你刚才为何一直对着我叹气。” “我只是感慨而已,又有一人即将坠入情网,不可自拔,难道这不是悲哀么?” “怕是小哥想太多了。” “其实也没什么,对一个人表现出过分的兴趣,这就是迷恋的开始。” “听小哥这口气,似乎对这些事了然于胸。” “恩,我是过来人,当然明白。” “小哥的口气不免有些狂妄了。”天宇有些不信的嗤笑。 “我敢打赌,照你们这样发展下去,不出两个月,立刻出事。” “如若不然呢?” “不然?那我任你处置如何?” “小哥倒是大胆。” “没把握的事我从来不做。” “小哥留下姓名吧,他日我们再联系,也验证一下小哥所言真假。” “问别人名字前不是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姓名比较有礼貌么?” 他瞪龙清晨一眼,抿抿唇,似乎很艰难的开口:“在下姓宇,单名一个天字。” “我叫龙清晨。” “哦?名字倒是不错,那在下就先告辞了,”天宇很有“礼貌”的对着龙清晨欠欠身,然后转过身去,摇摇折扇:“好名字,龙……龙……龙?” 他愣在原地,突然转过身去,声音下意识的提高了八度,叫住准备离开的人:“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 “龙清晨啊?怎么?很奇怪的名字吗?” “你就是龙清晨?”天宇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合起扇子,扇子的一端很指向龙清晨眉心。 “我确定我的名字不是很特别,但是你也不用露出这样的表情吧。” “龙清晨……龙清晨……”天宇反复着这个名字,上下打量着他,最后一句:“龙清晨?” “说够了没有。”龙清晨压抑住满心沸腾的怒火,从牙缝里逼出字来,拳头紧握,真想直接挥上那张欠揍的脸。 “呵,抱歉,只是有点诧异而已,不过我相信,我们很快就能再见面了,恩,龙清晨,当今的,太子妃。”天宇诡异一笑,蓦然收起扇子,潇洒离开。 龙清晨站在原地思考久久,然后侧过头去:“明儿,你说,我是不是该想个别名了?” 原本在沉思的明儿突然抬起头,这才反应过来:“啊?” “在想什么这么入迷?我的话都听不到。” “明儿只是在想,刚才那宇公子的名字好耳熟,似乎在哪里曾经听说过……” “耳熟?” “是啊,似乎九皇子的名讳,也是天宇。” “天宇?凤天宇?” “好像就是这个……不过,太子妃,皇子们的名讳不是我们这些小奴才可以私下讨论的。” “没事,就算是凤天宇又怎么样?算辈分我还是他嫂子,而且究竟是不是他,很快不就知道了么?” 龙清晨继续没事人一样逛街,左逛逛,右逛逛,又买了一堆精致的小玩意消遣,算是一天都没有再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两人很快在傍晚之前回到太子府。 虽然名分上是夫妻,也有过夫妻之实,不过,关系仍然是恶劣到不行。 龙清晨在回房的路上遇到了凤天漓,他停下来,别过头去。 凤天漓则是什么表情也没有,视他为空气,直直走过。 直到他远离,龙清晨转身,继续走。 他们之间的关系,比陌生人还不如。 龙清晨尽量避免和凤天漓碰面,争取一整天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可是玩遍了自己买回来的东西后,又开始无聊,第二天的中午又忍不住去花园溜达。 凤天漓不在,所以他才这么放心的走走玩玩,不然两人一触碰,可能又是一场针锋相对。 他不喜欢这样,宁肯自己躲着。 颜妃坐在湖边发呆,看到颜妃的时候,龙清晨愣了一下,然后就准备掉头换个方向,没想到颜妃先叫住了他。 龙清晨不想惹事,正要开口拒绝的时候,对方已经抢先一步上前,挽住了他的手臂。 颜妃收敛起了之前的气焰,显得沉稳不少,看到他的样子,龙清晨不好说什么。 两人就这样维持着尴尬而奇怪的气氛一直围着湖边转啊转,龙清晨开始有点不耐烦。 就在他正思索着怎么为自己脱身的时候,颜妃突然开口道:“我昨天,问了太子殿下,为何要把我原先好好的名字改成如此……” “然后呢?”龙清晨努力按下不耐烦,佯装兴趣的问道。 “如颜,取如之颜的意思……我问他,是不是如绝世之颜……” “哦,那意义很好啊。”龙清晨暗暗打了个呵欠,敷衍道。 颜妃突然抓紧了龙清晨的手臂,刺痛了他的神经。 “不,不是,”颜妃的声音压抑着一丝察觉不到的颤抖:“不是如绝世之颜,是如……” “不是如绝世之颜,是如倾天下之颜,颜儿,你懂吗?”那天,凤天漓的眼中的一望无际的温柔,似乎能柔化所有的寒冷,就这样轻轻用手指抚摸着他的脸颊,看着他痴痴的迷恋,柔声道:“别乱想,不会有什么事的,颜儿……” 这是他问凤天漓的时候,凤天漓给他的答案。 颜妃看看龙清晨,张张口,又把话给咽了回去,想了一下,把手放开:“没事,什么事都没有,打扰太子妃了,妾身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龙清晨根本就被他的话给弄糊涂了,还想问些什么的时候,颜妃跑得比兔子还快,一下就没了影。 虽然很迷惑也很好奇,不过,并没有什么线索可言,龙清晨还是强行把自己的求知欲给压了下去。 他可不想因此再和凤天漓擦出火花。 吃过晚膳,龙清晨继续觉得无聊,在后花园充当孤魂野鬼。 就在他飘过凤天漓书房附近的时候,被里面的谈话声给吸引住了。 就这样飘啊飘,飘过去,靠在墙上仔细聆听。 “野凤凰终于肯回家了。”恩,这个声音,除去凤天漓这个变态,还能有谁? “才离开了两年嘛!怎么就被归类为野凤凰了?哥哥,你真是一点也不懂得体谅我的心情,我还是特意回来看你……”这个,这个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哦,龙清晨想起来了,正是昨天那个叫做天宇的人,看来明儿的记忆力不错,消失了两年的野凤凰的名字还记得这么清楚。 凤天宇? “特意来看我?我有什么值得你千里迢迢的跑回来?” “啧啧,听说哥哥前段时间大婚,我这个做亲弟弟没有到场祝贺,难免有些说不过去,现在就是来弥补一下过失的!” “哼!别提这门婚事!完全都是父后一厢情愿!再说,就算他龙清晨成为了公认的太子妃又如何,反正在我凤天漓的心里,真正的太子妃只有一个。” 第二十二章:陷入情网 “呵,那你对他的感觉怎么样?听说他的父亲在齐国可是第一美人呢,他应该也不会太差吧。”凤天宇轻笑。 “丑八怪一个,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尽惹人厌。” “轰!” 龙清晨脑袋当机。 他,他活了十七年,第一次……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是丑八怪……就算再怎么讨厌他吧,也不该否认他的脸蛋吧……那可是他玩情的本钱,最锋利的杀手锏!竟然被他贬得一文不值! 龙清晨从来,从来没有这么想暴打一个人过,先是一脚把墙壁给踹烂,然后走过去,一人一拳……“知道你是个情种!还是最顽固的那颗情种!可是也不至于这样吧!我见过他了,还是不错的。”凤天宇毫不客气的反驳凤天漓的言论。 “哼,几年不见,你的眼光倒是降低了不少。” “算了,不跟你说这个,跟你说这个没用!在你的眼里,恐怕只有你的颜儿才是最美的!” “知道就少废话。” “哎,其实呢,我这次回来还有一个原因,不知道你也听说了么?” “恩,有所耳闻。” “他也回来了,消失了差不多十五年,如今又再度回来了。” “我知道。” “他很大胆,竟然只隐蔽去了姓,名字却张扬于天下,而且在江湖上混得不错,哥,危险哦。” “天宇,你到底想说什么?” “现在看来他也是有意要回来了,等到他回来,你的皇储之为也岌岌可危了。” “无所谓,我本来也不喜欢这个位置,若不是颜儿生怕两国关系恶劣,执意要我娶他,我现在已经不知道在天涯还是在海角了。” “呵呵,你很听他的话嘛。” “我爱他,自然对他的话没有异议,只是……竟然让他委屈至如此,怎么样我都过意不去,还能怎么办……一想起他,我就越看龙清晨不顺眼,我已经很对不起他了,现在竟然连最后一点能给予他的东西也被剥夺!” “碰!”房间里传来重物敲击的声音。 龙清晨飘走,对接下来的谈话内容不感兴趣。 他怕,他怕接下来他会忍不住冲进去,毁了他一世公子的形象,对于那只出言不逊的死凤凰,这样的代价太不值得了。 就算是凤天宇本人已经提前到达,但是凤天漓还是坚持为他举办了接风宴,就在隔天的晚上,整个太子府张灯结彩,锣鼓喧天,歌舞升平,热闹非凡,要不是知道有凤天宇这号人,龙清晨还以为是凤天漓要娶小妾了。 天色渐晚,一切准备就绪,只欠东风。 主角的架子都是大的,不等到众人吐血死活不登场。 龙清晨以为他出场得已经够晚的了,结果一到会场,凤天漓,凤天宇,甚至是颜妃连头发都不见一根……他差点气急攻心而亡! 他愤愤的在位置上坐下,随手招来一个侍人:“太子呢?” “回太子妃,太子现在和九皇子在一起,正在书房。” “那颜妃呢?也跟他们在一起?” “颜妃说是有惊喜要给太子,所以去准备了,奴才也不知道他在何处。” 吼!感情就他一个人被耍了!那么下一次,下下一次,下下下一次,他等到宴会结束了再出现算了!省得像现在一样,一个人看起来孤苦伶仃的,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为了把气氛弄得热闹些,凤天漓还特意去请了舞姬歌姬,就在饭桌对面的白玉台上翩翩起舞。现在他们妙曼的舞姿和轻灵的音乐倒成为了整个现场唯一活跃的事物。 龙清晨一手撑着下巴,眼皮正在上下打架,无聊之极,看看舞姬的表演,忍不住叹息连连。又过了许久许久,两位正主终于肯闪亮出现,不过,呃……这情形是不是有点奇怪?凤天宇拉着他老哥的手,死命着把他拖向宴台,而凤天漓一脸臭臭的表情任他拖,活像不小心踩到了狗X一样。 凤天宇硬拉着他在椅子上坐下,然后很灿烂的对龙清晨笑笑,龙清晨勉强的提一下嘴角,别的表情懒得表现出来,凤天宇的笑容即刻僵硬。 “不行,”好像椅子上有针一样,凤天漓一坐下去又立刻站起来,表情严肃到不行:“我不放心,我要去找他,万一出事怎么办?一定要找到他才可以!”在龙清晨眼里,凤天漓口中的“他”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颜妃。 “别急嘛!哥,绝对没事的!他的出现只会给你一个惊喜,我担保没事的!”凤天宇信誓旦旦,站起来,笑嘻嘻的把凤天漓给压下,想了想,觉得不够,又补充道:“要是出了事我负责就是了!” “真是……竟然跟我玩这种,无缘无故闹失踪……”凤天漓皱起好看的眉,在弟弟的压迫下乖乖坐稳了位置,抬起头,正好看到对面的龙清晨,表情立刻从担忧转换成不屑,轻哼一声,扭过去,把目光转向舞姬,宁死不回头。 然后,凤天宇露出一排白灿灿的牙齿,眼睛弯成璀璨的月牙,侧过身去,看着龙清晨,然后张开口:“你……” “避开那些没意义的话,比如‘你看到我居然一点也不奇怪?’等等之类。”龙清晨眯着双眼,幽森森的说道。 “我……”“小弟弟乖哈,”龙清晨再一次打断凤天宇的话,伸出手去摸摸他的头,笑道:“世界大着呢,绝对有你想不到的事情,所以不必这么诧异。” “不……”“看看吧,究竟是什么样的美人舞姬,能让我们目光如此挑剔的太子殿下如此着迷呢。”龙清晨偏过头,看看上面正在翩然起舞的美人们,又一次不留情的打断了凤天宇的话。 凤天宇哑然,再张口,已经说不出话了,抿抿唇,也把目光看向舞台。 一时间,气氛竟然安静得诡异。 一曲毕,舞姬们缓缓退下,下一批又慢慢上场。 突然,凤天漓站了起来,丹凤眼被睁得很大,满眼的诧异。 龙清晨用眼角的余光扫过他怪异的举动,又看看那批新上来的舞姬……呃,那个,那个站在最中间的,身材高挑而瘦长,有点腼腆,却又柔美异常,带着无边无际的温和……那个人!那个人的面容,分明就是颜妃的! 他站在人群中,微微低着头,有点不知所措,比起其他老练的舞姬,显得更惹人怜爱。众人摆好姿势,歌起,舞起,可是中间的颜妃却一直低着头,仅仅攥着衣角,一动不动,仔细看,还可以观察到他微微颤抖的身躯。 龙清晨一下来了精神,刚才的困意瞬间全无,挺直了脊梁。 情况似乎尴尬起来,龙清晨正想着凤天漓会怎么做的时候,只见他大手一挥,急切而威严的声音震惊全场:“给我停下来!全部都给我停下来!” 舞姬们全部化做石像,停下,然后慢慢退到两边,恭敬的低下头,凤天漓带着一身的火气,直直冲过去,到颜妃面前,一下就拽住了他的手腕,接下来,甚至没有给任何人反映的时间,他把颜妃拉扯下台,朝一边僻静的花园走去。 “唉,陷入情网,而不可自拔的人啊……表现都是整个样子的,呵!”凤天宇感叹一声,拿起酒杯,慢慢品着,黑黑的眼珠斜斜的扫在龙清晨的身上。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颜妃和凤天漓的身高竟然差不多?”龙清晨似乎是自言自语的喃喃,想了想,又皱起眉:“颜妃,竟然只比凤天漓矮了一点点。” 想想刚才两人站在台上,基本上都是平视着对方。 场面,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第二十三章:深情告白 “凤天宇,我发现你真不是一般的无聊。”龙清晨转转指骨上的戒指,说道。 “呵,他喜欢,我有什么办法。”凤天宇对这凤天漓离去的方向抬抬下巴,然后又专心致志的看着空荡荡的舞台,拍拍手:“继续吧!” 得到命令,刚刚退下的舞姬重新聚集起来,浅绿色的纱质淡黄的衣摆,随着白玉的舞台慢慢旋转绽放,衬托出身材婀娜,凤天宇欣赏得津津有味,顺手拿起侍人刚刚满上的酒杯。 “那个人是谁?”龙清晨继续转戒指,冰冷的银色,在烛光下散发着淡淡鹅黄色的光芒,随口问道。 “那人的脸你不是都看到了么?是谁应该心中有数吧!”凤天宇的目光没有离开舞台。 “恩,的确很像,很像颜妃,可是绝对不是他。” “为什么不是?” “颜妃没有那么高,他起码要比凤天漓矮上一个头,可是刚才那个人的身材却是修长纤细,与凤天漓相差无几,而且走路的动作很轻盈,一看就知道是练过轻功的,再次……”他伸出指尖柔柔眉心,慢慢下滑,滑过鼻梁,抬起头来,目光看向两人离开的方向不再言语。 “你不必管这么多,安心做好太子妃就可以了……管得太多,对你没好处的,恩,难得哥哥大方,这酒起码窖藏了五十年吧。”凤天宇轻笑,晃晃手中的酒杯,倒映出天空中的明月来:“或者,你该不会是爱上他了吧?所以才对他的一举一动这么关注?” “爱上他?我没必要自讨苦吃!”龙清晨一把按住扶手,站起来:“我就先回去了,您就慢慢欣赏吧。” “太子妃,”看着龙清晨离开的背影,凤天宇突然叫住了他:“究竟是颜妃像那个人呢……还是那个人像颜妃?恩,这个问题你应该明白吧。” 龙清晨顿了一下,没有回头,直直走过侍人们让出来的道路。 夜间,花园里阴暗的树影交叠相错,冷风吹过,枝叶沙沙作响,丛林深处,像有黑影闪过一般的诡秘恐怖。 龙清晨吸一口冷气,悔恨震惊千不该万不该赌气一时把跟随的侍人遣散,现在面对阴森森的道路,只能一个人慢慢煎熬过去。 寒风袭来,吹得龙清晨打了个寒颤,更是觉得四周的环境越来越恐怖。 突然,他停下脚步,就在耳边,伴随着阵阵幽幽的寒风,渐渐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不是这么恐怖吧……这种地方,这种时候,这种气氛,还,还会有人说话! 不会吧……他龙清晨,也没有倒霉到这种地步吧! 龙清晨准备开跑,突然熟悉的声音却再度叫他身体僵硬在原地。 “下次不要这样!你知道你突然失踪叫我多担心么!”这是凤天漓关切中带着焦虑的怒吼。 “对,对不起……”回答他的是柔柔弱弱的道歉声,听听这声音!就算是上百位家教极好的哥儿也得被气死! 龙清晨靠在一棵树上,谈话声越发的清晰。 “算了,”凤天漓的口气软了下来,充满着无限的宠溺:“没事就好,不过下一次要去哪里,记得要事先跟我说一声,让我心里有个底,不要像今天一样,你知道我多着急么!” “恩……我,我知道了……下次,下次不会了……” “知道就好,颜儿……颜儿,我的颜儿……”凤天漓的话语迷茫起来。 “我,主……放开我……” “嘘,我说了多少次,叫我名字,恩?叫一声看看。” “凤,凤……”柔弱的声音局促起来,龙清晨听了这么久,竟然未能分辨出此人的年纪,成幼莫辩,婉转动听。 “不要带姓的,叫我天漓,懂了么?天漓。” “天,天漓。”话是出口了,可是声音越来越底气不足。 四周的风渐渐大起来,把那个人好听的声音给淹没。 “颜儿,你永远都是这么可爱,呵,就是因为这么可爱,我才这么的爱你呵……颜儿,我爱你。” 那边的两人深情告白,龙清晨躲在树后面,被风吹得受不了了,甩甩头,慢慢推开身体,移动着小碎步,争取不要惊动任何人。 可惜,凤天漓的听力不是盖的,只是那么一点声响,也惊起了他的神经,逆着风,对这那棵树吼道:“谁!给我出来!” 龙清晨缩了一下肩膀,慢吞吞的转过身去,缓缓现出身形:“是我。” “又是你!龙清晨!”凤天漓不耐烦的皱起眉,把抱在怀里人的首颈轻轻压在着急的肩上:“你怎么在这里!” “碰巧路过了。”龙清晨拍拍袖子,一脸风轻云淡。 “碰巧?谁信呢!你……”凤天漓的话到一般戛然而止,龙清晨看到,伏在他胸口的人暗暗拉了拉他的衣襟:“算了,你现在马上给回去!不许在这里多留片刻!马上!要是下一次你再偷听我的对话,我立刻割了你的舌头!” 在他怀里的人立刻抬起头来,眼神微微惊讶,而也就是这个时候,沿着月光,龙清晨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清楚对方的脸。 就像是一道清泉,淡淡的清澈,明亮,温和而柔美,五官因为月光而朦胧,更是无边无涯的淡雅,从骨子里迸发的气质,古泉一般的冰清,令人一见难忘。 凤天漓眼光够高!这样的天人尤物都被他泡到手,也难怪看不上其他人。 龙清晨卷起自己的发梢,银质的戒指冰冷:“放心,我对你们的谈话从来不感兴趣,就尽管去谈情说爱吧,我要回房间了。” “龙清晨,我奉劝你把嘴巴管好一点,说我就算,可是不许牵扯到其他人!要是我听到有半点的蜚语,第一个找你算账!到时候别怪我心狠手辣!” “什么其他的人,我只看到你呵你的颜妃在一起,难道不是吗?如果不是……那这世界上,又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人,也亏您这么煞费苦心,这两人啊,除了气质,五官都是一模一样的……” “闭嘴!” “凤天漓,我才发现你的一点好处,现在慢慢对你有了点好感,希望你不要再把这仅剩的好感给破坏掉……至于你的好处么,在我眼里,也就只剩下痴情,我很看好你这点,如果你在半路上突然对我有好感,我想我还会鄙视你,现在,就保持着你的痴情,继续下去吧,我对你的事,不敢兴趣,从来!包括以后!”龙清晨也发火了,藏在袖子下的手紧握,就要把戒指给捏碎。 “你给我滚!” “呵!”龙清晨冷笑一声,利落的转身离开。 “我,我看我还是走好了。”凤天漓怀里的人挣开他的手臂,也要离开。 “不许走!”凤天漓连忙反扣住他的手腕,眼中的惊慌一闪而过:“不许!” “我必须要回去了,今天出来是因为九皇子他……” “不准走!没有我的命令你哪里也不许去!”凤天漓有些恼怒,刚才面对龙清晨就已经让他的心情大为不快,可是语气又很快柔化成一滩水:“今晚……留下来陪我,去我的房间。” 第二十四章:关于身世 云雀嘻叫着,双双飞过古色带着潮湿的屋檐,阁楼旁繁叶的树枝像是被洗涤过,翠绿灿然,清晨的露珠在叶面滚动,折射出清晨第一缕阳光。 木质的雕花窗栏打开,通过清凉而透彻的空气,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的景象。 窗户的视觉正对着床,在床的两边,站满了两排手持衣物和洗漱用具的侍人,在床上,一名哥儿仍然在熟睡,白色单薄的衣服,伸在外面裸露出的如玉手臂上淡淡的伤痕已经基本看不见,手腕上带着古银色的手镯,五指上也是同样银色的戒指。 恩,首先确定,这是龙清晨的房间,不过……现在正坐在他床边的,并且一直不断使自己的上半身靠近他的,呃,男人,没错,的确是男人,他在干什么?! 男子不断让身体下俯下俯,长发从肩上滑落,遮去了他的表情,只是隐约看到直挺的鼻梁,还有唇形优美的弧线。 也许是察觉到气氛的压迫了,熟睡的龙清晨蹙蹙眉,慢慢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的黑影一片,困,翻个身,继续睡。 停! 刚翻过身去的龙清晨悠悠把眼睛闭上,静待三秒,又立刻睁开,并且要多大就睁得多大。 刚才,刚才那个黑影是……他小心翼翼的再把身体翻回去,努力调整焦距,然后看清楚。 轰! 惊天大雷! 现在这个离他脸不到一寸的家伙,是,是凤天宇! “猪,还没睡够么?”他很死皮赖脸的笑。 龙清晨面色瞬间铁青,左手往旁边伸伸伸,抓住一个枕头,猛然抄起来,一把砸中凤天宇的脑袋,然后支撑起身体,最后再一脚,顺利把他踹下床。 “凤天宇!大白天的你吓鬼啊!”最最后,咆哮响彻房间,惊起窗外云雀腾空。 正主起身,侍人们当然要责无旁贷的服侍伺候,龙清晨胸口起伏起伏,越来越剧烈,瞳仁一斜,就看到了斜坐在椅子上,翘着腿,一手撑着桌面,指尖抚着下巴,盯着他猛看,正笑得没心没肺的凤天宇。 “找我有什么事吗?”侍人伺候他熟悉完毕,龙清晨拨拨长发,在他对面坐下,看着他笑得贼贼的双眼,真想直接蹦出一句‘你再看我就把你眼珠给挖出来!’之类的话。 “无聊,找你玩玩。”凤天宇用手背拖着消瘦的下巴,眼珠亮晶晶的。 “你还真的无聊……”龙清晨嗤笑一声,看着他淡淡的黑眼圈,然后把头垂下,整理起自己有些褶皱的袖子来:“昨晚一夜没睡?” “恩,睡不着。” “可以谅解,不过我还是想问一下,那个人是什么身份?” “很难说,是一段非常长的纠结啊……” “那我换个问题,他叫什么名字?不要跟我说这个也有很长的一段纠结!” “颜倾天下,倾天绝颜。” “他叫倾颜?” “你还不笨。” “凤天宇!你不要逼我打你!” “咳,这个,我是说你非常聪明的意思。” “再换个问题!他和凤天漓有过什么纠结!” “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我认识他也不过几天而已!更多秘密有待发掘!”凤天宇甩出一脸死活不说的模样。 “凤天宇,我怎么没有发现你也很找抽!” “形象,形象,稍安勿躁,稍安勿躁,看,生气了就不漂亮了……” “滚蛋!”龙清晨再也不顾及什么形象了,一吼出来全场皆惊。 “不说这个了,”凤天宇连忙转移话题:“我们出去玩吧,亲爱的嫂子……” “玩什么?有什么好玩的!” “今天是游河会唉,街上很多人的,我哥,还有他的妃子也一起出去了。” “颜妃,还是倾颜?” “你说呢?” “颜妃吧,我看凤天漓还不想毁了那个人的名声。” “啊!我们伟大的太子妃果然不笨!”凤天宇感叹连连。 “去死!”龙清晨直接搬起椅子砸过去。 片刻后,两人出现在街头。 大街上情侣成双成对,热闹非凡,掺杂着沿街的叫卖声,人声鼎沸。 龙清晨抬起头,四周不少的酒店楼阁都已经站满了人,全部都是情侣,双双对对穿着颜色款式大致一样的服饰,真是形成别具一格的风景。 “人家都是情侣来的,我们两个来干什么。”龙清晨嘴角抽搐。 “玩玩呗!难道一直呆在房间里不无聊么?”凤天宇甩甩头发,然后牵起龙清晨的手,拉着他朝河边走去:“走,我带你去游河。” 龙清晨彻底晕死,他认为自己已经够多动的了,没想到强中更有强中手!像凤天宇,根本就是一个精力旺盛的小强! 看来凤天宇是提前就已经安排好了的,竹排都已经准备好了,河面上漂泊着不少的鸳鸯,龙清晨看看自己,再看看凤天宇,突然很头痛这种四不像的关系。 凤天宇突然站在河岸不动,眼睛死死盯着河面上飘过去的一叶扁舟。 竹排的前头,坐着凤天漓和颜妃两人,颜妃躺在凤天漓的肩上,闭目养神,好不惬意,凤天宇就这么而看着他们,随着他们而转移目光。 凤天漓手里抓着长长的竹枝,斜眼一瞥,看到岸上的凤天宇,一言未发,只是搂紧了身侧的美人。 龙清晨觉得奇怪,凤天宇要是再这样呆下去咳就成了石像了,他走过去,伸手在凤天宇面前晃晃:“看什么?都成望夫石了都。” “怎么会这么像……哥哥他,到底是从哪里找来这么相似的人。”凤天宇没有理会龙清晨,只是在自言自语。 “凤天宇?”龙清晨继续叫他。 “可是,像又怎么样,难道就能改变什么吗……就算是对替身做出一切弥补之事,难道就能改变你当年所犯下的错?”凤天宇蓦然冷笑一声,自始至终自言自语。 “凤天宇,你到底在说什么?”龙清晨一头雾水。 “没什么!恩,等会我跟你讲些事吧,先上竹排再说。”凤天宇牵住他的手,作势要把他拉下竹排。 “你给我讲清楚,”龙清晨不领情,把手抽开,冷颜道:“到底什么事?先说再上也不迟。” “唉,哥儿都是这么固执的,算了,那我先跟你说一些吧,”凤天宇拍拍衣摆,在原地坐下,龙清晨也跟着他坐下:“你知道武林盟么?包揽天下各门各派的武林盟,在江湖上呼风唤雨,所向披靡,生性放浪不羁,同时也一直对皇室作对,为敌,但是有一个门派不在它的实力范围之内,那个门派叫无名门,它存在皇室和江湖之间,互不相扰,同时也有很大的影响力。” “然后呢?” “无名门,是哥哥创办的。” “凤天漓?” “恩,他为了给他一个栖身之所,也为了给他一个交代,从少年时期起就一直不断运用各种手法建立起无名门,到如今也已经过了十多年了,他一直是无名门里从不露面的门主,而倾颜,是他贴身的护法,一般他不在时,无名门的掌权都是在倾颜的手上。” “再然后呢?” “关于倾颜,是他小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找回来的孤儿。” 第二十五章:真爱无界 结果,事情到这个“孤儿”就戛然而止,凤天宇乖乖的闭上了嘴巴,任龙清晨如何的软磨硬泡也泡不出其他有用的信息。 接下来,凤天宇一扫阴郁,拉着龙清晨上了竹排,两人在河面晃悠了很久。 竹排破开水面,激起片片涟漪,荡开胜放的红莲,错开翠绿的荷叶,缓缓前行。 凤天宇摘了一朵莲花,放在自己胸前比划,整个就一祸水妖姬,他把莲花摘下一瓣,扔到水里,打破倒映,也打破了他平静如水的心:“龙清晨,我问你个问题。” “恩,问吧。”龙清晨坐在小椅子上,用指尖滑过水面。 “如果一个人说着爱你,却又背叛了你,你还会爱他吗?” “可能会恨吧,不过喜欢就是喜欢,爱了就是爱了,无关其他。” “难道你一点都不会觉得伤心吗?” “当然会伤心,爱本来就是潜意识里有强烈占有欲的东西,对自己爱的人有很多事情会变得难以释怀,不过那又怎样呢,这些恨也不过因为自己喜欢。” “你的见解真够独特的。” “因为我亲眼看到过,开始也不能接受,后来才发现,其实真正的爱是无私的,不过……我可能做不到。”龙清晨抬起手,甩掉水珠,站起来,拍拍裙子,看着凤天宇。 “你亲眼见过?” “是啊,唉,我可怜的大哥,他的情况就和凤天漓相差无几,他活了这么久,没有看上任何一个哥儿,却把自己的心遗失在一个背叛了他的人身上。”龙清晨抬头看看已经变暗的天色,拿起旁边的竹竿,走到竹排的尾部:“回去了,很晚了。” “你,可以跟我说说你大哥的事情吗?”凤天宇急切起来。 “你这么好奇干什么?不过后来那个人死了,真的很可惜,他到最后也不知道其实大哥早就原谅他了,不,是一开始就没有怪过他,可是他为了不让大哥伤心,一直到死,都没有回复他所给予的爱,我可怜的哥哥,一直纠结到现在呢。”龙清晨把竹竿插入河底,慢慢推动竹排前行,靠岸:“明明都是相爱的两个人呵,都那么别扭。” “那,那你的家人不管吗?对于这种事,应该是极力阻挠保护好自己的孩子的。” “你想太多了吧,我的爹爹和娘亲可不是那么死板的人,爹爹说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而父亲么,他那么疼爱爹爹,也那么疼爱哥哥,又怎么舍得忤逆和阻挠?唉,总的来说,还是那个人的心机沉重,一直利用大哥对他的爱……不说了,越说越难受。”龙清晨很快的停止了话题,低下头,慢慢撑动竹排靠岸,然后自己跳上去。 他一直记得那一个黄昏,自己的大哥一身闪亮到刺眼的盔甲,在空无一人的战场,抱着那个人的尸身痛哭,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很伤感。 从那以后,龙清风就收起了自己叛逆和放浪的性格,转变成了最沉稳的长子,开始扭转他过去的风流史,变成了痴情种一个,至今再也没有招惹别人。 咳,所以他该怎么说?爱情啊,真的是害死人的东西,能让一个人从老虎变到猫,看看江碧对他软硬兼施的折磨了十六年,还不够他认识那个人十几天来得实在。 “那你呢?有没有喜欢的人?”凤天宇把手中的花一丢,也跳上岸。 “有过,不过都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不说也罢。” “跟我说说,我对这个感兴趣!”凤天宇死皮赖脸起来。 “唉,记忆痛苦啊,想我龙清晨什么男人没见过,竟然对他动心,真是讽刺!讽刺!不说了,越说越火!”龙清晨摆摆手,四下扫了一眼,瞄准了刚才走过来的路,就走过去。 “你喜欢的是谁?”凤天宇的反映也不慢,立刻跟在他的身后,乖得就像条小尾巴。 “不说!那是我的心病!”龙清晨不耐烦起来,并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说啦说啦!不要这么小气么!”凤天宇更是永不言弃,死死跟在他的身后。 “烦死了!凤天宇,我看你干脆叫凤苍蝇算了!这么吵!” “没关系啊!只要你说那个人是谁你爱怎么叫我就怎么叫,凤苍蝇也不错……哦,我懂了,你喜欢上我哥了对不对!所以现在才这么急着要躲避现实!”凤天宇恍然大悟般。 “我要是喜欢他,我现在立刻就死给你看!” “那你说,到底是谁,要是再不说那我就要把你喜欢我哥的话去告诉他咯……就这样,那我去找他了!” “凤天宇!给我回来!” “肯说了么?” “我……” “那我还是走吧。”说罢,凤天宇真的摆出了万里长征的姿势,准备出去去找凤天漓去了。 “我说!那个人叫麒翎!你爽了没有!”龙清晨下意识就脱口而出。 “哦?麒翎,难道是乾国那位……”凤天宇吃惊道。 “就是他!好了,我们回去!”龙清晨不想多说,扯紧了凤天宇的袖子就把他死命的拖走。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而且我听说……你爹爹,也就是翌王妃,曾经跟他有过不小的渊源。”凤天宇八卦的功夫是一流的:“他们的事影响很大啊,曾经在各国皇族间广为流传,当然,最后更是对你爹嫉妒不已,羡慕不已,说是炙手可热的大美人最后落到他的身上,啃定他了,到死都……呃,抱歉,我说了不该说的……”看到龙清晨不好的脸色,凤天宇立刻闭嘴。 “没事,反正也没什么的……呼,是啊,麒翎曾经是我爹爹的未婚夫,可是我爹爹为了父亲断然抛弃了他,抛弃了所有让天下哥儿都嫉妒的东西,转而成功的让天下的男人都嫉妒起爹爹来,唉……而且那个时候,大哥都已经在他的肚子里了。”龙清晨放开他的袖子,抬眼看了看人烟稀少的街道:“凤天宇,真的不要再说下去了,我们回去吧。” “哦,好,我们回去。”眼见着龙清晨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凤天宇识时务者为俊杰,带头先走。 “凤天宇……我看我跟你在一起,被气死是迟早的事。”龙清晨泄气一样垮下肩来。 “我不说了还不行么,真是的……对了,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恩,如果出现了另一个人和哥哥争夺皇储的位置,你会帮谁?” “你说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唉,说啦说啦!我假设一下,如果和哥哥争夺皇储之位的人,是你喜欢的,也是喜欢你的,现在哥哥又不喜欢你,你会帮谁?” “我不会再有喜欢的人了。” “给我一个直白点的答案!嫂子!别吝啬你的语言!” “我说,我不会再有喜欢的人了,而我和你哥又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说,我还能帮谁?去,小屁孩……”龙清晨鄙夷的看着他,然后慢慢绕过他的身体,失神一样朝前走去。“喂!你只是辈分比我高!可是论年龄我比你还大!”凤天宇气得哇哇乱叫,男性的尊严遭到了践踏。 “这种情况下,辈分决定一切,小弟弟,你还是回家找爹爹抱吧,我也要回去了,就此别过,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第二十六章:守宫花 凤天宇不说话了,只是变身成为尾巴一只,死死的跟在龙清晨身后,如影随形,逼得龙清晨差点抓狂。 之后,是两人不和谐的相处了五天。 树影交错,朱墙琉璃瓦,一片静谧之中,只剩下蝉的声音缓缓缭绕,绿树成荫,在一片绿色之中,木色而简朴,显出古老气息的亭子直直挺立在其中,一名哥儿素衣白衫,衣摆展开如蝶翼,端坐在亭中,拿着书细看。长发松松挽起,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一支金色,末端盛开着红莲的簪子穿插固定,朴素而华美。亭子四周的灌木丛中,红花绿叶蔓延伸展,衬托着哥儿精美而绝世的五官。 他看着手中的书,渐渐出神,从而也忽略了正在慢慢靠近自己的身影,直到,一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给他一道惊雷,把他从神游中猛然唤醒过来——“太子妃!” 龙清晨真真切切被吓到了,全身一抖,手中的书险然落地,尽力回复神智,慢慢转过身去,脸色阴霾,咬牙切齿:“凤天宇!” “嘿嘿,真难为您这么忙还有闲情记得我。”凤天宇笑,跳过古色的栏杆,把手中盛有水果的盘子放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上:“怎么,明儿没有来伺候你吗?” “前段时间皇父又把他叫回去了,说是有什么事情,估计这几天内都不可能再回来。”龙清晨拍拍惊魂未定的胸口,把手中的书放到桌上,十指修长,玉质葱茏,压在黑色的书皮上形成明显的反差。他习惯性的转转自己手上的戒指:“你来干什么?” “无聊啊!最近都没有事情可做!”凤天宇趴在桌子上哀号,然后两指头捏起一颗葡萄,放进嘴里,食不知味的嚼着。 “凤天漓呢?他不管你?”龙清晨按动开关,银针弹出,再按一次,银针收回,如此反复,他从不腻烦,幸好,暗器的质量够标准,够他玩上很久的。 “他不知道去哪里了,我也没地方可去,就只有来找你了,反正你也没事不是么?” “谁说我没事,我这不是在看书么!”龙清晨用手指点点书皮。 “什么书?唔……《凤氏皇朝》?天,这么老的书都被你翻出来了!”凤天宇惊叹。 “我才刚到不足一月,对这里的事情和人物都不算熟悉,现在有时间就好好补补,不过,里面是不是记录得不够完善?有一些显而易见的删节,看着感觉很奇怪,完全连接不上。”龙清晨说着,顺手把书翻开:“你看这里,是所有皇子的记录,可是,只有从二皇子开始记载,一直到后面的我没看完,那大皇子呢?去哪里了?身为第一长子和皇储的继承人,没理由不记的。” “是啊,原本是有大皇子的记载的,不过,很多年前曾经发生过一件事,轰动很大,后来平息之后,关于那件事的所有相关事情和人物,一并删去,不准再提。”凤天宇修长的手指拨开页面之间的缝隙,夹缝里,显出一点残留的纸张来:“虽然后来那件事被澄清,可是失去的记录已经毁掉,而且人一个也没有再回来,所以就此作罢。” “那是什么事件?牵扯到这多么人?” “皇父偷会情夫,这事还不大么?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的,现在想起来都后怕。” “皇……父……”龙清晨瞪大眼睛。 “准确来说是前任的皇父,不是现在的父后,后来那个皇父被处死了,他死后三年才有人替他翻案,也因为他死了,所以才有现在的皇父,你能理解吗?” “基本理解……” “大皇子是他的儿子,不过在事发后立刻从宫中蒸发,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是死是活,一直消失了十几年,可是最近……算了,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凤天宇突然摇摇头,中断了话语,再拿起一个葡萄,放到嘴里,细嚼慢咽。 “大皇子是谁?什么名字?”龙清晨的好奇心被激发出来。 “啊~今天的天气真好啊,好久没有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了,恩,我看我到郊外去玩算了……”凤天宇仰首望天,然后转身立刻开溜。 “想走?把话说清楚再走!”龙清晨长手一伸,扯住了他的衣摆,恐吓道:“你要是不说,我就立刻让你变成骷髅!” 凤天宇停住,想想这几天龙清晨一直不断的给他示范所有珍藏的毒器,冷汗立刻冒下:“我,我真的不知道!那时候我才多大啊!怎么可能记得那么多的事!” “……那就滚吧,有多远滚多远!”龙清晨面无表情的松开手,继续拿起书来翻看。 “呵~不过,如果你去问哥哥的话,他有可能会知道的哦!”凤天宇神秘兮兮的靠近龙清晨的耳边,小声道。 “你要我去问他,我宁肯一辈子不知道。” “你们不是夫妻么?怎么隔阂还这么大?唉,以后怎么过一辈子啊。”凤天宇惋惜道。 “我们的隔阂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来这里假惺惺……一辈子?太遥远了,我不敢想。” “别这么悲观,其实哥哥只是太生气了,因为这婚事是父后强迫他的,难免会把气出在你身上。”