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陈其志说顾今然魅力不够，整天跟个小屁孩似的跟着程宋屁股后面跑，主动权都给对方抓住了，自个儿还能干什么？ 陈其志就跟顾今然说，要欲擒故纵懂吧，程宋这人，就是不能对他太好，不要惯着他。 他说的都是自己对女人的那一套，对男人不管用，顾今然就问了，“要怎么追男的？” 陈其志尴尬地摸着脸，“这个事儿真不好说，要是唐琪那样的，你就干他，然后就成了，要是程宋那样的，你就干他，然后你估计不是死就是残废，哈哈哈哈。” 陈其志说完自己哈哈大笑，然后看顾今然并没有跟着自己一起笑，又摸摸脸，他难得又一次像今天这么紧张——他一个只喜欢女人的大男人，要跟这个冷淡的要死，在程宋面前还扮成小绵羊的顾今然讲他自己的爱情观。 总而言之陈其志觉得顾今然不是个简单的人，虽然他才刚刚成年，肚子里的心思却早已超出大人们的揣测。 陈其志就带着顾今然出入他经常混的各种俱乐部，他妈妈的娘家家境很好，他挥霍的钱都是从那里来的，从小到大，习惯了，一天不花不舒服，即使如此，如果上了战场，陈其志还会是个遵守纪律，而且敢冲在最前面的好兵。 陈其志跟顾今然说，这事儿光说不练假把式，你得实践啊。 顾今然一听就知道陈其志在给他出馊主意，不过他却信了，死马当活马医嘛，他对男人确实没经验。比较意外的就是，陈其志对顾今然喜欢程宋这一茬，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在他看来也就那样，横竖都是个洞，能插就成。 陈其志今天带着顾今然去了一个俱乐部，这地方是不对外开放的，都是几个客人之间互相告知，才聚到了一块儿，也就是说只有有钱人才能来这地儿玩，一个留洋回来的混血儿是这个俱乐部的老板。 老板很有建筑才华，他把自己的俱乐部装修的像个大艺术馆，迪厅，歌厅，还有给情侣亲密用的房间，每一间都是不同的风格。 那个老板个子相当高，他正在给几个官二代，富二代客人讲自己以前的经历，说自己妈妈是个大军官的情人，年轻的时候来中国，遇到了英俊潇洒的军官，和他有了一夜情。结果他妈妈一把他生下来，军官看这个孩子混血特征太明显，不想要，他娘儿俩就被那个军官赶回国外去了，就给了他们母子俩一笔钱，不管他们死活了。 这个叫安东尼的男人嘴里说着悲情的话，不过表情又是另外一回事，说着说着就笑了，嘴里叼着雪茄，手在一个年轻小姐身上乱摸。 陈其志跟他比了个手势，安东尼就走了过来，笑着坐在陈其志旁边，伸手摸陈其志的大腿。 “怎么，愿意跟我睡了？” 陈其志是生理反应的恶心，表情变得很难看，他说：“把你的蹄子挪开。” “你上次气冲冲地走了。我还以为你不愿意过来了。” 陈其志窝了一肚子火，他上次被这个男人乱摸，火气一上来就把安东尼给揍了，今天如果不是为了这个成天愁眉苦脸的顾今然，他才懒得过来，那个老板是个双，男女都爱，他喜欢漂亮的人，一看见帅哥美女就会示爱。 毫不例外的，他看见顾今然，也笑着伸出手来，还没摸到顾今然的脸，便被顾今然拿杯子挡住了。安东尼就露出一个优雅的笑，他对陈其志说：“他太小了，我喜欢比我大的。” 陈其志说操你妈的，老子也比你小！！ 安东尼是陈其志拜托过来给顾今然指点迷津的，他一坐到顾今然旁边，就先给自己到了杯酒，问顾今然，“你要吗？” “不会。” 安东尼见这个男孩十分无趣，便开门见山地说：“他知道你喜欢他吗？” “知道。” “认识他多久了？” “很久了。” “……你在给我说说他平时和你关系怎么样。” 顾今然看了一眼笑得很灿烂的安东尼，同样是男人，怎么这个家伙笑起来丑极了，比不上程宋半点好看。 顾今然说：“他是我爸爸。” 安东尼就愣了，陈其志尴尬地咳了两声，旁边几个坐着的男男女女都忍不住朝这边望了过来。 安东尼把顾今然拉起来，到自己办公室里，把门锁上。 严肃地问：“严格上来说我是不建议的，不过……你想跟你爸爸进展到什么程度，亲嘴，还是上床？” 顾今然老实地说：“我想上他，想了很久了。” 安东尼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爸爸跟儿子，他自己有点想象无能了，然后支支吾吾了很久，才挤出那么一句话。 “好办，对男人无非就是两种方法，第一，就是对他好，好的他心软，然后就答应了。这个我觉得不太可能，他好歹是你爸爸。第二个呢就是把他给办了吧，上过一次试试滋味，说不定你就死心了……” 陈其志哐当一声把门给踹到了，冲了进来，他在门外偷听了一会儿，终于受不了了，对安东尼说：“狗屁主意。” 顾今然当即笑了，他对安东尼说：“办不到，我爸爸太厉害，敢来硬的我会被活活揍死的。” 安东尼疑惑地转向陈其志，用眼神询问他。陈其志点头，别说是上了程宋了，陈其志估计顾今然的命根子刚一进去就会被夹断在里面。一想到这陈其志自己冒了一身冷汗。 陈其志自己不到时候是不会回家的，他开着载着顾今然到军区不远处的街上，把他放下了，自己先走了。 顾今然踩着小步子回去，他在想要回王妈那里，还是回去那个没有程宋在，就根本不是家庭的家。 暮色降临，唐琪叼着一根烟坐在军区大院门口的右边的百来米处的花坛边。顾今然看见他了，也跟着坐到离唐琪不远处。 唐琪深吸了一口烟，突出来，把烟夹在手里，也没看顾今然，他说：“听说你差点被人打死？” 顾今然也看着前面的街道，偶尔有几个兵走过，有说有笑的。 “也不至于打死，就是左手断了。” “你真活该，叫你不要说了，程宋那家伙能喜欢你？” 顾今然看着唐琪苍白的脸，他说：“那一天身上的伤口还疼吗？”这都过去好几天了，顾今然手上的伤口都结痂，脱落了，就只剩手上还缠着绑带了。 唐琪说：“疼个屁，这里才疼。”他用手指着自己的心窝。“我以前一直想，就这样也成，反正程宋也不喜欢男人，能跟他一起就好了，偶尔还去找他吃个饭什么的，自己挺知足……”唐琪说着转过来看着顾今然，“要不是你这臭小子突然出现，我也不会那么着急，把自己的计划全部打乱了。” 顾今然也想说，他自己的计划也是被唐琪给打乱了，他们两个半斤八两，这也算同病相怜了。 