凤天宇再度坐下,安慰龙清晨。 “我不敢奢求什么,只希望不要再出什么事了,这样平平淡淡的下去就好,我也不敢奢望他会对我怎么样,只是,我不想再和他分裂下去。”龙清晨低下头,慢慢卷起自己的袖子……洁白的手臂上,一道深色的伤疤牢牢凝固,仿佛挥之不去的阴影——那个伤疤原来的地方,原本是守宫砂,当初被他剜去到现在,都已经留了疤,相信这个痕迹,将会代替着那原本鲜红的印记,一直留在他身上,成为不可磨灭的记忆。 凤天宇第一次看到这个伤疤,瞳孔收缩了一下——他知道那是什么位置,也知道那个位置上,原本是什么东西:“你和他……莫非还没有?” “原先没有的,后来才……”龙清晨脸色突然惨白,再说不下去,飞快的把袖子拉下,拿起书看。 凤天宇被他奇怪的举动弄得糊涂,然后突然感觉到什么,慢慢回过头去……那一片灌木丛中,一名高挑的男子正拨开挡在身前的枝叶,朝他们的方向看去,而在他的身边,正欢呼雀跃着一名哥儿,男子神色严峻,就这么站着看着他们——是凤天漓! 凤天宇看看他,再看看他身旁的颜妃,回过头去,突然看到龙清晨抓着书本的手指,关节都已经泛白。 第二十七章:身体不适 “我先回房间了。”龙清晨蓦然把书合上收起,站起来,匆匆丢了一句话,然后飞速离开。 凤天宇看着他越走越远,渐渐化成一个白点的身影,再返回身去,看着凤天漓:“哥,你这又是干什么?” 凤天漓拨开树枝,款款走想亭子,在他身后,颜妃正用扇子扑蝶:“我什么也没做,是他自己离开的。” “你……真是,就没见过你们这么当夫妻的。”凤天宇撇撇嘴角。 “我从没承认我和他是夫妻。”凤天漓负手而立,一身长衣玉树临风,身材挺拔。 “哥,你从小到大都是这么顽固,冥顽不灵!” “怎么,要是我立刻对他好,并且准备随时爱上他,这就是老好人了?我做不到,只要他是太子妃一日,我对他的仇恨就更深一分。”凤天漓慢慢抬起手,清风拂过,几片绿叶飘落他的掌心,然后手掌慢慢合拢,垂下,张开,那几片绿叶赫然粉身碎骨,从指尖滑落。 “他很可怜,独身一人嫁到异国他乡,要是你也不对他好,往后他该怎么过?” “不关我事。” “哥哥,你不但顽固,还很自私!”凤天宇给他一个鬼脸。 “我没有阻拦他,要是他过不下去,可以随时离开,无人有异议。”凤天漓慢慢转过身,背对着凤天宇。 “你觉得可能么?要是他无缘无故的回国,必定造成两国关系分裂,到时候事情可就不是你们夫妻不合的简单了,闹不好要打仗的。” “哼!就是这点最烦!” “呼!不说了,反正说了也没用,你也听不下去,不过,你不陪他,我陪他就是了!真是看不下你的冷血!”凤天宇跳下栏杆,也要走人。 “事先声明,你陪龙清晨归陪他,但是不要借机纠缠颜儿,要是再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不要怪我不顾兄弟的情谊!”凤天宇才离开两步,凤天漓冷然的威胁随后跟上。 “呵!被爱情迷住眼睛的人啊……果然昏天暗地,不顾一切!连亲兄弟也如此,难为龙清晨了。”凤天宇愣了半响,很快回神。 “我的事不要你管。” “我也不会管!”凤天宇低吼一声,快步离开。 凤天漓站在原地,片刻后动身,淡淡的对颜妃丢下一句话,随后隐身入树林:“我们回去吧,颜儿。” “好。”颜妃放弃扑蝶,乖乖的跟在凤天漓身后,扇子慢慢轻摇,遮住下半边脸,一双凤眼妩媚,掠过一丝深邃。 凤天宇也生气了,接下来的十几天都赖在太子府,死活跟在龙清晨的身后,专门在凤天漓的面前表现出对他的关心和贴切,把贴身侍人明儿给甩得远远的,明儿只能跟在最后面干瞪眼。 “自欺欺人啊,没见过你这样的,凤天宇,赌气这么赌会很吃亏的哦。”华丽丽的房间内。龙清晨拿着折扇上下摇晃,遮住笑嘻嘻的朱唇,眼睛闪亮:“喜欢人家就去说嘛!这样下去只会憋坏自己而已。” 凤天宇活像一只泄气的气球,软软的趴在桌面上,死鸭子嘴硬道:“谁说我喜欢他,谁说的……本公子才不会和哥哥喜欢上同一个人……” “乖,欺骗自己是不好的行为哦!去,准备鲜花一束,宝石几箱,趁他还没有名花有主的时候先把事情定下来,这样就一了百了了。”龙清晨合起扇子,在他眼前上晃下晃,好心提醒。“我才没有喜欢他!我,我现在只是……只是有点无聊而已。”凤天宇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低语喃喃,最后死死憋住。 “你这招在我面前不管用,不喜欢?你去骗小孩子去吧!是谁前几天还特意来问我送什么礼物最好,去哪里游玩最有情调,什么性格最深得人心,怎么样才可以轻易让对方迷恋上自己呢?”龙清晨奸笑,奸笑,慢慢靠在椅背上,苍白的手指搁在红木扶手,慢慢点着。 “没用,他一点也没有心动,我反倒是被哥哥骂了几回了。”凤天宇绝望的摇摇头。 “单相思不是这么简单就了事的,你得多下点功夫,让他注意你,然后再慢慢的发展,不要操之过急,不然只会适得其反。”龙清晨扭过头去,看看旁边,深红色的柱子,金色绣花的垂帘,正在随风拂动……明儿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我现在真的快要绝望死了,怎么什么事都不顺利,好像上天故意和我作对似得。” “才几天就成这样了?对了,前天你失踪了一整天,去了哪里了?皇父刚好过来看看,还跟我问起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好。” “我在外面玩了会,也没什么。”凤天宇慢慢合上眼皮,小声回答,看他的样子,龙清晨就算不追问下去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唉,可怜啊,单相思……“午膳就在我这里吃吧,然后下午陪我出去逛逛,看你这样子,都快成一片乌云了,几次失利而已,下次再赚回来……明儿来了。”龙清晨抬起头,看到明儿带着一群侍人自门外走进,每名侍人手里都端着一个雕花的青瓷盘子,盘子上是一看就令人垂涎欲滴的美味佳肴,配以鲜花水果装饰,更是惹眼。侍人们按顺序一个个走到两人之间的桌子前,退下桌子上的紫砂茶具,慢慢把菜肴摆上桌。 凤天宇一脸颓废拿起象牙白的筷子,在菜盘子上空盘旋了一圈,又放下来:“没胃口,一想起……就什么胃口都没有了。” “没胃口也得吃,你看看你自己,再瘦下去就成骨架了,快点,等菜凉了你就更没胃口了。”龙清晨没有弟弟或者是弟弟,原先在王府,就是因为最小而光明正大的接受了来自四面八方无微不至的照顾,从来没有照顾过别人,现在看着凤天宇,他真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弟来照顾,正在热情的给他夹菜,俨然就是一个合格的长姐。 “那你呢,你不吃吗?”凤天宇有力无气的抬起眼皮,看着龙清晨空空的碗,突然蹦出一句话来。 “我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没什么胃口,你先吃吧,我饿了再吃。”龙清晨仍然在夹菜。 “是不是因为昨天你和哥哥吵架的缘故?真是抱歉,原本那是我的事情,可是竟然让你帮我……是不是因为这个,你才胃口不好的?”凤天宇坐直身体,小心问道。 “不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本来我和凤天漓的关系就不好,吵架只是早晚的事情……再说,我也没必要为了他自残,就是身体有点不舒服,一点而已。”龙清晨的脸色略略惨白,转头给了明儿一个眼色,明儿受命,走到他身旁,俯身小心说了几句。龙清晨慢慢点头,然后站起来:“凤天宇,你就先吃吧,我有点事情要离开一下,一会回来。” “你去哪里?”凤天宇察觉出隐隐的不对。 “就去一下偏厅,有人在等我,很快回来,明儿,我们走吧。”龙清晨点点头,拍拍凤天宇的肩膀,绕过桌子离去。 凤天宇想想,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对,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即刻站起身来,尾随着龙清晨,小心的跟着他走,尽量不要被他发现,然后,一路跟到偏厅。偏厅里,只有一位长者站着等待,龙清晨在他面前的椅子坐下抬起头说了几句,然后伸出手腕,翻转在桌面上,洁白如玉。 长者颔首,然后伸出枯木般的手指,慢慢搭上龙清晨的手腕,凝神细心的诊断起来。 第二十八章:怀有身孕 龙清晨所坐的椅子后是一道长长的屏风,红木为框,浅色的丝线在水纱绣着梅兰竹菊,凤天宇实在太好奇了,慢慢把身体挪到屏风后,伸长了耳朵仔细听他们的谈话,连呼吸都开始小心起来。 很久,都没有动静传过来,就在凤天宇以为龙清晨已经悄然无息的消失的时候,传来他冰冷的声音,把四周的侍人遣散:“无关的人,都出去吧。” “太子妃,我……”明儿小心的提醒他,龙清晨的声音从未有过的果断和坚决:“你也出去,记住,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里,除非我离开。”“是,太子妃。”虽然满心也是和凤天宇那样满满的好奇,可是主子的命令更是不能违抗,明儿无奈,也只好离开。 究竟是什么事情,连明儿都支开了。凤天宇的胃口再度提升,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怕漏听了什么重要的内容,直到关门声响起后很久,龙清晨的声音才再度响起:“大夫……说说吧,究竟是怎么了?”凤天宇看不到,龙清晨的脸色苍白得可以,紧握着的手心都是冷汗,大夫诊断完毕后,他把手收到袖子里,把手心的冷汗慢慢磨蹭到另一手的手背上,竟然有些颤抖。他穿着精致的紫色长袍,领口和袖子上都绣有精致的银色花边,现在看起来,却成了最寒冷的配衬。 “恭喜太子妃,您是有了身孕了,这样的喜讯,应该及早告知太子才对。”大夫恭恭敬敬,语气里按耐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轰! 又一道惊天大雷,晴天霹雳砸下,尽管龙清晨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可是真真切切听到了回答,还是全身颤抖。他抿抿唇,清早刚上的一点胭脂也随着脸色而变迁,惨白而寒冷。 不过,被雷劈焦的不仅是他,还有躲在屏风后一直偷听的凤天宇,这雷一劈下,他就万全成了石像。 “您,您确定吗?这种事会不会有误?”抱着最后一丝的侥幸,龙清晨忍不住问道,毕竟,他和凤天漓才……才一次而已,怎么可能这么巧?就一次……“老臣至今,从未诊错一次,再说太子妃您的妊娠反映很明显,身体的变化也很大,很轻易就能判断出来,有孕是绝对的事情,现在您只需要好好的休息,注意调养身体,静静的等待十月怀胎即可。”大夫很欣喜,再开口:“臣这就去禀报太子,再遣人入皇宫报知喜讯,相信皇上和皇父爹爹爹爹一定因此而高兴。” 龙清晨想了想,又想了想,掌心无意识在轻搁在小腹上,又立刻如同触电般的闪开:“我……” “这个孩子不能要!立刻拿掉他!立刻!”凤天宇瞬间插话进来,身形从屏风后闪出,脸色同样的难看。 “凤天宇?”龙清晨结舌,愣愣的看着他就这样插进原本不说属于他的话局。凤天宇也看着龙清晨眼中的担忧一闪而过:“绝对不可以留!” “九皇子殿下。”大夫连忙向他行礼,结果被忽视掉。 “为什么……这不关你的事。”龙清晨别过头去,话语里也隐隐有了怒气。 凤天宇一怔,立刻明白了刚才自己的态度过于强硬了,连忙缓下语气来,可是还是连连摇头:“我太了解哥哥了,现在这种情况,你怀了他的孩子,他非但会对你态度转变,反而会变本加厉,在你受更严重的伤之前还是先把孩子拿掉,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等到哥哥真的生气起来……不但是孩子,可能连你也会受到不小的殃及。” “我也没说非要这个孩子不可……可是凤天宇,你能体会么?一个生命在你身体里孕育,和你骨肉相连,欲罢不能……你能体会一个父亲的心情吗?” “现在的哥哥真的变得很恐怖,看到你这个样子,指不定他会怎么折磨你!”凤天宇眼中渐渐有了惊恐的神情。“我知道,我能想象得到……”他迟疑的点点头,然后抬起来:“今天的事,就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谁也不许说出去……大夫,你也不能说出去,就说我感染了风寒就好,尤其是皇宫……要是走漏了一点消息,后果不是你能承担得了的。” 从两人的对话中,大夫也隐约了解到一点并不乐观的事实,立刻点点头:“臣明白,可是……这也不能长久的瞒下去,太子那边,终归还是要有个交代的。”凤天宇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蔽去了眼神的波动。 “我要亲自跟他说,然后……无论发展成什么样子,那也都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了,总之,在事情确定之前,谁也不可以在外界乱说,如果孩子真的保不住……那就当成水面上的涟漪,慢慢平静下去,要是凤天漓良心犹在,让孩子得以平安,到时候再把消息传出去也不迟。”龙清晨心情难以平静,烦乱的拧动着手指上的戒指,结果被突然刺出的银针划破指尖。刺痛令他的神智稍稍恢复,拿起一块手帕,慢慢擦掉上面的血迹。 “就这样吧……我很累了,先回去休息了,你们记得,就当今天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就好,剩下的,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了。”龙清晨揉揉眉心,站起来拢了拢长衣,走到门口,把门打开,明儿守候在外面,主仆两人一同离开。 “九皇子,这,这该怎么办……”大夫迷茫着,把矛头转向凤天宇。 “按照他说的做吧,先暂时不要外传好了,看看……如果哥哥真的有什么过分的地方,我尽力阻止吧,没办法,也只好这样了。”凤天宇颓然坐下身后的椅子,头痛的闭上眼睛。 龙清晨回到房间后就没有再出来,一直到第二天的阳光除弊乌云,他才慢腾腾的把门打开,可是精神明显的不好,一脸的憔悴和疲倦,死尸一样的任由侍人们给他打扮,就在他终于下定决心鼓足勇气准备去和凤天漓把事情摊牌的时候,一名仆人兴冲冲的跑进他的房间,生怕全世界的人都不知道他的大嗓门似的,扯直喉咙就喊:“启禀太子妃,刚刚从倾天苑传来的消息,颜妃刚被诊断出怀有身孕,现在太子已经在那里了,您是不是也要过去看看?” 龙清晨看着铜镜中一脸疲倦的自己,嘴角扯开一个淡淡的笑容,手掌不经意间轻拂过小腹,慢慢放下:“好,我这就过去看看。” 第二十九章:一直很坚强 倾天苑里热闹不少,除去来来往往的侍人,还有一些龙清晨从没见过的贵族小哥或者是一些中年的哥儿,身着花花绿绿五颜六色的锦衣华服,聚在亭子里大声说笑。满头的珠翠因为说笑而乱颤,笑到失态的地方还不忘拿起扇子遮掩住半边脸,标标准准的大家闺秀样。 龙清晨有点迟疑,但是都已经走到了门口,也没人看到,不进去实在是失礼,小小的挣扎了一会后,他决定,死就死吧! 他一步步逼近亭子,顺利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些打扮得华丽的哥儿小哥和贵夫人们慢慢站起身体,让到两边,很是恭敬的俯身行礼:“太子妃。”虽然表面功夫做的好了,可是从那偷偷抬起的眼帘下,还是很容易看到轻蔑的目光。 龙清晨努力逼自己不要去在意他们,可是怎么也忽略不了他们如同千万银针一样的眼神,那眼神里,除去嫉妒和羡慕,还有就是讽刺。 他的身份和地位并不卑微,只是,堂堂的正宫,竟然争不过一个妾妃,妾者先孕,这种留言在皇室社会的交流里向来是从不会衰落的话题,哥儿们无聊的时候,口舌相争甚至比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更杀人于无敌。 亭子的中央是圆圆的大理石桌子,桌子后正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哥儿正依偎在男子的怀里,笑得幸福而甜蜜,脸颊上有淡淡的红晕,抱着颜妃的凤天漓也笑得惬意,自己的左手握着他的左手,轻轻放在现在仍是平坦的小腹上。 凤天漓抬起头,透过闪开的人群看到越来越近的龙清晨,眼中的温暖渐渐趋向寒冷,颜妃看看他不好的脸色,再看看龙清晨,挣扎一下,似乎要站起来行尽一个作为妃子见到正宫的礼节,可是身体却被凤天漓死死锁住,凤天漓说:“有身孕的人不宜过多劳累,太子妃该不会连这点事都会计较吧。” 他说话的时候,只是看着颜妃发髻上琳凉的珠宝玉石,没有看龙清晨。 龙清晨免去了哥儿和贵妇的行礼,正站在凤天漓的对面,两人之间隔着桌子,他抿唇笑:“臣妾怎么会介意?父爱是天性啊,颜妃有了身孕是喜事,我不来看就于理不合了,太子也不会对此有什么异议吧?” “只要你心机单纯,就没有异议。”凤天漓用手指卷起颜妃的长发,垂下眼帘,满眼的深邃,颜妃乖乖在他怀里不动,暗暗窃笑,颇为挑衅的看了一眼龙清晨,像只小猫一般的妖媚和甜美。 “太子殿下,您的父爱真是叫人感动,不过,就不知道能延续到几何了……我为即将出世的小皇孙准备了一点礼物,不知道颜妃看着喜不喜欢?明儿,把礼物拿上来。”龙清晨一吩咐,刚才就紧跟着他的明儿立马上前,把手里的红色礼盒放在桌面上,然后打开,珠宝的光芒随之璀璨。 是镶金嵌玉如意锁和一对精雕细刻的金色龙凤镯,做功的精美和华丽,显尽了皇室的威严。 凤天漓终于抬头看他,可是不语。 颜妃显然对这样的礼物很是喜欢,嘴角弧度大大勾起:“真的是多谢哥哥费心了,很漂亮的首饰。” 龙清晨笑着点点头,温润的笑,没有半分杂质和尖锐,仿佛可以容纳世间万物。 礼物一出,四周永远闲不住的无聊人士立马围了上来,对着他的礼物赞赏,阿谀奉承。颜妃也借此离开凤天漓的怀抱,在桌子前一个个的打开礼物看,然后一群人一起说笑,凤天漓只是看着他。 龙清晨趁着空挡,绕了个弯,走到凤天漓面前,压低声音:“凤天漓,我有事要和你说,可不可以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我和你没什么话好说。”凤天漓当下拒绝。 “很重要的事情,我们必须把话说清楚了,以后才有可能一起过下去。”龙清晨放软了语气,几近哀求:“就此一次,我以后不会再找你,可是现在……你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我不想和你说话,你走。” “凤天漓……”龙清晨很意外的一点怒火都没有,他的心态很平静,眼中原本凌厉的钻石光芒融化成一滩春水:“就这一次就好,我希望亲口跟你说,然后我们自己解决,我只是希望得到你的一个答案,让我安心,无论你做什么选择都好,我只希望听听你的心里话……” “你把我们想得太亲密了吧,龙清晨,心里话?恐怕到你死的那一天都不会和你多废话半句,现在,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不想生气,你马上给我消失!不要逼我动怒!”凤天漓已经隐隐有了怒气。 凤天漓的这句话过于严厉了,原本热闹的气氛一下子冷却下来,所有人都停下自己的动作,纷纷把目光投向气氛僵硬的两人。 龙清晨一直看着他的眼睛,希望能读出什么,可是,他看到的除了坚决就是坚决,还有不屑和气氛,末了,他咬咬唇:“我明白了……我今天来得不是时候,改天你哪时有空了,我再找你聊好了……就不打扰各位的兴致了,先行告辞。” 龙清晨话说得很仓促,匆匆扫了一眼四处正在打量着他的人,又匆匆离开,明儿赶紧跟在他的身后。 突然,走到一半的龙清晨停下来,靠在一旁的大树干呕,他清早什么都没有吃,吐出来的只是酸水,明儿再次被吓到,连忙过去安抚他的背:“太子妃,您,您怎么了……” “被气的,没什么。”龙清晨擦擦嘴唇,可是脸色已经惨白:“明儿,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呆会。”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先到房间等我,我很快就回去,现在让我一个人冷静一下。” “是太子妃。”看到龙清晨不好的脸色,明儿也没办法说什么,只能领命,然后乖乖离开。 龙清晨扶着那棵树,慢慢喘息,漂亮的红唇上留下了齿痕的印记,他闭上眼睛,满脑子里一幕幕浮现的,是以往一家人生活的景象,爹,爹爹,大哥……二哥,麒麟叔叔,云烬叔叔,还有宇凉……一想到他们,龙清晨原本空虚的心情又渐渐充实起来,满满的,似乎他们就在自己的身边鼓励。 “爹爹……我很坚强的,我一定可以坚持下去的……就算只剩下我一个人,也会一直坚强下去……”他喃喃自语,低下头,眼眶慢慢泛红,可是很久,都不曾有泪落下:“爹爹,我好想你……” 他慢慢把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声音渐渐颤抖的呓语:“宝宝……宝宝……” 第三十章:暗室面壁 颜妃怀孕的消息传得有够快,早晨的贵族哥儿只是第一批访客,不久后是第二批,第三批……尽是达官贵族富家子弟,不然是太子的好友,旧人和亲戚,则就是颜妃的,总之,那一天直到下午,龙清晨都没有见到凤天漓再从倾天苑出来过,而提着礼物进去的人一直络绎不绝。 龙清晨站在高楼向下眺望,进入倾天苑多人是越来越多,出来的越来越少,他一直好奇那小小的庭院怎么没有爆炸?有些犯困,他靠在旁边朱红色的大柱子上,伸个懒腰,垂下右手,左手扣在右手手肘上,眨眨眼睛,继续看。 唉,其实,他只要占用凤天漓不到一刻的时间就可以了,就可以把话说清楚。 凤天宇悄然走到他身后,鬼魅一样:“还是我去跟他说好了,现在哥哥他根本不想见你。” “你跟他说,然后呢?我在房间里等他怒气冲冲的杀过来?还是我自己说吧,这件事的影响能降到最低就最低……不然,他又多一个损我的借口了,喜爱炫耀?我龙清晨像这种人吗?”龙清晨摇摇头。 “那你就把消息放出去,就不信他不来找你!” “放出去又怎么样?如果到最后孩子保不住的话……只不过是多增加一些人的笑话而已。所以我想亲自跟他说,要是有什么事发生的话就在第一时间内解决,不然,我什么时候被算计的都不知道,跟他把事情说明白,面对面的说,对谁都没有坏处。” “你……唉,你到现在还在为他着想?可是他呢?抱着怀孕的妃子,正乐不思蜀呢!”凤天宇咬牙,表示自己的愤愤不平。 “我没有为他着想,只是我不喜欢两败俱伤的结果,能中和的话是最好……我最讨厌的就是权势的争斗,从小看惯了,看厌烦了,我不明白爹爹为什么面对那些勾心斗角的时候一点都不畏惧,甚至是百战百胜,咳,我除了遗传他的风流,剩下的暗斗我一点也不会。” “别说了,你爹爹是你爹爹,你是你,就算是嫡亲的又怎样?并不代表你和他就一定要完全相似……风大,先回房间去吧,这些天换季呢,总是忽冷忽热的,别让自己病了。”凤天宇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我不想浪费时间,等他一有空我就过去。”龙清晨拉拉身上的外套。 “那我带你过去!这样等要等到什么时候!”凤天宇的猛地抓住他的手腕,直接就把龙清晨往楼梯口拖:“看着你这个样子你不累我都累死了!速战速决!” “喂……凤天宇,其实我不急的……”说话的尾音还在空气中飘荡,人却就被拉没了影。 “咚咚咚——”下楼梯时的动静不小,有打群架的趋势,正好要往楼上赶的人豁然抬起头来,惊讶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凤天宇原来是懒得和那人废话的,可是仔细一看,那个人,竟然是颜妃!他立刻停下来,站在楼梯上,害的龙清晨差点被楼梯绊倒,幸好死死抓住他的手腕才避免了悲剧的发生。凤天宇说:“颜妃?你怎么来这里了?不是应该呆在房间里好好的和哥哥在一起接受众人的祝福?” “都是一些无聊的人,来来去去都是那几样的话语,也只有那几样的珠宝礼物,我觉得有点烦闷,就先出来,刚好看到太子妃独自一人,就想上来陪陪太子妃,也正好一解无聊、”颜妃一身暖色的长衣,大多大多的锦花芙蓉绽放在裙摆,龙清晨看得有些眼花。 “哦?那你还真是好心呢,只可惜,现在我们没有时间,我要去找哥哥,识相点你就快点让开!”凤天宇明显不想和他纠缠下去。 “九皇子,你……”颜妃怒瞪凤天宇,渐渐喘息着怒意。 “如何?是不是又想说现在有孕在身呢,不宜受气动胎气?然后把哥哥拉过来,先是骂我一顿,再好言好语,想借此争取哥哥的好感吧?无聊至极的把戏!本少爷没时间陪你浪费青春!现在快点给我让开!”凤天宇大手一挥,把颜妃挡在前面的身体推开,拉着龙清晨继续走下去。 颜妃被他一推,身体猛地靠上墙壁,他脸色一白,用手捂住肚子,低声呻吟出来,一旁的侍人赶紧上前查看情况。龙清晨看到凤天宇这样的怒气冲冲,无名火也起来了,一把甩开他的牵制:“凤天宇!你给我冷静下来!” 凤天宇背过身去,还是很生气的样子,龙清晨白他一眼,走到颜妃的身边,慢慢把他的身体搀扶起来,关切道:“如何身体还好吧?” 颜妃的脸色白得不是一般的难看,慢慢闭上眼睛,又睁开,神情渐渐痛苦。 “只是碰了一下而已,这样装有必要吗!”凤天宇赫然转回身来,可是,另一人的行踪却比他的话语更快,电一样闪过他的眼前,避过众人,扯开龙清晨,抱住颜妃,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玉色的流苏落下,和凝固的氛围一起,慢慢落成定局。 凤天漓看看颜妃,怒然抬起头来:“龙清晨!” 凤天宇立刻察觉到事情不对,挡在龙清晨的面前:“哥,不是他……” “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只是因为嫉妒么!你的嫉妒心重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察觉了,可是没想到你竟然卑鄙到朝孩子下手!”凤天漓直接跳过凤天宇,隔着空气一般,强烈的气势直接压向龙清晨。 “哥!你不要随便污蔑好人!”凤天宇一急,脱口而出,就在他想要继续辩解下去的时候,身后的龙清晨拉拉他的衣摆。 “够了,凤天宇,你不用再说了……解释都是徒劳,就算是事实又怎么样?凭他对我的怨念,任何的情况在他眼里都被扭曲,你再怎么解释都没有用,他针对的是我。”龙清晨幽幽的站出来,看着正缩在凤天漓怀里发抖的颜妃:“凤天漓,现在我不做无谓的挣扎,你既然从一开始就认定了我是一切的罪魁祸首,那么所有的解释都是没用的,说吧,直接处罚就好了,对于嫉妒心及其强烈的太子妃,你也没必要心慈手软。” “来人,”凤天漓低沉的声音唤来门外的守卫:“把太子妃关入暗室面壁思过,最终的处置如何,全看颜妃腹中胎儿是否无恙!” “哥哥!你不要太过分!”凤天宇大吼。 “我去,但是你不要为难凤天宇。”龙清晨瞪他一眼,走过兄弟两人的身边,风一样的不留痕迹,那两名守卫就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 “哼!”凤天漓横抱起颜妃,也要离开。 “早知道这样,那我刚才还不如直接就杀了你的颜妃!”凤天宇渐渐失态,可是没有唤回凤天漓的任何心思,到最后,整个房间只剩下他一个人。 暗室是一间地下的石室,大理石的质地,阴冷而黑暗,只有上方的墙壁有一个长方形的气窗透气,丝丝缕缕的阳光也随之洒下,里面的布置简陋,只有一张桌子两张椅子,还有墙角的一张小床,床上是简单的被褥,此后再无任何的家具。 “肯留给我这样的地方,也算是凤天漓还有良心了。”龙清晨在椅子上坐下,桌面烛台上摇曳的烛光映出他侧脸的阴影。 守门的死士看了他一眼,似乎很为他惋惜,然后退身出去,把石门关上,基本成了密室。 龙清晨伏在桌上,把头埋在手臂间,就此沉默。 很快,石室外面传来动静不小的声响。 第三十一章:秘密堕胎 不止是打架的声音,更是有激烈的吵架声,龙清晨屏住呼吸,仔细听清楚了外面的声音,突然站起来,走到门边:“凤天宇?” 门外的凤天宇仍然在嘶吼,然后就是金属兵器相击的声音,龙清晨顿了顿,提高声音:“凤天宇,是你在外面么?” 久久后,石壁的另一边终于传来声音:“我带你出去!” “凤天宇,你冷静下来,你这样做只能无功而返,你先冷静下来,颜妃的情况如何?你先跟我说说。”龙清晨尽力抚平他毛躁的心情,慢慢把话语导向主题。 渐渐的,石壁的另一边不再有打架的声音,一切终归平静,凤天宇拖着长剑,方才失去心智的厮杀已经让他浅色的衣服上染血,他把手掌贴在壁上:“颜妃已经没事了,大夫说就连他腹中的胎儿也无事,可是……可是哥哥竟然还没有把你放出来!这不公平!” “颜妃没事就好,而我呢,我在这里也没事,你先回去吧,相信我,都会没事的,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了,只会平白无故的多你一人受伤而已,回去吧,我很快也会回去的。”龙清晨劝着他。 “可是,你……” “放心吧,既然凤天漓把我留下来,就一定还有别的事,而且,相信我很快也会再见到他,你快点离开,我要休息了。” “龙清晨!你在这里逞什么英雄!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把事情扛下就会没事了吗!哥哥他不会听你的话的!”凤天宇再度焦急起来。 “呼,凤天宇,我只是不希望你们两兄弟因为我而决裂,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么?”龙清晨平淡的把话说完,仿佛能透过石壁看到凤天宇一般,抬起眼睛。 凤天宇沉默。龙清晨再接再厉:“我累了,你记住,要是没事的话就回房间休息,不要再插手我们的事了……而且,不该说的话,你就不要说。” “你,你迟早被这喜欢自己一个人承受的性格给害死!哼!放心,我什么也不会说!我看你接下来能怎么办!”凤天宇气呼呼的,甩甩手上的剑,转身离开。 唉,年轻气盛的年轻人啊……做事果然是冲动不要命的。 龙清晨大小床上去躺了会,闭着眼,没睡着,他翻了个身,继续小憩,任凭时间就这样慢慢流过他的指尖,无法挽留。 暗室里分不清楚白天和黑夜,一如既往的昏暗,他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只知道,是石门再度开启的声音惊醒了原本沉寂的空气,那一道高挑的身影慢慢走下来,身后跟着数名的侍从,侍从们把手中的灯笼放在暗室的各个角落,顿时明亮不少,而龙清晨也看清楚了,那个慢慢走进来的人,正是他先前一直寻求机会单独谈话的凤天漓。 “真的很令我惊喜,我找你谈话不成,你反倒先来找我了。”龙清晨慢慢坐起身体,走到他的面前:“颜妃如何?是因为他来找我算账的吗?” 因为逆光的缘故,龙清晨看不清楚凤天漓的表情,只听到他冷漠的吐出两个字:“安好。” “那你来干什么?如果只是放我出去,应该用不上这么大的排场。” “把药放下。”凤天漓突然对着身后的侍从吩咐,慢慢闭上眼睛,转而又把话头转向龙清晨:“你喝了它。” 龙清晨盯着那名年幼侍从所放在桌子上的药碗,灯光在他眼里闪烁了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堕胎药。”凤天漓难得这么有耐心,把龙清晨的问题一个个如数回答。 “你,原来你知道的?”一丝诧异闪过龙清晨的眼瞳。 “我一直都知道,在我的地盘上,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住我。” “哦,亏我还想亲自找你谈谈……看来我是把你想得太单纯了,这个,就是你对我的答复吗?”龙清晨的声音突然有了一线颤抖。 “你没资格拥有这个孩子,打掉他。” 龙清晨的心彻底凉透:“这就是你布下的局,引我来暗室,然后秘密的把孩子打掉……不让任何人发现是吗?想不到,你的心机更甚。” “明白就好,无需废话。” “那么,颜妃怀孕也是局?他并没有真的怀孕,一切,都只为了要秘密打掉我的孩子是么?” “不,那是巧合,颜妃有孕是真的,而我,可以考虑让他把孩子生下来,你就不行。” “我明白了……我太明白了,凤天漓,原来你的爱如此自私……就连父爱的天性都被泯灭了么?呵!有趣!”龙清晨咬住唇,一字一句,冰冷不复。 “你最好喝了吧,不然,我会叫人强行灌下去,或者留到日后,慢慢折磨掉胎儿,你选择一样,现在我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好,反正我也不希望,怀个孩子还要天天提防他的父亲,更不希望……孩子生下来后在这样一个没有爱和公平的地方,也不希望,他拥有一个不爱他的父亲……”龙清晨伸出的手指全部凉透慢慢拿起药碗,腥味飘来,他看着褐色液体里自己的倒影,突然思绪万千:“凤天漓,那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问。” “就算,就算这个孩子没有了,你还会记得……你曾经有一个不被爱的孩子吗?你是否会记得,你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不会。”凤天漓回答得亦是斩钉截铁。 “为什么?”龙清晨一惊,看着他:“就算你如何不喜欢我,但是孩子毕竟也是你的骨肉。” “世界上能为我生孩子的哥儿不计其数,我将来也不会只有一个孩子,所以我没必要为了一个本来就不该存在的孩子而感到愧疚纠结,只是因为他也是你的孩子,才令我感到莫名的厌恶!” “真是谢谢你凤天漓,让我彻彻底底的明白了,多完美的答案呵……简直是无懈可击!”龙清晨讽笑一声,然后,再没有半分的犹豫和眷恋,一气呵成,直接把药碗里的药喝尽,然后回过身来,把碗向下翻,表示里面再无任何,最后松手……如同他的希望一般,和陶瓷一起裂成碎片。 “我不想让他受委屈,所以,必须要有人牺牲才可以……”凤天漓撇他一眼:“龙清晨,我就是欣赏你这点干脆利落。”然后挥挥手走人,算他还有最后的良心,留下一名大夫模样的人和几名侍人收拾残局。 随着药效的发挥,龙清晨感觉腹部渐渐剧痛起来,一阵又一阵,疼到没有直觉,无法思考,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下已经血红。 这药太烈了,看来凤天漓真的是下了狠心要打掉这个孩子。 侍人抚着龙清晨走向小床,龙清晨才移动了两步,立刻就被一波接一波的剧痛给袭晕,全身上下的力气再也提不上来,软软的倒下去。 只是,在那一片只有剧痛的黑暗,龙清晨唯一能感受到的,只剩下了生命的流逝。 一点一滴,在他挽留不住的情况下渐渐流逝,就像是扩散在水里的浓墨……一切的一切,都将回归于平静。 “对不起……对不起……”脸色惨白一片,昏阙中,龙清晨只是这样呢喃着,血,依旧是源源不断的从他身下涌出。 第三十二章:青楼寻人 那天晚上,是龙清晨最难过的一个晚上,剧痛让他辗转反侧,欲罢不能,就这样折磨了他一晚,就在他以为自己会承受不住的时候,剧痛才慢慢的缓和下来,千刀万剐一样的剧痛,不仅侵蚀了他的意识,也麻木了他的身躯。 明明天气还是闷热,可是他全身却是冷汗淋漓,面容就像是被水泡过一样的惨白无力。 第二天的上午,是那几名侍人把他从暗室里扶出来的,之前一直被隔绝开来的明儿立刻感到暗室的入口等他。 “太子妃!”他从那两名侍人的手中接过龙清晨,自然被他的样子吓到不少,话说回来,他被龙清晨吓到的次数也不少了:“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受了点凉,没什么,休息几天就好了。”龙清晨差一点就说不出话来。 “真的仅仅是受了凉?”明儿疑惑不已。 “你不用问这么多,反正没什么就是了,现在……先带我回房间吧,我想休息休息……”龙清晨叹气,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 “是,明儿明白了。”明儿知道现在最不适宜问这些问题,乖乖闭嘴,小心的搀扶着他走回房间,没走多远,半路上突然冲出来的人突然拦截去了他们的路,那人是一身侍从的打扮,对着龙清晨行了个礼:“打扰了,太子妃。” “有什么事吗?”龙清晨的嘴唇已经将近惨白,声音也飘渺。 “有一封给您的信函。”侍从说着,双手把信函奉上,龙清晨现在一点多余的力气也没有,明儿替他接过,然后打开。看到信上的内容,明儿的神情掠过一线的光彩,然后又用及其飞快的速度惨淡下去,捏着信纸,突然间抿紧唇,不发一语。 “谁的信?”龙清晨问道。 “啊?不,不是谁的,是给奴才的,是一位亲戚归来,邀明儿赴约。”明儿慌忙把信藏好,匆忙回答。 “哦,那这样啊,你就先赴约去吧,我自己回房间好了。”身体也不是就此一病不起,龙清晨慢慢调息,在外室豁然开朗的环境下,心情自然也好了不少,他表面平静无波,对明儿的情况采取放宽政策。 “是,多谢太子妃……那现在明儿就先走了,争取会在傍晚前回来。”明儿惊喜不已,攥紧了薄薄的信纸,匆忙对龙清晨告别了一句,似乎是不想浪费任何时间,就此飞奔而出。 眼角看到送信的侍从也要离开,龙清晨缓缓转过身去面对着他:“我还没叫你走呢。” “属下知错,太子妃!”侍从蓦然一惊,立刻单膝下跪。龙清晨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是谁的信?” “属下不知。”侍从慌乱回答。 “你不知?难道真以为我不知道么?你们这些好奇心这么重的人,怎么可能会放过一封给我,而又来历不明的信封?说,究竟是谁的信?我相信内容你们也应该看了,现在明儿把信带走,你就老老实实给我回答。”