唐琪接着说：“不过程宋还算识货，你这个大块头有什么好的，抱起来也不舒服，被你坐着也难受是吧，我就愿意他娶老婆也不愿意他喜欢你这个乳臭味干的小崽子。” 顾今然笑了，唐琪还真没想到顾今然想干他老子呢。 唐琪把一根烟燃尽了，又抽出一根，顾今然走过去，把唐琪手里的烟拿掉，居高临下地看着唐琪，“别抽了，对身体不好，回去洗个澡睡觉吧。” 唐琪抬起头看见顾今然的脸，没好气的哼哼，“要是现在站在我跟前的不是你顾今然，早就被我拉着去开房了。” 顾今然不是很能理解唐琪的意思，他以为，喜欢一个人，就要连身心都完全喜欢他。 唐琪看出来顾今然有这个意思，他自嘲道：“你是不能体会，喜欢一个人几十年，只能看不能吃是有多难受……讲的简单点，我可以把别的男人想成程宋，却很难把自己的手想成程宋的手，撸起来也不够劲儿。知道了吧，小孩，你那里有毛吗你，成天念想些大人的东西。” 宋敏芝在他们跟前经过，被两个人吓了一跳，问道：“今然，你在这干嘛呢？赶紧回屋子去。”她又看了一眼唐琪，说道，“唐琪，你近来瘦了不少，也别多出去外面玩了，下班了就早点回家，别整些有的没的。” 唐琪对宋敏芝还是相当客气的，他赶紧站起来，低着头听宋敏芝说教。 顾今然在还没有决定好自己要不要回去那个大院的时候，就被宋敏芝拉了回去，宋敏芝对顾今然手上的绑带感到疑惑，顾今然就说自己贪玩，爬墙头的时候不小心摔下来了。 宋敏芝有些许不满，她问：“今然，你这几天到哪里鬼混了，晚上都不回来睡觉，你当我不担心？” 顾今然低头道歉。 宋敏芝又说：“你别跟唐琪一起，好的不学坏的学，多跟着林进新也行，你在学校没有朋友同学吗？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这么叫我不省心？” “奶奶，我不会再这样了。” “听话就好，还是你听话，程宋那个榆木疙瘩，跟他讲一百次他还是笑嘻嘻地，左耳进右耳出，跟他说话可真够费力气。” 宋敏芝进到屋子里，顾今然赶紧去帮她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宋敏芝。宋敏芝在沙发坐下，把鞋子脱下来，顾今然拿了拖鞋给他奶奶换。 宋敏芝扯着嗓子喊了两声，“程宋——” 程宋就光着上身从楼上走下来了，他有点懒散，眼睛半眯着问道：“妈，怎么了？” 顾今然看着程宋从楼梯上走下来，黑色的长裤，上身和头发上还有水珠，估计是刚洗完澡，就被宋敏芝给喊下来了。 “你不是要找你宝贝儿子吗看，妈帮你找回来了，就在门口蹲着，你说这孩子多傻，天气那么冷，也不知道防冻，快带你儿子上去冲个澡。” 程宋一听到宋敏芝的话，就把目光移到玄关那里，顾今然帮宋敏芝把鞋子摆好，回过头来对上程宋的目光，他笑笑，叫道：“爸爸，我回来了。” 程宋有点不自在，因为那天几天前夜里他到王妈家里去了一趟，顾今然没跟着自己回来，他有点失落，在客厅里坐了一宿，宋敏芝隔天早上起来看见程宋胡须拉碴的，她问：“儿子你怎么了？” 程宋说：“我把今然给丢了。” 宋敏芝听得一头雾水，赶紧上楼去敲顾今然的房门，敲了许久才旋开门走了进去，顾今然的确不见了，平时这个时候他一定准备好了早餐，在等他们一家子起床吃饭。宋敏芝心里也空空的，她平时没注意到，这才发现，原来这小家伙在自己心里的位置占得挺多。 宋敏芝匆匆下楼，问程宋情况，程宋就支支吾吾的掩饰，宋敏芝见没办法，本来打算报警，程宋没辙，才说顾今然回王妈那里去了，至于为什么回去，闭口不提。 宋敏芝心里想着一定是程宋的错，因为顾今然这孩子最听他爸爸的话了，要不是程宋干了什么事情让这孩子伤心了，他能无缘无故，不跟自己说一声就走了？ 总而言之宋敏芝派人去王妈屋子周围看了几圈，也没看见顾今然出来，她也就觉得无所谓了，放在王妈那里，也不至于丢了。 宋敏芝是没想到自己今天就在军区门口把顾今然给捡回来了，可喜可贺，赶紧把他拎回来送给自己儿子。 程宋说了句没事，自己先上了楼，顾今然跟在他后面上去了。 宋敏芝喝着水，摇着头，“这父子俩还会吵架，天都要塌了……” 程宋走到屋里，先把上衣给穿上，又到顾今然屋里，帮他取出衣服裤子，递给顾今然，他靠近的时候就问道顾今然身上有酒味。 程宋就皱了皱眉，问道：“跟谁去喝酒了？” “朋友。”顾今然没有去喝酒，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 程宋是真生气了。 “男的女的？”他现在对性别一事儿特别敏感，一着急就问出口了，问出来后才醒悟过来。 顾今然说：“男的，” 程宋揪着顾今然的衣服，瞪着他儿子的双眼。 “你就那么喜欢男人吗？你就那么喜欢吗？在街上看到男人就扑过去了？我宁愿你现在去交女朋友，也不愿意你对着别的男人发情！” 顾今然感觉自己无力辩解了，他只低声说：“我只喜欢你爸爸你一个。” 程宋听到这话，松开手，拉着儿子到了浴室，把他推进去，“洗干净点，酒气太浓了。” 顾今然进了浴室，这浴室就他跟程宋在用，宋敏芝夫妇房间里也有洗手间跟浴室，王妈就用楼下的，所以浴室里的东西就是他跟程宋两人的，比如说挂在墙上的毛巾，顾今然伸手就把程宋那一条毛巾取了下来，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 都是沐浴露的味道，他把裤子拉链解开，闻着那条毛巾开始自慰。 最后他忘情的射了，自己看着满手的浊液，又开始自我嫌弃起来。 夜里顾今然还是试图爬到程宋床上去，程宋把自己的床让给顾今然了，他起来看书，一直坐在书桌前直到次日清晨。 程陆韬终于回来了，他一回来就兴奋地跟自己妻子报告自己在外面干了些什么事情，完成了多少重大的创举，最后坐在餐桌上，用手指着顾今然说：“实在有趣，我下一次出门就把今然你带出去长长见识。” 宋敏芝说：“也好，今然胆子太小，出去磨练一下也是不错的。” 程陆韬说：“让今然参军就好。” 宋敏芝看了一眼顾今然，对程陆韬说：“今然身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疤痕，体检恐怕是不过关的。” 顾今然小时候跟着爸爸去云南，在那里受了很多伤，肩膀上还有个疤痕，那是帮程宋挡子弹的时候留下来的伤口。 