龙清晨厉声下达命令:“若是不回答,我现在可以把你毁尸灭迹!” “是!”侍从被严厉的龙清晨给吓住,慌忙回答:“是,是一位姓凉的公子来信,他相邀您在红莲河畔见面。” “邀的是我吗?不是明儿?” “真真切切是您的名讳没错,刚才属下们还在讨论,怎么会有人如此大胆,竟然敢直呼您的名讳……”侍从抬起头来,看到龙清晨的戒指,冷汗顿生。 “早点说不就没事了?你下去吧,我要回房间了。”龙清晨拜拜手,让侍从离开,侍从再也不敢逗留,跑得比兔子还快。 龙清晨继续没事人一样的走回房间,姓凉的?凉天赐是么?那么……明儿去也是比较合适的啊……龙清晨回到房间,休息了一会,有侍人按时呈上午膳,他没什么胃口,把饭菜全撤了,然后躺在床上,继续睡。不知道睡了多久,他醒来,身体的痛楚缓和不少,可是下腹仍然暗暗的疼,使得他的行动有点迟钝。 龙清晨站起来,四下看了一眼,明儿还没有回来。他习惯性的打开房门,走到栏杆处眺望,一是无聊,二是等明儿的消息。 等啊等啊等,龙清晨等了多久他自己都不知道,只知道就在他决定放弃的时候,明儿突然从太子府的大门跑了回来,一边跑还一边擦眼泪,很明显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明儿没有看到龙清晨,而是直接跑进了后花园。 像这种情况,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发生了什么事——肯定是凉天赐欺负了他,不过,至于是怎么欺负的?又该另当别论了。 龙清晨有点不放心他那样的小孩子,独自盗了后花园去逛了一圈,结果没找到人,想了想,他也只能去找这件事的源头——凉天赐。 红莲河?就是上次那条开满红莲的河么?河畔?真是很浪漫的地方,果然是风月场里泡惯的人,连怎么取悦哥儿,选择约会地点都那么的别致。 龙清晨慢慢走出太子府,独步在街上游荡,身形有些凝重,右手手掌一直覆在小腹上,不曾放下。 那条原本开满红莲的河,因为季节转换的缘故,莲花已经不如以前那么繁盛,只剩下零星几朵,只剩下莲叶依旧翠绿。 龙清晨站在横跨河岸的桥上,低头看看那些凋谢的莲花,再看看四周,凉天赐不在,应该是和明儿见面后……发生了什么事? 他走下桥,沿着河岸慢慢的移动,并且一直在观察四周,他希望凉天赐就此出现,然后给他一个关于明儿的解释——该怎么说好,龙清晨就是喜欢为别人打抱不平,可是对自己的事却没有一件上心。 “龙小哥,您怎么会在这里?”惊讶的声音蓦然从身后传来,龙清晨一愣,立刻转过头去,看着叫住他的人——那个人很眼熟……对了,他是凉天赐的随身侍从,上次见过一次面的。 “你们盟主呢?我在找他。”龙清晨走过去,轻声问道。 “这……”那人突然结舌起来,吞吞吐吐:“您,您刚才为什么没有应约?而只是派了贴身的侍人来?盟主很生气,他……” “我会跟他解释,那现在他在哪里?”龙清晨看到对方闪烁其词,突然奇怪起来,究竟凉天赐在什么地方,能把他为难成这个样子。 “这个,您还是改天再来吧,盟主他先实在是多有不便,要是有什么话,可以告知属下,属下代为传递。” “你……”龙清晨想到什么,赫然抬起头来,看到侍从身后的建筑,装扮得花花绿绿,牌匾上赫然的三个大字,天香园,青楼的名字……莫非凉天赐在这里面?所以他才会这么为难?“他在这里面是吗?放心,我不会耽误他太多的时间,一会就好。”龙清晨说完,提起裙摆,就往大门走去。 “这,龙小哥……您知道就好,可是现在盟主他……”侍从面露难色。 “我只要他的一个解释,对明儿的一个解释,你让开……”龙清晨慢慢举起手,故意露出戒指上闪亮亮的银针:“让不让?小心我立刻让你死在这里!” 侍从乖乖闭嘴,龙清晨笑着拍拍他的肩:“这才对嘛!那我就先进去了。” “小哥……”侍从仍在极力挽留他。“好烦!”龙清晨皱起眉,手上稍微一用力,银针埋没入对方的皮肤,侍从的身体摇晃几下,倒地。 “嘿,还好本大爷除了毒之外还备有麻药,你小命算是无忧!”龙清晨看看他,把银针收回,继续大步流星的朝青楼大门走去。 第三十三章:想见你 龙清晨走进大厅,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们缠着一些纨绔的公子少爷,嬉笑怒骂不绝于耳,四处都是粉红色的轻纱飞扬,一片暧昧,大红色的巨大宫灯挂在最顶,宫灯四壁画着春宫图,难免不要人想入非非。 龙清晨被这一片粉红给晃得眼花,四周转了一圈后才找到楼梯口,慢慢走到楼上去,可没走几步,立马被一名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给拦住,龙清晨正准备感慨一下最近怎么老被拦路的同时,还不忘抬起头来,表现出自己最纯洁的一面,无辜的眼睛眨眨:“让一下路好么?” “哎呀,真是天人尤物,天人尤物!不过小公子,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负责不了,不然,你是正准备加入我们天香园呢?”哥儿笑笑,飞快的摇着手中圆圆的丝绢扇子,身上裙摆大朵牡丹绽放繁华,指甲鲜红的手指不停的在龙清晨的脸上肆意游走。 这哥儿,百分之九十九的几率是老鸨,龙清晨及其的有耐心,全然忽略掉正在不停靠近他,各怀心思的各家公子哥们,笑容惊天绝世:“我来找人的,凉天赐,他在哪里?” “凉天赐?这里来的大多数都是熟客,没有一个叫凉天赐的人啊……如今的武林盟主是叫天赐没错,可是凉天赐是谁?小姑爹爹,要是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还是尽快离开吧,否则真的要出事呢。”老鸨看了一眼身旁正在摸着下巴打量,一脸猥琐的男子们,算是善意的提醒:“你这么年轻貌美,又这么单纯善良,我可不忍做黑心买卖。” “不是姓凉么……”龙清晨放低声音呢喃,突然间换然大悟,声音再度提高:“啊,是了,是我记错了,的确不是叫凉天赐,那么……武林盟主他在哪里?” “你是谁?盟主的消息可不是这么随便透露的。”老鸨警戒起来,开始上下打量起龙清晨。 “我吗?你让他见到我就知道了,快点带我去吧!我现在就要见他一面!”龙清晨急切的拉着老鸨的袖子。 “可是……”老鸨欲言又止,虽然很想提醒龙清晨现在武林盟主的时间多有不便,但是又怕是很要紧的事情,只能狠下决心:“好,那你跟我来!” 呃,说实话,其实现在的龙清晨虽然说是要替明儿要个解释,但是更多的,不可否认,是他想见凉天赐,记得上一次他离开前说一定要让他去送他,结果他没去,不知道那即将要对他说的重要话是什么?为什么明儿两次来见他两次哭着回来,刚才他和明儿才见面不久,可是明儿就哭着跑回太子府,他则是跑进了青楼,莫非这两者又是互补的关系? 再有就是最重要的一点,龙清晨觉得,如果是在他身边的话就会很安心,就好像……在龙清风身边那样,从内心里有一个值得自己依靠的人。 他,就是这么很想见凉天赐,仿佛一见到他,自己的心情就会好起来,真心的,把他当成自己的哥哥。 老鸨带着龙清晨在一间从外表就装饰得很华丽的厢房外停下,他用扇子指指门扉:“就是这里了,可是现在……” “没事了,麻烦你了。我很快就会出来。”龙清晨很是感激的笑笑,然后一推门,自己就走了进去,全然忘记自己身处何地。 “这……天,希望盟主不要怪罪才好。”老鸨很是为难的用扇子扇风。 厢房里的豪华超过了龙清晨的想象,一切都是那么精致和华美,古色古香,粉红色的纱帘,白色的珍珠,鬼斧神工的雕塑……外面是个客厅,没人,应该在里面的房间,呃,准确来说,应该是在房间里的床上。 纱帘一层又一层,飘荡着暧昧的气息,龙清晨顿了顿,突然止步不前:“凉天赐?你在么?” 没人回答,龙清晨又往前走了一些,可是漫天飞舞的纱帘遮蔽去了他的视线:“凉天赐?” 他的身影再度停住,随着距离的逼近,那原本听不出来的呻吟越来越明显……是个哥儿。 龙清晨一怔,突然明白自己来得不是时候,转身就要走,身后哥儿的呻吟蓦然一转:“盟主?” 原本轻盈的纱帘突然被疾风吹起,猛然掠上半空,又款款而落——其中,一道伟岸的身影飞速掠过,纱帘层层破开……龙清晨感觉到有人迅速逼近,正要反身防备,可是才一侧过身,双肩立刻被人按住,有人用力的把自己的身体压在身后的墙上,他诧异的抬起头来,可是等待他的,只是一个霸道又具有侵略的吻,深深的辗转,令他喘不过气,没有任何的技巧,没有怜惜,只剩下了仇恨,欲望和侵占。 缠绵深远的吻才结束,他又被立刻拥进一个铁一般坚硬的怀抱,那个人把他抱得那么紧……似乎生怕他会立刻消失不见。 两人的身体第一次如何亲密的贴合,龙清晨甚至都可以感受到他急促的心跳,而,他一直熟悉的香味也随之弥漫……“凉,凉天赐?是你么?”他快要被压扁了。 那个人没有说话,只是更紧紧的抱住他的腰身,上身赤裸,微微喘气。 龙清晨见他不说话,伸出手想要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可是才一抬起手……腹部原本的沉痛瞬间转化为刺痛!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龙清晨……你给我走!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凉天赐特有的声音愤怒的传来,手臂放开,整个人都把身体反了过去,逼迫自己不要再看龙清晨。 刹那的痛苦让龙清晨无法开口说话,靠着那面墙壁,缓缓的滑下……见身后迟迟没有动静,凉天赐再度放大声音:“龙清晨!你给我马上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龙清晨勉强的张开眼睛看着他傲然的背景,紧咬的牙关不能松开,突然,眼前一黑,他昏阙过去,四肢因为没有力气而瘫倒在地上。 “龙清晨,你听到没有,你……”凉天赐很生气的把身体转回来,正要赶人,可是一看到倒在地上的龙清晨,火气顿时无影无踪:“龙清晨?龙清晨?”他心中从未有过的慌乱,忙冲上前把昏睡的人抱起,结果被他衣摆鲜红的血迹给刺痛双眼。 “混蛋!”他低咒一声,把龙清晨的身体腾空抱起,跑出房间,粉红色的纱帘再度被疾风掠起。 医行天下,医馆。 偌大的房间里,摆着几个很大的药柜子,上面罗列着整整齐齐的药剂和风干的药草,丝丝缕缕的药香环绕,沁人心脾,几名药童在柜台后利落的称量草药,然后分类打包,也有的在把草药研成粉末,再灌入瓷瓶……在这一片忙碌的对面,坐着不少等待药材或者是等大夫诊断的人,凉天赐就是其中之一。 他比平时更没耐心,坐立不安,无论的那一种姿势都没办法维持上半刻钟,一直在原地打转转,心急如焚的等待结果。 就在不久之前,他抱着一直在滴血的龙清晨跑进来,疯狂一样的把大夫给打劫进了里屋,强迫他一定要先医治龙清晨,而后,在大夫为龙清晨诊断的片刻,他的下属马不停蹄的送来衣服,这才维持了他一贯君子的风度。 他从来没有这么烦……或者说,是这么没耐心过,玉佩捏碎了两枚,头发被扯掉几根,就连一向最擅长的扇子也不能幸免于难,很快被他折了腰。 终于,在漫长的煎熬过去之后,那名可怜的大夫从里屋和外堂相隔的珠帘处伸出头来,招招手示意他过去,于是,他雷电一样的瞬移到了大夫的面前。 第三十四章:重要的话 “他情况怎么样了?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凉天赐抢在大夫前方开口,比任何人都要急。 大夫似是怨毒的看他一眼,放下竹帘,凉天赐随后跟他进去,大夫道:“就算不想要孩子吧,也不要用这么毒的药啊,万一分量把握不好,伤到了身体,可能以后都没办法再要孩子的。” “什么?孩子?”凉天赐愣住。 “以后要是不想要孩子,在事前喝药就是了,硬是要有孩子后才打掉,知不知道这样很伤父体的?唉,年轻人啊,太冲动了。”大夫一直叹气摇头,完全没看到凉天赐越来越铁青的脸色,随手把旁边房间的门给推开,凉天赐看进去,龙清晨静静的侧身躺在床上,恬静,旁边有几名女童在收拾最后的残局。 “打胎……”他眼里迷茫,站在房门外看着床上的人,下意识的呢喃。 “这恐怕要修养很长一段时日了,修养期间,诸多禁忌,我就不一一说出了,都在这张纸上写着,希望公子能够严格秉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大夫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凉天赐接过:“是,我明白了……那他现在的情况怎样?”大夫眯眯眼:“目前已经暂时无大碍。”“那,那我现在可以进去看看他么?”凉天赐捏着纸张,依然是心急火燎的盯着房间里的人。 “可以,不过不要惊动他了,现在就让他好好休息。”大夫甩甩袖子,潇洒离开,屋子里的女童收拾完毕,跟着他离去。 凉天赐打开纸张看了一眼,粗略记住了忌讳的事项,然后收起来,小心的走进房间,反手把门关上。 龙清晨仍然在沉睡,侧着身体卷缩,凉天赐用手指拨去他脸颊两侧的碎发,小声道:“打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龙清晨这一觉睡得很长很沉稳,凉天赐在旁边帮他守着温着药,十分耐心的等待他醒来。 日尽黄昏,斜晖洒天涯。 龙清晨睡够了,自然醒来,眼睛还没睁开完全,比他更敏感的某人立刻拿着药闪到床边,一手扶持着他上半身起来,另一手把药摆在他的面前:“醒了?来,先把药喝了。” 龙清晨眼前模糊的视线越来越清晰,他看清楚了现在正以最亲昵的姿势抱着他的人,诧异出声:“凉天赐?” “是我,乖,先别说话,把药喝了。”凉天赐莫名的松口气,把药碗放在他手上。 一闻到中药特有的涩味,龙清晨把眉头一皱:“我不想喝。”“好,那等下再喝。”凉天赐也没有多说,直接把药碗取回,放在桌子上,手臂直直锁着龙清晨的腰,轻声问道:“那你跟我说说,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事了?” “回答问题归回答问题,那你现在可不可以先放开我?要是被外人看到,你我的清名就彻底完蛋了。”龙清晨笑着,就要扒开他的手臂,可是这一次,凉天赐是铁下心了,反倒收紧了手臂:“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不放。” “如果我不是和亲的郡王,那么我也无所谓。”龙清晨淡然,可是这一句看似平淡无常的话,却比他的抵死挣扎更有效,凉天赐全身一僵,慢慢把手臂移开,龙清晨继续道:“如果我只是一个人,那么,我只为自己而活,可是,天命弄人……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就有责任承担到底。” “所以,你就这样忍辱负重,宁肯把自己所有的委屈咽下肚,也不愿意破坏两国之间的联姻?”凉天赐不可置信道:“我该怎么说你好,值得么!” “我别无他法,第一天起我就明白,凤天漓是恨我入骨髓了,就算我在他面前再如何也没用,还不如乖乖的养精蓄锐,避开他的锋芒,要是我真的和他吵起来,真的才是一发不可收拾,再说,我也是懒得理他,他那样的人,不值得我为他下功夫。” “那行,”凉天赐蓦然握住他冰凉的手掌,断然道:“你不用再回太子府了,去我家吧,反正那混蛋也不会关系你去向何方。” “他是不关心,可是宫中耳目众多,难免有不怀好意的人,如果龙清晨不是太子妃,那他一定现在就答应你。”龙清晨笑笑,尝试着抽回手,未果,凉天赐握得太紧了。 “反正你不能再回去!回去干什么,被他这样百般欺凌侮辱?我看不下去!” “我也不想再住在太子府了,现在我和他不见面才能保持最好的状态……可是,太子妃不能无缘无故的失踪,我还得再回去,以调养身体为名,迁居到别院,这样才能够瞒过众人。” “你什么事情都想得那么周到,唯独没想到你自己。”凉天赐有些埋怨他。 “我没什么好想的,现在只要顾好大局就行,我一个人无所谓。”龙清晨摇摇头。 “你再这样下去,就别怪我用极端的手段了!” “……”龙清晨瞪他。 “好了好了,不说了,先喝药,喝药。”凉天赐一边转移话题,一边再把药碗端过来:“喝了,身体才恢复得快。” 龙清晨乖乖接过药碗,慢腾腾的喝药,末了,一笑:“凉天赐,你真是一个合格的哥哥,比我的亲哥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凉天赐一听,差点就火烧眉毛:“我不是你哥!” “不说这个,对了,你和明儿之前不是相处得很好吗?今天是怎么了,你把他弄哭了?”龙清晨严肃下来。 “你还有心情管别人,自己都没顾好!” “我都说了我一个人无所谓,从来都是很随便的。” 凉天赐突然停下所有的动作:“你真的想知道?那你先回答我,为什么我走的那天你没有来?反而叫明儿来跟我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 “我想去也没法去,皇父突然来了,你说,我能走到哪里去?明儿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你不想见我,很讨厌我,而且来转告我,以后都不要再去烦你了,最后还特别强调,你再也不想见到我。基本就是这样。”想想那天,他好不容易酝酿好了气氛,也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就等着龙清晨,可是却被一个明儿给煞了风景,气得他立刻就走人。 龙清晨道:“我没话说了。” “那今天,我特意给你写信,你怎么又没来?”说一次,凉天赐的火气又上来了,的确,他难得二度对一人如此上心,也做好了准备重修旧好,结果还是被明儿给气到,一气之下就拉着明儿进了青楼,故意和别的的哥儿交合,气他,把他气回了太子府。 “那封信他看了,我没得看,他又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你再度严重的警告我,以后要是我再来骚扰你,你就要去告官府了,另外……”另外,明儿对他含泪告白,深情款款的告白,这个算不算? “天,我对他真的是~~~”龙清晨说不出话来,憋了很久,他才叹气道:“那么,你那时候想要跟我说的重要话呢?现在可以说了吧,我一个字都不知道。” “你真想知道?”凉天赐认真的看着他。 “恩,你就说吧,别吊我胃口了。”龙清晨点点头,下一秒,他突然被凉天赐拉进怀中,一惊,下意识的反抗:“你干什么?” 凉天赐没有理会他的反抗,只是把头慢慢的凑近他的耳朵,用轻到不能再轻,温柔到不能再温柔的声音道,说出了让龙清晨天崩地裂的三个字。 龙清晨石化在他怀里,脑袋瞬间当机。 凉天赐对他说:“我爱你。” 第三十五章:迁居冷宫 “我希望你只是开玩笑,而且这玩笑也太过了。”龙清晨低下头,低怒的反驳。 “我不是开玩笑,我很清楚自己的想法,我不可能会弄混什么,就像你说的,爱就是爱,不爱就不爱,没必要欺骗自己。”凉天赐占得上风,说话理直气壮,一直紧紧握着他的手,似乎打算永远都不放开。 “你知道你自己爱上的是什么人吗?”龙清晨抬眼看他,逼问。 “我知道,他叫龙清晨。”凉天赐很不客气的反击,下决心一定要把龙清晨的防御攻破,不过可惜,龙清晨的防御经过十七年的积累,早已经坚不可摧。 “他不仅是龙清晨。” “他还是当朝的太子妃,但是我从不会在乎他的身份。” “他也不仅仅是太子妃,是联姻的太子妃,他早已经不能代表他自己,自从他踏上异国的土地,他代表的是一个国度!要是因为害怕丈夫对自己的残酷和冷漠而不顾两国之间的关系和别的的男人逃逸,他就不是龙清晨!”龙清晨更为坚定,字字句句如同刀砍斧劈:“龙清晨知道他自己身上的责任,他不可能就此退缩,更不可能会害怕什么,而凉天赐,龙清晨知道他的好意,可是只能心领。” “你越是把自己用刺伪装起来,就更让人想看看你坚强下的脆弱……还是你故意坚强给我看?专门让我心痛得生不如死?”凉天赐长长的叹气,慢慢把龙清晨的身体揽在自己的怀里,微睁着眼醉意朦胧,声音低沉沙哑,邪魅蛊惑:“那么,你回答我,要是将来我赢了凤天漓……是不是你就会心甘情愿的跟随我?” “跟着你……让我一辈子都背上乱仑,忘本,背叛和不贞的罪名?”龙清晨合上疲倦的双眼,靠在那个温暖到心底的怀抱,喃喃道:“我不知道……” 尾音消散的空中,世界慢慢归为平静,龙清晨沉沉的躺在凉天赐的怀中,一直没动。 窗户敞开,被风拂过的繁叶满枝哗啦啦的响,映出凉天赐的眼眸一片的琳凉破碎,他低下头,静静端倪着龙清晨沉稳的睡颜,半响后:“那你跟我说说吧,宇凉跟我说过,你也有自己喜欢的人,那个人是谁?” 闭目的龙清晨侧了侧头,微微蹙起了眉:“他啊……他……他是个好人,真的,真的很好,高傲的龙清晨第一次心动,第一次对他放下身段,卸下所有的防备……可是他,一直都是那么顽固,爹爹与他十八年前有名无实的未婚夫妻关系,他一直记到现在……他的眼里,只有爹爹,他说……只是把我当做儿子,儿子而已……” 凉天赐有些恍惚,慢慢拂过龙清晨洒落在床榻的青丝:“既然他不喜欢你,那你就忘了他,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会珍惜和疼爱你……” “我,我忘不了他……一直忘不了,”龙清晨的声音渐渐哽咽,凉天赐不知道他是不是哭了:“他爱的只有爹爹亲,十八年前如此……十八年后亦如斯,没有我……从来没有我的余地……” “那个人不懂得珍惜你,是他没有眼光,你不用对他一直惦记着。”凉天赐慢慢的劝导,可是渐渐,他感觉到自己的心突然抽痛起来,越来越痛。 “凉天赐……我很累……你先不要放开我,让我睡一会……”龙清晨抓紧了他的衣角,蜷缩在他的怀里。 “恩,我不会放开你,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离开你。”凉天赐亦是收紧手臂,看着龙清晨一点一点熟睡,突然间,自己很难受。 很久很久以后,凉天赐不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遇上龙清晨亲口说的唯一让他心动的男人麒翎,可是那个时候,已经有太多太多挽回不了的东西,而他自己的妻子,亦是准备临盆,他看到那个名叫的麒翎的男子,一时之间,回忆起了心伤。 那是龙清晨亲手所创,深深砸在他心底的伤。 天黑之前,龙清晨醒来,和他简单的告别过后,动身回东宫。 凉天赐默默在跟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遣送他回去,然后伫立在太子府大门前久久,才慢慢离开。 第二天,龙清晨立刻掰了一个身体不适,外出静养的借口,进宫和皇上皇父简单的行礼后,提出了请求,看似很平常的举动,身体不适外出静养,这是很多皇室都会用的理由,很快就被批准,凤天漓一句也没过问,但是他们谁都没有注意,龙清晨提出的静养,并没有标明时间,而他选择静养的别院,是在离帝都很远的郊外,冷清到渺无人烟的别院。 流言蜚语从不会平息,他这一搬迁,立刻又传出了因为妾妃先孕,正宫在太子府已没有了位置,所以被逐出,迁居冷宫。 在私底下讨论得很激烈,但是谁都没有在表面上表现出来——他们还没有要因此让两国关系决裂的觉悟。皇父在珠帘之内沉默,没有做任何的回应,谁都看不清楚他黑宝石般的眼眸,究竟有没有底。 龙清晨走得很淡然,离别的话也没有和凤天漓说,他对他,早已经死心得彻底。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很快的离开。他走的时候,一个婢女和侍卫都没有带,只带了明儿,一到了将近冷宫的别院,他又把明儿给糊弄回了皇宫。 龙清晨早已经无所谓,就算他在太子府住的房间华丽又如何?在别人眼里,早就成了华而不实的冷宫,美丽的笑柄,现在搬迁出来,反倒心里轻松了很多。 郊外的景色有些萧条,却是绿树葱茏,别院有些破旧,却很整洁,楼阁因为很少有人居住的关系,已经没有昔日的华丽,却也保持着一贯的精美。 龙清晨看了看立在院子前的那块石碑,突然笑了出来。 不知道是谁的笔记,苍劲有力,深深的镶嵌着四个大字,碧水兰亭。 碧,他父亲的名讳。 这个,也算是一种心里安慰吧。 第三十六章:洗心革面 风过无痕,枝叶婆娑,纷纷扰扰,光洒蝉鸣。 原本死气的楼阁因为有了生命活动的迹象,显得生气了不少,一片枝叶摇曳中,花园里水波潋滟,更显出尘静谧。 花园里,几名仆人正在打扫长久积累的灰尘和落叶,一些粉色衣衫的侍人正在洗涤衣物,然后晾晒在高高挑起的竹竿上,竹竿的枝头有麻雀歇息,好不惬意。 龙清晨站在楼阁朱红的栏杆前,慢慢舒展腰身,长久以来的压抑得到了释放,自然是轻松不少。 “你真是……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竟然一个侍人都不带。”在他的身后,蓦然传来稍有埋怨的男声。 “我自己一个人跑出来,没必要也带着他们一起来吃苦,更何况,他们来伺候我,只会让凤天漓厌恶,又得不到应有的报答。”龙清晨一边回答,一边把双手撑在栏杆上,逆着光眯眼,微笑:“再说,不是还有你关心我么?” “你就对我这么的有信心?万一我不来,那你不是要自己一个人在这里销声匿迹?”声音渐渐有了怒意。 “不会啊,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龙清晨笑得没心没肺:“再说,要是你带来的侍人,你一定会给他们额外的补偿,这样我也心安理得些。” 一双手臂自龙清晨身后伸出,慢慢环上他纤细的腰身,十指修长白玉,白色的袖子周围是流云般的蓝色线条,一道人影慢慢贴上他的后背,把头窝在他的颈间,轻啃一口:“就你把我吃得死死的。” 龙清晨诧异道:“您太高估我了,盟主大人,小哥儿何德何能,能让您这么称赞?” “在我面前,你装什么清高?”凉天赐有些无力的说道。 “呵……好了,凉天赐,我们不玩了,放手吧,这样被别人看到不好。”龙清晨笑着转过身去,和留言面对面,作势就要把他的身体推开,开玩笑道:“万一要是明儿碰巧看到,我就完蛋了,明年你就可以带着妻儿老小来给我烧纸钱了。” “别乱说,你怎么可能有事?再说了,要是明儿敢对你怎么样,我第一个不放过他。”凉天赐不顾他的挣扎,仍然维持着暧昧不已的姿势:“抱一会又怎样?反正这里都是我的人,要是有外人接近,恐怕他还没有看到你的影子就先上西天了。” “凉天赐,明儿你打算怎么处理?他到现在还一直在中你的毒,害的我现在都不敢把他留在身边了。”龙清晨眨眨眼,无辜的说道。 “这就是你没有带他来的原因?” “只是其中之一,他是皇父给我的人,那么除去当侍人之外就是替皇父看着我,我不喜欢什么事都被人掌握在手中,所以把他给打发了,不过……唉,可能以后皇父那关很难过啊……” “没事,以后不管你出什么事我都陪着你。” 龙清晨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差点无语,突然间双眼弯成月牙:“哥,哥哥?凉天赐,我发现你真的是……”话被吻打断,突如其来的,占有欲及其强大的吻。 “你要我说几次?我不是你哥!我也不想做你的哥哥!”凉天赐恼怒的低吼。 “那你想做什么?”龙清晨露出挑衅的目光,看着他微笑,却又凄凉。 凉天赐下意识的抱紧他,两人亲密无间,他在他的耳边小声道:“取代凤天漓的位置,成为和你最亲密的人。” “你觉得可能吗?凤天漓的身后,可是还有一个高深莫测的皇父。” “只要你现在点头,我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凉天赐没有之前那么的戏谑,认真又严谨的看着龙清晨,仿佛在在等待判决他命运的时刻。 龙清晨慢慢垂下头去,看不清表情:“宫中是非太多,能避则避,我不希望你也纠缠到这不见刀光剑影的战场来,若不是天生的皇室血脉,我更希望能和你一样,漂泊天涯,四海为家。” “你喜欢江湖?不过也没关系,就算你眷恋太子妃的权势也无关紧要,只要你喜欢,我就会争取给你。”龙清晨的发间是淡然的兰花香,令凉天赐醉然,险些沦陷。 “凉天赐,你现在的自由才是我最奢望的东西,可惜,我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我就有责任承担下去……我不希望你为了我,也卷入到这看不到底的深海,凉天赐……你就保持这样好不好,就算我只能远远的看着你,但是我知道你至少是自由的,亦是快乐的。”龙清晨说话的声音有点颤抖,慢慢纠结住凉天赐的衣摆。 “好,我们不说了,现在你已经远离了皇宫,那就不要再想这些头痛的事情,我们进去吧,赤染应该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午膳。” “恩。”龙清晨暗暗点头,正准备离开他怀抱的时候,蓦然感觉到脚下一轻,接着,整个人都腾空起来:“凉天赐,你……” “反正这里都是我的人,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和你相处,给我多抱一会,以后就没时间了。”凉天赐轻松的把他的身体凌空抱起,笑容邪恶又得意,然后一转身,直接走进房内。 为了让龙清晨过得更舒适,也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凉天赐另外给他配了两名侍人,分别是赤染和紫渲,他们代替明儿,是龙清晨在岸芷汀兰里最为贴身的侍人。 赤染和紫渲都是极为沉静的两人,却又是冷艳和无情,美丽的外表下更是暗藏着琢磨不透的高深武功。 凉天赐真的是不浪费哪怕是一刹那和龙清晨相处的时间,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把他抱着一路走下饭厅,龙清晨拿他没办法,威胁和恐吓也没用,很快就会胁迫在他危险而霸道的吻下。他突然觉得自己这十七年根本就是白过了,这么多年过去,竟然还会这么依赖一个人,依赖带任由他肆意妄为,自己的反抗还不敢过大。 或许在这举目无亲的异国他乡,凉天赐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人,用心依靠。 如果说凤天宇也不错,但是可惜,他太过心浮气躁,做事冲动,自保都不错了,龙清晨根本不敢指望他。 可是看着凉天赐,他又害怕起来。 放下龙清晨后,凉天赐随即在他身旁坐下,饭厅因为重新装饰过,崭新不少,横梁上垂荡着浅紫色是纱帘,幽香浮动。在他们的身边,又分别站着红衣和紫衣的冷艳哥儿,两位正主坐定了,红衣哥儿击掌,早先准备好的奴才立刻慢慢排队上前,把手里盛放着菜肴的瓷盘一一放下,又一一退出去。 可是龙清晨根本没有看那些菜一眼,他左看看右看看,对红衣紫衣两位美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这就是赤染和紫渲?” “恩,以后他们就负责你的生活起居,也负责安全。”凉天赐托起手肘,慵懒的答道。 “呵……都是美人呢,凉天赐,他们都对你这么死心塌地的,莫非你们的关系不仅仅是上司和下属之间的关系?有更亲密的举动呢?任凭你随时调遣,伺候你的一切事情?”龙清晨斜着脑袋,带着暧昧的笑容,小声在凉天赐的耳边问道。 凉天赐有些窘迫,摸摸直挺的鼻梁,低声道:“你别想这么多,没有的事!” “盟主当然不想龙小哥知道,”抢在龙清晨开口之前,左边的红衣哥儿赤染,表情冰冷,幽然的插进两人之间的谈话,神色不动:“因为在龙小哥之前,盟主的确是召唤过不少的舞姬花魁侍寝,风流债欠了一大堆,不过属下只是负责找人,并不负责侍寝。” 凉天赐尴尬的咳嗽几声,龙清晨的眼睛慢慢瞪大,还没等两人回过神来,右边紫衣的哥儿紫渲也幽幽的开口,把不见天日的真相揭发:“而在遇到龙小哥之后,盟主洗心革面,再也没有找过任何人侍寝,只是在半夜莫名其妙的出去泡在冷泉里,如此反复多遍,属下都已经习惯了。” “紫渲!”凉天赐再也听不下去了,白玉的脸色有些潮红,一声严喝,打断紫渲把真相揭发。 紫渲仍然和雕塑一样不动,默然的看着前方,凉天赐松口气,突然听到旁边又有声音传出来,一转头,看到龙清晨侧过身体,双肩微微的颤抖,食指的关节抵在嘴唇上……“龙清晨!”最后,火山彻底爆发,怒吼响彻天地。 第三十七章:天宇来访 “喂喂……凉天赐,别生气了,我只是笑了一下嘛……别这么小气!”龙清晨站在一棵大树下,抬起头,对着躺在树枝上已经郁闷一下午的人喊道。 凉天赐哼了哼,没有回答,闭着眼睛,完全就是受了委屈的样子,好像谁占了他多大的便宜似的郁闷。 “好了好了,是我错了,你就下来吧,难道你想呆在上面一辈子?”龙清晨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竹竿,一直往上捅,某人终于忍不住咆哮:“拿开你的破竹竿!龙清晨,你想把我捅成马蜂窝啊!” “下来啦下来啦,以后我不笑你就是了。”龙清晨依旧笑眯眯的,把竹竿往旁边一丢,继续甜言蜜语好言相劝:“赌气的话就不可爱了,凉天赐,你再这么小孩子气下去以后我就不理你了。” “哗啦啦——” 树枝一阵猛烈的摇曳,一个黑影突然从天空垂直而落,稳稳的降落在龙清晨的面前,还是有些窘迫:“少拿这个威胁我!你以为我会上当吗!” “当然不会当然不会,”龙清晨推着他走到一边的草地,然后一屁股坐下去:“我们所向无惧的武林盟主又怎么会惧怕一名小哥儿的威胁呢?” 再说,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当然,凉天赐憋了半天,没有说出口。 凉天赐脸色惨白的哼了一声,在他身边坐下。龙清晨抬头看看晴朗的天空,一碧如洗,伸出手挡去微微刺眼的太阳光:“凉天赐,我问你个问题。” “说吧。”凉天赐躺下,手背盖在眼睛上,闷闷的出声。 “赤染和紫渲,他们手臂上的小红点是怎么回事?”龙清晨扭过头去看他。 “没什么,只是个记号。”凉天赐敷衍道。 “是蛊吧?你对他们下蛊?还是至毒的情蛊,看不出来,你也是个用毒的高手。”龙清晨笑笑。 凉天赐顿了顿,道:“他们知道的秘密太多,要是没有什么牵制,我不放心。” “他们到现在都没有背叛你,我想应该不仅仅是蛊的关系吧,他们对你应该也是有爱慕之情的。”龙清晨麻木的看着凉天赐:“而你,就利用了他们爱,让他们死心塌地的为你效命。” 凉天赐摘下自己腰侧的玉佩,丢到龙清晨面前,表情不痛不痒:“这就是他们身上情蛊的蛊父,我就是用这个来判断他们是否有背叛之心,情蛊,你也知道是来干什么的吧?” “我知道。”龙清晨拿起玉佩端倪,看似严密的玉质实际上中心有镂空,只是小到不仔细看无法分辨出来,再往镂空的地方看详细一点,就可以隐约看到蠕动的小虫,龙清晨有点起鸡皮疙瘩,又把玉佩丢到凉天赐身上。 “要是你喜欢,你也可以在我身上种情蛊,”凉天赐侧过身去,突然勾住龙清晨的腰:“蛊父就放在你那里,你也可以随时观察我是否变心,而且,你想要我命的话,也是随时随地。” “我没你这么变态的癖好,看到这些虫子我就觉得恶心。”龙清晨挣扎了会,停下:“你放开我,你这样我怎么起来?” “不用起来,以后我抱你就可以了,你不用费力。”凉天赐厚脸皮的翻身,把龙清晨牢牢的压在身下,流水般的长发从肩上滑落,落在龙清晨的脸颊旁,凉天赐笑:“龙清晨,我真想现在就吃了你。” 龙清晨伸手去捏他的脸:“我真想知道你这脸皮有多厚,竟然专挑有夫之夫调戏。” “就算我把你吃了也没人知道,你又害怕什么?”凉天赐轻轻在他额上一吻,然后看着他的眼睛:“虽然知道你和凤天漓不合,还是很嫉妒他,他虽然没得到你的心,却得到了你的人。” 龙清晨的脸色有点难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怎么会没有人知道?凉天赐,不要玩得过火了,对谁都没有好处的。” “唉,只能看不能碰,这才是生不如死的折磨。”凉天赐撇撇嘴角,恢复了一脸的委屈。 龙清晨苦笑:“好像我和你没什么关系吧,你这样的表情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 “以前没什么不要紧,问题是现在慢慢发展就可以了……”凉天赐一副瘪子样,看样子是决定死赖着龙清晨不走了。 “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赤染冰冷冷的声音突然从半空中传出,打破龙清晨的思路。 “可是事情紧急,破坏盟主的兴致,真是过意不去。”紫渲的语气也暖和不到哪里去。 凉天赐垂头装死人,半响后机械的抬起来,抽搐嘴角:“你们有什么事吗?” “有人找太子妃,被我们拦在门外,现在听候盟主发落。”赤染回答。 “他说他是凤天宇,非见太子妃不可,还逼问我们是什么人。”紫渲回答。 “既然是凤天宇,要是不见一定会让他生疑……喂,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要是被他看到我们这样,我一定会被他拉去浸猪笼的。”龙清晨义正言辞,这一次凉天赐竟然没有过多的废话,毫不犹豫的站起来,还给龙清晨自由。 他拍拍衣摆上沾到的碎草屑:“那你和他慢聊,我不方便见他,就先回避了。” “你这么说,好像真是我地下情夫似的。”龙清晨笑出声来,也站起来。 “不是因为这个……清晨,你不懂,”凉天赐神色复杂的摇摇头:“我和他,有太深的渊源。” 龙清晨的好奇心被激发了,可是还没等他追问,凉天赐头一次消失得比闪电还快,瞬间没影。 不过没关系,反正凤天宇一走不信他不浮出水面,龙清晨拍拍手,调头就朝楼阁走去:“赤染,你叫他进来吧,说我在客厅等他好了。” “是。”赤染应了一声,下一秒即刻消失,阵阵阴风刮过,龙清晨全身都抖了一下,而在他的身后,紫渲仍如影子一般的跟随。 凉天赐安排给他的侍人,太恐怖了吧……龙清晨突然怀念起自己家里那七位以风为名的死士,七个都是他的叔叔,就算是死士,也没有赤染和紫渲两人来得可怕。 第三十八章:信誓旦旦 龙清晨搬入别院没几天凤天宇很不客气的来看热闹,他走进客厅,打量着四周的布置,很不客气的批评:“还好,不过在太子名下的别院不计其数,比这更好更大更别致的也有很多,可是你为什么选择了这间已经荒废了很久的?”说完,他一脸清纯的对上旁边龙清晨的双眼。 “呵,龙清晨,没想到你这别院虽小,却也引起了别人的好奇心……谁在偷听!给我出来!”凤天宇猝然站起来,因为轻功,敏捷的闪到一根朱红色的大柱子前,用力扯开垂在柱子前的纱帘。 风吹过,纱帘的末端凌空摇摆,时间寂静……纱帘后,空无一人! “怎么会……刚才明明有气息的!”凤天宇睁大眼:“还是我太慢了……” “是你太敏感了,怎么可能会有人?我一点动静也听不到!”龙清晨走过去,拉着他回到椅子上,竟然有些心虚。 “你急什么?我只是怀疑而已,再说,现在你请的那两位侍人可是顶尖的武林高手,难道他们就感觉不到刚才明显过头的气息?”凤天宇满眼的怀疑,看着站在一边一动不动的赤染和紫渲。 “凤天宇!”龙清晨一拍桌子,火气就上来了:“你是来找碴的吧!” “不是,我不是……算了,反正我要说的话也说完了,该怎么做你自己有分寸,我也不好多说,总之还是希望你能够早点回去,至少在父后发难之前……他得知颜妃怀孕的消息很生气,当下就把哥哥给叫走了,结果和哥哥吵了一架,到现在两人还在怄气,这个时候你又不在,父后心情自然不好。”凤天宇头一次这么认真。 “这个我知道,我会回去看他的,至于你……来都来了,多呆一会再走吧。”龙清晨平静下来。 “不了,怕是我在这里多呆一会都会引起某人的不满,还是先离开为快……等你回宫了我再来找你,我就先走了。”凤天宇断然道,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扇子,在掌心转了一圈,然后撑开,摆放在胸前,轻轻摇晃,然后站起来,简单告别一句,就好像有人在背后追杀一样的开逃。 “果然还是不要见面比较好,一见面肯定免不了打架。”低沉的声音突然从房梁上传来,龙清晨抬头看去,凉天赐还是那一身镶蓝的白衣,站立在屋檐高高的房梁上,低下头,正心有余悸的看着凤天宇越走越远的背影,再看看龙清晨,跳下来。 “你一直在听?”龙清晨问道。 “恩,那小子那么多年了,口舌还是那么锐利,一点也不饶人,要是真见面的话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凉天赐走到门口,确定看不到凤天宇之后又返回来,在他刚才坐的地方坐下。 “你们认识吗?”龙清晨继续问,伸个懒腰舒展身骨。 “不能说不认识,也不算是认识,只能说渊源非常深啊……” “凉天赐,你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多了。”龙清晨皱起眉头,一脸苦相。 “乖,以后你会知道的,但是现在不能跟你说……等你知道了就会发现其实也没什么复杂,不过就是关系千丝万缕而已。”凉天赐笑着,用手指点点龙清晨皱起的眉心。 “凉天赐,跟你在一起真的感觉很安心,你说,我们会这样一直下去吗?” “恩,只要你喜欢,我就会一直在。”凉天赐毫不含糊的回答。 那时候,一切都如同泉水一般的纯净,在此之后很久很久,龙清晨都没有想过自己和他会决裂成敌对的状态,那一次的狩猎出征,大雨滂沱,马蹄声紊乱,无情的箭划破雨帘和空气,直直射入他的身体,心碎的声音,甚至比肩胛骨碎裂的声音更大。 残留的箭头上,是他特有的标记。 他看着箭头,眼前就会什么都看不见,被水雾氤氲,然后蔓延到脸颊。 如果连他都没有,那他还有谁可以依靠? 可是哭过之后,他还要站起来,他还要擦掉眼泪继续去面对两难的局面,挽救皇室破裂的缝隙。 因为他是太子妃,而他,却不能再和以往一样,笑得爽朗,站在他的身边,信誓旦旦的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入夜,皓月当空,繁星满天。点点淡黄色,一闪一闪的微弱荧光飘荡在庭院之中,四下依然空无一人,夜来香正胜放浓郁。 龙清晨听见外间凉天赐的住处传来声音,隐约听见他们主仆之间的对话。 “盟主,赤染来是有事情要说的。”赤染还是如同美丽的雕塑一样,一点微笑都没有,冰冷无比。 “什么事?”凉天赐问道。 “有外人闯入禁忌的范围之内,我们来跟您请指示。”紫渲慢条斯理的禀报。 “有人?是谁?什么样的人?” “一名戴面具的白衣公子,被人追杀,现在已经闯入了岸芷汀兰的范围内,属下需要您的指示,是无视,还是出手。”赤染真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好下属。 “无妨,等我去看看,若的朋友即当救下,要是无关的人……全部杀了,一个不留。”凉天赐冷下眼眸,微弱的光线在瞳仁里反射,闪光璀璨。 “属下遵命。”两人齐声回答,房门突然被打开了,三人整齐的转过头去,看着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丝丝诧异。 “有什么好玩的事吗?我也要去!”龙清晨扬起他招牌的标准羊羔笑容,单纯得叫人不忍拒绝……至于他的真正面目嘛……还是尽量忽略好了。 “这不是你该玩的事情,好好在房间里,赤染,你留下陪他。”凉天赐截然拒绝,一点余地也没有留给龙清晨。 “凉天赐……我也要去!你别这么小气好不好!”龙清晨委屈的走过去,慢腾腾的拉住他的袖子,标准的哥儿家的撒娇模样。 “很危险的,你不要去,让赤染保护你,我很快就回来。”凉天赐摸摸他的头发,唬小孩一样的柔声劝导。 “我长这么大还从来不知道害怕是什么东西,不就是去看人打群架么!再说不是还有你保护我吗?”龙清晨幽怨道。 “唉,别胡闹,万一那些人居心不良,目标就是冲着你来的呢?别闹别闹,回房去啊!”凉天赐按住龙清晨的肩膀,就要把他往房间里塞。 “很好,凉天赐,”龙清晨的声音恢复成死水一片,背对着凉天赐,瞪着眼前的门槛,慢慢恐吓:“我只要一踏进这个门槛,就宣告你和我彻底的玩完了,明天我就回太子府,我们之间连朋友都做不成!”凉天赐僵住。 果然,对不同的症下不同的药,效果就是不一样的好。 半刻钟后,在别院最南边的楼阁顶楼,十几道身影齐齐直立,从最外边的无名死士到中间的赤染紫渲凉天赐龙清晨,好不壮观。 在楼顶的角度鸟瞰,透过交错的树林密叶,很清楚的看到在不远处的大批人马,以及在人马前逃避的一道身影,白色的衣服,纤细的身躯,左手捂右肩,掌下一片猩红,正在费力的逃跑,很笨拙的躲闪着身后的暗器。月光反射,龙清晨很清楚的看到那人脸上半边银色的面具,突然觉得很是熟悉。 “赤染,”凉天赐紧抱着龙清晨的身体,突然对身旁的赤染严声下命令:“要是谁敢越雷池一步,杀!” 赤染受命,正要离开的时候,龙清晨伸出手臂拦下了他:“等一下!凉天赐,救下那个人!” “为什么?你认识他?”凉天赐疑惑道。 “算是认识吧,你先把他救下来,我有话要问他。”龙清晨的视线没有离开过那名白衣的男子,目光和月色一样的冷清。 “……赤染紫渲,把那人带过来,剩下的,杀无赦。”凉天赐顿了瞬间,然后改变了命令。 “是,盟主。”两人应答,随后化做一红一紫两道闪电朝前劈去,赤染的动作迅速而敏捷,闪到大批人马前,硬生生划分了一条无形的线,出手不见影,不知道是什么暗器,只是一个刹那,前排的人马轰然倒地,后面的人赶紧悬崖勒马,即后再中暗器,纷纷到底,紫渲拦截住那正在逃命的人,迅速点住他的穴道,然后把他的身体抱起,突然消失在原地,又出现在岸芷汀兰的庭院内。 凉天赐身后的死士一一跳下见血的沙场,银色的刀光凛冽,将剩下的人斩杀。 龙清晨看到这些血腥的场面,意外的一点反映也没有,冷冷看完了过程,让凉天赐把他带下去,他要见那个人。 如果,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个人应该是当初第一次见凤天宇的时候,那个戴银色面具的男子! 紫渲把昏阙的人平放在地上,随后单膝点地,赤染赶到他的身边,和他一样的动作,一样的语言:“盟主,任务完成。” 龙清晨一下摆脱了凉天赐,快步走到那个人的身旁半跪下来,毫不犹豫的揭开他的面具……然后诧异到忘记语言——天!他该说什么好……竟然,竟然如此的相似,眼前的人,分明是男子,可是五官和容颜,却和颜妃的一模一样! 月色下倾,照耀着他的皮肤朦胧,仿若月白色的白玉,柳眉似皱非展,平添姿色,鼻梁直挺,薄唇紧闭,凤眼微斜……尽管是一样的五官,可是,可是却比颜妃美上千百倍,气质柔和,简直就是完美的杰作! 龙清晨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他,突然想起来凤天宇和他说过的那个名字,倾颜,倾天下之颜,果然是很贴切的名字。 龙清晨看着他出神,一时忘记了另外的事物。 凉天赐很明显对他的行为不满意,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走到那人的身边,很没好气的哼了哼,又看着龙清晨:“他很漂亮吗?你看了这么久也该看够了吧!” 第三十九章:第一次温柔 赤染将倾颜放在龙清晨的床上,利索的退去他上身染血的衣服,紫渲去取药,龙清晨走到床边,突然噤声——很可怕的一道伤口!残留的银质暗器深深镶嵌在血肉里,露出锋利的边角,从他肩头狠狠的劈下,不知道刺得多深。 赤染丢掉沾血的银器,用毛巾捂住流血不止的伤口,紫渲及时的把伤药送到,伤药一敷上伤口,小溪般的血流才渐渐停止,赤染又取来沙纱布,把伤口包扎起来。 龙清晨一直站在旁边看着,沉默着,盯着男子精致到过分的脸颊,一直不出声。凉天赐飘到他的身后,完全一副被抛弃的怨妇样:“伤成这样还没死,真是命大。” “要是他死了,凤天漓会不会发疯呢?有趣……果真是倾国倾城的绝色,也难怪会如此着迷。”龙清晨慢慢笑出来,有些无奈有些苦,他拖着一张贵妃椅在床边,自己坐下,拨开倾颜额前被冷汗浸透的碎发,继续观察他的脸。 洁白如同玉兰花,清单而玉洁的气质,唇色苍白,却无法损失天生的柔美,下巴消瘦,慢慢把精致渗透到骨髓。 凉天赐无法笑话龙清晨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也走到床边,扫了那人一眼,也许是因为心里已经有人的缘故,只觉得那人样貌平平,也懒得再多看,只是站在一旁,陪龙清晨一起看着他。 伤口处理完毕,赤染和紫渲乖乖退到一旁继续候命,龙清晨看看他们:“辛苦你们了,很累了吧?你们先去休息好了,我来看着他就好。” 他们仰首,看到凉天赐的点头,这才慢慢退下去,龙清晨又看向凉天赐:“你不休息吗?” “我不累,陪你没关系的。”凉天赐笑道。 “那好吧,你帮我看着他,我先睡一会,有动静叫我。”龙清晨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旁边的卧榻旁,侧身躺下,五指并拢枕在脑后,渐渐沉睡。 “启禀主上,门外有一群人来势汹汹,说要进来找人。”赤染无声无息的出现,打破安静的气氛:“已经有几人被他们打伤了,说是一定要进来问个明白。” 龙清晨朝门口的方向看去,隐隐传来吵闹的声音,然后再看看倾颜,他的脸色蓦然惨白。最后龙清晨道:“让他们进来吧,我想,我应该猜得到是谁。” “是。”赤染退下,凉天赐随口接道:“是谁?” “如果不错,应该是凤天漓。”龙清晨的目光再没有离开过倾颜,凉天赐一怔,放开他的手:“那我先回避,真是不方便见他。” 龙清晨点点头。倾颜站在原地,抿唇不语,低下头。 果然,不出半刻钟,凤天漓带着一队的人马气势汹汹的朝他压来,凤天漓带头冷笑,声音回荡在大院之间:“龙清晨,你好大的面子,竟然连我要进来见你一面都要经过通告!” “我在见重要的客人,所以没有在意是你,真是失礼……”龙清晨轻笑一声,回答道:“那么太子殿下特意造访久未涉足的冷宫,又有何用意?” “我是来问你,院子外有一路血迹,为何一到这里就……颜……”凤天漓的目光随意往龙清晨的身旁扫去,猛然定格,前后的语气和台词牛头不对马嘴,诧异到失态。 “主,主上。”倾颜缓缓侧身面对着凤天漓,垂首,声音低到几乎分辨不出,下一秒,凤天漓立刻冲到他的面前,万分紧张的抓住他的手,全然忘记身边的事物:“你昨晚怎么这么冲动!竟然自己一个人去执行任务!你知不知道差点没把我给吓死!” “对不起,主上。”也许是凤天漓的举动牵扯到他的伤口,倾颜暗暗蹙眉,可是凤天漓却比他要敏感上千万倍,一下就看出了不对:“你受伤了!混蛋!我不会放过那些家伙!” “是,是太子妃救了属下,不然属下早就没命了……”倾颜的声音本来就柔弱,这一下,更引起了凤天漓强烈的心痛,他抬头看看龙清晨,没有说话,又看看倾颜,柔声开口:“我们回去,我会找最好的大夫给你疗伤。” “恩。”倾颜慢慢点头。 凤天漓拉着人就往来处走,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去,第一次没有那么盛怒和厌恶,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些许的感激。 他第一次对龙清晨如此的温柔。 他说:“谢谢你……龙清晨。” 第四十章:眷恋 “真难得,一向是我若无物的太子殿下居然也会说谢谢,”龙清晨笑笑,道:“如果他没命了,你就算不死也会疯掉,而我又不想守着一个疯子过一辈子,所以我会救他,你不必感激。” 凤天漓把头转过去,小心翼翼的抱着倾颜的腰,就像是在呵护什么稀世珍宝一样,慢慢带着他离开。 看着他们离开,龙清晨才反身回房间,可是凉天赐却不见了踪影,任凭他找遍岸芷汀兰,凉天赐却仿佛蒸发了一样,消失不见。龙清晨问赤染和紫渲,他们却摇摇头,说自己也不知道,为此,龙清晨郁闷了一天。 凉天赐失踪后的第二天,皇父大驾光临,长龙似的保安队伍,中间一顶金色的华丽轿子,一路轰轰烈烈的朝碧水兰天冲过来,龙清晨的眼皮一直跳一直跳,一早上坐立不安,莫名的心烦。 该来的还是要来,一接到消息,龙清晨还是赶到门口迎接架子够大的皇父,看着长长的队伍在眼前停下,金色的轿子,金色的垂帘,一名宫人姿态万千优雅的拨开珠帘和纱幔,里面无例外的是一片烛光宝石的璀璨,一支保养得珠圆玉润的爪子伸出来,上面琳凉满目的挂满了精致的戒指和手镯,一名打扮得华丽丽的侍人赶紧走到旁边,拖住那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的爪子,慢慢把里面的人给迎出来。 出来的人又是一阵光彩夺目,从头到尾一片金光闪闪,金色的凤冠,金步摇,金色的长袍,金色的首饰……估计以后龙清晨会再也不想看到金色。 看到主角驾到,他欠身请安:“恭迎父后。” 皇父的凤眼锐利,迅速打量了一下龙清晨身后稍显破旧的庭院,然后把他的身子给亲自扶起来:“免礼了,都是一家人。” 皇父轻轻拖着龙清晨的手,目光仍然离不开碧水兰天,说道:“带本宫进去看看吧。” “是。”龙清晨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和皇父一起并肩走着,他回过头去,看着跟在后面冷若冰霜的赤染和紫渲,突然间有些担忧。 身后的御林军侍卫,随行的宫人和太监动作敏捷,飞快的跑到青石路的两边站立,恭候随时随地的吩咐,龙清晨跟在皇父的身边,一直看着皇父不停的打量着四周。 “不错是不错,可惜就是太久远了,太破旧了些,勤俭节约是好事,不过你现在的身份是太子妃,住进这种寒酸的地方也不怕被人笑话。”皇父蓦然冷笑,龙清晨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皇父继续道:“以后,这种别院,你最起码要找人翻修一下再住,免得现在外界的流言蜚语!” 龙清晨明白为什么皇父现在看起来如此的盛怒了,他微微低头,小声的反驳:“儿臣只是临时住几天,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这样就很好了。” “可是你身份不同,不仅是武国未来的国父,更是联姻的郡王,你的举动被全天下人看在眼里,无论做什么事都不能只顾自己的感受。”皇父的声音冷漠,他朝石桌走了几步,在石椅上坐下,轻轻的叹气,握着龙清晨的手仍然是紧紧的:“知道的人,明白你是要以身作则勤俭节约,可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被太子打进冷宫,所以任何事情,都要考虑全面,不要因小失大。”“儿臣明白了,”龙清晨有些无奈:“不知道父后这次前来,找儿臣有何事?” “这个地方虽好,虽自由,但是你不可久留,只要你身上留着皇室的血液,你就只能被束缚皇宫里,知道对你而言很不公平,却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我来看看你,顺便提醒一下你,最多再过两日,你就必须得回宫。”皇父严谨道,龙清晨的脸色一分分惨白,他咬住嘴唇。 “是……儿臣明白了。” 皇父看着龙清晨落寞的神情,心中闪过一丝的不忍,他拍拍龙清晨的手背,安慰道:“清晨……本宫能理解你的心情,不过,这是你的命,谁叫你嫁入帝王家,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但是又不得不舍弃……你现在可还有什么留在此处的眷恋么?” 龙清晨看看一直默不作声的赤染和紫渲,点点头,又摇摇头:“没,没了……” “那就好,你本身就不该有太多的牵绊,该斩断的,就要断得一干二净,你这两天就收拾一下吧,本宫会派人来接你,离开的时候可以悄然无息,但是回去的时候,可不能再随意下去了,诸多众口,想要一次堵住,就必须要有行动。” “儿臣,明白……”龙清晨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完全听不见。 皇父留了一个下午,和他在房内谈了很久很多东西,就连江碧都被扯出来了,皇父说:“当年我曾有幸见过你的父亲翌王妃,他真的是一个不平凡的哥儿,他那么有本事与个性,不费吹灰之力的掌权后宫,纵横天下,的确是无人可比拟……但是本宫相信,你既然是翌王妃嫡亲的儿子,那么就应该会承传他的秉性,处理后宫之事,应该也不会太难,你现在必须要适应,将来才能够应付变化多端的宫廷。” 龙清晨虽然点头,但是他真的很想说,自己的爹爹亲其实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而已,他只是因为深爱着父亲,不忍看父亲受任何的伤害,才会有那么极端的举动,掌权后宫?他从来不屑。纵横天下,他亦不在乎,他所在乎的,只是自己的家人相安无事,和自己深爱的丈夫,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然后,打理着三个从来不曾让他放过心的小鬼……龙清晨想说,如果,他爱上的是凤天漓,那么举动也会和爹爹亲无异,但是他和凤天漓,连陌生人都不如。 皇父临走前,提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他愁绪万千的眼眸里骤然有凶狠的杀气闪过,看着龙清晨,却又是一阵平静:“太子的侧妃,也就是那个叫颜妃的哥儿,怀孕了是么?” 龙清晨一愣,不明白皇父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但是还是点点头:“是,不过……” “在正宫有消息之前,妾妃先怀孕?呵,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你知道为什么从未有过吗?就算是意外也好,比正宫先怀孕的妾妃,从来没有一个能保住孩子,至于这个意外么?就看你有没有心了。”皇父蓦然冷笑,龙清晨有了要加衣服的冲动,他惊讶于皇父话语中暗透的意思。 “可是父后,那毕竟也是……” “不管是什么,正宫要保住地位,就必须使用任何的手段,清晨,本宫明白你心地善良,可是如果你不敢动手,本宫就会替你动手,总之,颜妃的孩子,不能留!看看没了孩子,他还能张狂到哪里去!而你,就必须要快点努力了。”皇父无比严谨的看着龙清晨。龙清晨蓦然一怔,说不出话来。 皇父离开后很久,龙清晨都没有离开过房间,一直坐在窗口前发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走出房门,而赤染和紫渲,一直守在门口,不曾离开。 “赤染,你老实告诉我,凉天赐到底去哪里了?”他镇定无比的看着赤染。 刚才他和皇父的对话赤染听得一清二楚,他犹豫了一下,突然狠下心来:“盟主他临时接到一个消息,武林盟内出了点事情,所以临时赶回去了……他不希望您担心,所以才没有告诉您。”赤染对面的紫渲微微睁大眼睛,但是没有说话。 “哦。”龙清晨淡然的应了一句,转身再度回房,留下赤染和紫渲面面相觑。 两天后,他简单收拾好了自己的衣物,静静的坐在房间里等消息,而这两天间,他没有再见到凉天赐。 站在高楼上,远远的就看到一队人马疾驰而来,扬起飞尘无数,他看看人马,再看看一直没有凉天赐消息的屋内,突然间有些落寞,在他身旁的赤染和紫渲也是难得一见的心急如焚,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做……要是凉天赐知道龙清晨就要离开,他肯定会不顾一切的跑过来,可是,如果他不顾一切的跑过来……武林盟内一定会再度大乱——所以他们一直没有告诉凉天赐这个消息。 龙清晨看着自己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行李,突然一笑:“赤染,要是你见到凉天赐,就麻烦转告一声,我走了。” 赤染慢慢欠身,道:“是。” 龙清晨拿着行李走到门口,来接他的人也已经从马车上走下……令他大为震惊。 接他的人,竟然是最最最不可能的凤天漓。 凤天漓走到他的面前,第一次如此的心平气和:“我来接你。” “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龙清晨淡然一笑。 “这是父后的主意。”凤天漓道。 “那你就这么乖乖的服从他的命令吗?”龙清晨也停下脚步,和他在庭院里对立。 “你救了他。”凤天漓突然答非所问。 “然后呢?”龙清晨追根究底。 “我会回报你的。” “哦。”龙清晨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慢慢走出庭院,径自上了豪华版的马车。凤天漓看了一眼四周,和站在原地的赤染紫渲两人,也跟在他的身后上了马车。 不知道是谁下了命令,队伍慢慢掉头,朝来时的方向返回。 “需要禀告盟主么?”紫渲看着远去的队伍,问道。 “不……还是尽力隐瞒消息吧,等盟主处理完事情再说也不迟……不要让他分心。”赤染答道。 “哦,我懂了。” 马车因为道路的不平而摇曳,挂在上方的金色流苏因此而颤抖,龙清晨靠在壁上,偶尔拨开窗帘看看外面的景色,更多的是小憩。 凤天漓一直盯着龙清晨,希望从他脸上看出一些什么来。 “听天宇说,你的哥哥……” “和你同样的情况,所以你们爱怎么就怎么,不必考虑我的感受,也不用担心我会毁掉他的名声。” “……”凤天漓不说话了。 “凤天漓,我从不奢求什么,你爱上谁对我的影响也不大,我也不会去干涉你什么,可是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要再决裂下去,就这样平平淡淡的就好。” 凤天漓突然咬住嘴唇:“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所心爱的人不能当上正宫的心情我能理解。” “我说的是……孩子的事情,是我太冲动了。” 龙清晨平摊在腿上的手指突然抽动一下,仍然闭着眼睛:“没关系,颜妃的肚子里还有一个,你只要保护好他,对我也是种交代了。” 凤天漓笑得释然:“龙清晨,如果不是联姻,我想我们应该是很好的朋友。” “恩。”龙清晨把头一偏,隐去表情,沉沉睡去,不再任何的语言。 这一路前往皇宫,巨大而华丽的牢笼,他就如同被缚住羽翼的凰,再也没有翱翔的机会。 在他闭上眼的瞬间,脑海里折射出的影像……竟然,竟然让他如此的眷恋。 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回到东宫,皇父立刻派人前来送信,说是要举行家宴,凤天漓,他还有颜妃,一个都不能少。 家宴……皇父究竟又想干什么…… 他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凉天赐送他的红莲簪子平静的躺在里面,龙清晨踌躇了很久,最后没有动它,慢慢又把它放回原位。 该断的……就该断得一干二净,他有他的使命,不适合再眷恋这些东西……也没资格再有任何的留恋。 第四十一章:禁宫 家宴之前,皇父拉着龙清晨在后宫的御花园游玩,两人亲密得就像父女,把凤天漓和颜妃甩得很远,可是,事实上,龙清晨一点也感受不到真实的气息,皇父一切的伪装都是那么完美,可是还是令人感到莫名的虚伪,叫人猜不透这后宫之主到底在想什么。 龙清晨下意识的转过身去,透过交叠的枝叶,看着正两人世界过得不亦乐乎的凤天漓颜妃小两口,脑海中竟然不自觉的浮现出倾颜重伤的模样。 倾颜……也是一个心胸宽大的人,他对凤天漓的忍让,不亚于自己。 皇父也看到了龙清晨打量凤天漓的眼光,显然会错了意,拨弄拨弄身边的花草,道:“现在你不必惊慌,颜妃现在所拥有的东西,将来全是你的,谁也夺不走。” 龙清晨没有办法反驳,只好默默的点头。 晚上,皇宫张灯结彩,歌舞升平,热闹非凡……就只是为了吃一顿饭。 家宴是漫长的,是无聊的,其实无非也就是一家人聚起来吃顿饭,有必要搞得这么隆重么? 以上是龙清晨无比郁闷的心理话。 人尚未到齐,晚宴无法开始,龙清晨就在四处逛逛转转,眼前突然一黑,他立刻停下了脚步。 不知道是谁的手恶作剧的捂住他的双眼,随后,捎带恶劣和玩味的声音从他头上飘来:“猜猜我是谁?” 这个声音,就算是龙清晨化成灰……不,就算那人化成灰,龙清晨也记得。 龙清晨有些不耐烦:“凤天宇,把你的手放下来。” “唉,不好玩,你一下就猜中是我。”来人放下双手,满脸的沮丧,慢慢走到龙清晨的面前……白色银绣的长袍,纹龙的玉腰带,白色带金流苏的玉佩挂在腰间……稍微偏瘦的高挑身材,俊朗的面容,玩味的笑,玉冠束起的长发……恩,确实是凤天宇没错。 “你跑哪去了?今天我来的时候都没有看到你。”龙清晨拍拍袖子,问道。 “我去狩猎场观察去了,再过不久就是狩猎的季节,到时候就有的玩了!”凤天宇兴致勃勃。 “那是大人的地方,你这小孩子还是乖乖在家里被诗经好,去凑什么热闹。”龙清晨给他白眼。 “谁小孩子!”凤天宇恼怒:“是啊!反正你又看不到!我在猎场上英勇厮杀的时候你还在闺阁里绣花呢!” “撒谎不打底稿,我看你也就抓抓野兔什么的。”龙清晨忍笑,继续挑战凤天宇的极限。 “谁说只有野兔!也有很多麋鹿,豺狼和虎豹!只怕到时候你一去就被吓傻了!”凤天宇果然是冲动不要命的。 “皇上,皇父——驾到” “是是是是是,知道你最厉害了,我们快到位置上吧,父皇和父后来了。”远远的就听到太监尖尖的嗓音,龙清晨偷笑一声,连忙把凤天宇推到位置上。 “喂!狩猎那天你一定要去,我一定要让你看看我能猎什么回来!让你心服口服!”凤天宇严肃道。 “好好好好好,我一定去一定去。”龙清晨敷衍道,然后转过身去对着款款朝他们方向走来的皇上和皇父俯身行礼。 凤天漓就在他的旁边,可是这么久,两人依旧是形同陌路,就连对视一下也很吝啬。 家宴的时间很长很长,又长又无聊,不知道撑了多久,龙清晨都差点撑不下去要睡着了。 就在他专心致志的数着漫天星星敷衍时间的时候,家宴终于在皇上的一声令下之中结束,他站起来恭送皇上的时候,不知道有多激动。 “天漓,清晨,”皇上走了,皇父却在龙清晨的面前停了下来,笑容依旧那么高深莫测,再看看龙清晨身边的凤天漓,道:“既然你们难得进宫一趟,就多住几日,本宫正好也无事。” 面对皇父,龙清晨只能说:“是。” 皇父满意的走了,凤天漓看着皇父的背影,然后握紧了身旁颜妃纤细的手腕,柔声道:“我们也走吧。” “恩。”颜妃小鸟依人的点点头,很是幸福的样子,随着凤天漓离开。 龙清晨满脸解脱的活动活动筋骨,对这身后的明儿吩咐:“那我们也走吧。” “是,太子妃。”明儿不好说什么,只能应答。 龙清晨是知道自己的寝宫在哪里的,可是他没有直接回去,而是趁着月色好,多在御花园里转了一圈,才心满意足的走向寝宫。 寝宫内早已明亮,等候他的到来,宫殿门口两旁站满了宫人,随时差遣。 龙清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一脚就踏进宫殿,然后揉揉关节,道:“明儿,帮我把这衣服脱了吧,好重……” 没有回答,宫殿内除了他,空无一人。 “明儿?”龙清晨终于发现不对,匆忙转回身去,看到身后的房门已经紧闭,只剩下他一人。 “你们干什么!放我出去!干什么把我锁起来!”他心中一慌,用手使劲拍着门板,然后用力的推拉——没有用,房门早就在外面被锁上。 第四十三章错乱迷情 幽幽的宫殿深处,突然飘来一股迷香的味道,龙清晨愣了一下,立刻明白这是什么香,心中突然很是慌乱,也更用力的拍起门来:“什么意思!你们竟然在我房内放这种香!放我出去!” “清晨!”蓦地,门外传来一声沉稳而威严的低怒吼,龙清晨的手顿时僵硬在半空,这个声音……分明就是皇父的! “父后,您这是什么意思……”龙清晨尽力平复自己波澜的心情,颤着声音问道。 “本宫还在好奇,怎么这迷幻香没有在你身上发生作用……不过,就算不用说,你也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清晨,这是你的使命……不,准确来说,是你的责任,责无旁贷,你就必须要服从,再说,这对你而言也并非是坏事,反正你们本来就是夫妻。”皇父倒是不痛不痒,说话跟唱歌一样的轻灵。 “可是,可是这种香弄不好会出人命的,难道您就不关心凤天漓的死活?”龙清晨不可置信的问道,迷幻香,顾名思义,就是迷惑人的香,它能够让人产生幻觉,把自己内心最深处最想念的人的影子在别人身上折射出来,还有就是起到春药的催情效果……不过,要是不能及时解开,很容易就会让人毙命。但是这香对他不起作用,他的血亦是只能解毒,这种春药似的迷香根本不起作用! “本宫相信你不是这么冷血的人,本宫明白你和天漓的感情不好,可是你毕竟还他的太子妃,若是你不能怀上子嗣,必定会招来旁人的流言,到时候闹翻了谁都不会好过,所以你必须要牺牲……嫁入帝王家的哥儿,常常都是身不由己,要是你不帮天漓解香……后果如何,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本宫就说道这里,接下来的事情,你看着办吧。”皇父淡然的丢下长长的一串炸弹,然后没事人一样的离开,仿若胸有成竹。 “皇父!皇父!”龙清晨着急的拍门,整扇门摇摇欲坠,可是还是很顽强的阻挡住了他,而门外,再没有任何的动静。 嫁入帝王家的哥儿,都是身不由己……突然间感觉到心绪一点点纠结起来,龙清晨慢慢垂下手臂,胸口好像被堵住一样的难受,说不出的感觉。 腰侧突然一紧,龙清晨的心随之悬到心口,有人自身后缓缓缠绕住了他的腰身,一点也不费力的就把他给抱起来,龙清晨蓦然抬起头,正好看到凤天漓的脸。 “你怎么随便跑出来了,”凤天漓优美的嘴角微微含笑,眼眸如同春水荡漾,柔化世间万物,他轻轻的在龙清晨额上一吻,小声道:“还以为你就这样把我丢下不管了呢……颜儿。” 最后附加的称谓还是让龙清晨心寒,但是他紧紧咬住嘴唇,什么也没有说,捏紧了凤天漓的衣服,慢慢低下头……刚才凤天漓的吻,亦是火热和滚烫,香在他身上发挥作用了,那么,他应该是把他当成倾颜了吧……虽然一直以来都在给自己做心理麻醉,这种事是早晚的……当初他一嫁过来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了……这也是他的责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真正面临的时候,龙清晨还是想哭,可是抿住了唇,眼泪也不曾落下。 凤天漓抱着他,缓缓掉转身体,朝大殿的最深处走去……一路上都是那么空荡,只有房梁上垂下的纱帘在不停的摆动,四周烛火摇曳而明亮……龙清晨只是闭上了眼睛。 凤天漓很是轻柔的把他的身体平放在床上,细细密密缠绵悱恻的吻洒落在他的颈间,一直喃喃着一个名字,颜儿。 龙清晨一直没有反抗,眼神却是痛苦和无奈,凤天漓的手轻轻滑进他的衣服内,他下意识的搂住对方的脖颈,咬着唇,轻柔的抚摸在身上,引来的不是情动,而是更加寒冷的颤抖……“四周的纱帘浮动,飘散着暧昧不清的糜烂香味,凤天漓有些粗暴和躁动不安的扯去龙清晨身上的衣服……两人模糊的身影在纱帘之后重叠……又是一夜无眠,龙清晨的身体在快感中战栗,眼前渐渐模糊……不知道是迷幻香的作用还是什么,在他眼前,凤天漓的面容渐渐的模糊,仿佛被搅浑的水底……再度清晰落定的时候,竟然成了另一个人的面孔。 屈辱的姿势,弯折的双腿和粗鲁的对待,让酝酿已久的泪水终于滑落,龙清晨的十指掐入凤天漓的背,不知是迷药的作用还是无能为力的无奈,细细碎碎的呻吟竟然渐渐有了规律……叠合,成了一个人的名字。 和他心底最深的思念重合……” 一切都已经不可挽回,他放弃了太多。 该断了……就算再相思又如何?终究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不知道过了多久,龙清晨沉沉的睡去,嘴角残留的苦笑似乎一直在提醒着自己,自欺欺人。 夜虽漫长,可是还是会过去,夜来香上的露珠干透,迎接着清晨第一缕阳光。 第四十二章:到此为止 凤天漓头痛欲裂,慢慢的从床上撑起自己的身子,按了按太阳穴,清醒了些,四下观望,也终于发现了不对。 这里,这里分明是龙清晨的房间!不对……昨晚他明明是送颜妃离开的,怎么又会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而且,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身上的衣服全部不翼而飞!仅剩下一张薄薄的杯子盖在上面! 混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凤天漓皱着眉,一手撑在床边,另一手烦躁的扯开窗帘,企图寻找自己失踪的衣服,不见,到处都不见。 就在他濒临怒火爆发的边沿的时候,一道纤细的身影手捧着一个盘子,慢慢朝他的方向走来,那人拨开层层叠叠的纱帘,慢慢出现在凤天漓的眼前……是早已经起身并且梳洗好了的龙清晨! “迷幻香会有后遗症,你喝这个的话会好些……别误会,这是父后要我拿来给你的。”龙清晨一身简单的素衣,裙摆和腰带上深蓝色的丝线绣着朵朵绽放的白玉兰,他的表情很是冷漠,皮肤比平时要更加的惨白,他缓缓把手中的盘子伸到凤天漓面前,盘子的中央,俨然放着一个盛着清汤的白瓷碗。 “龙清晨……这也是你的计谋之一吗?看不出来,你的心机也的如此深不可测!”凤天漓低吼,心中一阵烦躁,伸手把龙清晨手上的盘子给拍翻,白瓷跌落在地,破裂的声音很清脆,龙清晨不为所动,仍然是清冷的表情,甚至看也不看地上的碎片一眼,更不理会凤天漓盛怒下不留情的语言,他稍微侧过头去,拍拍手,从宫殿的一个角落里立刻走出来几名手持衣物的宫人。 “太子妃。”宫人们对龙清晨微微屈膝,请安道。 龙清晨蓦然的背过身去,双手交叠在身后,冷声命令:“替太子更衣,然后把太子引到颜妃那边去吧,他不喜欢这里,这里亦不欢迎他。” 宫人们微微诧异,但还是乖乖领命,手捧衣物走到床边,恭候凤天漓的起身。 “龙清晨,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敢说这不是你一开始就计划好的!”凤天漓怒吼道。 龙清晨负手,原本就要离开,被他这么一吼,又停住了脚步,侧过脸,表情还是淡然:“你问我吗?那你还不如去问你亲爱的父后。” “龙清晨,你够狂妄!”凤天漓蓦然冷笑,笑声回荡在大殿,阴森可怖。 “狂妄么?呵,那你以前对我做了什么你又记不记得?”龙清晨的身影一动,瞬间出现在凤天漓的面前,眼眸里冰冷而杀意重重,甚至还有嘲讽和不屑:“凤天漓,我一直不想和你正面冲突,所以一直在忍,但是不止是你,还有你父后都欺人太甚……我明白,这是我的使命,但是他这样把我和你硬是凑合在一起,就越引发我的厌恶,原本我还可以体谅你是因为有了心爱的人才对我如此,但是你父后的做法……实在是叫我心寒!” “哦,”凤天漓冷冷的挑眉:“如何?现在是要发泄心中的不满吗?” “我不会像你这么无聊,整天就想着怎么对付人,但是,你对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我都会记在心里,等到有一天忍无可忍,我会怎么做?希望你能想象得出来。”龙清晨俯身在他耳边小声,瞳仁里血丝遍布。 “威胁?”凤天漓冷笑一声,斜眼看他。 “我的使命到此为止,以后我也不想再看到你,和你也仅限于这一次而已,如果我怀孕的话,就会把孩子生下来,算是作为两国联姻的结晶,但是,如果没有,我宁死也不会再碰你。”龙清晨直起身体,冷哼一声,转身快步离开。 接下来,他只用扮好太子妃这个角色就可以了……他累不起,也放弃不起了……什么东西都被剥夺,要是再失去什么,恐怕他真的会疯掉。 他终究太高估了自己,其实忍耐力也不过尔尔。 龙清晨即使再怎么不想再被别人任意摆布,也只有勉力忍耐,这一切都是自己选择的路,即使再怎么难走,也要走下去。