程陆韬无不遗憾的的摇头，他是希望自己家里所有后辈都当军人的。他就跟顾今然说，过几天要去找一个老朋友，可以把顾今然带出去，对方也有个孙子，跟顾今然差不多大，两人应该玩得起来。 程宋那天带着一个排出去训练了，等到他回到家里，程陆韬和顾今然都不见了，宋敏正在悠闲的看时装杂志，程宋走到宋敏芝跟前，问：“妈，今然呢？” 宋敏芝头也不抬。 “今然啊，跟你爸出去了。” “去哪。” “这我怎么知道，我从不过问你爸爸的事。” 程宋就给程陆韬警卫员的办公室打电话，没人接。程宋慌忙套上军靴就冲了出去，途中遇上林进新，林进新问，出了什么事。 程宋就说程陆韬拐了他儿子。 林进新有点莫名其妙，他觉得哪有爷爷拐孙子的道理。程宋不理他，让林进新去打听程陆韬此行是去做什么，目的地在哪儿。 顾今然坐在军车里面，他跟程陆韬坐在后座。 程陆韬拿着望远镜看着周围的风景，他跟顾今然说：“这还是我第一次带你出门呢，今然。” 顾今然说：“爷爷也是第一次跟我说了这么多话。” 程陆韬说：“以前还以为你胆小，没想到你可以啊。” 他们临出发的时候，车子驶出杨新路，杨新路昨天才下过雨，地上泥泞，开车的兵一不小心就把车轮陷进泥土里去了，试了好几个人都驶不出来。顾今然说让他试一下，结果没几分钟就给搞定了。他以前在云南的时候环境比现在更艰苦，这点事情简直就是小儿科，现在的新兵，很多都是为了找个饭碗，思想觉悟不高不说，整体水平也比以前有所下降。 程陆韬说他这趟就是要带他去看他一个前辈级的老战友，顾今然好奇，但并不期待，他整副心思都在他爸爸身上，那里还管得了其他什么事。 第四十八章 程陆韬只带了两辆车，四个兵。 车子朝着南边开了很久，最后停下来，顾今然下车的时候只看见一块辽阔的草地，列着几个方阵，程陆韬对顾今然说：“野战区，爷爷带你去看他们怎么练。” 程陆韬让几个兵自己行动，他带着顾今然到处逛。 军区里属特级机密的自然是不会摆出来的，顾今然看到很多坦克，他对程陆韬说：“我以前在电视上看见这玩意儿，觉得它撞击力足够，估计它炮塔装甲厚度应该有五十多毫米，可这个看起来真轻便。” 程陆韬看了一眼，对顾今然说：“这是轻型的，还不到三十吨，你知道世界上最重的坦克是什么吗？” “鼠式坦克？” 程陆韬笑了笑，拍了拍顾今然的肩膀。 “小家伙在家里跟在外面怎么两个样子。” 程陆韬问顾今然对枪支感不感兴趣，顾今然不是怎么感兴趣，不过他摸过，也会射击。当然，这些是不能跟程陆韬讲的。程陆韬带顾今然去看狙击枪，顾今然对新奇的玩意儿很感兴趣，他一直拉着程陆韬问着问那，程陆韬很有成就感，解说起来也一丝不苟。 程陆韬说光看这些东西不带劲儿，爷爷带你去看点实在的。 他领着顾今然去了靶场，一个排的兵正在练习打靶。拍着看见程司令走过来了，刚想带领全排起来敬礼，程陆韬用手摆了摆，意思是不用了，他自己就跟顾今然站在一边，看着那些战士练习。 一个兵趴在地上，用步枪瞄准靶子，一放，正中靶心，其他兵就都鼓起掌来，排长在一旁喊着肃静肃静！！ 有一个兵站着射击，跑偏了，就有人起哄。还有一个兵躺着用膝盖当枪托，另一个就趴在他身上射击。 顾今然觉得这姿势挺搞笑，程陆韬说你不懂，战场上可实用着呢。程陆韬问顾今然想不想试一下，顾今然点头，程陆韬手一扬，就把那个排长叫过来，在他耳边嘱咐了几句，排长立刻就跑回去，不一会儿又跑回来，递给顾今然一把步枪。 “我的，你去试试看。” 顾今然摸着光亮的枪身，他知道战士们都很爱护自己的枪，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顾今然走过去往那一站，几个坐在地上的兵很快就站了起来，他们看见一个肩章两颗金星的军人朝他们走过来，赶紧立正，起身喊道：“中将好！” 程陆韬摆手让他们给自己让出一个位置，教顾今然拿枪的姿势和站立的动作，几个兵看见一个大领导下来了又惊又喜，还有在猜测那男孩子身份的。 程陆韬把排长唤过去，让他教导顾今然学习要领。 排长把枪托往顾今然肩上一压，把他的头往右侧扶了扶，顾今然说：“头我自己会侧，你别扶我头。” 排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兵都笑了，被排长一瞪又重新捂着嘴。 顾今然按照指导，把右眼跟瞄准线呈一直线，左脚往前踏了一步，膝盖稍微弯曲起来，用右脚支撑着全身。 程陆韬说：“今然，把重心放低点，手肘别抬那么高，不然子弹射出去你手部没力量，枪就要被崩落在地上。” 顾今然点点头，左手握着护套，往下拉了一点，他刚扣下扳机，一发子弹射出去，后坐力挺强，顾今然没啥经验，往后倒了倒。 一个兵在一旁报靶数，“排长，正中靶心！！” 顾今然锁骨有点疼，刚才子弹打出去，后座力太强，枪托往下一冲，直捣到他身上，现在有点难受，程陆韬走过来说：“可以啊，我还以为你会脱靶，真不愧是我程家的孩子。” 顾今然玩过枪，瞄准是没问题的，就连刚才人往后面倒的时候，他还努力使枪口保持稳定。 程陆韬觉得十分有趣，这个顾今然真是程宋捡回来的宝贝，他以前对程宋随便从外面捡回来的小男孩持保留态度。程家不是收容所，一个QJ犯的儿子就能这么随随便便进到他们家？可程陆韬心里对程宋有点愧疚，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这个小孩子成长成自己也喜欢的样子，程陆韬就觉得自在多了。 程陆韬意犹未尽，他说带顾今然上山顶的操练场耍耍，有几个兵过来带路，说是山顶，不过是一个丘陵，不高，山顶被修整成平地，建了个训练场，旁边插着彩旗，有一群战士在围观，最里面是两个正在地上扭打的人。 程陆韬对顾今然说：“今然，看看他们是怎么打的。” 两个兵，都是大块头，连队里选出来的精兵，正灵活的缠斗在一起，其中一个看有人走过来，分了神，被对方一个扫堂腿，跌落在地上，骂了声粗口。 另一个抓着他的手把他拉起来，问道。 “没事吧？” “死不了，是我分神，要不你能赢我？再比一次！！” 周围的战士起哄着说好。 