那么,既然已经做不回去以前的龙清晨,就让他成为一个新的太子妃,不用再忍耐别人,也不必再为任何人放弃什么。 第四十四章颜妃流产 那一夜后,他也彻底看清楚了皇父的想法。 皇宫里好玩的地方不多,而且还很容易遇上嫔妃,到时候就更脱不了身,龙清晨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该去哪里好,不可以随便出宫,可也不想去见皇父。 就在龙清晨内心呢剧烈挣扎和矛盾的时候,一个人缓缓靠近他。 “太子妃。”颜妃在龙清晨面前不远处停下,笑着屈膝行礼,龙清晨转过头去看他,一语不发。“听说昨夜太子在您的寝宫就寝,可是真的?”比起耐性,颜妃还是差了那么一点,迫不及待的就进入主题。 “恩,是真的……你刚从皇父那里过来?”龙清晨看了看颜妃来时的道路,顺口问道。 “那,那太子呢?”颜妃小心的把目光调向龙清晨的身后。 “他还在寝宫里,如何?找他有事?” “不,没有……”颜妃苦笑一声,摇摇头。 龙清晨的目光不经意的扫过颜妃用宽大衣服掩住的小腹,又对视上他的双眼,声音夹杂着冷漠:“既然你不找太子,那我也正好无事,一起去御花园玩玩吧。”说着,龙清晨走到颜妃的身侧,斜斜的盯着他。 “不,不用……多谢太子妃的好意……臣妾身体不适,想先回房间休息……”颜妃的语气突然有些惊恐。 “我想知道,皇父对你说了什么,让你这么心急如焚的找太子。”龙清晨的语气生硬,如同对待敌人。 “皇父并没有对臣妾说什么,是太子妃多虑了……”颜妃敷衍道。 颜妃的身上有股奇异的香味,龙清晨又靠近他一些,仔细分析这香味的来源。 腻腻的,有些像白玉兰的香味,又像菊花……是……夜海澜!苗疆最独特的花!也是最稀有的花种!皇父竟然有这种花! 夜海澜,云烬那里也只有一株,龙清晨还是前几年刚刚见过的,云烬对它说不出的偏爱,因为这种花本命无毒,却可以和不同的花反应出不同的毒性,可以使人昏迷,可以混成春药,亦可以混成变成见血封喉……总之,对云烬那种喜欢把没毒的东西提炼成至毒的人,是再好不过的花卉。 龙清晨突然想起,现在正是夏末初秋,皇宫花园里最开得繁华的花……葵倾赤! 颜妃回自己的寝宫,必经御花园,那么和葵倾赤的接触也不会避免,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夜海澜的香味和葵倾赤的混合起来,效果会和麝香无异,对常人无效,可是对颜妃这样怀胎不久的孕妇,是堕胎无形的最好方式。 关于夜海澜的记载几乎没有,因为花种本身就稀有,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存在……这样一来,就算御医诊断,也不会查出任何的蛛丝马迹,更不会想到皇父身上……皇父这招,够绝! “你……”龙清晨顿了顿,还是开口,可是话还没说到一半,在一股外力的作用下被迫停止——凤天漓怒气冲冲的出现,拽住他的手腕,把他往旁边一带,立刻上去英雄救美,护住颜妃,并低声对龙清晨怒吼:“滚!” 龙清晨一个趔趄,差点跌倒,连连退了几步,愣了一下,然后轻笑两声:“既然如此,我说什么都没用了……两位慢走。”他甚至没有正眼看凤天漓,利落的转身就此离开。 他的确没必要再为他的事上心……彼此彼此不是么? 龙清晨这一口气走了很远,停下的时候已经觉得有点累了,再看看四处的景色,全然的陌生……可能是皇宫里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吧。 前方突然有脚步声传来,龙清晨不想惹事,立刻躲到一边的灌木丛后。 “呵!皇父……皇父!当年要不是他使出那种下流的诡计陷害前皇父,他能坐上这个位置么!当初看在姐妹一场,又是他苦苦哀求我,我才没有告发他,不然……哼!现在竟然对我狐假虎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那模样真是让恶心!”一名哥儿恶毒的抱怨声飘过灌木,直直传入龙清晨的耳朵里。 “贵妃息怒,宫中耳目众多……再说,现在又没有确凿的证据,万一要被皇父的人听到了……”另一道苍老的声音阻止住抱怨的人。 “哼!走,我们回去!不过,要是他有什么把柄落在我的手里,我据对不会再像当年那样心慈手软了!”脚步声渐渐急促远去,龙清晨这才慢慢从灌木丛后走出来。 刚才……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东西?贵妃?在这后宫之中,据说只有一名贵妃……那就是华贵妃,并且还是皇父的亲生弟弟。 那么,刚才他们讲的事情……龙清晨摇摇头,不想这么多,再看一眼荒凉的环境,想想凤天漓也应该走了,决定沿原路返回。 没走出多远,龙清晨立刻碰上了正在慌忙找他的明儿,明儿看到他,立刻走过去:“太子妃……请您立即回去。” “怎么了?”龙清晨看到明儿惊慌的样子,心中第一个反应就是颜妃。 “是……太子和颜妃经过御花园的时候,颜妃突然喊肚子疼……现在太子正大发雷霆,四处派人找您呢……您看看,是不是过去比较好……”明儿紧张说道。 “好吧,反正早晚都要碰面的,再说,我也不是那种喜欢逃避的人。”龙清晨无所谓一笑,看着远处被树荫围绕的金色屋顶:“明儿,带路吧。” “是,太子妃。”明儿领命,乖乖带路。 颜妃的寝宫前,站满了一大排的宫人和太监,房门紧闭,凤天漓在前面不停的渡步,烦躁不安。 龙清晨走到他的身后,心如死水,只剩下眼眸最深处的波光流动,一见他身旁这规模庞大的排场,他突然很想大笑,可是又笑不出来,只是扯扯嘴角:“你找我?” “你对他做了什么!”凤天漓的双眼有些泛红,突然转身大力扣住了龙清晨的手腕,厉声逼问。 时间安静,房间里隐隐传出颜妃痛苦的呻吟。 “我碰都没碰他。”龙清晨冷静到不能再冷静,一字一句的回答。 “谁知道你对他用了什么诡计!刚才还好好的,和你一见面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凤天漓怒不可遏:“你嫉妒心如此强大!竟然连无辜的孩子也不放过!要是你对我有所不满,可以直接提出来,不必使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凤天漓,”龙清晨眼里的光彩一点点流逝,语气变得颤抖:“你也知道……孩子是无辜的?” 凤天漓愣住,全身僵硬。 龙清晨自嘲的笑一声:“记得当初,你把堕胎药给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句话?” 凤天漓沉默不语,只是瞪着龙清晨。 “有趣……可笑!记得那个时候,也没有这么大的排场啊……”龙清晨咬咬唇,似乎在努力抑制着什么。 “这是两回事!你要报复也不应该报复在颜妃身上!” “呵呵……”龙清晨干笑两声,勉强而苦涩:“真是……不过凤天漓,我龙清晨做事从来不会拖泥带水,如果我真的要陷害颜妃,多种方法可以选择,并且不留任何余地……甚至,可以让人察觉不出什么,但是共同点,就是颜妃绝不会在我眼前活过半刻钟。” “你认为你说的话可信!”凤天漓怒吼。 “皇父下手也太仁慈了,我还以为他会做什么呢,结果就只是打掉孩子……要不是我可怜颜妃也只是一个替身,他绝对不可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这么久!” “你!”凤天漓语结,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没人说话,只是对视。 房间里的呻吟渐渐缓和下来,然后有人打开了房门走出来,是个御医装扮的人,他快步走到仍然在对视的两人面前,行礼道:“臣等尽力……颜妃已经无恙,只是腹中的胎儿保不住……请太子责罚!” “哗!”凤天漓狠狠的甩开了龙清晨的手,转身跑进房内。 龙清晨随手折下一朵怒放的葵倾赤,捏在指尖玩转:“皇父这么做……究竟是为我树立威信呢,还是拉我做挡箭牌?”冷笑一声,把残缺的花朵丢在地上,龙清晨拂袖而去。 第四十五章狩猎之前 狩猎之前,皇父按照惯例要前往皇家专定的寺庙祈祷,顺带带走了一些地位较高的妃子,还有龙清晨,原本听说也有意要到颜妃一同前往,但是他自从传出流产之后,便一直以身体虚弱为名,躺在房间里休息,凤天漓无微不至的贴身照顾,就连一贯的早安礼都给免去了。 龙清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和皇父聊家常,嘴角始终挂着微笑,渐渐的深不见底,他侧了侧头,习惯性的扭转着手指上的戒指,漫不经心的对这传令的宫人吩咐道:“哦,这样啊,那就让他好好休息吧,太子照顾他是么?那很好呀,简直就是一个标准的丈夫形象嘛。” 皇父原本也要说什么的,但是龙清晨比他更快的开口,说出的话语里不难听出冰冷嘲讽的语气,他看看龙清晨,脸上的漫不经心甚至叫他也有些心寒,宫人领命退下,皇父这才道:“太子妃宽宏大量,自然不会和一名小小的妾妃计较。” “呀,父后这真是抬举儿臣了,儿臣那有您说得这么伟大,就这一点,还不是跟您学的么?”龙清晨掩唇,唇角的笑容淡到看不见。 之后几天,龙清晨一直被皇父拉着在寺庙里祈福,安静的在那坐着简直快要了龙清晨的命。 都说夜黑风高杀人夜,龙清晨揉着酸痛的肩膀走进房间就感觉到了异样,赤染手拿着剑,充血的双眼,几乎是用尽所有力气对龙清晨喊道,“盟主为了你……做了那么多,现在又被人陷害,受了重伤,你为什么还可以这么逍遥自在!” 龙清晨一愣,他不知道凉天赐为他做了什么,他只在意他受了怎样的伤,他是否安好。可是这里都是皇父的人,他的一举一动也许都被人看着,而且,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已经决定要断了,那么就断个彻底吧。 “告诉凉天赐,不要为我做什么傻事,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即使是朋友也是做不到的。” “哈哈!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我会告诉盟主的,他是爱上了怎样无情无义的一个人。” 赤染走了,留下了一室的寂静,龙清晨疲惫的倒在床上,不知是身体累还是心里累。累到极致就不会再这么难受了吧!连呼吸都成为负担,心那么痛,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他背负的太多太多,他玩不起,也赌不起。 第四十三章:浴火重生 辗转回到皇宫,原本是皇父还想留龙清晨吃晚膳然后去御花园走走散散心,但是被龙清晨拒绝,而且还是用了一个发霉到掉渣的理由,身体不适。皇父也不好为难,只能让他回去了。 其实他真的是不适,不过不是身体,是心。 龙清晨站在高楼上,朱红色的栏杆前,远远的眺望万家灯火……他看着一个方向,万千的愁绪凝结,差点就要把他难过的呛出眼泪。 夜越深,明儿来劝了他回房几次,他都摇头,仍然是死死盯着某个地方,如果不是因为夜晚的冷光昏暗,明儿还真以为他准备要哭了,灯光洒在太子妃的脸上,渲染出痕迹,再加上灯罩又是绯红的,染的龙清晨的眼角绯红,令人悲伤。 明儿默默取来外套,披在他肩上,退到一旁站好,恭候命令。 今天赤染未说完的话,他又怎么会不明白是什么?只是他不听罢了……龙清晨从来没有发现自己原来是这么胆小的一个人,连凉天赐的讯息都不敢听。 是害怕……害怕什么? 皇城外星星点点的灯火逐渐灭去,秋风也越来越放肆呼啸,龙清晨拉拉外衣,终于转身回房:“睡了,明儿。” 之后,又是平静无澜的几日过去,一天天逼近狩猎的日子,宫中上下也开始繁忙起来……据说这一次,不仅仅是狩猎郊游这么简单,也是皇上有意要考验各位皇子,而且,还有意要在郊外多住几天,锻炼锻炼,磨砺磨砺某些娇生惯养的人。 不过,凤天宇好像没把这些寓意放在眼里,让他热血沸腾的还是猎场狩猎,临行前的几天,他恐怕是最兴奋的一个,通宵达旦的把自己的佩剑磨得贼亮,然后又精心在马厩前筛选良驹,来来去去的也不觉的厌烦,龙清晨刚好没事,就陪着他一起疯。 在驯马师的带领下,凤天宇扯着龙清晨,来到皇家专用,比一个庭院还要大上数倍的御马厩选马,那些品种纯良,毛色纯正的马匹一排排的拴在木桩后,四肢健壮,高大威猛,精神饱满却又无比温驯的乖乖站立,等待主人的驾临。 凤天宇一头钻井栏杆里,手脚麻利的解开一条缰绳,把一匹棕色的马匹给牵出来,走到龙清晨面前:“就是它,去年的狩猎我就和它一起合作,猎了不少的狮豹,它功不可没。” 龙清晨摸摸马额前的一点菱形白斑:“好温顺的马。” “这是当然,为了避免误伤到人,都是事先训练好的了。”凤天宇对这匹马十分钟爱。 “我不喜欢这样,还是有野性点的好,不要让马完全受制于人的操纵,也让它保留自己的意识,而且人要和马心灵相通,这样才能够让它发挥自己最大的特长,无论是在猎场还是在战场,才是最有益处的。”龙清晨惋惜道。 凤天宇撇撇嘴角:“说是这么说,可是要不把它的野性驯服,像你这种整天只会在家里绣花的哥儿,不知道在马背上死过多少回了。” 龙清晨曲起手指去敲凤天宇的额头,咬牙切齿道:“凤天宇你要我说几次?我不绣花!” “那你有胆就跟我比试,”凤天宇眼疾手快的抓住他的手腕:“狩猎的那天,看看究竟是你这拿针的小哥猎到的猎物多,还是身经百战的我,猎物比较多?” “臭小子,没大没小的!”龙清晨的眉毛皱起来,空着的一手抄起旁边的木棍,一棍下去,稳稳的把凤天宇劈晕了,然后自己丢掉木棍,拍拍手走人。 在旁边充当案发现场目击证人的驯马师擦擦脸上的冷汗,继续带路。 绕过马厩,就是四面围墙围起来的超大草场,应该是一般驯马用的。 龙清晨远远的就看到几名驯马师在围着一匹纯黑色的马,一人拉扯着马的缰绳,另一人试图要上马去……结果被马踢翻,再上,再踢,还上,还踢……龙清晨不由感,这年头,驯马师不好过啊,再一眼瞄过去,只见另一人火大,抽出皮鞭就往马身上鞭打,马吃痛长啸,铁蹄扬起,无奈却受人限制,躲闪再敏捷,也逃不掉那闪电般的长鞭……这个,马也不好过啊! 面对如此血腥暴力的场面,龙清晨纯真脆弱的小心灵备受刺激,疾步上前,连忙抑制住驯马师的举动:“停手!”然后一举手夺过马鞭,指着驯马师的鼻子骂道:“这是匹马!天性本来就是桀骜不驯!要是哪天本小哥火大了也拿你鞭打出气你爽吗!靠!滚边去!” 驯马师呆呆的看着龙清晨,有些不知所措,被他骂傻了。 呃……完蛋了,忍不住看到动物被虐待,本性暴露……龙清晨冷汗直下。 “咳咳。”龙清晨干咳几声,慢慢放下拿鞭子的手,恢复了一贯的娴淑样,声音也柔和了不少:“这马啊,要花时间的,不是这样打就可以驯服的,就怕越打,它越反抗,到头来还损失了一匹好马,得不偿失。”语毕,莞尔一笑,希望可以弥补刚才暴露的本性。 “太,太子妃……”驯马师看清楚来人,连忙行礼,吞吞吐吐道:“因为这匹马刚才伤到了太子殿下和颜妃,所以太子吩咐要好好教训它。” 太子?龙清晨转过头去,这才发现在旁边被他一直无视的凤天漓颜妃一干人等,此刻,他看着他们,他们亦看着他,双方眼神交会,擦出雷电火花……呃,希望是他的错觉,就算凤天漓再怎么讨厌他,也不要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他好吧,别侮辱他作为人的自尊好吧。 算了,伪装既然已经被识破,那么再装也是无用……反正前段时间他扮好人都快要吐血,既然他已经断绝了其他的羁绊牵挂,那么只能以真面目,才能继续在这吃人的环境继续生存下去……谁说失恋就一定要消沉!如今他姑奶奶忘记掉麒翎照样可以重新开始! 因为第一次失恋的打击太大,沉默了大半年,又嫁过来,再忍了几个月……如今他忍无可忍! 他强行从驯马师手中抢过缰绳,拖拉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小黑马一匹,走到还是在打量他的凤天漓面前,抬头,眼角的贼光闪闪,微挑起的嘴角仿佛还能露出恶魔似的小尖牙:“凤天漓,托你的福,本小哥浴火重生,既然你对温柔的龙清晨变本加厉的欺压,把他的退让和隐忍当成是无能和懦弱,那我也没有必要再继续让你,你有没有兴趣试试本性暴露的清晨郡王?哈,可笑,非要我也针对你才爽是么?呵!”龙清晨笑着,用力拉了一下缰绳,原本还是奋力挣扎的马匹立刻踉跄一步,被他扯到前方:“这马我要了,既然它能踢伤你一次,就能踢伤你第二次,留着有用……”不屑的眼光扫到他怀里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颜妃,龙清晨冷笑:“您的颜儿,是这么怕马的吗?” 说完,龙清晨拖拉着不安分的烈马,朝出口走去,他最为得意的,还是凤天漓越发阴沉的脸色。 “龙清晨……你的性格的确是叫我诧异,不过,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厌恶你。”凤天漓冷冷的声音随后跟上他的步伐。 “哈……本小哥何时缺过男人?如果不是太子妃这个身份绊手绊脚,我又怎么会只和你纠缠不清?凤天漓,我劝你最好不要太过自恋了,如果不是和你成亲,向本小哥求婚的队伍可以做一支加强军队了。”龙清晨头也懒得转过去,继续拖着马走,小黑马的脾气又上来了,铁蹄抓住地面,然后腾起前肢,试图要甩开龙清晨。 不过,龙清晨发起火来的力气也不是盖的,他用力一拽,差点把小马的身体给拽地上去:“你给我安分点!小心我火了直接把你丢到河里喂鱼!” 小黑马学乖了,立刻明白自己不是龙清晨的对手,虽然还有些许挣扎,但还是乖乖被他拖走。 经过马厩,龙清晨一眼就瞅见从地上费力爬起来的凤天宇正神色痛苦的捂着脑袋,停下:“凤天宇,我们回去吧。” “你……你你你……”凤天宇指着他,因为痛苦而面容扭曲。 “把我当成好欺负的人,那人就是白痴中的白痴,凤天宇,你还有救,千万别像你哥那样,小心以后被我整到人不成人,鬼不像鬼。” 龙清晨又扭头,心疼的看着小黑马身上的鞭痕,立刻又叫来一名驯马师:“叫几名兽医来,这几条痕迹,”他指指伤痕:“要是在狩猎之前我还看到,小心它们会翻百倍落在你们身上。”他郑重其事的把缰绳交给马夫,马夫连忙点头。 唉……原本自从麒翎事件过后,龙清晨就想学他大哥一样,安安分分,不再让九泉之下的父亲操心,真真切切的做一个乖乖哥儿,并且要做对天下,对国家都有用的事……可是这凤天漓实在是无时不刻不挑战他的底线,忍不下去了……爹爹,您不要怪我,龙清晨在心里默默祈祷。 好事不多,坏事连连,先是刺客,又是绑架,再来是什么?不要告诉他他要被人一箭穿心了! 龙清晨原本是难得在狩猎前上街去买点东西消遣,结果就被人给点了穴扛上了马车,瞬间把身后的奴才一干人等甩得远远的,现在他被丢在马车里,路上很是颠簸,差点没让他把吃下去的东西给吐出来。 可是绑架他的人是紫宣,他又不能对紫宣下手,只能装出一副乖乖好孩子的模样来,看着坐在自己身边面色铁寒的紫宣:“紫宣……我这样很不舒服,你能让马车慢一点么?” 紫宣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没有理会他的话,突然把手中的佩剑拔出,拔出一半后又慢慢收回,依然是面无表情。 忍着马车颠簸带给自己五脏六腑翻腾的感觉,龙清晨慢慢支撑起身子,声音竟然和马车一起抖“紫宣,你让我回去,我不能再见他……” “紫宣,我不能见他,你让我回去……我和他再不是一路人,不可以再有什么牵连了……你知道的,我不想拖累他……他还有自己的路要走……”龙清晨已经几近哀求,急的抓住了紫宣的一角。 “紫宣,你知道我见他的下场么?不是纠缠得更深……就是断绝的更狠,这两种情况,你愿意看见哪一种?” 紫宣从头到尾都是把龙清晨的话当空气,马车猛地停下,他一把拉住龙清晨的衣服,丝毫没有怜惜的把他拉下马车。 是一片枯叶漫天的树林,秋风萧索,一道修长的身影独独屹立在枯木旁,竟然……比之前的都要消瘦。 紫宣完成自己的使命,丢下龙清晨,驾车走人。 龙清晨咬咬唇,小心的转身就要远离……凉天赐是背对着他。 “为什么不辞而别,难道连对我说句话都那么费力么?”凉天赐的声音仿佛越过了千山万水来到龙清晨身边,说不出的疲倦,说不出的愤然。 “我们没必要继续纠缠下去了……”龙清晨甚至不敢转过身去:“那就不必道别……” “哦……你就这样?把我利用完了,不说一声就丢弃,对你而言没有用的东西,都是这样处置的么?”凉天赐的语气嘲讽,骤然化作利剑……伤了谁的心,无人得知。 不是利用……不是!只是凉天赐……你现在是我唯一依赖的人,可是……我不能因为只记得私心而束缚住你,你还有比我更长的路要走…… “是,你对我而言,已经没有任何价值……所以,我不会再和你有任何联系……就此别过,告辞。”龙清晨的声音蓦然的有些沙哑,就像是落泪的前奏,更像是力竭。 “原来,我在你眼中就这样一文不值……凤天漓这样对你,你却还对他这么死心塌地,除去联姻的关系,是否也对他产生了情愫?你受伤了就来找我……难过就在我怀里哭泣,可是对凤天漓却永远都是笑脸,就算你利用我,但是你觉得公平吗!”凉天赐的声音越发的愤怒。 断的干净……这样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本来……就不该有任何牵连的…… “凉天赐,很早之前我就说过,我是太子妃,和你,不是一路人……今后,我们恢复原状,各过各的生活,再也不要干扰到彼此。”龙清晨望天。 “是啊……您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岂是我能打扰的……原来之前的事情不过都是一场梦,我……我竟然说爱你……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你也觉得很可笑吧,看着我在你面前一次次的失态,一次次的被你玩弄,结果却被你抛弃!你一定觉得很好玩吧!……咳咳!”凉天赐苦笑,突然咳嗽起来,捂住嘴唇的手指苍白,指甲竟然有些许异样的青紫。 龙清晨摇摇头,然后慢慢朝原路走回,只是走着走着,眼前突然迷茫,而身后的笑声,更如同万把利刃,把他的身体刺的千疮百孔。 他没话可说,凉天赐输了,他亦不是赢家…… 凉天赐,你有一片天空,而我只有一条金锁链。 凉天赐……你能振翅翱翔九天,而我的翅膀只能用来做摆设。 凉天赐……你现在的自由才是我最渴求的东西,只要能让我远远的看着你自由……那我亦是快乐的。 你代替我……自由下去,不要因为我,也被束缚了双翼。 第四十四章 龙清晨发现,事情一倒霉就倒霉到底,而且都是逆着他的意愿,哪怕是他做了很多事情……但是,还是阻止不了事情的发生。 就在狩猎出发的前一天,皇上突然召集所有人,要宣布一件令他振奋的事情。 那一天,龙清晨也彻底证实了自己心里的猜想,凉天赐并不姓凉,而是姓凤。 十多年前失踪的大皇子,如今再度出现,以强者的姿态登场,这个消息震惊了宫廷内外。 龙清晨就站在皇帝和皇父的身边,和他不过咫尺,可是两人的距离却比任何一次都要远。 凉天赐现在又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却是以和他敌对的身份出现,他出现,必定不会放过皇储之位,而他是皇储妃……呵呵,真是尴尬的境地啊。 凤天漓的表现比任何人都要淡然,仿若事不关己,对凉天赐……不,是对凤天赐,保持着对待兄长应有的态度,凤天宇对他表示不屑,皇父仍然是笑得高深莫测……而龙清晨笑不出来,他看着凉天赐从金銮殿的正门走进,一身的金衣刺眼,王者风范更盛,眉宇之间,往日的放浪不羁、桀骜不驯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沉稳和霸气……是一个,他完全陌生的人。 他看着他从凉天赐蜕变到凤天赐,从自由自在的武林盟主到处处束缚的第一皇位继承人……究竟是倔强,还是报复? 自凉天赐以新的身份正式出场,龙清晨的视线就再没从他身上移开,可是他却感受不到一般,直直走过,连眼角的余光也没有扫过龙清晨的方向,比陌生人还陌生人。 龙清晨极力避开他,想为他保留的东西……他一并给摧毁了。 皇上真的是很喜欢归来的大皇子,当天立刻设宴为他洗尘,不知道是因为对当年错案的愧疚还是因为喜爱他的真才实干,在晚宴的末尾,皇上当众宣布册封凤天赐为王,赐号,睿。 龙清晨坐在他的对面,微笑着举起酒杯为他庆贺,凉天赐并没有理会,直接把他看作透明,和皇上一起聊天家常,如同失散多年的父子般亲昵。 龙清晨的笑容还在,显示出他极高的涵养,但是却更显得僵硬,他慢慢把手放下来,独自把酒饮尽,一杯接一杯……有意要灌醉自己。 他并不是不喝酒的,却也不是千杯不醉的酒圣,随着晚宴的时间的推移,他还是渐渐有了醉意。 他突然想起在自己满月的时候,爹爹亲手酿造的青花酿……埋藏地底十六年,只有麒翎一个人喝过,可是…… 自己真的是醉了,不一会,龙一封突然发现自己眼前的事物都开始旋转……眼花缭乱,看得他极不舒服,皇父关心地拍拍他的肩,然后命令明儿先把他带下去。 龙清晨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简单地行了一个告别礼……恍惚中,他好像看到凉天赐在看着他,可是……他的表情又是那么模糊,龙清晨扯出一个极为难看和逞强的笑容,慢慢转过身去,借着明儿的手臂为杖,退出了会场。 胃里突然翻滚起来,没走多远,龙清晨就靠在假山旁,把晚宴上仅吃的一点东西全给吐了出来,吐完之后,肚子觉得舒服了些,他干脆就靠在假山脚下休息,晚风凄凉……浓墨的夜色里,半轮残月明亮。 眼前还是发热,朦胧一片,身体的力气似乎也被抽走,靠在假山上,竟然就不想离开……明儿在旁边劝了许久,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是觉得好累……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双强有力的手臂把他的身子腾空抱起,一阵动荡,龙清晨费力地睁开眼皮,逼近自己的面容却是那么的熟悉…… “凉,凉天赐……”带着浓浓的醉意,他轻轻呢喃出那人的名字,想了想,却又苦笑着改口:“不对……应该叫凤天赐了,凉……本来就是你为了应付我而临时加上的姓。” “你醉了。”迎着晚风,抱着他穿行在花园的人只是淡然地吐出一句。 “自从遇见你,我就从未清醒……”龙清晨淡淡地笑着,把头靠在他的胸口,慢慢昏睡过去。 真的是……醉了。 在两人身后,另一个人影慢慢把身体探出假山,盯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不语。 第二天早上,宿醉开始发挥作用了,龙清晨的头像是快要裂开一样的疼痛,苦不堪言,但是不能休息,大早起来就要准备出发去猎场。 宫人们麻利地为他盘发披衣,然后收拾衣物……龙清晨眉目痛苦地揉着太阳穴,昨晚宴会上的记忆顿时成了一片糨糊,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是依稀却还记得,他是被某个人给抱回来的。 “明儿……做完抱我回来的那个人是谁啊……”想想,好像是凉天赐,可是又不像…… “是太子殿下。”明儿一边为他整理衣摆,一边很干脆地回答。 “明儿,你别吓我!”龙清晨一下子就清醒了不少,大惊:“我宁肯相信是鬼把我抱回来的,也不会相信是那个冷血的家伙!” “是真的,您可以随便去问别人,再说,除了太子殿下,还有谁能这样堂而皇之地把您给抱回来?”明儿整理完毕,走到一边,俯首道:“好了,太子妃。” “哦……”龙清晨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检查检查衣物,确定没意外之后,即刻走出了房间:“我们走吧,时辰也快到了。” 来到宫门前,长龙似的队伍早已经蓄势待发,皇室没哪次事件搞得不轰动的,龙清晨走到龙辇前,对皇上行礼,皇父随后走到他的身边,嘱咐他万事小心。 其实,狩猎场本不是嫔妃该去的地方,可是这一次龙清晨却能例外,一个原因是应为他答应了凤天宇,第二个,皇父也十分赞同他去……然后他则是把颜妃给困在宫里,其寓意,不想而知。 驯马师把小黑马牵来,无比恭敬地把缰绳交到龙清晨手里,龙清晨看了看,马身上的鞭痕果然不见,真不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方法。 “真是可爱的小家伙……”龙清晨摸摸他的鬃毛,表现出喜爱:“就给你取名乌然好了,乖~我给你保持了天性可不是要你在狩猎的时候把我踹下马背的……” 乌然对龙清晨十分的顺从,低下头,轻轻晃着尾巴。 身后突然一阵喧闹……龙清晨看过去,穿着一身白色精美的便装的凤天赐慢慢出现在众人的视线范围内,银色的流苏从他束发的玉冠上轻轻垂落,流光溢彩。龙清晨抿唇,拍了拍乌然的脖颈,转过身去,尽力不看他……而凤天赐,亦没有再把目光投给龙清晨。 这一次凤天漓出现得很沉默,走到一边,仿佛事不关己般,和皇上行礼后便吩咐侍从把自己的坐骑牵来,径自上马,没有理会任何人。 这一次出行,皇上的特别旨意,全体策马,不得坐轿。 皇帝正值中年,正是热血沸腾,大展身手的年龄……只是苦了他几个娇生惯养的儿子。 最后凤天宇突然出现在龙清晨的身后,龙清晨还好,只是受了惊,可是他身前的乌然却惊得长啸,要不是龙清晨尽力抑制,它肯定一铁蹄踏在凤天宇的身上。气的龙清晨直想骂人。 虽然有些仓促,但是队伍很快就出发了……带头领先的几名将军,统领着身后上千的人马,激起烟尘无数,皇室成员被保护在中间,军队分成两侧,包裹得严严实实……龙清晨第一次感觉到骑马是这么的郁闷。 乌然不羁的野性在龙清晨娴熟的骑术下屈服,驮着美人一路奔腾,比其他的同伴要显得意气风发。 队伍很快出了帝都来到郊外,皇上突然加快了速度,超出了保护的范围,领在最先,虽然中年,伸手却依旧敏捷,忽略去岁月,单凭那硬挺的眉宇间,就可以读出他年少时的俊朗和不凡的身手……空中一只巨雕飞过,皇上动作敏捷地取弓搭箭上弦,然后算准时机……放! 细长的弩带着白色的羽翎划破长空,瞬间刺穿了巨雕的身体,巨雕猛然一滞,接着又是第二只箭穿过羽翼,巨雕垂直从空中跌落,在地面挣扎了几下,被一名御林军拾起,送至皇上面前。 皇上看着垂死的巨雕,心中得到满足,仰天大笑……身后的军队很是配合得起伏欢呼。 龙清晨无比惋惜地看着奄奄一息的雕,在心里默默地哀悼叹息,凤天宇策着马来到他的面前,笑道:“不是吧,才一开始就吓傻了?要是真到了猎场看见了猛兽还不知道你要哭成什么样呢,现在回皇宫还来得及。” 龙清晨尽力无视他……他该怎么和凤天宇这脑袋单一的人解释好…… 一路上千万折腾,走走停停,皇帝的兴致似乎来了,一路上射杀了不少的野狼和野猪,空中的巨雕也不可避免得受到了殃及……更无奈的还是一群人要随着他的喜好走停,弄得龙清晨还没到猎场就已经身心疲惫了。 好不容易进入猎场的范围,皇室的公子哥们全然没有停下歇息的意思,在大军停驻的时候集体跟着皇上进了猎场的树林内,只有一些受不了的留在驻扎的地点休息,龙清晨也停下,但是没有休息,而是拉着乌然到一边的河流旁,拍去它身上的尘埃,并慰劳它一路的艰苦。 在一片空地上,御林军伫立四周,中间搭起了几个巨大的帐篷,早就到了的宫人嬷嬷正在进进出出地准备着,整理好一切事物恭候主子的随时到来。 龙清晨闲着没事,虽然有话要问凤天漓,可是他在刚才也进了树林,估计这一时半会的都不出来,他干脆就坐在草地上,拿着一块白色的绢布擦拭着自己刚才挑选的月牙白的弓箭,慢慢消磨时间……刚才那么多人,就算他跟着进了树林估计也见不到一个活影。 每位皇子的弓箭上都标上了独一无二的记号,为了区分彼此狩猎的成绩。 几个时辰过后,人马渐渐从树林里出来,马蹄声震天,每个人的马背上都有不小的收获。 眼见凤天漓和凤天宇就在不远处,龙清晨准备过去找他们,可是一个人影突然拦截,令他不得不立即勒马……拦马的人,竟然是刚刚狩猎归来的凤天赐! 龙清晨不由得一愣,看着他,不明所以。 凤天赐命人换马,在他的身后,除去他的马背上有猎物,连那几名随从的马背上也被猛兽堆满。 新马匹被牵来,凤天赐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也终于有了笑意,他再度上马,从侍卫手中取来弓箭,俯视龙清晨,目光不再如同从前的温柔,只是一贯的冰冷:“太子妃的骑射在下已经见识过,今日一时兴起,想邀太子妃一同狩猎,不知道太子妃可否赏脸?” 他一口一个太子妃,摆明了和龙清晨撇的干干净净。 龙清晨反手,立刻从身旁侍卫的手上夺下箭囊,把皮带攥在手里,同时也握紧了弓,对上凤天赐的视线,突然间笑得苦涩:“挑战吗?接受。” 他扬起马鞭,狠狠打在乌然的身上,飞快疾驰进了树林间,凤天赐在原地怔了半刻,随后策马同前。 凤天宇看着他们一前一后飞快离去的身影,突然间有些糊涂:“不是要休息吗?他们又进去干什么?太子妃真不要命啦?一个哥儿进这么危险的地方!” 凤天漓也朝树林的方向看了一眼,一点也没有好奇,冷声道:“无所谓,与我们无关。” 第四十五章:最痛的心 四周的景物飞快向后退去,阳光透过枝叶斑驳,洒在林间两道飞驰而过的身影上。 原本晴朗的天空竟然渐渐乌云压顶,天色暗了下来,洒在树林间的阳光也慢慢淡去。 丛林深处,猛兽出没,龙清晨策马穿梭在其中,手突然放开缰绳,身体却稳稳地坐在马背,然后取箭拉弓,朝着一片灌木丛射去……他甚至都没有时间瞄准,仿佛只是胡乱的一箭,但是在箭身完全没入灌木的时候,一声猛兽痛苦的嘶吼响彻天地。 龙清晨随后调转马头,行至灌木丛后,随便扫了一眼刚才自己命中的猎物,竟然连一丝表情都没有,末了,他拔出刚才自己射出的箭,拿着末端猩红的箭,继续前行。 凤天赐随后跟上,他也到灌木丛后查看……是一只已经死去的虎!而刚才龙清晨的那一箭,竟然一箭贯穿虎的咽喉,令它窒息而亡!龙清晨把箭拔出后,在死不瞑目的虎尸的脖颈处,徒留一个不断流血的伤口。 就在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而发愣的瞬间,前方龙清晨离开的方向,又传来了几声各种野兽的吼叫,还有马的嘶鸣,他赶过去……看到的景象,估计让他在短时间内都忘不了。 马蹄下是几具身形算是巨大的野狼尸体,龙清晨弯下腰,拔去它们身上自己刚刚射出的箭……又是极其精准的一剑封喉!贯穿了野狼的喉颈,除去杀伤力,更是不让它们有苟延残喘的机会。 龙清晨把沾血的箭抓在手里,看着旁边正在打量尸体的凤天赐,抿了一下唇:“再这样下去,我赢得不公平。” “我从未输过。”凤天赐蓦然答道:“不管是在任何方面……我都不会输。” 可是,他早就在龙清晨的面前输得一塌糊涂……曾经看到他哭泣,轻轻的哽咽,就能轻易把他辛苦积累的理智给摧毁。 “你太善良了,可是你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必须改变以往。”龙清晨道。 “你想说什么?” “仁者不成君……你既然已经确定了和我对峙的局面,就不能太仁慈,否则,会输得很惨。” “算是善意的提醒么?还是你在警告我,你永远都是站在凤天漓那边的?”凤天赐的语气隐隐有了怒意,却被他轻蔑的一笑掩盖:“你是不是还要告诉我,你爱上他了?” “如果你认为是就是。”龙清晨猛地一扯缰绳,换个方向,再次策着乌然飞速离开。 凤天赐自嘲的嗤笑一声,也扯了扯缰绳,朝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两人分道在不同的地方……静谧异常的树林里仅剩马蹄声回响。 天色,又惨淡了几分。 越往深处,野兽就越凶猛,龙清晨手中的箭一支未少,却渐渐染得猩红。 他的骑射是天赋,所以在很小的时候,稍稍一训练,就比同龄人厉害多了。 一路上不知道射杀了多少只的野兽,也不知道身后的尸体已经堆积如山,龙清晨只是仅仅握着那几支尖端血红的箭继续骑马奔驰在树林深处。 他从来没有这么冲动过,只是觉得胸口莫名的堵塞,需要做些什么来发泄…… 乌云终于把最后一线阳光遮蔽,大风呼啸过空荡的树林,夹杂着越发密集的雨滴,把那一片繁茂的树叶打得劈哩啪啦的响。 大雨淋湿了龙清晨的衣服,长发贴在身上,长长的睫毛似乎就要承载不住不断砸落的雨滴,经过雨水的冲洗,脸色越发的惨白。 他并没有减慢乌然的速度,而是继续往树林的最深处驰去。 好难受……仿佛身体要被撕裂一样,在脑海里,只有两个人的声影音像在不停地交替重叠,紊乱了心。 凉天赐……凤天赐…… 为什么要这样……只是赌气,那并不值得放弃自由……和他一样住进可能一生都无法脱离的牢笼。 眼角突然瞥见另一道骑马人影渐渐从旁边的灌木丛里显现出来,龙清晨下意识地看过去……雨水流进眼里,干涩而火辣。 下一刻,那道模糊的人影突然朝着他举起手……紧接着是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利箭划破空气,劈开雨滴的声音…… 龙清晨张张嘴,瞬间哑然……只是感觉到一股莫名强大的力量刹那贯穿了他的身体,他的右肩……肩胛骨碎裂的声音,和心碎裂的声音同时响起…… 那支箭所带来的冲击力迫使他翻下马背,从未有过的狼狈跌在地上,又碰到伤口,一阵剧痛。 他咬住嘴唇,把痛苦的呻吟生硬地咽下,大雨磅礴,模糊了眼前的景象,他慢慢靠着旁边的树干站起来,那支箭还停留在他的肩上,使右手动弹不得……他用力按住被箭贯穿的地方,因为痛苦而深呼吸,不小心吸进雨水又咳嗽起来。 这个……就是你的决定吗?很……好…… 龙清晨拖动着脚步慢慢摸索着,雨势渐大,危险的丛林里随时有野兽出没,可是这个时候,龙清晨无法思考其他。 脚下突然踩空,甚至还不及惊呼,龙清晨的身体就整个倒下去…… 是的,是他教他的仁者不成君……那么,他也没有理由怪他。 作为敌对的一方……他的做法,确实是无可挑剔…… 龙清晨吃力地从坡底爬起来,因为刚才的意外,伤口被扯裂开,鲜血开始染红衣襟。 他抬起头来,透过雨幕,还是隐约可以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个山洞,无法多想,他一步一步,慢慢移到了山洞内。 是一个小山洞,最多只可以容纳几个人,却可以刚好遮蔽风雨……更庆幸的是,没有野兽。 龙清晨靠着石壁坐下,用手背缓缓抹去眼角的水滴,低着头,还是有水珠从头顶落下,狼狈万分…… 伤口一片温热,他似乎挣扎了很久,才慢慢低头看下去……伤口血流不止,而那支箭的羽翎处,刻着一个字。 如果可以,他宁可上面是凤天漓的亲笔大名,也不愿意是这个字…… 睿。 多么好,又多么残酷的字…… 龙清晨抖着手,狠狠咬住嘴唇,用力握住箭身,想要把它从身体里拔出来。 可是不行……才动一下,就好像被万千利刃刺过身体,让他的手一度无力。 还是,再等等……现在伤口还太痛,再等等就好,就可以拔出来了…… 他闭上眼睛,突然感觉到有温热的水珠从脸庞滑落。 他从心底鄙视自己,才一点伤而已,竟然会忍不住哭,才一点伤…… 凤天宇从帐篷里探头出来,发现雨势一点都没有减小,可是已经离开很久的两人同样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他拦下一名来去匆匆的御林军:“你们干什么?” “禀皇子,刚才太子妃和睿王在树林间比试,射杀了不少的猎物,如今属下奉命把猎物收回统计。”侍卫答道,他刚说完没多久,帐篷外就有一堆人马推着几辆载满死去野兽的车辆缓慢前行。 凤天宇走出去,冒着雨开始检查着尸体……一部分的尸体上只有喉颈留个伤口,鲜血早已经被雨水洗去,虽然微不足道,却是致命伤……而另一部分的尸体上有着一到两支的箭,有被箭贯穿身体的,也有被击破头颅的,和前面一批只有喉颈有伤口的尸体截然不同的手法。 他看到那些箭上统一都是睿王府的记号,可是东宫记号的箭,一支都没有。 “太子妃和睿王呢?他们回来了没有。”凤天宇抬头问道。 “还没有,不过皇上已经下令去寻找他们了,不过,奇怪的是太子妃的坐骑在刚刚已经回来了。”侍卫答道。 “什么!”凤天宇惊讶:“他们玩命吗!太子妃的坐骑在哪里?” “就在马厩,刚刚收回去的,只是那马的性子还太烈,怎么都不肯回去,费了驯马师不少的功夫。” 凤天宇立刻往马厩跑去,刚才一直把聊天内容听得一丝不差的凤天漓缓缓拉开了帐篷的帷幕,看着凤天宇跑开的身影,又默默放下来。 凤天宇找到乌然,不由分说的就骑上去……乌然是通人性的良驹,立刻驮着凤天宇飞驰而去。 龙清晨再一次试着把箭从肩膀里拔出来,可是还是不行,稍微动一下就差点把他给痛晕过去,更别说全部拔出来……话说,这箭也够长的了,自己还真的动不了手。 马蹄声骤然响起,他惊讶地看出去,从雨帘中闯出一个人来,龙清晨本来还要警戒的,可是一看到来人的凤天宇,提起的新又放了下来。 “你……怎么!”凤天宇全身也湿透了,本来已经想好的话却在看到龙清晨肩上的箭后硬生生地止住了。 “你在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龙清晨按住伤口,因为痛苦,声音比往日小了好多。 “是你的马带我来的……怎么回事?谁伤的你!”凤天宇匆匆回答,几步走到龙清晨的面前,他又愣住了,那支箭上……分明刻着一个睿字! 是谁,不言而喻。 龙清晨的脸已经没有了血色,凤天宇走过去,作势要把他抱起来:“我带你回去,这伤不能再拖了,伤你的人,一定不会放过他!” “不!凤天宇!你等一下!”龙清晨突然把他推开:“我不要这样回去!” “那你要干什么?”凤天宇着急道,眼见伤口处殷红一片,不知道这样的痛苦龙清晨一个人怎么承受下来的。 “你……帮我一下,我下不了手。”他颤抖着指尖,指了指箭:“拔出来。” “不行!如果现在拔出来万一血止不住怎么办!你放心,这一次狩猎也有带太医出来,你不必怕……等一下。你要我现在拔出来,什么意思?”凤天宇退后几步,突然看透了什么。 “拔出来,不可以让别人知道我的伤是这支箭弄的……” “你庇护那个人?他伤了你,你还庇护他!”凤天宇冷笑道:“现在想利用我来消灭证据?不过我看他不顺眼,要是别人知道他故意伤的你,相信他在皇宫的日子也不远了。” “凤天宇!”龙清晨怒喝:“你给我闭嘴!” “哼!”凤天宇别过头去。 “早知道就不该指望你!”龙清晨咬牙道,按住伤口的手转而握住箭,凭借着愤怒用力拔出身体。 “你干什么!”凤天宇大惊,连忙过去阻止他的手:“这箭后面有倒勾!你这样拔和把肉撕下来有什么两样!” “你不帮我我就自己拔!总之绝对不可以让别人看到……”说着,继续动手。 “算我怕你了!”凤天宇败开他的手,取出小刀,把龙清晨身后有倒钩的箭头给削掉,然后一手扶住他的肩头:“会很痛,要是忍不住可以喊出来,我尽力快点。” 龙清晨点点头:“谢谢你……凤……唔!” 他的话没有说完,凤天宇就已经动手,很快很用力的把参与的箭身从他体内拔出来! 零星的血液飞溅,龙清晨下意识地咬住唇,箭体离身的时候,他只觉得好像还有另一支箭射穿了自己的心! 凤天宇把箭丢到一旁,立刻从衣摆处撕下一条长布,把流血不止的伤口给绕上:“我就知道会这样!你却还这么坚持!” 龙清晨松开牙齿,彻底冰凉的手擦了擦刚才咬出的血痕,一时间,除了谢谢,他竟然找不到别的话要和凤天宇说。 “这样的话止不了多久的!我带你回去!”凤天宇说着,立刻把龙清晨给抱起来,走出去。 乌然就在洞外。 两人一起上了马,急速返回营地。 龙清晨感觉到肩上火辣一片,并不断有温润的液体渗出……他的意识渐渐模糊不清。可是,他最痛的不是伤口,而是……心。 第四十六章:关心 回到营地,龙清晨早已经不知道晕了多久,凤天宇抱着他直直冲进帐篷内,一身的水渍,夹杂着不断洇开蔓延的醒目液体,顺着龙清晨垂落的手臂一滴滴落下。 凤天漓原本在案桌后看书;听到动静后抬起头来,却只看到凤天宇把龙清晨给放到床上去了,他放下书,蹙眉道:“又怎么了?” 凤天宇匆匆瞥他一眼,甩了甩头上的水珠:“受伤了,我要去请太医过来。”说完,又跑了出去。 躺在床上的龙清晨一动不动,全无生气是惨白,就像一个被水泡化了的纸娃娃,长发像是浓墨散开,丝丝缕缕的散在床侧,右胸口上已经被血染红。 他走过去,轻轻解开龙清晨的上衣,暴露在空气中的伤口,他一眼就看得出来,是箭伤。 至于是谁伤的,想想他和谁独处过就可以了。 哗啦!帐篷的门帘再度被人掀起,凤天宇带头走进来,身后领了一群宫人,还有几名随行的太医,宫人们带了干净的衣物,准备替龙清晨更换……凤天漓默默扫了他们一眼,拉着被隔绝开的凤天宇走出了帐篷。 帐篷外也热闹起来,虽然雨势依旧,可是皇帝还是带着大群人赶到了,面带担忧:“朕听闻太子妃受伤了,现今情况如何。” “正在昏迷,不过太医已经进去了?”凤天漓答道,因为没有撑伞,雨水直接打湿了他的长发,他旁边的凤天宇还好,本来就已经湿透,现在再湿一点也看不出来。 宫人们为龙清晨换好衣服后,那几名太医简单检查了龙清晨的伤势,然后一人立即出帐,先宣布了他并无生命之危,稳定了众人的心。 “那就好……睿王呢?他也没回来?”皇上询问道:“他不是和太子妃一起进的树林么?” “他没有和太子妃在一起,”凤天宇擦擦脸上的水,双眼瞪着皇上头顶的大伞,道:“已经派人去找了,但是还是没有结果。” “那就加派人手,现在太子妃都已经出事,就怕他再有什么闪失……好了,现在太子妃已经安然,何况现在雨势很大,在这里守着也不是办法,不要打扰太医治疗,还是先回去……太子,你留下来。”皇上看了看天,雨并没有要停的趋势,即刻吩咐道。 凤天漓微微侧过头,没有回答,纤长的睫毛上被水雾所染,渲染出一层朦胧迷幻。 皇上吩咐完毕,再嘱咐太医要好好照顾太子妃后,又带着那一干人等离开。 凤天宇低头看看自己全身上下都湿透的衣服,叹气道:“既然他应该没事了,那我也该回去换身衣服,不过哥哥,他现在伤成这个样子……就算你们再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先放一边吧,别再那么残忍。” 凤天漓惜字如金,转身就进了帐篷,凤天宇看着他消失在眼前,又甩甩发梢上的水珠,朝自己临时的房间跑去。 宫人们领命进出,端来一盆清澈的水,端出去的时候水已经被染红…… 看着他们忙里忙外的,把龙清晨围了个水泄不通,凤天漓又慢慢走到书桌后,把自己刚才没看完的书拿起来,继续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太医们松口气,纷纷离开床侧,然后一边命令宫人们收拾残局,一边细心的吩咐注意事项,然后对凤天漓行礼,说明了龙清晨的情况后,准备离开。 凤天漓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下去了。 就在功德圆满的太医准备退出去的时候,床上的龙清晨却突然有了动静……似乎是用尽了意识,轻轻的呻吟过后,费力的张开了眼睛,尽管眼前的景象还是迷糊不清,但是他却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他用他因为疼痛而嘶哑的声音,清晰的吐出两个字:“太医……” 于是,准备离开的太医又不得不折回来,恭候在床前。 龙清晨费力的伸出手,轻轻拽住了一名太医的衣襟,艰难的说着,似乎连语句都开始苍白:“对外……绝对不能将我受箭伤的消息传出去,就说……是被野兽所伤,尤其是对皇上,知道么?” 太医们有些迷糊的面面相觑,看到凤天漓走过来,又立刻把身体转过去,对着他欠身……凤天漓看着一直坚持的龙清晨,对太医点了点头。 太医领到无言的命令,立刻对龙清晨答应道:“臣等明白。” 龙清晨终于挂上一点笑意,慢慢将手放下来,很是疲劳的闭上眼睛休息。 凤天漓把宫人们遣散,只留下两名伺候,看了看再度昏睡过去的龙清晨,不厌其烦的坐回书桌之后,却没有再看书,而是慢慢的研磨,然后铺开纸张,拿起已经沾墨的笔,很是认真的一笔一划,慢慢书写着两个字。 他的眼角弯起,指尖轻轻拂过未干的墨迹:“颜儿,不知道你会怎么想……但是我知道,你一向最讨厌我对别人凶,我也很累了……什么时候,能真正和你在一起……” 外面再度吵杂起来,凤天漓抬起头,看着门口处,一名侍卫跑进来:“启禀太子,睿王回来了!” 傍晚时分,大雨才渐渐停止,夕阳斜晖,天空折射出一道彩虹,绚丽多彩。 昏睡了一天的龙清晨这才转醒,拖着一身沉重的身体,慢慢翻身下床……两旁的宫人立刻帮助他。 凤天漓早已经不在房内,除了他和宫人,别无一人。 原本宫人伺候他起身后就准备出去禀报他苏醒的消息,但是被他一手拦住,龙清晨昏睡醒来,第一个问题,竟然是关于凤天赐的。 他问宫人:“睿王呢?他回来没有?” 两名宫人点点头:“就在您回来后不久,也传来了睿王归来的消息……不过,睿王回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不久后就晕倒了,现在太医们都束手无策,都在他的房里。” “听说是中毒了。”另一宫人补充道。 “中毒!”龙清晨挣扎着要站起来:“带我过去看看!” 他突然想起来,狩猎前去寺院祈祷时候的赤染……他没说完的话,还有最后见到凉天赐的时候……是,那个时候,他还是凉天赐,而不是凤天赐…… 龙清晨甩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在宫人的搀扶下站起来,右肩猛然一沉,伤口又开始发痛。 “怎么,刚起来就想乱动吗?身体也是这样糟蹋的?”蓦然,冰冷的声音传过来,凤天漓掀开门帘!带着一贯稳重的步伐走到龙绮凰的面前。 “糟蹋?哈哈……在这之前,我的身体就不知道被你糟蹋过多少回了,也不见得你这么关心……我看,太阳从西边出来的日子也不远了。”龙清晨冷笑,无视凤天漓,继续朝门口走出去。 “他差点要了你的命,你却还这么关心他。”凤天漓继续冷言冷语。 “那你还不止差点要了我的命,还要了我孩子的命,现在不也莫名其妙的关心我么?难道就不准我去关心他了?”龙清晨不屑的嗤笑,全身上下布满毒刺。 “你和他什么关系?”凤天漓不为所动。 “我是把他关进笼子的媒介……囚禁他自由的始作俑者,你说我和他什么关系?”龙清晨苦笑一声,按住刺痛的伤口,再也不理会凤天漓,径自走了出去。 侍卫看到龙清晨,立刻给他带路,左拐右拐的来到另一顶帐篷,只站在外面,龙清晨都可以感受得到严肃异常的气氛……看来,凤天赐的毒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龙清晨突然有些紧张,没有经过通报就直接走了过去,一看到早就已经在里面坐了很久的皇上,他这才回忆起礼节,略微尴尬的对着脸色异常难看的皇上行礼:“父皇。” 皇上抬起头来,眉间似乎有挥之不去的阴云,似乎是万分焦急却又无可奈何的忍耐,他看着龙清晨:“这里不是皇宫,不必多礼……再说你身上有伤,清晨,感觉如何了?” “好些了,多谢父皇惦记。”龙清晨回道,直起身子后偷偷的转过头去,那几名眼熟万分的太医正在床边冥思苦想,一边诊脉,一边查阅资料……却也是愁眉不展。而在床上,凤天赐双目紧闭,嘴唇铁青…… “也难为你了,带着伤还有心来看天赐。”皇上欣慰道。 “这也是应该的,一家人本来就该互相关照……那么父皇,现在睿王的情况如何了?”龙清晨急迫的切入正题。 “不知道是什么毒,而且天赐中这种奇怪的毒也已经几天了,太医说深入肺腑……恐怕不能再支撑几日……废物!”皇上怒极,拳头砸在椅子的扶手上,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父皇,儿臣略懂医术,让儿臣一看如何?”龙清晨说不出的紧张……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不知道凤天赐是用什么方法镇压的毒,就连他都没有发现,那么现在就更不能拖。 “你?清晨,就连宫中的老太医都不能解析的毒,你……”皇上表示怀疑,可是龙清晨已经走向床边。 他的右手不能动,只能单凭左手行事……嘴唇铁青,指甲是同样的颜色……其他的地方,却是一点症状也没有。 龙清晨按住他的脉象,正常,却是昏睡不醒。 龙清晨又取来银针,插在他手臂上的几个地方,却并非穴位……看得旁边的太医一头雾水,可是,令人诧异的景象很快出现——黑色的痕迹,如同一条条小蛇,顺着血管的位置慢慢浮现在凤天赐的手臂上!一路蜿蜒而上,很快就爬满了手臂,直通体内! 皇上走过来,看到这奇异的黑线,不由得一惊!其实,不仅是他被吓到了,只要是看到凤天赐手臂的人,都被这黑色的线条给吓住……的确是奇怪的毒啊! 就在众人一片诧异的时候,龙清晨却表现出放松的笑意:“还好……还以为是什么奇毒呢,原来不过是‘暗鳞’!这种毒也敢拿出来给我显摆!”他瞪一眼旁边瞠目结舌的太医们:“果然是废物!除了小伤,这点毒都解不了!” “清晨,你知道这毒?那么解药……”皇上似乎是看到了希望,惊喜道。 “是,父皇,现在请容许儿臣离开,儿臣即刻去配置解药!”龙清晨说道,看到皇帝连忙点头,不顾伤势,立刻跑了回去。 龙清晨回到帐篷,立刻翻箱倒柜起来,凤天漓看着他奇怪的举动,幽然开口:“你又干什么?” “匕首!凤天漓,你有没有匕首?”龙清晨竟然暂时忘记了对凤天漓的仇恨,就像问一个好朋友一样:“没有匕首,那么锋利一点的器具也行!” 凤天漓呆了片刻,慢吞吞的从身倒拿出一把匕首,走到他身前递给他:“你要来干什么?” 龙清晨把匕首从鞘里抽出,试了试刃的锋利程度,很是满意:“那么,空的瓷瓶呢?” 凤天漓摇摇头,龙清晨给他一白眼,到处看了看,然后抓起太医为自己准备装伤药的瓷瓶,把里面的粉末给倒出来,然后放到脸盆里洗干净,甩干,放在桌面,紧接着,他无奈地看看自己痛到不能乱动右手,用牙齿咬住匕首的柄,毫不犹豫的就把左手腕朝匕首上割去……凤天漓飞快的把匕首抢过来,语气提升几度:“龙清晨,你到底要干什么!” “有时间我再跟你解释!但是现在凤天赐不能等!再晚一些,任何灵丹妙药都没有用了!”龙清晨一急,伸手就要去抢回匕首,凤天漓又把匕首藏得更后了一些。 他有些怒意,不厌其烦的重复着不久之前刚说的一句话:“他差点要了你的命,可是你竟然还再割破手腕去救他?” “解药也有!但是要炼制很长的时间!而且药材也很难找!这是最快的方法了!你快点拿给我啊!”龙清晨暴跳如雷,可是凤天漓还是坚决不把匕首给他,他更急了:“凤天漓!我做不到你的冷血!我看不下他会死!就算他伤了我,那是他的想法,我要救他,这是我的想法!各不干扰各的!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不会恨他……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 凤天漓看着他,有一瞬的失神,龙清晨伸手过去,却没有夺过匕首,而是顺势割破了手腕,凤天漓猛然一惊:“你……” 看到有血珠开始从划破的皮肤处划出,龙清晨赶紧把手腕伸到瓷瓶口,一滴滴血滴落瓷瓶。 龙清晨把手腕弯的很大,争取扩大伤口,不让血液凝结那么快……在瓷瓶的血装到一半的时候,龙清晨的伤口开始凝结了。 他收回手,拿起塞子把瓷瓶塞紧了,抓住就往外跑。 凤天漓的动作比他敏捷,突然扣住他的手腕,然后把一圈白布缠上,简单的处理了新添上的伤口。 “呵……凤天漓,你的确是一个好丈夫,不过可惜,你的心不在我身上……我的心,也不会为你停留。”龙清晨笑着把手收回:“我并不是不懂得知恩图报的人,你伤害过我,我会报复,但是你帮了我,我还是会感谢……谢谢,不过我现在要走了。” 龙清晨握紧了瓶子,不想再耽误一秒的时间,极力跑了出去。 第四十七章:事情繁琐 太医打开瓷瓶的塞子,一眼就认出了里面尚且温热的液体,他一惊,不解的看着龙清晨“太子妃,这是……” 龙清晨摇摇头,轻轻用手指在嘴唇上行不留痕迹的比划了一下,道:“太医,废话无需多说,尽管放心好了,不出半个时辰,睿王的毒就会解……不过,还是希望你们可以保密,不要告诉他这‘药’是我的,只说是一名高人相赠。” 皇上在一旁,听了之后,不解:“清晨,为何?” “父皇,你也要保密,知道么!因为呀……今日在林间的比赛,我们的睿王输得很惨,要是他醒来后还知道是我救了他,估计会很没面子的。”龙清晨冰清玉葱的指尖掩着唇偷笑,没有人看得见,那笑容里,只是无奈而苦涩。 “哈哈……朕明白了,难得清晨如此上心,朕照做就是……”皇上大笑出来,随后吩咐道:“那么太医,赶快把解药给睿王服下吧。” 太医领命,稍稍掰开凤天赐的下颚,把瓷瓶抵在他的唇边,小心地灌下去。 喝药,尤其是喂昏迷的人喝药,药液溢出来也是在所难免,不一会,从凤天赐的唇角边滑下一道血痕,龙清晨赶紧拦到皇帝的面前,笑道:“父皇,今天清晨可是收获不少呢,不知道父皇是否可以看得出来哪些猎物出自清晨之手?” 尽管龙清晨尽力要掩盖,可是皇帝锐利的目光已经盯上了那一道醒目的痕迹,赫然,他眼里的笑意暗下去,龙清晨低下头,咬着唇苦笑。 片刻后,凤天赐手臂上奇异的黑线迅速退去,太医又一把脉,惊喜道:“果真是奇药!如今睿王体内的毒正在迅速化解!” 皇帝这一次没有笑,只是有些放心,然后顺势把龙清晨藏在身后的手腕给翻出来,看到上面缠着的一道新白布,还有透出白布隐约可见的血迹,叹气道:“何苦呢,清晨,你本来就有伤在身,这一下……不是胡来么!” 龙清晨本来要抽回手的,但是皇帝的力气比他大上很多,再加上又是长辈,不可无礼,他也只有傻傻的笑,企图掩盖:“嘿嘿……父皇,这又有什么?只要是能救人,无非是再多一道伤罢了……这对清晨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伤啊!父皇不必如此介怀,反倒让清晨不好意思。” “唉……你真是,让朕也无话可说!不过,朕明白你的心意,不说就是了……”皇上摇头道。 “谢谢父皇!那么……”龙清晨转过头去,看到床上的人已经有了清醒的迹象,急忙道:“清晨也该回去了,如果可以……父皇最好是连清晨来此的消息都封严。” 于是,在凤天赐睁眼的那一刹那,龙清晨即刻飞奔而去,瞬间没影。 他只是……不想两人的处境尴尬。 晚饭的时候,龙清晨故意不出去,让宫人去跟皇上说是身体不舒服,然后自己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清理伤口,疼得呲牙咧嘴。 这一箭……真是够狠!险此就命中要害! 龙清晨咬紧发颤的牙关,努力不要让泪水落下。 他自己换完药,费力的把绷带重新缠上,用牙齿代劳右手,弄好后披上外套,在外面拍拍,争取不要留下什么痕迹。 身后突然传来掀开门帘的声音,他有些生气的转过身去:“我不是说,不要进……呃,父皇,您怎么有空过来?”看清楚来人后,他立刻站起来。 “看到你没有去吃晚膳,朕过来看看你,”皇上在他的床上坐下,关心问道:“伤口好些了么?” “让父皇担心了,清晨没事的……反倒是睿王,他现在如何了?”龙清晨反问道。 “你似乎很关心他?甚至都不关心自己了?”皇帝笑着眯起眼,一下击中要害。 “这是当然,若是他的毒不能解,以后儿臣还怎么拉他去做活字招牌,来为自己招揽人气呢?”龙清晨掰话的功夫也不是盖的,瞬间就以一个挑不出瑕疵的借口掩盖过内容。 “他已经全好了,现在就在外面,你这么关心他的事,又怎么不出去亲自问他?”皇帝真是老狐狸一只,处处不饶人,不过龙清晨在先前就已经为自己留了后路,他立刻接口。 “不是说这次清晨狩猎赢了他么,现在是为了顾全他的颜面,所以在事情过去之前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你啊,想事情都是比别人多很多个心眼,只是为了顾全大局,可是却委屈了自己。” “不要紧的父皇,如果只要清晨一个人就能够稳定局面,那么牺牲清晨也是无所谓的,起码物有所值,这样反倒能够让清晨看到自己的价值。”龙清晨笑道。 “你能这么想,父皇当然是很高兴……清晨,你知道么?刚才天赐特意来找朕,说了一件事情,虽然现在还不到公开的时候,可是还是想先告诉你,希望你不要太惊讶了。” “父皇请说。”龙清晨小心翼翼的呼吸。 “那孩子……突然萌生了成亲的念头,而且还是要向齐国提亲……”皇帝一直看着龙清晨的脸色,希望能捕捉些蛛丝马迹。 龙清晨伪装得很好,就算是心里此刻已经沸腾,但是表情仍和方才无异:“那是很好……只要这是睿王的心愿,他高兴就好不是么?” “清晨,你真的是一个好孩子,宽宏大量的气度反倒让朕觉得自惭形秽。” 龙清晨微微勾起嘴角:“父皇说笑了,清晨哪里有这么厉害。” “还有另外一件事,你父后那边……也请你多加留意,知道他现在最看重的,就是你。”皇帝严肃道:“天赐那孩子,这些年在外面不知道吃了多少苦,现在好不容易回到了家,不要再让他因为‘意外’而继续颠沛流离。朕的事情还有很多,无法顾及到这些,再说……后宫向来都是由皇父管辖。” “清晨明白。”龙清晨点点头,其实,就算是皇帝不说,他也会做的。 “如果有必要……你这皇储妃的身份,可以提前掌权后宫。”皇帝面不改色,说着轻松异常。 龙清晨不免一笑,果然,这皇帝一要有保护的人,就算是手段极端,也要保住……由此可见,凤天赐在他心中的位置,他说道:“清晨明白,父皇放心吧。” “朕相信你,总不知道为何,一看到你,就觉得任何事情托付给你都很安心。”皇帝欣然道。 “父皇抬举清晨了。” “不是抬举,而是事实……好,不说这些令人沉闷的事情了,说说你这次狩猎的成果吧,朕看得出来,两批猎物,两种不同的狩猎手法,那些一箭封喉而却不留下凶器的猎物,是你的成果吧。”皇帝道。 “父皇真是慧眼如矩,竟然看得出来。” “朕很欣赏你的手法,即是瞬间致命,又不留任何痕迹,行事低调,却又能让人明白是你的作为,真是无声的威胁……也因为如此,朕才感觉到你可靠,真正的高手……是不会随意暴露出自己,却又能让别人明白的。”皇帝道。 “父皇,您别吓清晨,清晨只是喜欢罢了,哪里有这么厉害。” “那不说了,如果你真不想出去,那呆会朕命人把晚膳端进来,天色不早了,你吃过就赶紧休息吧,呵呵……如果你不是负伤,朕倒想好好和你比一场,真是令人诧异,看着你似乎弱不禁风的儿子身,却是文武双全,才貌双绝……”皇帝一边感慨着,一边走了出去,龙清晨在他身后行礼恭送:“恭送父皇。” 又过了一会,几名宫人把晚膳送来,龙清晨吃了一点,觉得没什么胃口,就让他们端下去了。 不知道怎么了,他的脑海里满满的都是刚才和皇帝的对话,但是真正对他产生影响的,还是凤天赐要成亲的消息。 恩,他喜爱齐国的美人就娶,这也是好事……反正齐国盛产美女,他爱娶谁不行?自己又为什么这么耿耿于怀?就算他把云鸾娶到那也是他的福气,再看看吧…… 龙清晨一直不停的说服自己,不要介意,可是竟然越想越离谱起来。 于是,龙清晨提前睡觉。 第二天一早起来,那些精力旺盛异常,意气风发的皇子们外加皇帝一枚,集体再度扫荡猎场,包括毒刚解不久的凤天赐,龙清晨感叹一下,原来自己的血是这么有效的。 看着他们策马越走越远……龙清晨实在是,难受……好吧,他承认了,他心痒,手痒,也想一起进去猎杀猎物,可是,现在右肩还不能动,又不可以骑马,郁闷如他,只能拉着乌然沿着河边一圈圈的走着。 皇上说……等到狩猎结束,就会正式向齐国提亲。 唉,这挑衅的方法……真是小孩子气。 看着队伍又满载而归,龙清晨先一步回了帐篷,一名宫人正好进来报信,说是有人找凤天漓,龙清晨还没来得及说他没回来,凤天漓就已经走进了帐篷,宫人正好对他请安,然后禀报。 凤天漓犹豫了一下,随即立刻转身离去,龙清晨有些奇怪,跟着走到帐篷外,看着凤天漓匆匆离去的身影,觉得天地都快颠倒了……如果连凤天漓这样的人都会焦急的话。 接着就是凤天宇走到他的面前,拿着丝绢擦擦手:“现在感觉如何?我们美丽的太子妃殿下?伤口好些了么?”他玩味的笑着。 “哎呀,九皇子殿下,我怎么发现您的嘴脸越发的欠扁起来了?”龙清晨高高的挑眉,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哈哈,不说了,我是真的关心你,还疼么?”凤天宇笑道。 “好很多了,可是估计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痊愈,这段时间又不能动了。”龙清晨叹气道。 “没事没事,忍一忍就过去了。”凤天宇好心的拍拍他的肩安慰他,结果拍到了伤口,龙清晨差点就一巴掌扇过去。 “对了,哥哥呢?一回来就不见他了?”凤天宇赶紧闪回眼神四处打量,避开此时十分危险的龙清晨。 “有人找他,他先离开了。”不知道伤口有没有裂开,一阵阵的刺痛,让龙清晨皱着眉按住伤口。 “什么!”凤天宇尖叫起来:“你是说他已经走了!”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龙清晨奇怪的看着他,不明白凤天宇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举动。 “完蛋了!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现在他去一定会出事的……会去哪里?哪里?”凤天宇焦急的在地上转圈圈,几乎抓狂:“对了!一定是去了枫叶林!”凤天宇恍然大悟似的,飞快的跑开,朝马厩的方向跑去。 “喂喂喂喂!凤天宇!发生什么事了?”龙清晨好奇心一起来,跟着他一起朝马厩跑去。 “啧!以后我有时间再和你解释!现在必须快点去才可以!不然一定会出事的!”凤天宇快人快语,牵了马出来立刻翻身上去。 龙清晨十分的好奇,随后也上了乌然的背,随着凤天宇一起离开。 夏末初秋,满是枫树的林子里,枫叶渐渐转变成为耀眼的红色,十分的美丽。 离狩猎场不远,很快就到了,等到龙清晨下马的时候,他远远的就已经看到凤天漓和一个人对峙着,不发一语。 凤天宇握着缰绳,万分紧张的站在原地,似乎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就这么干瞪着他们。 龙清晨走到凤天宇的身旁,仔细打量正站在凤天漓面前的身影……很眼熟,是,是倾颜! 凤天漓慢慢靠近倾颜,伸出手去,过程无比的迟疑,倾颜的身体只是动了一下。 凤天宇冷汗淋漓:“现在要是过去,哥哥一定会不信,但是……千万不要出事才好!” 突然,凤天漓的身体僵了瞬间,似乎是支持不住了,双手死死按着倾颜的肩,可是身体却止不住的往下滑……慢慢跪倒在地,倾颜也似乎慌乱起来,半跪下,紧紧反抱住凤天漓的身体。 凤天宇大惊,忙丢开缰绳就跑过去,龙清晨也察觉到事情不妙,也跑了过去,接下来在他眼前呈现的景象,让他目瞪口呆,险些就忘记了语言! 在凤天漓的胸口处,赫然插着一把匕首!而倾颜,慌乱的摇着头,精致的脸上写满恐惧和惊慌。 龙清晨又靠近一些,听清楚了凤天漓所说的话,他说:“对,对不起……颜儿,对不起……” 凤天宇把两人分开,点住凤天漓的穴道,使他晕倒,然后看向已经呆住了的倾颜一眼,却没有憎恨,只是懊悔和着急:“你知道了?你知道了是不是?” 倾颜茫然的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凤天宇带着昏迷的凤天漓离开,龙清晨还站在原地,他看着倾颜颓然的跪在地上,渐渐有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 他有些不忍,从怀中取出手绢,拭去他脸上的泪,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他和倾颜见面,总的来说不过三次,可是,在倾颜和凤天漓之间发生的事,早已经纠缠甚远。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我宁肯死,也不希望是他……”倾颜哭泣的样子愈发惹人怜惜,更为娇弱,颤动心扉。 倾颜抬头看看龙清晨,再看看他手中的丝绢,淡淡的说了一句谢谢后,转身缓缓离开,瑟瑟秋风中,他的消瘦身体竟然摇摇欲坠。 直到倾颜完全消失在龙清晨的视线里,他才重新上了马背,转身朝营地驰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能,凤天宇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第四十八章:戏耍 凤天宇的马突然停下来,他一脸几乎要疯掉的表情:“不行!要是这个样子回去,一定会闹出不小的事情来!万一父皇追根究底就完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龙清晨赶到他的身边,也勒住马,疑惑道:“凤天漓和倾颜他们不是……那怎么会演变成今天的地步?” 凤天宇低下头,伏在他背上的凤天漓依然昏阙:“倾颜……原本是刑部尚书的儿子,是在十几年前……因为刑部和父后作对,被父后一举铲除,抄家灭门的那天,哥哥跟着去凑热闹……然后看到倾颜,原来是要斩草除根的,可是哥哥说喜欢他,竟然央求父后把他留下来,父后多宠哥哥你也是知道的,就答应了哥哥留下倾颜给他做玩物,可是不准哥哥把他留在宫里,哥哥只好把他带出宫外,后来利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成立起了介于皇室和武林盟之间的一个门派,全然都是为了给他一个安身之所……” “那现在是……”龙清晨突然有点明白了。 “东窗事发了,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这件事……因为当年的余党又回来了,所以我就有预感要出事了,唉……照哥哥的脾气,肯定不希望父皇介入这件事,尤其是为了倾颜。”凤天宇茫然的看着营地的方向,走留都不是。 “真是麻烦……我去把他们引开,你趁机把凤天漓带到我房间去好了。”龙清晨看了一眼昏迷的凤天漓,突然策马先行离开。 凤天宇有些奇怪,和龙清晨保持着一段距离,也回了营地。 他走到侧门,守卫果然都被龙清晨引开了,虽然不知道是用什么方法引开的,但是凤天宇没有时间想这么多,背着凤天漓就直接冲进了龙清晨的房间。 因为龙清晨受伤的缘故,房间内准备了许多的伤药,这倒是解了凤天宇的燃眉之急,他一放下凤天漓,立刻为他处理起伤口来。 倾颜下手并不像凤天赐对龙清晨那样狠毒,险些就中要害,他这一刀,只是重创了凤天漓,并没有造成任何的危险,所以凤天宇只要简单处理一下就可以了。 过了一会,龙清晨徒步走进了帐篷之内,把凤天宇给吓了一跳,龙清晨道:“放心,我已经吩咐下去,我要休息,不要打扰,你就放心的给他处理就是了,哪怕是父皇问下来,我也有自己的一套说辞。” “突然很为哥哥对你感觉惭愧,他之前这么对你,你却……” “放心吧,怎么说都是要厮守一辈子的人,我又不是没心没肺,再说,就凭他这几天对我态度的转变,我帮他一把也没什么……” 凤天宇感激的点点头,转身解开凤天漓的上衣,擦拭去他身上的血,飞速把匕首拨出来,用毛巾压住止血,迅速的上药。 龙清晨问道:“你可以吗?” “应该吧。”凤天宇回答。 天,什么叫做应该…… 伤药发挥效果,血很快就止住了,凤天宇继续,给伤口缠上绷带,确定没事的时候,解开了凤天漓的穴道。 “好了,现在应该没事了,我去把他的衣服拿来,你帮我照看他一会。”凤天宇拍拍手,处理掉血水后说道:“可能他这几天都要在你这里避难了。” “那我去拿比较好,省得别人疑心。”龙清晨说着,比凤天宇更快的走出了帐篷。 等到龙清晨名正言顺的取来衣服后,准备进帐篷的时候,里面的谈话声却令他不由自主停下了动作。 “好了,既然你们两个都演变成这个样子了,再纠缠下去也没有益处,你趁早忘了他较好,反正你现在也有自己的家庭。”凤天宇的声音有些模糊。 “做不到。”凤天漓冰冷冷拒绝。 “那你还想和他怎么的?你以为你们还能像以前那样吗?现在他知道了当年灭门的真相,虽然不是你造成的,但是他也会迁怒于你!”凤天宇有些生气。 “你急什么?就算他和我破裂了,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他说他会恨我们每一个人……连你也不可能例外!”凤天漓反驳道。 “哈!那情况也比你的好很多不是么?当初你只是把他当个宠物养着玩,至少我没这么做过!所以,你根本没有资格再去面对他!”凤天宇火气高涨起来。 然而,凤天漓平淡的一句就把凤天宇所有的脾气给压了下去:“他爱的是我。” 凤天宇语塞,说不出话来,气呼呼的,龙清晨咳嗽一声,拿着衣服走进去,打破两人之间僵持的尴尬:“我回来了。” “那我不影响你休息了!哥哥,祝你早日康复!”凤天宇没有看龙清晨,只是对着凤天漓狠狠的撂下一句话,全身冒火的走人。 爱情,对没有免疫力的小孩子来说,果然是致命的毒药。 龙清晨把衣服放在凤天漓的身边:“你原先那套衣服全部都是血,如果你不想把事情闹大的话就赶快处理掉。” “我知道,”凤天漓冷冷的说道,扯过衣服穿上,全然不顾自己的举动会牵扯到伤口,末了,他长长的吐一口气:“谢谢你,龙清晨。” “恩,用谢。”龙清晨一边回答,一边摆正刚才凤天宇弄倒了的药瓶子。 唉,这回,伤药要准备两人份的了。 发现凤天漓久久不说话,龙清晨抬起头去,正好对上他闪烁着奇异打量光芒的双眼,估计他在想,怎么这个人脸皮这么厚? 思及此,龙清晨忍不住笑出来:“怎么?难道要我说‘不用谢,谁叫我们是夫夫?’凤天漓,你别恶心我!”龙清晨露出一个夸张的肉麻表情。 凤天漓也有些忍俊不禁,微微牵动了嘴角,却没有表现出明显的笑意。 “怎么样?这几天就住在我这里吧,要是父皇知道你这个样子,一定会天翻地覆的,好好的郊游全被我们几个晚辈给毁了,真的很扫兴。”龙清晨笑道。 “不用,这样会影响到你。” “哇!我们一向自命清高的太子也会考虑到别人呀!真令我惊奇不已!”龙清晨佯装惊叹,随后“扑哧”一声笑出来:“不过,你这考虑考虑得不是时候,万一父皇看到你的伤势,定会追根究底,怕是你最宝贝的倾颜难逃一死,或者,你是想大热天的捂着伤口,和你那冰冷的心一起溃烂掉呢?” “你!”凤天漓被他那句“冰冷的心”给气到,一时间血气上涌,捂住伤口开始轻咳。 “真的生气了?开玩笑,开玩笑而已,别气了,”龙清晨半笑半担忧的拍着凤天漓的背,想了想,下意识道:“不过,说真的,我们不是夫夫吗?那么,同住一房,同床共枕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呀,谁敢说个不是?呵呵,说起来……我这为人夫的,还没有好好伺候过你一次呢……”龙清晨作暧昧状,凑到凤天漓的耳边,轻轻吹气,弄得他全身上下石化了一样,龙清晨的声音温柔到不能再温柔:“反正现在我们的关系正在好转,同房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那么,就让我好好伺候你一次,以弥补往日的缺憾,趁热打铁,增进感情如何?” 凤天漓咳嗽得更厉害些,龙清晨果然是“趁热打铁”,双手轻轻扣上他的肩,囚禁住凤天漓几欲逃离的身体,继续着暧昧不清的话语:“凤天漓,你杀了我的孩子,那就补偿我一个,啧啧,看看……你长得这么好看,我长得也不赖,我们将来的孩子是不是也同样的漂亮呢?你喜欢男孩还是哥儿?或者,生一个男孩再生一个哥儿吧!想想……该给他们取什么名字好呢?男孩的一定要霸气,哥儿的一定要显尽他的艳丽和才华……好有难度!”他表现出两难的样子,偷偷侧过头去在凤天漓的脸上偷香一个,笑得特贼:“你说呢?凤天漓,我。亲。爱。的。夫。君?” 凤天漓咳嗽已经没有用了,他只觉得有一股气塞在喉间,双眼一翻,差点就气绝身亡! 恩,好了,豆腐吃了戏做足了人耍够了该收工了。 龙清晨突然松开手臂,凤天漓的身体一个不稳,几乎摔倒在床上,他压着胸口,顺着气,干瞪着龙清晨。 “放心吧,本小哥从不采撷有主的名花,也不强人所难,只是为了你着想,也为了你的倾颜着想,你还是乖乖的在我这里呆段时间,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你就安心的养伤吧,别到头来又说我虐待丈夫了。”龙清晨给他做鬼脸,凤天漓再一次有了准备晕倒的感觉。 他……又被耍了。 他怎么从来不知道,原来龙清晨所擅长的,就是耍人这一致命的毒招…… 龙清晨才停下说话没多久,帐篷外突然响起太监的声音:“皇上——驾到——” 凤天漓的脸色随之惨白,龙清晨倒是不慌不忙,随手扯乱了自己的衣服,高声急切的喊道:“父皇!等一下!别进来!” 外面的脚步声果然停止不前,龙清晨立刻站起来,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走出去迎接,把凤天漓一人留下,结巴了半天,都凑不出一个字来。 龙清晨的意图是什么,天知地知,是个人的都该知道。 龙清晨看似慌乱的整理着衣服,还没有整理整齐就出去了,皇上一看到他的样子,顿时愣了半天,有些窘涩起来,咳嗽几声,免去他的行礼,道:“本来朕是想来问问你,知不知道太子去哪里了,如今看来,你们是……” “太子有出去过吗?他一直在清晨的房间里休息的……父皇,您是多想了吧。”龙清晨偷笑道。 “是是,那么……他怎么没有出来?” “呃,父皇,您来得太过突然,他自然还是在……”龙清晨不说了,留下一串省略号以供后人想象。 身后突然有了一些动静,龙清晨转头一看,凤天漓掀开门帘慢慢走了出来,除了脸色有些异样的苍白,其他的倒还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他对着皇帝行礼欠身道:“父皇。” 好了,这一下,两主角到齐,事情水落石出真相大白,这一回,皇帝的老脸皮居然也有点挂不住的时候,盲目打扰年轻人……的确不是一个明智的长者该做的事情。 “呃,这个……看到你们夫夫很是和睦,朕觉得欣慰异常……那么,就不继续打扰你们了,不过年轻人还是要多多注意身体,尤其是清晨,还有伤在身,太子,你要对他多温柔一些……就这样了,朕还有事,不用送了,你们回去吧。”皇帝一说完,匆匆的转身逃难似的离开。 要是这种事传出去,他作为一国之君的颜面何在……何在! 龙清晨笑个不停,凤天漓则像是刚被雷劈过后又立刻被冷水当头浇下一样,脸色难看到诡异,几种颜色不停的转换来转换去。 “凤天漓,你认命吧,你一世的清白,终究是要毁在我的手里。”龙清晨忍不住大笑,上前,拉扯住他的手臂,亲昵道:“那么,我们回去继续吧,亲。爱。的。夫。君!”他故意一字一句的说,说得清晰无比,就连聋子都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龙清晨!你给我适可而止!”凤天漓忍无可忍。 “我很过份吗?夫君?做夫夫难道不就该是这个样子的?还是你怪我之前对你太过无情?好了好了……别生气了,走,我们回房间去!我保证以后一定会对你很好很温柔的!绝对不会再对你凶了!”龙清晨不由凤天漓辩解,即刻把他推进了帐篷,在这异国他乡,他头一次在除了面对凤天赐之外的人笑得这么的畅快淋漓,似乎找到了当年遇到麒翎之前的那种感觉。 他是齐国独一无二的郡王,最受宠的宠儿,天之骄子。 那么,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倒他。 在龙清晨把凤天漓推进帐篷后,在另一个角度一直在观看他所有表现的凤天赐直了直身子,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 随着进到帐篷内,龙清晨脸上阳光般的笑容随着光线而黯淡下去,他推着凤天漓到床上坐下,把他按倒,恐吓道:“睡觉!晚膳我会叫你,然后再帮你换药。” 看到龙清晨明显的表情变化,凤天漓不好说什么,竟然乖乖按照他的吩咐躺下了。 龙清晨随便翻了本书出来,胡乱的翻着,企图压下心中的躁动。 刚才的凤天赐……他又怎么没有看到?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在做戏给他看罢了。 就算他进入皇室,和他,还是两路人。 伤口还是隐隐作痛,凤天漓一躺下,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倾颜的影子,一时间,内心也无法平静下来。 这夫夫俩……真是有默契,就连想心上人吧,都是这么的不约而同,还是一起想的。  第四十九章:伤害 狩猎的时间为半个月,再长就耽误国事了,在这半个月中,凤天漓很少上猎场,倒是和龙清晨形影不离,在外人眼中则成了一对感情日渐增长,越来越亲密的夫夫,甚至有人说,凤天漓是因为要照顾龙清晨才放弃了大部分的狩猎时间,龙清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吐血。 苍天有眼,究竟是凤天漓照顾他,还是他照顾凤天漓?! 原本皇帝有意要让龙清晨回宫养伤的,但是龙清晨拒绝了,原因是什么他不记得,反正是随便掰了一个借口把皇帝糊弄过去的,实际上他还要掩饰凤天漓受伤的事实。 休息了几天,龙清晨的伤多好了一些,至少不会痛得锥心刻骨,也能勉强活动右手了,他再次按耐不住自己天生好动的基因,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和皇帝一起上猎场。 他拿了一条白色的绸带,简单的把自己的头发束起来,脱去繁华的装束,整个人显得清爽了不少,惊艳之中尚有几分的英武存在,眉眼之间不曾施过粉黛,却比装扮过后更为自然灵动。 天生的气质,天生的五官,天生的绝美,本来就不需要任何的装扮。 就在龙清晨收拾完毕,骑上乌然的那一刻,眼角突然瞥见凤天漓从帐篷中走出来,命令侍从去牵马,自己也准备好了上猎场。 “你可以么?”龙清晨斜着脑袋,无比疑惑的问道。 “你都可以,我有什么不可以。”拿上弓箭,侍从把马牵来,凤天漓一举上马,苍白的脸依旧表情平静,看不出有因为伤口而痛苦的痕迹。 龙清晨娴熟的驾着乌然走到他的身边,停下,小声道:“你的伤比我的重很多。” “但是没有你的致命。”凤天漓立刻接口道。 龙清晨用眼角扫他,没有说话,凤天漓淡漠的回应一眼,策马离开。 众人集中在营地前,随着皇帝的一声令下,兴致勃勃的开始了新一轮的扫荡。 再度走上猎场,龙清晨的耳边,呼啸而过的疾风,仿佛总感觉还夹杂着利箭逆流破风的声音,然后带着致命的决心钉入他的身体,把他的心一同射碎。 他转过头去,看到凤天赐就在他十几米开外射杀猎物,目光的焦距从未在他的身上停留。 龙清晨加剧乌然的速度,朝前冲刺,渐渐离开了众人所在的范围。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只是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乱成了一团,现在只要一看到凤天赐,就会更乱,有时候真恨不得直接把他给撕碎了干脆。 天空突然有剧烈振翅的声音,众人一起抬头看去,是一只巨大的雕,比以往遇见的都要大上许多,在高空盘旋着,振翅呼啸。 龙清晨喜欢挑战高难度,他松开握住缰绳的手,转而抓住弓箭,搭箭上弓,对准了天空上极其灵敏的巨雕。 有不少箭朝它射去,却都被它闪躲,飞行的高度忽高忽低,似乎在挑衅,又似乎在嘲笑。 瞄准时机,计算好方位,龙清晨猛然射出了那支已经酝酿很久的翎箭,闪电般的箭急速掠过空气,直直射中了刚好飞过的巨雕喉颈,巨雕的身体猛然在空中一滞! 看似巧合,但是,龙清晨为了练习这一箭封喉的绝技,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功夫,算计了多长时间,才能达到这精准无误的水平。 然而,就在他的箭射穿巨雕喉咙的同时,从另一边,也急速射出了一支箭,稳稳的射中了巨雕的心脏部位,两支箭同时贯穿了巨雕致命的地方,巨雕挣扎一下,很快垂直而落。 真的是同时射中巨雕的身体,这么有默契的箭。 龙清晨赶紧策着乌然朝巨雕坠落的地方跑去,一眼就看到了躺在草地上,还在苟延残喘的巨雕。 他再往前一点,看清楚了巨雕身上,除去自己的箭外,另一支箭上的记号。 那支箭,是凤天赐的! 凤天赐早料到他会盯上这只巨雕,故意和他一较高下! 龙清晨突然苦笑,听到马蹄声渐渐靠拢过来,他立刻拔走了自己贯穿巨雕脖子的箭,朝树林的另一端奔去。 他不想和他正面相对,不想和他比。 如果真的要分出一个高下,那么在两败俱伤之前,宁肯先认输。 离开树林,奔驰在原野上,是野生兽类出没最为频繁的地方。 枯黄的草长到半人高,掩盖去了野兽的踪迹,面对随时都可能出现野兽的原野,的确是对猎手的一个挑战。 龙清晨不在乎这些,他现在只需要血战一场,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远远的看到有些不同寻常的动静,他立刻取箭取弓,全身戒备。 就在他准备放手的时候,一个人影骑着马突然窜出,并拦到他面前,挡住了他即将射出的箭。 龙清晨差点就放手了,可是那个人不怕死的拦截,又让他硬生生的把手放了下来,再看仔细一点……那个拦截他的人,意料之中的……凤天赐! 龙清晨想换个方向,避免两人的正面冲突,可是凤天赐却快他一步,减慢马速,片刻到了他的身边,精致的丹凤眼中是琢磨不透的精光和杀气,他突然拉住龙清晨的手,不顾两人身下的马还在疾驰,用力一拽,连带自己一起,翻身滚下马背。 龙清晨被他的举动吓得不轻,但是根本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只是觉得那一股力道强行的拉过自己的身体,眼前的景色开始颠倒旋转,最后,是身体重重倒在地上而感受到内脏被震碎般的痛苦。 凤天赐……究竟要他怎么样? 忍着身体被撞击的痛苦,龙清晨慢慢用手臂撑起来,觉得右肩又开始刺痛,可能是伤口再度裂开。 他的身体还没起来一半,立刻被凤天赐的身体再度压下,右肩的痛突然剧烈起来,龙清晨喘一口气,扭头看向右肩,却只见凤天赐的手压在伤口之上,恨不得他的伤势加剧。 “龙清晨,你爱他,你爱他是不是?”凤天赐缓慢的说着,一点点逼近龙清晨的脸,眼眸中浓厚杀气的下方,却是不堪一击的心伤。 龙清晨不敢直视他的双眼,凤天赐眉头轻轻一皱,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仿佛万箭穿心的痛苦,龙清晨低吟一声,反射条件的抓住凤天赐压在伤口上的手,额头上渐渐布满冷汗。 “他虐待你,冷落你,强暴你,欺压你,可是你还是爱上他了,我对你这么好……可是你却当着玩的是不是?”凤天赐再逼近一些,龙清晨痛苦的闭上双眼。 他想摇头,他想说……不是,他对凤天漓,根本没有任何的感觉,和他在一起,只是责任…… 但是没有,龙清晨这些话和即将崩溃的眼泪一起,生生的止住,不让眼前人察觉出半分。 他不可以和他再有任何连系,绝对不可以!这样只会害了他……同时,自己隐忍多时的屈辱也将付之一炬! 只要他是太子妃一天,就不可以自私,不可以只想着自己幸福……他还有他的责任,他的使命,他一肩担下,必须完成的任务。 再有,他最不希望的,还是因为自己和凤天赐不明不白的关系被别人所利用,让他背负上乱仑,勾引的罪名,这样,他的前途,就完了…… 要把线划清楚……这样,无论对谁都是最好的。 如果要人牺牲,他宁肯牺牲自己。 见龙清晨久久不答,凤天赐的眼瞳渐渐染上一层红色,他附在他的耳边,无比清晰的说道:“不过,这也无所谓了,龙清晨,我想,我从今往后,都不可能再爱你……我即将要娶亲了,你明白吗?” “我……我明白,这是好事……恭喜你。”龙清晨咬着唇,颤抖着声音,慢慢回答。 “对于我的夫人,无论他是谁,我都会对他好上千万倍……就如同之前在碧水兰天,我对你一样……不,是比那个时候都要好!比我对你的任何时候都要好上千万倍!” “恩……”龙清晨的声音里已经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我会好好的爱他,保护他,疼爱他,和他一起过完一生……我绝对会比你还要幸福,绝对!”凤天赐渐渐有些失控,但是理智还是让他保持着清醒。 “我……我明白,凤天赐除了龙清晨……不管是谁,都会很好很温柔。”肩上还是刺痛,痛到龙清晨眼前水雾氤氲,几次聚成水滴,却没有落下:“相信你的夫人……一定会是最幸福的哥儿,那么凤天赐……你现在把手移开,好不好……” 凤天赐双眼一红,反而加大了手上的力道,龙清晨痛得全身一颤,他继续道:“但是你也别想就此置身事外!凤天漓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你在内!等到我把他的一切夺回来的那天,你也会落到我的手中,那时候……”凤天赐顿了顿,声音突然低沉沙哑起来,却带着一贯的威严和恐吓:“我一定会把你囚禁在我的床上,让你在我的身下娇喘婉转,永生永世都无法下床。” “凤天赐!”龙清晨有些低怒:“你无耻!” “我无耻也是被你逼的!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然后又让你看着我和我的夫人一起举案齐眉,一起幸福的过完一生,我一定要让你体会这种滋味!”凤天赐渐渐盛怒。手上的力道越发大了起来,似乎要把龙清晨的肩膀给捏碎,他看到龙清晨眼里隐隐闪烁的水光,低笑起来:“怎么?感觉到委屈了?觉得现在是在被我亵渎,很委屈了是么?想要哭了吗?龙清晨……原来你也不过是用泪水来博取同情的俗人。” “是是,我本来就俗……那么王爷,您不必在一名俗不可耐的小哥儿身上浪费时间……您的路比任何的人都要长,绝对不会被我这样的人给牵绊住,那么……您是不是可以放手了?”龙清晨还是抓着他按住自己伤口的手,伤口痛得他几乎窒息。 “哈哈……原本,前几天我毒发,都已经在死亡的边沿了,那时候……你是不是很期盼我死?我一死,你就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威胁得到,可惜……天意不让我死,看到我没死,还伤了你,你是不是很生气?很恼怒呢?”凤天赐的情绪一度失控,他讽笑起来:“龙清晨,我要让你记住……你身上的伤,你的痛,全部都是由我一手造成,我要让你永远的记住!” 龙清晨看着他发红的眼睛,低声道:“我怎么会忘记……” “还有,我很期待那天的到来,总会有一天,我把你囚禁在我的床上,让你永世不得翻身!”凤天赐突然移开手,龙清晨仿佛溺水多时又突然得到呼吸一般,他飞快按住早已经鲜血淋漓的伤口,微微的喘气,凤天赐缓缓站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如果你觉得委屈了,尽可以找你那疼爱你的夫君诉苦啊?说我欺负了你,让他来找我报仇啊,哈!” 他走到马匹前,翻身而上,无比潇洒的离开。 龙清晨吃力的坐起来,右手早就冰凉颤抖一片,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再度裂开。 他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可是眼前却像是被水雾蒙住一样模糊,站起来,才走了两步又被石头绊到跌倒,这一倒,顺便把积蓄的泪水也给倒出来了,不停的向外倾泻,怎么样都止不住。 刚才凤天赐说的话有多伤心?恐怕只有龙清晨自己才明白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今天的这种局面,两人的关系决裂到这地步……今后又该怎么办? 乌然通灵性的走到龙清晨的身边,低着头磨蹭他的衣服,似乎在安慰他。 龙清晨仅凭单手,很费力的翻上它的背,然后用袖子擦去脸上未干的痕迹,乌然不用他下令,自动走回营地。 在半路上,龙清晨遇到了正在猎虎的凤天漓,他的脑袋晕乎乎的,就让乌然驮着走了,没有正眼看他。 凤天漓一眼发现他的不对,伸手就拽住了乌然的缰绳,责令它停下,龙清晨这才有点回神,满眼恍惚的看着凤天漓,费力一笑:“你在这里啊。” “又怎么了?”凤天漓盯着他肩上的血迹不放。 “今天我不走运,命犯孤星,倒霉透顶了,眼看着一只猎物都没猎成,反而连累自己翻下马背,好惨,伤口都裂开了,还是回去乖乖休息的好。”他颇为无奈的叹气,满眼的疲倦。 “龙清晨,你骗人都不打草稿的,就你的身手,怎么会猎不到猎物,反而连累自己落下马背?”凤天漓不信道。 “我有什么身手?还不是胡乱来玩的?凤天宇那家伙还真说对了,我这样的小哥,还是乖乖在闺阁里绣花比较安全,真是,一出来就没好事,回去肯定会被他嘲笑了……”龙清晨苦笑一声,把凤天漓手中的缰绳夺回来,继续命令乌然前进:“我先回去了,麻烦你帮我对父皇说一声。” 第五十章:绑架 夜色如墨,繁星满天,半轮皓月悬挂,月光倾城。 整片树林在月光的洗礼下静谧,笼罩着一层淡淡典雅的光泽,一些萤火虫忽隐忽现,更显神秘幻美,全然洗去了白天厮杀的血腥。 河水倒映着月光,清晰得连河底的鹅卵石都看得一清二楚,河面微微荡漾,把一个人的面容倒映得扭曲。 龙清晨坐在河边,远离了营地,双手抱着膝盖,下巴支撑在手背上,双眼涣散无光,只是随着河面的波动而折射出一丝丝银亮的水纹,却依然无神。 在他神游的时候,另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消然移动到他的身后,单膝半跪下来,用手去拍他的肩膀:“喂……” 龙清晨瞬间回神,身体被惊得一僵,再转过头去,看清楚了来人的面容,他想都没想,直接反手就是一巴掌:“凤天宇!你找死!” 凤天宇敏捷的闪过,撇嘴道:“我不是看你今天回来后就闷闷不乐的,就来看你么,关心你还有错?” “不用你关心,我没事。”龙清晨又把下巴放回原地,捡了身旁一块小石子,丢入对面的河里,石子荡漾开的涟漪破坏了水波的平静,一圈一圈,荡向岸边。 凤天宇不服气,冒着生命危险坐在他旁边:“伤口裂开了?我今天看到你的衣服上都是血。” “大概吧。”龙清晨随口敷衍了事。 “他弄的?”凤天宇刨根问底。 “不知道。”龙清晨随口就接,一脸的漫不经心。 “龙清晨,维护人不像你这样的,把自己都搭进去了,得不偿失。”凤天宇惋惜道。 龙清晨瞪他白眼:“不关你的事。” “哈哈,怎么不关我的事?将来他可是要和哥哥争太子之位的人,我很好奇,你现在这么维护他,到时候那两人真的打起来了,你帮哪一方?”凤天宇笑道。 “那凤天宇,我问你,你的舌头和眼睛,你不要哪一个?”龙清晨赫然转过头去,对视凤天宇,阴险的锋芒闪烁在他的眼眸之中。 “好了,我不问就是了,也不用摆列出这么恶心的比喻。”凤天宇挥挥手,表示自己认输。 “那我这么跟你说吧,两边我都帮,争取中和的局面,知道吗?”龙清晨道。 “可是,还是要有人牺牲……难道你不会伟大到要牺牲自己吧!”凤天宇惊叹。 龙清晨一拳砸到他的脑袋上,怒火冲天:“你什么意思!” “啊~!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真伟大,心胸宽阔!不过,这样的牺牲又能维持多久?”凤天宇抱着头,连连离开他两米,扯着嗓子喊道。 “我知道你一定很郁闷,为什么我两边都帮,对吧?唉,凤天漓是我丈夫,他和我的命运丝丝相扣,要是我不帮他,那我离完蛋也不远了,至于凤天赐……是我害他卷入这漩涡来的,现在他背叛出武林盟……江湖上一定不会再有他的容身之所,要是我不帮他,连皇宫也容纳不下他,那他就真的再没地方可去……所以我说,他这一步,走得真够任性,把自己逼上悬崖,还断绝了后路。”龙清晨无奈的叹气:“多久?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尽力维持吧。” “那除去你之外,我就不信还没有其他人肯帮他了。”凤天宇道。 “呵呵,你真是小看了你父后的势力,盘根复杂,已经蔓延到了朝廷的内外,我看得出来,就连父皇都对他忌讳几分……你说,在他的压力之下,还有谁敢帮凤天赐?父皇么?要是皇父随便利用他的人际关系,陷害凤天赐一个罪名,据说刑部也是他的人,那么,这样一来,证据确凿,就算皇上有意要保护他,那也无可奈何,就算他不死,却也无容身之所。”龙清晨轻轻咬住下唇,愁去上眉,凝思起来。 “那你不怕事情败露后,父后对你下手吗?”凤天宇担忧道。 “哈!和亲的郡王就是有这点好处,我不在他的势力范围之内,只要不留下太致命的把柄,他是动不了我的,再说,他现在就是利用和亲来进一步巩固凤天漓的位置,所以他动了我,对他也没好处。”龙清晨冷笑道,很久之前,他就发现了皇父提出和亲的真正目的,说是交结两国友好,那是顺带的条件,他主要的目的,只是为了巩固自己儿子的太子之位:“所以他留下我这颗毒牙,一是帮他,二却威胁到了他自己本身,所以只要我小心一些,那么,他也对我无可奈何。”所以,在前几天皇帝拜托他的时候,才会那么的胸有成竹,想必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 “那么……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明知我是……”凤天宇突然发现了不对,立刻站起身后退一步。 这个,也算是龙清晨的秘密对吧,一般……要是一个人知道了另一个人的秘密之后,那么那个人也会活不长久了! 莫非,龙清晨是要先杀他而后快! “你想什么乱七八糟的!”龙清晨看他满头的冷汗,不屑道:“我只是说出来,因为我知道,在前面我做的一些事情中,你也看出来我有意庇护凤天赐,再来,我相信你虽然讨厌凤天赐,却也不想纠结进宫廷的恩怨之中,所以我说出来,也让你心里有个底,别到时候发现了又说我吃里扒外,忘恩负义外加私会情夫,背叛皇室,玷污血统,还有什么什么乱仑的借口!我两边都帮,争取在不伤害凤天漓的利益之下保住凤天赐,呼,只要他能在皇室稳住地位,那么我也可以安心了。” “可是,难道你要向父后下手!”凤天宇乱叫。 “我根本动不了他!”龙清晨被逼急了,他想过凤天宇脑袋很单纯,但没有想到会白痴到这地步:“我知道你站在你父后这一边,当然事事为他着想,但是我希望你能够体会我的心情……所以,我希望你理解我,我今天跟你说了这么多,完全是因为我相信你,当然,你也可以去告诉你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或者选择现在就把我杀了,杜绝后患。” “你想我怎么样?”凤天宇突然明白了一些。 “在不伤害你哥哥的利益为前提,要是以后凤天赐那边出了什么事,我出手帮他,但是希望你可以做我的挡箭牌,相信,皇父也不会动你,而且,也可以杜绝外界的流言蜚语。”龙清晨镇定道:“还有一点,就是你不要针对他,皇父已经够让我心烦的了,再加上个你来捣乱,我会抓狂的。” “好吧,今天的话我不会说出去,不过,龙清晨,中和的局面最好,但要是你做出什么背叛的事情来,第一个揭发你的,就是我,已经很晚了,我先回去,你也快点回去休息吧。”凤天宇忽然转过身去,看不清表情,但是语气真的有够臭够无奈,然后他拨了拨肩上的长发,朝营地走去。 龙清晨笑着,又盯着渐渐平静的河面发呆。 那之后,又过了无聊的几天,狩猎就结束了。 龙清晨尽量避免和凤天赐的碰面,故意放慢了马的速度,远远的跟在后面。 凤天漓从他身后赶上,渐渐的,两人处在同一水平线。 龙清晨一眼就看到了凤天漓皱起的眉,道:“还在想倾颜的事情?” 凤天漓淡淡点头:“恩。” “现在怎么样了?他还没有消气?” “何止没有消气,气是越来越大,刚才我收到消息,他背叛了我……带领着无名门的全部,投靠了武林盟那一边,现在局面越来越乱,他也摆明了和我对峙的意思。”凤天漓道。 “呵呵,我们两个的情况还真是大同小异,真有夫夫相呢。”龙清晨讽笑着。 凤天漓没有回话,加快了马匹的速度,领在最前方。 回到皇宫,龙清晨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被皇父叫了过去,先是问东问西嘘寒问暖,再扯到他和凤天漓飞速发展的“感情”,最后又被劈里啪啦的灌输了一堆没营养的东西,结果龙清晨头重脚轻的走回自己的寝宫,一头倒在床上,起不来了。 他感叹一下,皇父的消息怎么就这么灵通? 凤天漓一回来,直接就到颜妃那里去了,龙清晨站在楼上看着花园里,凤天漓抱着颜妃很久,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突然想起那时负伤的倾颜,苍白的面容,还有后来刺杀凤天漓的倾颜,挣扎痛苦的面容。 凤天漓想这样……用一个替身,来弥补心中的痛缺吗? 睿王府还在整新修建中,凤天赐这段时间只是暂时住在皇宫内,可是等到龙清晨从皇父那里出来,他也不见了,据说是去看王府的修建进度去了。 傍晚时分,龙清晨还在床上休息,明儿就走了进来,说是有人寄信给他。 龙清晨接过信,打开,有些蜡黄的纸张上是一行行清秀的笔迹,他认得出来,是凤天赐的笔迹。 信的内容很短很短,只有一句话,没有署名。 清晨,我想我们好好聊聊,不要带人,我在碧水兰天等你。 龙清晨看了一眼旁边低着头的明儿,自言自语道:“凤天漓那家伙,要约我也不必这么拐弯抹角的,真是麻烦。”说完,烦躁的把信给撕烂。 信没开封,他看得出来,那么明儿也应该没有看过,再说,皇宫可不比东宫,要是明儿有什么异样的举动,打小报告的宫人都可以排长龙了。 明儿收拾了碎纸屑,就走了出去,以至于龙清晨出门的时候,都没有再看到他。 应该是去皇父那边了。 虽然那封信给龙清晨很怪异的感觉,但是一看到笔迹,他还是决定,不管会发生什么事,都要出去一趟,至少也要探虚实。 龙清晨独自出宫,带着乌然一起去的,因为皇父已经赋予了他特权,出入宫廷自由,所以很轻松的就出去了,不出半个时辰,他已经停在碧水兰天的院前。 自从他搬出来后,这里又回复了往日的荒芜,空虚和死寂,因为黄昏,到处阴暗一片,景色模糊不清。 碧水兰天,已经和他那些快乐的记忆一起,被尘封。 看到楼阁里隐约有烛光摇曳,龙清晨没有多想,直接走了进去。 推开门,空气沉浮着少许尘埃,龙清晨眼前一花,仿佛又回到那个时候,两人在一起嬉笑打闹,通常玩得暧昧不清,却又不让凤天赐越雷池半步的日子。 房间里,只有一盏灯被点亮,放在正中央,已经满是灰尘的桌子上,静静的,在等待谁的到来。 旁边突然有动静,龙清晨看过去,只见一片阴暗之中,一道身影若隐若现,背对着他,站得挺直。 “吱呀——” 阴冷的风吹过,他身后的门被大力关上。 龙清晨朝着那背影慢慢靠过去,小心问道:“凉天赐……是你么?” “呵呵呵呵呵,凉天赐?这个名字,也是你叫的吗!”背影突然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龙清晨一愣,立刻分辨出来,这个声音是紫宣! 龙清晨后退几步,突然撞上了一个人,接着身前一紧,脖颈上一凉,一把寒光凛冽的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架在他的脖颈前。 “得罪了,太子妃。”赤染一贯冰冷的声音突然传过来,不理会龙清晨的诧异,飞快闪起手刃,狠狠劈在他的后颈。 龙清晨眼前突然一黑,便没有知觉,随后身体一软,倒在了赤染的怀里。 “把他带走吧,他这么伤害盟主,如今也没有必要对他手下留情。”紫宣从黑暗中走出来,冷冷道。 赤染点点头,抱起昏阙的龙清晨,和紫宣一齐向后门走去。 后门处,早就已经准备好马车。 那盏灯,还孤零零的立在那里,等待油尽灯枯。 其实,看到龙清晨独自出宫,皇父也有事先安排人马在后面跟踪,但是都被赤染和紫宣两人在路上埋伏的暗杀死士给处理掉,就算龙清晨暗暗带人来,他们也会事先下手。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要让龙清晨孤军奋战。 但是,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是龙清晨没有带人,他一看到碧水兰天四字,就无法思考。 龙清晨是被一盆水给浇醒的,明明还是燥热的天气,可是这一盆水倒到他的身上,却寒得刺骨。 他晃晃眼前发梢上挂着的水珠,顶着沉痛的脑袋,慢慢抬起来,动动手,却意外的带动了一阵清脆的铁链声。 慢慢看清楚四周昏暗的环境,那盆水仿佛一直凉透他的心底。 是一间潮湿冰冷的石室!前面有一道铁栏杆和外界分开,身下的潮湿到发霉的稻草……而刚才的铁链声…… 龙清晨朝自己两边的手腕处看去,那里,赫然多了一条束缚住的黑色铁链! 两条铁链分别束缚住他的左右手,另外两条囚禁住他的双足,四条铁链的末端深入身后墙壁的四角! 龙清晨看到自己手上带有剧毒的戒指,试着动了动,可是不然,铁链的长度根本不够他的两只手碰到一起的! 现在的他几乎颓废的跪坐在地上,心中莫名的恐慌起来,全身湿透狼狈,铁链很是粗糙,刚才经过一番挣扎,手腕上的皮肤已经被磨破少许。 究竟是谁……谁把他囚禁起来的! “这么快就有觉悟,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吗?真是英明的太子妃呢。”声音冷冷的讽刺起来,龙清晨抬起头来,栏杆外突然闪起一簇火苗,两道纤细修长的身影渐渐显现出来。 赤染和紫宣! “一看到他的笔迹,竟然这么莽撞的就过来了,也没考虑到是陷阱,明明他对你而言这么重要,可是为什么你又对他如此狠心!”紫宣一掌打在铁栏杆上,巨大声响一声声的在空荡的石室里回荡。 “那封信……”龙清晨瞪大了眼,喃喃。 “是我写的,我在他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模仿一下笔迹并不是难事。”赤染没有紫宣那么冲动,淡然回答。 “龙清晨,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害死他了!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紫宣已经没有形象,狠狠的怒骂着,似乎就快要冲进去把龙清晨给四分五裂。 “他现在已经背叛出武林,武林上已经没有了他的立足之地,现在在皇室的地位又不稳当,随时都可能被驱逐出来……万一他连皇室都呆不下去,那么,便再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留他。”赤染道。 “龙清晨!就是因为有你这只妖精在勾引他才会变成这样!你知不知道,他忍了多久才盼来的这个复仇的机会?你知不知道,当年皇室对他们父子有多么的不公!他忍耐了多年,终于功成回来复仇,可是都被你给毁了!毁了!现在他只是为了要夺回你,放弃了自由,放弃了这么多年辛苦的成果和仇恨!竟然重回皇室,面对他当年的仇人忍辱偷生卑躬屈膝!他是被你毁的!就算你死上百万次,都不可能再挽救回来了!”紫宣吼到声音嘶哑,龙清晨几乎可以看到他准备哭泣。 “对不起……”他的嘴唇颤抖,低声回答。 “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要不是他看不下你被凤天漓所欺辱,他也不会下这么大的决心!他只是希望给你幸福,可是你却一手毁了他!”紫宣厉声反驳,赤染看着紫宣已经红透的双眼,没有说话,紫宣已经几乎疯狂的骂喊:“你知不知道!在遇到你之后,他原本想要放弃复仇的!他说,他现在最大的希望只是看到你幸福!不再让你被凤天漓所欺负!但是你都回报给了他什么?!龙清晨,你良心何在!你还有没有心!” 第五十一章:倾颜之死 划在半空中的黑色铁链轻轻的摇晃着,赤染斜着眼角,不难看出此时被囚禁在牢笼之中,跪着,且低着头的龙清晨的身体在发抖,然后,他小声的回答,似乎只剩下了梗咽,内容,也是单调苍白:“真的对不起……我知道都是我……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对不起……” “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三个字!现在说对不起你以为就可以挽回吗?告诉你,什么都被你毁了!龙清晨,你就是个妖孽!”紫宣轻轻抽动嘴角,却没有停止辱骂,龙清晨认识他到如今,第一次见他如此癫狂的样子……凤天赐的事情,给他也是不小的打击。 眼看着紫宣还要继续骂下去,赤染突然拦住了他:“紫宣,冷静点,你要清楚,今天找他的不是我们,我们也没有权利动他。” “哼!”紫宣一甩手,气愤的背过身去,赤染看他一眼,又转身对龙清晨说道:“太子妃,今天我们新上任的盟主要来见你,至于是什么事情,你也应该明白。” “新上任的……”龙清晨错愕的抬起头来。 赤染停住,石室的一端突然传来几人整齐的脚步声,朝着龙清晨的方向走来,石门被打开,逆着光,看不清面容,却依稀可以从模糊的身形里辩论出来,是几名身材高挑的男子。 赤染暗中拉拉自选的袖子,随后两人一齐朝着那群人中领首的人单膝下跪,行礼道:“参见盟主。” 男子在那一篇刺眼的逆光中,对着两人轻轻摆了摆手,声音如同玉珠坠地,含笑风声,泉水似的清脆:“免礼了,起身吧。” 闻言,赤染和紫宣起身,退到一旁。 那个人的身姿和气质……像极了当时的凉天赐,可是声音又不是,态度也不是,甚至连含着微笑的语气里,也是当时凉天赐所没有的寒冷! 龙清晨一直努力要看清楚那人的面孔……可惜,在强烈阳光的分割之下,他只隐约看到刀削一般整洁平滑的侧影,鼻梁挺直得只剩下了分割整齐的黑影,隐隐透露着寒光的星眸熠熠生辉,再仔细一些,仿佛还可以看到他在黑暗中微微勾起的嘴角,的确是优雅,却带着无形的压力和魄力。 好听到变态的声音再度回响,那人打量龙清晨片刻之后,缓缓侧了首:“赤染,紫宣,你们功不可没,待会自有重赏。” “属下不敢居功,只是顺带也抵消了心中的仇恨罢了,又怎么敢邀功?”紫宣冷笑道,赤染在旁边默不作声,看来一离开凉天赐……受到刺激的两人性情也改变了不少。 “哈哈,果然是前人的最好助手,武林盟最顶尖的两位杀手,那你们先下去吧。”那人轻笑几声,花枝乱颤,龙清晨因为一直在努力看清楚他而感觉到有些乏力,渐渐又把眼睛闭上。 石室的门被关上,但是连带石室的灯也一起灭了,那人的面容还是看不见,龙清晨也懒得再去看他。 新上任的武林盟主站在铁栏杆之前,全身似乎都融在黑暗里,可是一点点光的折射,还是反映出他明亮如月的双眸。 突然,一样东西疾驰如闪电,厉声划开了空气,窜过栏杆,直直落在龙清晨的身上,发出与肉体清脆的声响。 “啪!” 龙清晨被这突如其来的锐利痛楚给惊到,吃痛的低吟,铁链哗啦啦的响起来。 不见那人什么时候动的手,只是那一条细长的鞭子就已经结实的在他身上落下,不带半分留情。 “我们美丽无双,又睿智万分的太子妃,真是委屈您了,竟然屈尊降贵来到这种地方,那么,如果不好好招待,岂不是让您白来一遭了么?”鞭子慢慢被人拖回去,龙清晨再度睁开眼睛,仿佛可以看到对方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拂过鞭子漆黑的表面,接着轻轻挥动手腕……又是一鞭到了龙清晨的身上! 龙清晨下意识的咬住嘴唇,竟然把痛苦生生咽了回去,缓缓握紧双拳……等他出去,一定会让眼前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明白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呀,看来我真是小觑了太子妃的忍耐力,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对方弯起眼角,魅冶如妖,他一甩掉鞭子:“我们就直接切入正题,如何?” 等到身上的刺痛缓去,龙清晨才慢慢松开牙齿……早在刺痛下就已经咬破的下唇可以涌出血迹,弥漫了口腔,划过下颚,一滴滴没入地上的稻草之中。 龙清晨不屑的轻笑几声:“这招……在龙清晨身上不会起作用,”他轻轻挣扎,铁链再度响起,缓缓抬起头来,龙清晨笑得璀璨:“龙清晨自从出生起,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不知道,什么是威胁。” “啪啪啪。”男子拍起手掌,赞叹道:“果然是未来的国父,气魄,就是不比寻常哥儿。” “你千辛万苦把我带来,就只是为说这些废话?”龙清晨照样不屑。 “当然不是,那么,美丽的太子妃,我们做个交易如何?”男子继续颠倒黑白的笑,笑中带着丝丝的压迫的寒冷:“皇宫的消息,在我手上的虽然不多,却也不少,恰好就是你的占多数,太子并不爱你,对吧?对你百般的欺凌侮辱,可是你却忍辱负重……照我来说,这样的交易不值啊,牺牲了自己,却也换不来对方的关怀,又何不决定一句反攻?” 龙清晨嗤笑了一声,道:“落伍。” 男子不为所动,笑道:“太子喜欢的,就是前些日子带着无名门的财产和全部属下一起投靠武林盟的那个人吧,叫倾颜的,长得秀丽万分,确实是无上绝色,也难怪太子从来没有把目光停留在你身上半分。” 龙清晨差点无力的翻白眼了:“要是我喜欢凤天漓,你的话的确是对我最致命的伤害,但是,拜托,请你弄清楚情况来再说,我对他,比白开水还白开水。” “我知道,但是我就是要你恨他。” “我不恨他。” “他这般对你,你却不恨?还说不是爱上?”男子渐渐转为冷笑。 “有爱方才有恨可言,我一不爱他,而对他没感觉,所以,恨也是免谈。”龙清晨说得比对方还快,在男子还刻意保持风度而放慢语气的时候,他早已经噼里啪啦的讲完了。 “哈,难道我还不知,你爱的人是前任武林盟主,现在已经正式更名为凤天赐的那个人。”男子继续攻破龙清晨的防线。 “我真不想鄙视你……”龙清晨忍着气说道:“可是不鄙视又不行!就这点过时的破消息还在本小哥面前耀武扬威!