带队的班长赶紧把他们喝下去，朝程陆韬敬了个军礼，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 有一个战士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他胆子大，对着程陆韬问：“中将，有没有心思和我们耍耍？” 程陆韬笑着说：“我这把老骨头，还有力气和你们打，”他转头问顾今然，“想过去试试吗？” 顾今然觉得有点意思，他点点头，脱下外套放在地上，露出里面黑色的衬衫。 在操练场的兵有一部分都是光着膀子，根本就不觉得冷，他们有点看不起程陆韬带过来的这个小白脸。 顾今然问：“谁要跟我打？” 刚才那个跟程陆韬问话的小战士就站了出来，他站在人群中间，双手环在胸前，就等着顾今然过去，自己给这个小白脸一个下马威。 周围的战士都聚拢了来，等着看笑话。 顾今然把袖子捋起来，慢慢走过去，他个子很高，走到那个战士面前，两人的身高差异就凸现出来了，顾今然整整比他高了一个头。 旁边的战士哄笑。 “连海！你下盘比他稳，没事的，尽管上，把我们前段时间交给你的招式都使出来！” 这个叫连海的小战士今年刚入伍，但是他在刚进来那时候就在自己班里出了名，把班长给揍了，而且把对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这小家伙虽然被军队里罚了，但是有人觉得这是个人才，还有一些专门去找他切磋的，都被打得鼻青脸肿回来，老兵们觉得这小家伙能耐，于是有事没事就会拉上他一起过来训练。 有个兵喊了开始，连海就冲过来了。 程宋给顾今然讲过这个，敌人往自己冲过来，不能往旁边躲，要顺着他的方向往后退，对方个子比自己矮，势必会攻击他腹部或胸口一带，这个时候就要从上面取他脖颈，也可以伤他的脊椎。不过脊椎一事可大可小，程宋说对敌人可以使这招，跟人打打架就不要用了。 连海小战士就冲了过来，他看着高大的顾今然往后退了几步，不屑地笑了笑，果然弯下腰去，握紧拳头往顾今然胃部砸过去。 这下子还不叫你这个小白脸的隔夜饭都给吐出来？ 趁着那小战士曲下腿去，顾今然轻松地从上面用手把对方脖子抓住了，连海一个吃疼，顾今然再用手肘冲撞他的头。战士头部吃痛要倒下去，顾今然就抬起膝盖，用力地顶他的胸口，一连五下，那个叫连海的战士就脸色发青，滚到地上。 程陆韬在一旁看得有点吃惊，顾今然耍的不是武术，是招招致命的狠招，他一下子就猜出是程宋教的，太胡来！！顾今然看起来就是不怎么熟练，要是换一个老手过来，刚才那个小战士就得半残废了！ 程陆韬赶紧叫停。几个战士赶紧跑过来把受伤的人搬走。 程陆韬对顾今然说：“今然，你出手太重，下次小心点，今天就先跟我下去……” 他刚说完，看见几个战士都脱了上衣朝这里走过来，这就是自己人被打了，心里咽不下去这口气，程陆韬说：“今然，你打得过吗？” 顾今然说：“估计不行，好歹试一下。” 这军队里讲究一对一，以多欺少不算本事，有个战士猛地冲过来，顾今然看着他，就想起自己和程宋在雨林里快速穿梭的场景，他喜欢以静制动，对方朝他冲过来，伸出大手来拉他的肩膀，腿下一扫想把他放到，力气极大。但顾今然是借力打力型的，他伸出手格挡对方的攻势，还抬起脚把那战士的脚踩着，对方一个嚎叫，顾今然直接把拳头砸在他脸上。 那个战士捂着一鼻子血玩后退。 排长问程陆韬，“中将，这怎么办？” 程陆韬摆摆手，他觉得有趣，“没事，我们再看看，待会儿要是出事，你第一个冲上去把他们隔开。” 那个战士鼻子底下都是血，他愤愤骂了句，但是不得不服，这个男孩看起来是个小白脸，但是意外能打，而且拳拳到肉，毫不手软，跟他们平时点到为止的训练方式完全不同。 其他战士也都纷纷站直了，他们也很意外，这操练场本来是来了个白嫩嫩的美男子，众人还当他是来看热闹的，没想到真有两下子，看他的样子不像军人，他们可不想给军区丢脸，于是都互相询问着，谁再去较量较量。 主要是怕输了没面子，疼不疼倒是其次。 有个男人远远叫了一声，战士们都往他那边望过去，嘴里叫着中校。一个三十好几的男人走过来，扶着那个鼻子流血的战士。 “没用，被一个小孩子给放倒了。” 战士哼哼两声，不敢说话。 那个校官朝着顾今然走过来，走进了才发现，顾今然比他还要高那么一点，他笑着说：“你吃什么长大的，个子可真不得了。” 程陆韬在后面看见这个校官，把手一指，让排长去把顾今然叫回来。 这男人看起来就不是简单的货色，顾今然还是个嫩小子，比不过人家，还是不要受伤了。 那群战士可不愿意让顾今然就这么离开，他们起哄着胆小鬼，程陆韬开始觉得有趣，后来觉得不满，他知道某些地方的兵的确很“自律”，有自己的领到，自己的纪律，根本不把上面当一回事。 顾今然回头跟他爷爷示意自己可以，他跟那个校官点点头，握紧了拳头就出去了。 那一拳正对对方的下巴，校官没有躲闪，他直接用手掌挡住了顾今然的拳头，脸上涨的通红。 这小孩子，力气还真大…… 顾今然不意外，这个人的确不简单。 他刚才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现在顿时来了兴致，此前在他眼里，最强大的莫过于程宋，其他的都是不值一提的，可是没想到这个校官还真有两下子，顾今然开始亢奋，他拳头又飞快地出去了，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但是速度很惊人。 校官的招式有板有眼，他一个最后怒喝一声，一肘子打在顾今然背上，把他压下去，顾今然单膝跪在地上，兴奋不已。他抬起头对那个校官笑了笑，却是最单纯的那种笑容，校官一晃神，顾今然就往对方腿上一掀，校官要往后倒，但是靠着下盘的扎实功底停住了，他还没站稳，顾今然一拳就朝着他脸上过来了。 校官赶紧提起手臂挡住，顾今然那一拳就砸在他手臂上。 吃痛。 这小子的力气大的可怕。 校官一个空档手直击顾今然的胸口，顾今然大吃一惊，他现在身上没有防卫，要是中了这一拳，就该吐血了。 他顿时冒出一身冷汗。 周围的战士都在叫好，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叫喊，程陆韬大喊道：“点到为止！” 顾今然把拳头撤下，往后退了几步，额头都是汗。 那个校官笑笑，把衣服整了整。他说：“小子，你叫什么。” 顾今然说了自己名字，胸口还是起伏不定。 程陆韬眼睛有多厉害，他能没看出来顾今然就要受伤？他在关键时候喊停，把顾今然唤了回去，拍拍他的肩膀，说道：“看不出来你真可以，那个中校也是练了好几十年，你要是在他那个年纪，绝对不会输给他。” 程陆韬带着顾今然下了操练场，前面停着一辆车，看见他们下来，有个年轻人开车门走了下来，他对着程陆韬恭敬地问候道：“程伯伯。” 程陆韬高兴，但他有点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了，他说：“你是那个……哦，好好。” 顾今然朝着那人看过去，一张清秀的脸，即使是穿着军装也显得特别文静，他觉得这人很眼熟，但是记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对方对着他笑了笑，说道：“你好，你是今然吧。” 顾今然答应，但是他确实不记得有这号人物。 结果对方说：“我们以前在杨新路见过，你忘了？” 顾今然刚想摇头，对方就拿出一副眼镜，轻轻地架起来。顾今然脑海里就浮现出一个白色的身影，在杨新路的秘密赌场里，这个人带着几个手下，把他和程宋围了起来！！ 顾今然吃惊，但是他要努力保持镇静。 程陆韬笑着拍拍顾今然的肩膀，对那个年轻男人说：“我孙子今然，话比较少，待会儿你多关照关照他。” 程宋正开着车疾驶在路上，林进新跟问清后跟他说了，顾今然跟着程陆韬司令去拜访老友了，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地址就在——程宋直接抢过林进新手里的纸条，就冲进了车里。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紧张，只是自己当时和顾今然分别几年，也没像今天这么不安与焦急，甚至是想念的，本来今然和他爷爷在一起，断然是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的。 程宋驱车赶到那个操练场，正遇上几辆军用车从大门开出来，其中一辆特备眼熟，是程陆韬经常坐的。 程宋跟着开了上去。 顾今然坐在车里，他看着那个开车的人，的的确确是当时他和程宋在杨新路赌场里遇到的年轻男人，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这样一个人回到那种地方，拿着一把明晃晃的枪，他本来的目的是什么？ 顾今然坐在车里，突然觉得有点怪怪的，他转头往后面望了望。 程陆韬问：“你看什么？” 顾今然说：“爸爸来了。” 程陆韬也朝后面看了看，只看到几辆私家车和大巴士，不解地看了顾今然一眼。 “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跟你爸爸不要黏得那么紧。” 程宋一直跟在后面，看着车子驶进一个僻静的别墅区，车子进了大门，他只能远远地停在后面，下了车，往那个别墅区看了看。 非富即贵，程陆韬认识的人自然不简单，不过他把顾今然带来干什么？ 程宋想着走到墙边，目测了一下墙体，估计的有两米半那么高，这个高度翻进去是小儿科，就是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养狗——不是怕被咬到了，是怕它会叫唤。 程宋摩拳擦掌，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准备翻墙进去，他也想不通，自己堂堂一个大男人，军队校官，为什么非得过来翻墙不可。 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程宋很利落地就爬到墙头，他很轻巧地跳落到地上，里面很意外的十分宽阔，矗着好几幢别墅，程陆韬的车就停在一间别墅外面，程宋很利落地跑过去，一边提防着被别人发现。 顾今然被程陆韬带着进了屋子里面，装修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富丽堂皇，倒是像普通人家，一个白发苍苍的人正背对他们站着，他虽然满头白发，但是背很直，根本看不出老态。这个人一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就回过头往后面看，一见到程陆韬，两个人笑着上来握手拍肩，就像一对好兄弟一般。 这个满头白发的姓江，不过六十出头，程陆韬还是一头乌黑的头发，他却白了头，只是身子骨看起来还是很硬朗。 江靖河是军区少将，职位是军长，后来由于身体逐渐不适，便搬到这处来疗养。 程陆韬叫了声老江，对方喊了声老程，两人相视一笑。 江靖河少将一看见程陆韬身后站着的男孩子，便笑着问道：“你孙子？” 程陆韬点头，把顾今然唤过去，顾今然叫江靖河爷爷，对方很惊喜，他说：“真好，我有两个这么大的孙女。” 程陆韬就说：“你不是有个跟今然差不多大的孙子吗？” 江靖河说那是他弟弟最小的儿子，一直跟着他。他就往门外招手，刚才那个清秀的男人就走了进来，叫了一声伯伯。 顾今然看着这人，他也朝着自己看，顾今然不是那种会害羞的人，对方看起来也不像，于是就直勾勾地互望了起来，程陆韬拍着顾今然的肩膀，笑道：“看什么呢，他辈分比你大，你要叫他叔叔。” 男人说：“程伯伯真是客气，我不过二十七，让今然跟我以兄弟相称就好。” 程陆韬有点吃惊，他还以为这个人顶多二十岁；顾今然跟程陆韬是一样的想法，这个男人面相过于年轻，不像近三十岁的人。 男人就伸出手跟顾今然握手，“你好，我是江煜城。” 顾今然伸出手去和他握手，他只摸到一双柔软的手，根本不像个男人的手。 江煜城把脸凑到顾今然耳边，低声说：“你别老这么握着，你手劲大。” 顾今然把手放开，站到了程陆韬旁边。 程陆韬说：“我今天是带今然过来你们这看看，也想让你手下把这小家伙带出去练练。” 江靖河说你老程要练练你孙子还用找我。 程陆韬就说老江你不懂，我那个儿子，自己能干，但绝对不是一个好的指导员，会把人才给摧残成蠢材——程陆韬这里指的是思想觉悟，程宋太过于自由，很多时候如果犟起来是不服管教的。