你去齐国随便找个人问问,本小哥的心上人谁人不知!那人是乾国皇帝,姓君,名!麒翎!” “你……”男子竟然一时气结,找不到任何的话反驳。 “你最好把我打死,不然,恐怕先被气死的,是你!”龙清晨低笑,眼中闪过鄙夷的目光:“想要刺激我与皇室反目,恐怕你修炼成仙都不可能!” 铁门被打开,那道身影无声无息的飘进来,风驰电骋的一瞬间,龙清晨只觉得喉间一紧,再也不能呼吸。 “呵呵呵……太子妃,您的激将法果真练到了无人可比的境界。”那人的面容仍然掩埋在黑暗之中,只是五指葱茏,已经根根的插上了龙清晨的脖子,他不停的冷笑,带着嗜血和隐隐的愤恨。 龙清晨无意识的挣扎,可是双手根本不能伸到脖颈处,窒息的感觉痛苦,他慢慢冷静下来,趁着对方的手还有一点的缝隙,费力的抬起眼看他,同样冷笑:“新盟主,您还不笨……” 那人收紧了五指,似乎恨不得立刻把龙清晨的脖子给捏碎。 龙清晨抓紧铁链,用力闭上眼睛,致命的感觉仍是叫他天生的傲骨不呻吟出半分。 很快……一片白色侵蚀了他的意志,抓紧铁链的手慢慢松开,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气一样,软软的垂在铁链之下,缠着手腕的铁链吊着他的上半身,痛苦到昏厥。 “不识时务的哥儿,”那人冷哼一声,放开手,任着昏迷的龙清晨身体无力的垂下,他转过身去,走出牢笼:“那么,把另一个人带上来吧。” 痛…… 仿佛喉咙处还有手在扼制着,每呼吸一次,都是锥心刺骨的疼痛。 耳边,一声痛苦的嘶喊响彻天地,叫声震痛了龙清晨的耳膜,他晃晃脑袋,二度醒来。 嘴唇上的血已经凝结,却动弹不得,而颈间,仍然痛,一阵又一阵,伴随着他的呼吸袭来,简直是要命。 尖叫声突然停止,铁门被打开,一个人被丢到了龙清晨的旁边,铁门又被狠狠地关上。 “你也不识时务,那么,就和他一起等死罢!”龙清晨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传来,那位新盟主似乎要被气得吐血,很狠丢下话语,自己快步走了出去。 龙清晨看着那个被丢进来的人,全身是血,身体在不停的颤抖,而双腿处,早已经血肉模糊。 好眼熟…… “倾颜……”他一展眉,忍不住的惊呼,眼前这个几乎要成残废的人,竟然是倾颜! 那个人抬起头来,头发有些凌乱,沾血的面容苍白,但是……的确是倾颜没错! “太,太子妃……”他的声音已经很虚弱,甚至有些沙哑,竟然令龙清晨一时间忘记了自己喉咙的痛楚。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方才的眩晕顿时烟消云散,龙清晨双眼的焦距,此时只有倾颜一人。 “我……他要我进宫,利用对太子的感情来使皇室混乱内战,从而让他坐收渔翁之利……我不答应,他……他就……”倾颜压低着声音回答,似乎连说话都快没有了力气。 “你没事吧!”龙清晨关切问道。 “我真傻……居然投靠他……毁了太子十几年的心血……结果却换来这样的下场。”倾颜沙哑的声音里是无限的懊悔和痛恨,几乎就要痛哭。 龙清晨安慰道:“不要在意他,那人就是个变态!” “不……都是我咎由自取……” “你先别说话!你在就好,我有办法出去的!你……把我左手无名指的戒指拿下来!快点!”龙清晨看到他的下身不停的流血,心中着急起来,却没有忘记自己能逃脱的机会。 倾颜就在他的旁边,很轻易的就取下了他的戒指,问道:“是这个吗?” “是,你把它的上层拧开……对,就是这样!小心,不要碰上了那根针!那上面是腐毒!你要是伤了就没命了!”龙清晨急得乱扯动铁链,哗啦啦的响声响起来:“快点,用那根针把我手上的铁链给腐蚀掉!” 倾颜照做了,可是龙清晨却不难观察得出,他一直努力的不动下半身,似乎一动,就会要命。 一边手的铁链被腐蚀,龙清晨夺回自己的戒指,迅速的又腐蚀掉了双足和另一只手上的铁链,“废话不说了!我现在就带你走!” “我不能走……还是你走吧,”倾颜苦笑着甩开龙清晨的手,道:“你没看到么?我的双腿已经废了。” “没关系,我可以背你走的,你要是再待在这里会没命!”说着,龙清晨就要把他给背起来,但是倾颜的挣扎,又让他徒劳无功。 “我……已经不能再见他了,太子妃,还是你出去吧……现在我和他,若是见面……必定如敌,我和他……都已经再也回不去从前的日子。”倾颜说的那个“他”,是指凤天漓,龙清晨知道。 “可是,你留在这里真的会死!现在这里没有守卫,我们必须出去才可以替你疗伤!”龙清晨一急,差点就要揪起倾颜的衣领。 “我……就算我不死,我也不要再见他……我死了正好,不会成为他的累赘和把柄……而且,那一年的灭门之仇……也不会再束缚我。”在他的掌心里,还握着那枚尚未把银针收回的剧毒戒指! 倾颜不让他收回,抓得更紧了……银针刺破他的手心,看不见的毒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立即蔓延他的全身。 “不行!要是你死了!凤天漓会疯掉的!”龙清晨见状,就要割破手腕滴血,但是倾颜更快一步,按住了他所有的动作……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是凤天漓送给他的凤鸾玉! “请……请您转告太子……”倾颜的声音越来越弱,硬是把玉佩塞进龙清晨的手里,死死抓着他的手腕,一字一句,仿佛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若有来世……倾颜愿……与君,与君一世逍遥。” 枯萎的花瓣落下,倾颜的身体也狠狠倒在了龙清晨的怀里,毒素攻心……无药可救。 他的嘴角微微的上扬,仿佛见到了自己最心爱的人,走得安详。 那毒有多致命,龙清晨知道的。 他的心突然凉了个彻底。 倾颜死了……凤天漓会疯掉。 但是……不要成为累赘和把柄!这可能,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了! 龙清晨把倾颜渐渐冷去的尸体平放,心中莫名的难受,想哭,却没有泪水,他抓紧了淬有剧毒的戒指,迅速腐蚀掉铁门上的锁,四周堤防的扫了一眼,没有人,他再腐蚀掉那扇大门上的锁,拔腿就跑! 回去……回去…… 怪异,一路上,虽然是荒郊野外的树林,但是却没有一个人防守着,甚至连一个死士都没有! 不对,不对呀! 如果是关押重要的人,那人么可能没有人守着? 龙清晨停下脚步,手里仅仅握着凤鸾玉,一个可怕的想法闪过他的念头——除非是那个新的武林盟主有意要放掉他! 这又是一个阴谋! 龙清晨站在原地,进退两难,走也不是……后退,又能去何方? 就在他突然想到先回刚才的暗室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一队人骑马朝他跑来,叫喊道:“找到太子妃了!” “那个人给的信息果然不假!太子妃果然在这里!” 他一愣,立刻分辨出了那是皇宫里的御林军。 而且,不只是御林军!就连凤天漓也来了! 凤天漓在龙清晨面前下马,忽略去了他瞬间铁青掉的脸色,问道:“你没事吧。” 龙清晨摇摇头,下意识的把双手背到身后,刻意掩藏那枚玉佩,凤天漓眼尖的功夫不是盖的,他不由分说的把龙清晨的手给扯过来,硬是掰开:“什么东西,藏得这么隐秘?” 看到那枚沾血的凤鸾玉后,他立刻傻掉,呆在当场。 龙清晨突然明白了那个人的阴谋,开口就要挽救:“等一下,凤天漓……” “太子太子,前方不远处果然有一间暗室!那个人的信息一丝不差!”一名御林军飞速从刚才龙清晨逃离的方向跑来。 凤天漓不顾其他,夺走了玉佩,立刻上马,朝着暗室的方向跑去。 龙清晨痛苦的皱起眉,全身的血污已经不顾,他推开一名马上的御林军,也跟着凤天漓跑去。 等他到了石室的门口,发现满脸僵硬的凤天漓抱着倾颜的尸体,一步一步缓慢的走出来,似乎整个世界都已经不复存在,坍塌成废墟。 很好,现在一切都按照着那人的阴谋进行着……龙清晨苦笑一声,想起不久前倾颜嘱咐自己的遗言,他走到凤天漓的身边,道:“他在死之前……让我转告你一句话,若有来世,倾颜愿,与君……一世逍遥。” 凤天漓的眼圈渐渐变红,他看向龙清晨:“是你杀了他……龙清晨,你居然杀了他!” 内力和怒气一齐爆发,龙清晨身边周围的土地突 第五十二章:风浪再起 龙清晨差点被他的内力震飞,但是他拼命稳住了身形,只是踉跄的后退几步,胸口突然一阵闷痛,带着满身的血迹,狼狈的跌倒在地上。 腾空而起的烟尘慢慢落下,呛得龙清晨直咳嗽,一片烟雾迷茫中,他仿佛看到凤天漓抱着尸体上了马,扯动缰绳之前,淡淡的丢给他一句话,最后张扬而去。 “龙清晨,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原谅你。”仿佛酝酿许久,他的一字一句都没有半分的感情,没有愤怒,亦没有怨毒,只是下定决心,冷漠绝情,比他愤怒的时候还可怕。 围在一旁的御林军们面面相觑,为首的上前,下马对龙清晨行礼道:“太子妃受惊了,属下伺候太子妃回宫!” 胸口还是闷闷的疼痛,似乎忍不住的血气就要上涌,但是龙清晨生生把不适咽了下去,推开御林军的首领,夺过马匹,跨上去,朝着凤天漓离开的方向疾驰而去。 凤天漓是性情中人,而他一心中的最爱突然间不复存在,他必定伤心欲绝……到时候又会做出什么事情? 龙清晨的脑海里无法再考虑其他,只是不断的放映那一年的冬天,漫天雪花飞舞,爹爹病逝……父亲随后追其而去…… 父亲爱爹爹至深,断不会独存。 宁死,都要十指相扣。 那么凤天漓,那么痴情的一人,又会不会走上和父亲一样的道路! 龙清晨心中一阵慌乱,下意识的加快了马速,可是前方却突然没有了凤天漓的踪影,人生地不熟,又是荒郊野外的,龙清晨只能像只没头苍蝇一样乱跑。 渐渐,当空的太阳朝西边的山头滑下,满天的碧蓝也渐渐被瑰丽异常的云彩所覆盖,夕阳落日,天色晚昏。 龙清晨差点抓狂,跑遍了四周,都找不到半个人影。 良驹也是疲劳至极,低着头喘气,龙清晨下来,松开缰绳,先任它去寻找食物和休息。 他抬眼看看天,夕阳已经到了山顶,等到它一落,那么天色就会更暗,找人,就难上加难。 等等!那是什么! 龙清晨突然把目光定格,是……他没看错,就在眼前的半山腰,那个正背着人在费力攀爬的身影……确切是凤天漓的! 他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没意识的就往山脚跑,然后爬上那些杂草丛生的石堆,尽自己的最大的努力,赶上凤天漓。 等到他上了山顶,凤天漓也刚好到,因为还抱着个尸体,速度比他慢上很多,凤天漓一步步逼近悬崖,就在龙清晨以为他要跳下去而惊慌的开口唤住他的时候,他却身影一沉,依旧紧紧抱着倾颜的尸体,在旁边的一块岩石上坐下,满目凄凉的看着落日,斜晖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龙清晨几乎快要虚脱,站在原地休息一会,见凤天漓只是傻傻的坐在那里,狠了狠心,几步上前。 他的心突然莫名的抽痛——不知道多久以前,自己的哥哥也经历过这种情况,自己心爱的人死在自己怀中,那时也是满天火云,夕阳几落,一向比任何人都要顽强和倔强的哥哥,也会有失声哭泣的一天。 龙清晨看着凤天漓,突然想起了那个时候的龙清风。 他走到凤天漓的身后,清清干涩的喉咙,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从开始就保持沉默的凤天漓竟然自言自语的开口,龙清晨看不到他笑得迷离,低着头,满是深邃的看着倾颜带笑的睡颜,喃喃道:“颜儿,我记得你说,你是最喜欢看落日……但是我却喜欢拉着你看日出,你想知道为什么吗?这么多年,我从未给过你答案……那现在我告诉你好不好? 原因之一嘛,是因为我喜欢看你虽然不满生气却又无奈的样子,你都没有看看,那个表情有多可爱……我看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腻……原因之二,颜儿……我不喜欢落日,落日代表着终结,是不祥的东西……我不要你也带上不祥…… 还记得去年的花灯吗?你偷偷许的愿难道你以为我就不知道?你前脚刚离开河边,我立马就叫人拦截下所有的花灯……一个个的搜查,而你的笔迹,那么好看,我又怎么看不出来…… 和主上一起看日落……你就只有这么个心愿么?可是……可是为什么,和你一起数千个寒暑,我却没有陪你看过一次…… 颜儿,我知道我错了,现在我也不管这些了,你看……落日很美呀……你不要再睡了好不好……醒一醒,以后我再也不会违约了,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不好……” 凤天漓一直在自言自语,龙清晨好些的喉咙又突然干涩起来,许多音节哽住,怎么也发不出来。 “你可以不必这么快就回答我,颜儿……这样就很好了,只要我们再也不分开,就很好了……你不用回答的,我知道……你一定会回答的是不是?恩……颜儿最好了……”凤天漓一直笑一直笑,自欺欺人。 倾颜的尸体早就在他的怀中僵硬,宛若雕塑。 龙清晨又是一步上前,道:“凤天漓……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废去双足,他说,他不要拖累你……也不要和你为敌,所以才选择自杀。” “闭嘴!”凤天漓厉声打断龙清晨的话,紧紧的握着倾颜的手掌,如果龙清晨没记错,那只双掌的掌心,还留着毒针遗下的伤口,凤天漓冷笑一声:“龙清晨,颜儿的心思我怎么又会不知道?只是……我永远都无法原谅你,你虽然没有亲手杀了他,确是间接的刽子手!为什么死的是他不是你!” “那个时候……” “你看到他被废双足!就应该想到他会有这种举动!你为什么不阻止他,就算你死……也应该要保住他的才对!”凤天漓的火气又上来了,抱着倾颜,全身颤抖。 “凤天漓!你冷静一点!要是再这样下去,你我都会中计!那个人不惜牺牲倾颜,再算准时机给你送信,他没有杀我……只是因为要利用你我反目!皇室一旦混乱,他就会趁虚而入,坐收渔翁之利!”龙清晨急忙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确实一针见血的事实。 赤染和紫宣在他身边这么久,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有剧毒的戒指?又怎么不会禀告新上任的武林盟主?又怎么会留他,让他有逃生的机会?还故意撤去看守的人!而倾颜……倾颜也不过是他的棋子!他和他的谈话也只是迷魂阵!迷惑了他的视听,然后再把倾颜丢进来,利用倾颜和凤天漓的感情……让他和凤天漓反目得更剧烈,这才是新武林盟主的最终目标! “我基本可以想得出来……那么,恭喜他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凤天漓断然道:“他,害死倾颜,我不会放过,你,我也不会原谅。 无论如何……颜儿都是回不来了……龙清晨,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为什么!就算这是别人的阴谋又怎样?颜儿已经死了是事实……我不会原谅你,更是事实! 要想等我原谅,一,等来世,二,颜儿复生……你选择吧!” 凤天漓突然抱着尸体站起来,朝着悬崖边又靠近一步,龙清晨忍不住大喊:“停下!” “怎么,你以为我会跳下去?”凤天漓的笑声残酷冷漠:“在给颜儿报仇之前,我又怎么会做出这种傻事!”狂风从他脚下的悬崖底呼啸而过:“龙清晨,你的担心未免多余!” “不跳就好……担心?我只是不想守寡罢了……依你父后那性格,估计宁肯让我陪葬也不会给我改嫁。”龙清晨突然冷下眼眸,用手按住刺痛的腹部,慢慢往回走。 不行……这个时候,是不能和他闹矛盾,更是不能再分裂下去了…… 该死!束手束脚的……等到抓住那个一直不见天日的新武林盟主,他一定要亲手解决他! 不过…… 临走之前,龙清晨回头,看到凤天漓的身影孤零零的立在山崖顶端,衣袂飞起,虽然他的态度令他愤然,却不可否认……真的,凤天漓真的很可怜。 失去自己心爱的人是什么滋味……龙清晨也体会过,他了解凤天漓的心情。 想起自己那个时候,为了麒翎……还差点和自己的父亲闹翻,更何况现在叫凤天漓面对一个没有血亲也没有感情的夫人? 龙清晨晕倒在山脚,醒来后却已经在宫里了,据说,是御林军发现了他,并把他带回皇宫。 可是凤天漓却没有回去,他消失了几天,回来的时候却带着一身的伤,皇父斥责了他一顿,可是凤天漓竟然比以往都要冷静,一句没回,冷着脸任皇父骂,然后自己回到颜妃的寝宫歇息,皇父把他受伤的事情给压了下来。 日后,龙清晨再见到凤天漓和颜妃在一起,凤天漓比以往更疼爱和宠溺他,宠溺到不可思议,龙清晨远远的看着颜妃在笑,那笑容中甜美带着妖气,和倾颜的完全不一样……倾颜,是美丽如同白玉兰的男子,笑起来……只是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龙清晨想到倾颜,想到他死前和自己说过的话……再想想凤天漓比怒火更可怕的冷静和冷淡,突然觉得,颜妃是最可怜最无辜的一个,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这样的宠爱,只是凤天漓的内疚,亡羊补牢的愧疚,他的宠爱……是倾颜的死换来的。 那以后,往往日落,龙清晨都会看到凤天漓拥着颜妃站在高楼上,每日如此,他从来没有抱怨和厌烦……凤天漓怕是再也不敢了。 龙清晨醒来的时候,身边的宫人前前后后的忙碌着,带着浓郁糜烂的香味环绕在偌大华丽的房间里,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伤已经全部都被处理好了。 龙清晨看着床边已经静候着的宫人,扫了一眼,觉得有点怪异,再扫一眼,终于发现问题……明儿不在! 也许是察觉到他的疑惑,不等开口,已经有一位老嬷嬷上前,恭敬道:“太子妃,就在您失踪那几日……明儿被睿王看上,如今已经纳为妾妃,另外……睿王即将要大婚,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并且,也是要娶齐国的郡王。” “哦。”龙清晨只能这样应答,他突然觉得,自己心里的那一点火焰也被熄灭:“那很好呀,明儿喜欢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了,他们在一起……开心就好,那太子呢?他现在在哪里?” “太子尚未归来。”嬷嬷说道。 “哦。”龙清晨又是敷衍一句,随后缩到被窝里去。 “奴才这就禀告皇上和皇父,您苏醒的消息,在您昏迷的两天内,皇上和皇父已经来看了您几次了,对您很是关心……” “不要,我现在想休息一会,你晚点再告诉他们吧,我想睡一会。”龙清晨翻了个身,拉过被子盖住头。 “是,太子妃。”老嬷嬷又退到一边。 龙清晨躺下没一会,一宫人端着药碗走进来,看到龙清晨在休息,便小声在嬷嬷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嬷嬷的脸色微微一变,但还是快步走到床边,轻轻叫醒龙清晨:“太子妃……这,药来了,您先喝了再歇息吧。” 龙清晨把头伸出来,一闻到苦药的味道就什么食欲都没有了:“我不想喝,你先拿下去吧。” 全身的伤口虽然包扎,但还是隐隐作痛,龙清晨动都不想动。 “这……”老嬷嬷原本还想说什么的,但是从龙清晨的语气里听出不耐烦后,立刻挥手让端药的宫人退下去,又说道:“是,太子妃说不喝就不喝,现在您的心情最重要……这个,太子妃,您有没有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 “痛,全身都在痛。”龙清晨一烦,再扯过被子盖上,可是他没想到,那老嬷嬷比他还要敏感:“什么!很痛!” “废话!全身都是伤口能不痛么!”龙清晨显然烦躁这老嬷嬷的闲言闲语。 “是……不过,太子妃,您不要动怒,请稍安勿躁……切勿伤了身体。”老嬷嬷被他的脾气给吓得不轻。 “恩!”龙清晨在被子里闷哼,再也不想多说一句废话。 他睡了一天,第二天照例要去请安,龙清晨简单梳洗了一下,侍人伺候他更衣,他看到铜镜中自己脖子上残留的淤青,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觉得那个新的武林盟主走的这一步很可笑,很危险。 放他回宫,自然达到了和凤天漓分裂的目的,但是,同样的,武林盟和皇室的恩怨也会被挑开,以他为导火索,火势会蔓延得很迅速。 前往皇父寝宫的路上,迎面走来的,是许久不见的凤天赐,和被刚刚封妾,正是受宠阶段的明儿两人。 明儿被好好打扮了一番,立刻脱胎换骨,从一个其貌不扬的小哥儿变成了贵气十足的妾妃,凤天赐揽着他的腰,他则是笑得甜甜的把头靠在凤天漓的肩上,两人就这样走着,直接和龙清晨擦肩而过,谁也没有对视谁一眼。 只有一个瞬间,龙清晨平静无波的眼眸里突然闪过一丝波澜,可是涟漪却轻的让人分辨不清。 “只是一个刚刚受封的妾妃,竟然目中无人,”龙清晨身后经验丰富的老嬷嬷突然不屑道:“就连见了太子妃也不行礼。” “无所谓,”龙清晨平静的摆摆手,继续走着:“不要在意,他们高兴就好。” “可是,太子妃……您真是太善良了,这样下去,那个卑贱的妾妃迟早有一天会变本加厉!”老嬷嬷道。 龙清晨心思不在,只是随口敷衍:“到时候再说吧。” 明儿,肯定很高兴吧,一转眼麻雀变凤凰了,如愿以偿的飞到了自己心仪已久的人身边。 皇父那里,皇上也在,龙清晨本来要行礼,但是皇父却急急止住了他的动作,道:“都是一家人,何必多礼?再说你身上也有伤,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皇父过分的关切,龙清晨倒是觉得诡异可疑,更可疑的是,皇上在一旁迎合:“就是,清晨,你以后都不用再行礼了,身体要紧。” 龙清晨一头雾水的在旁边坐下,皇父率先问道:“如何,现在……身上的伤口还疼吗?” “多谢父后惦记,已经好了很多。”龙清晨道……不对啊,情况真是太诡异了,怎么会……皇父怎么会突然对他亲昵到这地步?! “那么,其他的地方有没有事很么不舒服?”皇父继续问道。 “没了……多谢父后关心。”龙清晨小心的回答,结果,他看到皇父和皇上如释重负般,笑容慢慢绽放在脸上。 “以后就安排个太医在清晨寝宫的附近吧,”皇上笑道:“这样,朕也多放心些,而且,可以防患于未然,再说,照顾清晨伤势……也容易些。” “臣妾赞同,皇上英明。”皇父笑道。 龙清晨冷汗直下,总觉得……眼前这两人的笑容之下,是无限的阴谋。 皇上的脸色突然有些严肃,他看着龙清晨,道:“清晨,绑架你的,是武林盟的人,前两天调查清楚之后,朕立刻派人去把武林盟在帝都的住址围剿,已经被一举掀翻,朕已经下旨,追杀余孽……本来武林盟与皇室就相处不佳,如今是他们欺人太甚,也休怪朕无情……你看如何?” 龙清晨一皱眉,立刻摇头:“父皇,武林盟盘踞几十年,其实这一朝一夕就能根除?怕是弃车保帅之招……现在武林盟已经转入暗部活动,要彻杀……怕还是要多费点功夫。” “清晨果然心思缜密,不过,这件事朕会全权处理,你就不必再过问……若是可以,尽量不要让自己去管些烦躁的事情,忘掉那些不愉快,你要是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皇帝笑完,突然莫名其妙的给龙清晨放宽了底线,龙清晨还是一头雾水。 他本以为皇父会因此有些不快,可没想到皇父笑得比皇帝还灿烂:“皇上真是英明,臣妾也正有此意,目前必定要给与清晨最舒适的环境,方能养好身体,复原得才快。” 龙清晨晕头晕脑的,但是,电光火石的刹那,另一个更可怕的想法突然占据了他的思想…… 等,等等!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又怎么可能! 但是,也没有比这个理由更能说明现在的情况了。 龙清晨慢慢僵硬了身体——他,不是这么倒霉吧! 第五十三章:噩梦 “父后,清晨可是得了不治之症?”龙清晨越想越心惊胆颤,索性挑开了距离套话,拐一百八十个弯,他酝酿好满脸适时的悲情,抖着声音小心问道。 实际上,他的悲情不是假的,颤抖的事情也不是装的,完完全全的自发内心! 这么富有戏剧性的事情,怎么就一而再的发生在他的身上?可是要是真的……龙清晨不敢想下去,越想越是迷茫,在皇父掌心中自己的手,也不自觉的战栗起来,这倒是配合了他刚才那句话的气氛。 皇父心中一急,握紧了他的手道:“胡话!谁说你得了不治之症!本宫去斩了那个庸医!” “清晨,别想太多,什么不治之症?别疑神疑鬼的,乱了自己的心智,听那些歪门邪道!”皇帝也阴沉了脸呵斥。 “那……今日父皇和父后实在是对清晨太好……好到让清晨受宠若惊,又不是有别的事情,那么,便只有这一个可能……”龙清晨的眼里突然水亮起来,仿佛有泪珠在里面滚动:“若是真的,那么父皇和父后也不必刻意隐瞒,如实告诉清晨,清晨尚有多少时日……也好让清晨尽一尽孝心。” 妈呀——龙清晨暗中压了压胸口,心跳一百八……希望等会套出来的话不要让他的心脏直接停歇就好! “你再胡言!谁说你得了绝症!”皇父更急了,随口而出:“罢了罢了,本想御医说,你现在身体尚弱,再加上负伤在身,不该再为别的事情操心才可养好身体,所以暂且压下了消息,不过,早说也是说,你迟早都会发现……”皇父突然嘴角含笑,慢慢靠近龙清晨的耳边:“你呀,谁说是得的疾病!只是有孕了……御医说,按照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保住胎儿已经是万幸了,千万不可再操劳,小心调养身体才是上上策,如今胎气不稳,更是不能随意动怒,等到过些时日胎儿方才稳定,即时就可以随意写了。” 龙清晨眼里的水珠差点就纵横面颊了,他抽搐着嘴角,指尖骤然变得冰凉,声音也更为颤抖:“父后……你此言当真?” “这还能有假?不过你也别太激动了……小心因为喜极,而伤到了胎儿,本宫还想来年抱小皇孙呢。”皇父的笑容里一改往日的深沉,尽是读不完的父爱和慈祥温和如旭日。 龙清晨干笑两声:“清晨怎么会激动……怎么会……”他只是心冷而已。 想到自己的腹中还有一个生命,他总是不自觉的回忆起当时凤天漓一脸的冰冷,在不见天日的密室,把堕胎药亲手递给自己,还有刺一般的谈话……历历在目不曾过忘的情景再回到脑海,不寒而栗。 “这自然是天大的喜事,你有孕,并不止你一人得益……其中的原委,你想也可知,再说……本宫原本还担心,因为之前你与天漓有些许的隔阂,但是如今看来,隔阂全然不在,本宫自是欣慰不少……清晨,在明年把小皇孙生下来之前,你什么事都不用管了,全心全意安胎即可,有事就说,本宫自当尽力为你安排。”皇父道。 “清晨明白了……那么,父皇,父后,清晨有点疲倦……想先行退下休息。”龙清晨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 “自然是要休息的,你就好好的修养就好,其他的事就不必操心了……还有,这些天天气转凉且风大,你要多添些衣裳,别仗着自己身子骨好就随意,如今你可不再是一个人,有些事啊,还是要多为孩子着想。”皇父急忙道,像极了一个即将要送孩子出远门的父亲,就怕孩子有什么差错:“本宫陪你回去。” 龙清晨随便点点头,道:“清晨明白,谢父后操心,不过,父后请放心,清晨会小心些的,不用劳烦父后陪同了……清晨告退。”说着,起身就要行礼。 “不必,今后的礼你都可免了,”皇父连忙站起扶住他的手,道:“身子要紧,这些礼节都无关紧要的,心情也要放松些,别憋着了。” 龙清晨再点点头,然后在老嬷嬷的陪伴下,慢慢走出了宫殿,身后隐隐可以听到皇上和皇父的尾话。 “朕似乎都无法在你们之间插上话语。” “这是当然,这本来就是哥儿家的事情,你们这些男人就只懂行军打仗和治理国家,这些事,又怎么能体会……” 龙清晨不自觉的苦笑,加快了步伐。 如果不把孩子生下来,今后的事情会更加烦琐,生下来,倒是能免去一些祸端…… 生否?不生否? 或者,把孩子生下来,自己倒是能置身事外些……皇父要的,不就是这个结果么? 撇去凤天漓不想……毕竟,自己怎么也无法下手扼杀自己的骨肉。 “小家伙……你想出来么?”走在御花园的小道上,龙清晨喃喃自语:“出来,看看人心究竟是有多么的丑陋,那些靡丽华绯的外表下,又是怎样不堪的事实?”他垂下眼帘,窃笑:“爹爹是爱你的,毕竟也是爹爹身上的肉……只是……”他蓦然不语,抬眼看去,真是旭日东升……皇城之外,青山绿水,正是广袤无垠的天地。 龙清晨明白,也许自己一辈子都无法再离开这个牢笼:“除去别的因素不说,你一出生……就必定要失去些什么,爹爹最宝贵的东西……终是握不住的指间沙,但是希望……你也不要被束缚其中了。” 他回到寝宫,刚坐下没多久,想东西消遣的时候,宫人再度端上药碗,态度谨慎小心恭敬,看来这消息传达得倒是比雷电更快。 龙清晨突然想到江碧,自己的爹爹亲,每次进宫之前都会对丈夫抱怨上半天,其中最频繁的一句话就是:“我真的是不喜欢皇宫,后宫那些无聊的妃子,没事就只会嚼舌根消遣,要是有那么一点点芝麻大小的事情都会被他们吹成世界毁灭的样,传播流言的速度就更不用说,光速跟这个比算什么?简直成了蜗牛比火箭!能比么?根本就是两个概念的东西!” 他端起药碗喝药,虽然苦涩到他想连胆汁都吐出来,但是又一想到自己并不是一个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顷刻就把药给喝光了。 恩……待到来年有空闲的时候,带着自己的孩子回去见见爹爹吧……他们会不会很高兴呢?哪怕是在遥不可及的九泉之下……还有自己的哥哥,见到自己的小外甥又是什么表情?景璘叔叔和云烬叔叔应该是很高兴吧……还有宇凉和云鸾那对兄弟,看到了又怎么样呢? 龙清晨鼻子突然一酸,回忆起过往的点点,虽然自己挂着郡王的身份,但是实质上却是比任何人都要自由,爹爹尽全力给他的三个孩子争取到的自由,却把自己给绞进了深不见底的漩涡,到头来,等到他离去,三个孩子却是主动放弃了他之前一直拼命保持着给他们的自由。 他……突然想家了。 真的很想回去看看,在齐国多好……可是在这里,几乎身边的人都要与他反目,如今,还有谁可以信赖?难道……他真的窘迫到只剩下了自己? 突然觉得有些乏力,龙清晨在床上躺下休息,下午醒来,必不可免的招待了一些排队成长龙的贵族哥儿和郡王之类,美其名曰,探伤,恭喜;他粗略统计了一下,人数至少是上一次颜妃的两倍之多。 讽刺,这就是未来国父的魅力所在么? 都是一些趋炎附势的人罢了! 瞅到龙清晨有些力不从心,贴身贴心又经验丰富的老嬷嬷立刻下了逐客令,借口随便都能扯出一大堆,很快,那群人就像苍蝇一样,看到美味的食物就飞过来,但是一巴掌过去,立刻各奔东西。 日子沉沉闷闷的又过了两天,每每龙清晨上花园散步都会遇到凤天赐和明儿恩爱夫夫两人,看样子那小两口的日子过得不错,个个眉开眼笑,天天打情骂俏,龙清晨看着,都觉得自己麻木了。 不过,按照惯性,他一遇上凤天赐就注定没话可讲,却也不是尴尬,只是无视,彻彻底底的无视,后来凤天漓回来的时候,听到龙清晨怀孕的消息,再见到本尊,就算不理不睬,起码脸色还会变绿,眼中还有隐忍的愤怒,可是凤天赐,却是比凤天漓更高一筹。 龙清晨突然觉得胸口闷得可以,也许是怀孕的关系,他快步离开令人窒息的范围,到别的地方透气。 再过几天,就是凤天漓带着一身伤归来,他在龙清晨面前疾步走过,一头扎进颜妃的寝宫,直到后来皇父派人催了多次,才慢悠悠的顶着一身的伤痕累累,换了衣服,朝皇父的宫殿踱步而去。 不知道皇父对他说了什么,龙清晨只是记得,那个时候他本来在花园的池塘边喂鱼,突然听到一阵急促又带着怒气的脚步声逼近自己,又停下,一抬头,就看到了气到差点脑淤血,并且脸色铁青的凤天漓伫立在离自己三米远的地方,眼瞳似乎要燃烧起来,抿紧了嘴唇,似乎是有苦说不出的哑巴,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一会,凤天漓先甩袖走人。 龙清晨把手里的饲料如数倒在池塘里,引来无数条锦鱼争食,他拍拍手,也站起来走人。 转眼到了夜晚,本来在案桌前抄书的龙清晨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异常的乏力,似乎做什么事情都力不从心,烛光还在自己的眼前摇曳,可是却渐渐模糊起来……他打了个哈欠,双手在桌上卷起,把头搁在上面,侧了侧,闭上了疲倦的双眼。 房间外风正大,本来就没关好的门突然被一阵强风吹开,连带着把房间里所有的烛火都熄灭,霎时,房间漆黑一片。 龙清晨疲倦得懒得再理其他,缩了缩手,继续睡。 风把门吹开,外面是一片浓黑的夜色,突然,夜色有了一丝诡异的波动……一道黑色的类似人的身影,渐渐从那一片墨色中分离出来,鬼魅一样悄声的飘进,直至桌案前,和熟睡的龙清晨仅仅一桌之隔。 有些许的月光洒进来,那道伟岸的身影缓缓伸出手,把龙清晨压在身下的书抽出,合上,顺便瞄了一眼封面。 孝经。 已经有些破损,看来经历了一些年月,可是整体依然完好,看来龙清晨保护它很上心。 那人慢慢把书放置一边,又把笔墨推开,自己绕过桌子,轻松的把龙清晨抱起来。 龙清晨睡得太沉,只是不适的低吟了一声,但是没有睁开沉重如同石块的眼皮,只是感觉到自己靠近了一个暖暖的胸膛,他下意识的蹭了蹭,眉间突然皱起来,梦呓道:“你……” 那人的身体一僵,似乎被人发现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屏住呼吸,细心凝视着龙清晨的面容——还睡着,难道只是梦话? 那人不禁松口气,走到床边,小心翼翼的把龙清晨放下来,并细心的扯过被子给他盖上。 就在他准备把手收回来的时候,似乎被噩梦缠身的龙清晨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眼睛依然紧闭,还是梦呓:“哈哈……凤天漓……原来你不过如此……你的父爱……果然是把我排斥在外的……”额上冷汗涔涔,龙清晨的面色痛苦,他翻了个身,挣扎道:“你以为只有颜妃肚子里的才是你的孩子?你有没有想过……我腹中的,亦是你的骨肉!可是你这么狠心!真让我另眼相看!” 龙清晨的双手抓紧了身下的被褥,梦中的情景似乎折磨得他痛苦不堪:“凤天漓……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很好……” 他梦到了数月前的暗室,凤天漓亲手把堕胎药递给他的那一幕……不断的循环重复,自他再度有孕的时候就开始。 那是他心里的阴影,深入血脉骨肉的噩梦。 那人听到他痛苦的呢喃,一时愣在原地,忘记一切,脑袋霎时的空白。 “对不起……对不起……”龙清晨似乎要哭出来一般,声音嘶哑,辗转反侧。 那人听到他的哭声,心中不觉一沉,似乎被什么狠狠打击过一般,半跪在床沿,伸手摸去他脸颊的泪痕,小声道:“清晨……莫哭……” “对不起……赤染,对不起……我知道是我错了……我知道,是我害的他……我知道……真的对不起……”龙清晨的声音断断续续,哭声却越发的明显,似乎在现实中无法释放的压抑,在梦中要一次哭个畅快淋漓:“那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反正我也不想和他对峙……我也不想……” 龙清晨在被子里缩成一团,不住的颤抖战栗:“爹爹……你在哪里……父亲……清晨好想你们,大哥……二哥,叔叔……清晨要回家……” “清晨……”那人诧异,下意识的握紧他满是冷汗的手掌,低声道:“你梦到了什么……怕成这个样子……” 在他的记忆里,龙清晨只有过一次的哭泣,虽然喊的是麒翎的名字,让他痛彻心扉,可是那以后,再也没有看到龙清晨像现在一样的脆弱,他的压力……怕是自己也无法想象的。 “爹爹……你说过,自由是你最珍爱的东西……清晨也留不住它,但是想为自己最在意的人留住……可是爹爹,他比清晨还要任性……他不要清晨留给他的自由……现在……就连他也不要清晨了……”龙清晨深陷在梦境里,自言自语的呢喃,无法自拔,伸伸手,用力抓住了那人的衣服,惊恐不肯再放手:“爹爹……你不要走……要是连你也离开,就真的没有人再要清晨了……” 守在床边的人心猛地抽痛起来,舒展手臂去轻拥住龙清晨不断发抖的身体,说道:“我不走,没有人不要你的……他一直爱着你,你知道么?他只是生气……只是生气而已,他知道自己错了,他知道自己很任性,但他不会也不要清晨。” “爹爹,清晨怕……”龙清晨朝着那人又靠了靠,哭道:“你不要再离开清晨,清晨以后肯定很听话……再也不乱跑了。” “恩,”那人苦涩的微笑,清冷的月光映出他俊朗的侧脸,他慢慢俯首,在龙清晨不断发颤的嘴唇上一吻,再吻上额头,最后紧紧抱住他的身体:“知道的,清晨最听话了……从来不让别人担心的不是么?” 龙清晨渐渐停止了啜泣,靠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梦中一幕幕真实在自己身上发生的恐怖事件,竟然烟消云散,那些漂浮着的云烟渐渐又凝结幻化成另一人的眉眼,温暖的笑如春风。 他在梦中慢慢舒展开自己紧皱的眉,嘴角云破天开的绽放出一丝的微笑,唤出那人的名字。 天是蔚蓝的,云是绵白的,地上各色的风信子遍地,蒲公英被风吹起飘荡。 龙清晨站在其中,突然腰间一紧,一人笑着拥上他的身,在他的耳畔,叙述情语,无限缠绵。 他也笑开,无比明媚灿烂,带着倾国倾城的气质,辉煌了天地。 什么时候……那个人,已经在自己的心中占据了这样重要的位置。 就算牺牲自己,也要保安他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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