不听上级的命令，在以前就是枪毙的罪名，没什么好说的，程宋要不是仗着自己有个当司令的爹，他早就死了不知道有几次了。 江煜城对程陆韬说：“程伯伯，我带今然去逛一会儿，你跟我江伯伯先聊着。” 程陆韬点点头，等到两个年轻人出去，他问江靖河，“老江，你这侄子，是做什么的？” “他身体差，去学了医，刚刚毕业不久，打算回来开诊所。” 江靖河说着无不惋惜。 这个侄子是相当聪明的，就算不参加高强度训练，只是当个技术兵也是相当不错的，像拆弹兵这样需要有专业知识和高度集中注意力的兵种，正是目前最缺稀的，只可惜江煜城身体素质实在不好，到现在二十好几快三十还是一副少年模样。 顾今然跟着江煜城走出去，在走廊里他就停下来，问道：“你是什么人？” 江煜城回头对着顾今然笑，“我是江靖河少将的侄子。” 顾今然走上来，用手抓着对方的衣领，“你别装傻，我和爸爸差点被你们……” “被我们？当时可是你抢了我的枪，我江伯伯他爸爸也就是我爷爷以前在战场上的战利品，只交给了我，却被你们拿了去。” 顾今然说：“那是你自找的。” 江煜城就笑了，他说：“顾今然，你和程宋坏了我们的计划不说，还好意思来指责我？你是小孩子我就不说了，程宋作为一个长官，行为粗暴，到时要拿去用军规好好教导一下的。” 顾今然也笑了，他对着程宋以外的人很少笑，可这次却是略带无奈的，他说：“爸爸就是那样的人，不过，拿军规，即使是爸爸自己同意了，爷爷也不会应允的。” 江煜城就跟顾今然说了当时在杨新路的目的。 他不过是协助别人办事。有个毒贩要在杨新路行动，下面的人得到线报说这个毒贩在找一个叫“白少爷”的接头人。 这个毒贩并不知道白少爷长什么模样，就是听上面给他讲对方喜欢穿白衣白裤。 江煜城这边得到消息，很快就放出假消息，让毒贩在杨新路的一个秘密赌场街头。 程宋那个老同学不知道怎么打误打误撞就进去了，江煜城一拨人好好审了审，不太确定是不是这个人，直到嫌疑人打电话给“同伙”，他们才再次提高了警惕，就等着同伙过来救人。 江煜城是看过程宋的照片的，他一看见程宋闯进来，就知道自己搞错了，这才不让手下的人开枪，只是装腔作势的要打。没想到程宋反应还挺快，顺势就报了警。 虽说是为了破案，假扮成黑社会在酒店里私设了一个赌场，罪名可大可小，江煜城他们把程宋赶出去之后很快就清理了现场。 可是他丢了一把枪。 就是那把麦格南左轮，被顾今然给夺了去了。 江煜城朝顾今然伸着手，“所以你该把我的枪还给我了吧？” 顾今然说：“你们抓错了人，本来就是你们有错在先。” “你不懂，有时候正义就是要靠一些部分的人牺牲才能真正贯彻，”江煜城顿了顿，更何况我们不过是把那个赌鬼打了一顿，牙齿都没崩掉一颗，他该知足了。 顾今然说：“你的手枪肯定被交到上面去调查了，反正我是爱莫能助。” “你在我面前倒是伶牙俐齿。” “多谢夸奖。” “……臭小子。” 程宋正躲在窗户外面听里面的动静，但是墙壁很厚，什么生意也没听到，他打算爬到二楼，直接潜入屋子里面。 正这么想着，别墅区的铁门又被打开，一辆军车驶了进来，程宋赶紧躲在阴影处。 车上的人正坐在车里聊天，他是刚才和顾今然格斗的校官，他突然发现不远处的别墅窗外的草地有被人踩踏的痕迹，事实上，屋子里都是大男人，还有几个帮佣的女人，基本上是不会跑到窗户旁干什么的，如果是除草，会有房子的管理人找一个时间统一处理。 他觉得有什么不妥，于是下了车，走到那屋子后面。 程宋在心里骂了两句，他等着那脚步声往这边过来，攥着拳头。 声音越来越大，突然停了下来，程宋自己耐不住先冲了出去，一拳头过去，对方一个格挡，往后面退了好几步。 那男人手上像被木棍打到了，疼得厉害，他自己把手臂藏到身后摸了摸，痛。 程宋只穿着军靴，军裤，身上是胡乱套的一件大衣，他看出了对方是个中校，于是把拳头收起来，问：“你是什么人。” 男人脾气很好，他笑着抖了抖手，“你跟那小子一样，力气可真大，今天我江啸还真是好运气，遇着了两个对手。” 程宋一听就忍不住笑了，含着不屑，意思是，你也配当我的对手。 其他人都看得出来这个意思，跟着校官过来的兵也看出来了，他不忿，要冲上去，被江啸拦住，“啧，我说过几次，不要太冲动，这可是贵客，快把他领进去。” 顾今然正在走廊里，他和江煜城两个人没什么话好说，站着双方都觉得无聊，又不能甩手做自己的事情，特不爽。 这时候大门口被推开，江啸走了进来，顾今然看着他，有点意外，他很快就看到走在江啸身后的程宋，脸上就笑开了。 江啸看着那个年轻小伙子突然对着自己笑开了，还以为不打不相识呢，也赶紧迎上去，顾今然就绕过他，走到程宋跟前，抱住程宋，“爸爸，你怎么来了？” 程宋说：“跟在你们后面来的。” “刚才真是你？”顾今然就一直觉得车子后面有人跟着，没想到真的是程宋，心里开心。 程宋不解地看着儿子，“什么？” 江煜城耸耸肩，挖着耳朵走了，江啸有点意外，他问：“原来你们是父子俩啊！！” 这不太可能啊，父亲太年轻了，儿子都二十了吧，这个子，更何况长得也不像。 顾今然才不管别人在说什么，就是抱着程宋，程宋被抱着快喘不过气来，只好说道：“今然乖一点，站我旁边，别站我前面。” 顾今然就挪到程宋左手边，拉着爸爸的手臂。 这直接把江啸给看傻了，刚才这小子有多勇猛，直接把两个战士给打趴下了，怎么这个时候就跟一只小狗似的，可乖了。 程宋习惯被顾今然黏着，特别是这时候，也忘了前段时间发生的不愉快的事，很自然的被儿子拉着手，他对江啸说：“我是杨新路军区741团上校，程宋。” 江啸也笑着，“我是江啸。831部队营参谋。” 几个男人说说笑笑，之前的间隙也去的差不多了。 江啸忍不住了，又问了一句，“你多大时候生的孩子？” 程宋也懒得细说，就说：“二十左右。” 江啸自己在心里推算了一番，那程宋也得有四十了，应该是比自己大的，是不是要叫声哥？ 江啸是江靖河的小儿子，他的性格十分友善。 程陆韬对程宋的到来赶到有点意外，他问：“程宋，你自己的事情，忙完了？” “是。” “惦记着你儿子？” “是。” 程陆韬回头对江靖河说：“你看看，这父子俩。” 顾今然还是握着程宋的手不肯放，程宋觉得在长辈面前不礼貌，就把他们两人的手都往自己大衣的兜里塞。 顾今然只觉得手一进去衣兜里就暖乎乎的，他忍不住腾出一根手指挠程宋的手心。 程宋回头瞪了他一眼，只换来儿子一个得意的笑。 程陆韬对程宋说，上面想在机关兵里面选几个精英兵，当特战队，让他带着顾今然到训练场去见识见识，好长点本事。 程宋问程陆韬，“要让今然跑吗？” “他能耐就让他跑，没能耐就让给跟你观摩观摩，完事了带他回来。” 江啸是这次选拔赛的负责人之一，只不过他并没有担任教官一职。 这次不过是第一次选拔，各机关都推选了尖子兵，但也不排除有滥竽充数的，江啸很乐意让顾今然去试一试。 不过这小孩肯定没有提交申请表，就算是运气好被选上了，也是不符合流程的，还是没办法进入第二次选拔。 有人会觉得这是玩闹，江啸可不那么想，程宋这对父子确实了不得，能让他们来该自己手底下的兵指点一番，指不定能有某些进步。 江啸听了程陆韬的命令，当即个人打了个电话，说要加塞个人进去，程宋年纪太大，要当做机关兵去参加选拔是不太可能的，只能当做教官之类的，跟自己一起行动。 程陆韬对程宋说：“在别人队里客气点，不要惹事知道吗？”接着又转向顾今然，嘱咐道：“好好看着你爸，不要让他闯祸。” 程宋就郁闷了，这谁才是你亲儿子呢。 程陆韬只觉得顾今然听话，程宋嘛，爱怎么整怎么整，别给自己丢份就好了。 程宋率先把顾今然带回了家，临走的时候他在屋里看见江煜城，他想要冲过去揍对方，被顾今然拉住了，“爸爸，别冲动，我会跟你解释的。” 江啸看见江煜城站在一边，走过去问道：“你认识他们？” 江煜城说：“我被那小的用枪指过。” “你是说你那把枪？” “就是让那个臭小子给拿走的！！” 程宋带顾今然回了家了，他问：“要去江啸那里练一练吗？” 顾今然本来想说“能不练就不练”。但看着程宋眼里的期待，就心软的说：“去。” 程宋不过是自己想玩，但是他自己要求过去，程陆韬肯定不会答应，只能拉着儿子陪着自己，这样程陆韬也会觉得有意义，才会放手让他们去干。 顾今然还是睡程宋的床，他说自己屋里的床实在是太小了，腿都伸不直，难受。 程宋还真不信了，自己抱着枕头过去了，往床上一趟，果然又窄又短，躺着难受，顾今然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把床上厚一点的被子都给收拾了，装箱放到王妈常睡的那个屋子里去了。王妈那个屋子也比顾今然的房间要宽敞许多，好歹摆了个衣柜，和一张很大的桌子。 程宋在心里骂，这个小兔崽子！他没法子，只能回房间，站在床边，眼皮打架，对顾今然说：“爸爸睡外边，你手脚不许乱动。” 顾今然举起双手，“我保证不动。” “你敢乱摸我就阉了你。” “你舍不得。” “看我舍不舍得！” 这段时间顾今然也很少提什么不该说的话，就是普通撒娇，程宋心里放松了不少，他觉得那一次把顾今然打成那样估计起了成效，是好事。 他掀开被子往被窝里挤。 顾今然只感觉一股冷气灌进来，他想挪过去，但是不敢动，他怕程宋生气。 程宋怎么挪都觉得手脚冰冷，思来想去，对顾今然说：“儿子，给我捂捂脚。” 顾今然听了，立刻钻到程宋身边，抬起自己暖呼呼的脚把程宋的脚圈到自己脚上，让程宋冰凉的脚丫子踩着自己的小腿。 “爸爸，你脚可真冷。” “对，捂不暖，我就奇了怪了，按理说我这气血，手脚不是应该发烫的吗？” 顾今然问：“爸爸，手呢。” “这呢。” 程宋伸手两只手掌，顾今然立刻把它们拉到自己手里，放在肚皮那里。 程宋舒服的叹了叹，真好，这儿子可真是个暖宝宝，就是小时候更暖更舒服，现在两父子都硬邦邦的，一靠近都觉得挤。 “爸爸还冷吗？” “你能不能开到二档，一档温度不足啊。”程宋开玩笑。 “行，放我肚皮上，这是是二档。”顾今然一说，果然把程宋的手从自己衬衫底下伸了进去，放在自己硬邦邦的腹部。 程宋摸到了顾今然腹部的肌肉，比他想象的发达多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孩子终究是长大了。程宋和儿子同床共枕，还摸着儿子的肚皮，他觉得有点不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妥，本来，两个男人玩点小游戏根本没什么。 “爸爸，二档的火力够吗。” 程宋手上暖呼呼的，他侧过身来和顾今然面对面，笑道：“火力能不能再大点。” 顾今然一双黑色的眸子一直盯着程宋看。 “人体最高温的地方是身体里面，你要进来吗？” 程宋其实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他笑道：“怎么进去？” 顾今然说：“嘴巴和腋下的温度也很高，要不你就把手放我胳肢窝底下，要不我就给你含着手。” 程宋觉得不自在，他低声道：“瞎说，在外面不许跟别人这么讲话听到了吗？” “知道了。” “男人女人都不许。” “知道啦——”顾今然笑着钻进程宋的怀里，在程宋胸前蹭了蹭，低声说：“爸爸，我还以为你要讨厌我了……” 程宋听了，心里百感交集。 两周后江啸给程宋打电话，说他们要开始选拔士兵了，叫程宋带着顾今然来看看。 程宋把改用的东西都帮顾今然收拾了，扔到自己车上，让顾今然上车，等到遇到江啸他们的车子，才让顾今然下车，嘱咐他，“你爷爷也爱玩，想长脸，我当时瞅着他就是想证明给那个江老头看，我们程家有多么了不起，这帮老家伙，没事尽会整，真是越老越糊涂。” 顾今然说：“你要让爷爷听到你就惨了。” “你不说我不说，他听不到。对了，你去了之后别害怕，爸爸就在一旁待着，有事你就过来找我，听到吗？” 顾今然的确没有参加过任何正规的训练，就连这军装，也是第一次穿上，不过是训练用的迷彩服，不是程宋穿的那种威武的军官制服，他太白皙了，穿上军装就像一个要去拍战争片的电影演员。 顾今然跟程宋告别，坐上了蒙着厚帆布的卡车，这叫冬季训练，夏季是热的人脱水，冬天是皮肤皲裂，都不是好事。 顾今然一上了车，车上有很多来自不同机关的士兵，但是都挨得比较近，大家伙之间相互认识，他们对顾今然这个新面孔感到好奇。有人就蹭过来坐他身边，问。 “我是张扬，你呢？” “顾今然。” “哪个机关的？” 顾今然就胡乱说了一个。 张扬就问：“你小子怎么白的跟面粉里滚了一圈出来似的，来，手拿出来给我看看。” 顾今然摊开手掌，上面都是老茧，对方才认同的点了点头。 车子在山间颠簸了许久，可是车里的每个兵都很精神，他们都是经过长期训练的，身体和精神意志力都很惊人。 训练基地在山林里，顾今然没想到车子开进深山老林还能看见一些军用建筑物，他跟多的是好奇，那个张扬看着这个顾今然根本不像是一个士兵，不免在心里怀疑起来。 老实说，顾今然还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的，他可比其他人轻松多了。 到了目的地，下了车士兵自动整理好队伍，等待教官到来。 程宋很江啸站在一起，他抬起手跟顾今然招手——儿子，爸爸在这里。 顾今然绷着脸，没理他。 江啸笑了，他说：“程长官你这样可不行，其他兵会有意见，你跟我就在旁边看着就成。” 顾今然绷着脸，张扬朝他撞了撞，问道：“第一次吧？别紧张，我罩你。” 顾今然冲他笑笑。 程宋在这边看到了，不满地对江啸说：“看来那个兵把我儿子当对手了。” 如果这个时候身边没有其他人，江啸简直要蹲下来捂着肚子笑，这个程宋实在很宠他孩子，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有个个子不高但很壮实的军官走了过来，冲着几十个兵喊道：“全体都有——立正！” 几十个兵齐刷刷的站好。 教官开始点名，每点到一个就要走到跟前好好认一认。 因为很多都是自己之前带过的兵，大家都很熟悉，直到教官喊了一声“顾今然！” 顾今然喊了一声“到！” 声音颇为洪亮。 教官走过去，仰视着顾今然，顾今然平视着前面。 教官粗暴的喊道：“低头！” 有些兵很小声的笑出来。 教官瞪回去，看着顾今然，问道：“你很眼生。” “是！” “多大了？” “十八！” 其他兵都开始哗然，这家伙这么大块头，原来还是个小子！ 教官不屑的笑了笑，机关里靠关系塞进来的战士太多了，以前也遇到过，都是些软脚虾，不经打，跑几圈就喊苦喊累的，教官就不明白了，既然怕累，何苦要来受累？ 他朝身后喊了一声：“小陈，你过来，跟这个小子比划比划。” 一个个子明显比顾今然矮很多的战士跑了出来，立定。 众人看得出来，教官这是看不起顾今然呢。 江啸在一旁看到，他对程宋说：“这教官待会儿就知道了。” 程宋问：“怎么说？” “我跟今然打过一次，你家儿子很了不得。” 教官在这里喊了开始，其他兵主动撤到一边，围成一个圈，他们也想看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有什么水平。 顾今然脸上经常是没有表情的，教官瞅不准他是害怕呢，还是吓呆了。 那个叫小陈的战士就冲了上来，顾今然目测了一下他的速度，比自己前些日子在操练场上遇到的那两个兵的速度更快，出拳的速度也很快。 顾今然把力气蓄在拳头，等着对方过来，往左侧一躲，对方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用手肘去袭击顾今然的胸口，顾今然伸出左臂格挡对方的攻势，又抬起右手，比成手刀，直往对方脖子上面劈落下去。 没有留情，丝毫不手软，那个战士反应很灵活，往旁边躲了躲，但是还是被打到了，所幸的是顾今然这一掌的力气也被分散了，没有形成更严重的后果。 那个兵捂着脖子在地上打了个滚，晃悠着站起来，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顾今然，又看了一眼教官，点点头。 教官也点头，让他下去。 小陈一走到背对着众人的方向，就开始龇牙咧嘴，那一掌力气实在大得惊人。 其他兵都开始起哄，有的还在吹口哨，这算是他们这群新人给了这装逼的教官一个下马威了！！ 教官怒吼道：“叫什么叫！不叫会死啊，赶快给我集合！再喊的没有宿舍，自己到树上搭一个窝去！！” 他们这不过是最初的选拔，被选上了以后还有面临多次筛选，不过是教官看走了眼，值得那么乐吗！！ 十几个战士一间宿舍，顾今然没睡过集体宿舍，他觉得很新奇，走进来摸着铁架床，张扬问他，“要上铺还是下铺？” “下铺。” “怎么，怕高啊？” “睡上铺，腿没地方放。” 张扬看了一眼顾今然的腿，顿时明白了，他的腿忒长，睡上铺的话，床不够长，他的脚就得悬空，睡下铺就能放地上甚至搭在墙面上。 中午吃饭的时候，江啸命人来偷偷把顾今然叫走，有几个兵低声说：“那是江中校的底下的班长，你们怎么看？” “你是说他靠关系进来的？” 张扬说：“别瞎说，你们刚才不是看他出手了吗？那拳头力气太大了，要是对方不躲开，脖子就得断了。” 顾今然被叫到一间军官宿舍，都是单人的独立间，程宋和江啸正做着吃饭聊天，顾今然一走进去，程宋就喊道：“儿子，过来坐下，跟爸爸吃饭。” 顾今然皱了皱眉头，“爸爸，过几天结束后我陪你回家去吃。” 程宋问：“怎么了？” 江啸就笑了，“小孩子嘛，怕别人知道他爸爸是军官，会排挤他。” 顾今然想把江啸这张老狐狸脸给撕破了，其实他就是想证明给程宋看，没有他的帮助，自己还是可以。 下午首次集合训练，站在墙头上用水枪击打，掉下来的重新爬上去，看表现记分。一些战士一听就蔫了，这可是大冷天啊，要是夏天，他们还真乐意呢。抱怨是没用的，几个人爬到训练用的墙头上，下面有士兵拿着超强度的水枪冲他们扫射，顾今然根本不怕冷，他的身体素质其实很好，特别是真正实地性的在野外训练过，所以表现不比接受过系统训练的士兵差，特别是他吃苦的能力也比他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水枪密度很高，扫在身上非常疼，战士们都紧闭着双眼，咬着牙忍着。 有些人滚落下去，很快就爬起来，重新站稳了。 教官看着那个高个子，意外之极，他今天才终于领会到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水枪一直冲到晚上，很多人都虚脱了，从墙头上跌下来，顾今然也不例外，他们一群人坐在积水里，拼命的呼吸。 教官命人收起水枪，大喊道：“给你们半个钟的吃饭时间，吃完后迅速过来集合，敢迟到一秒，直接滚蛋！！” 一群人又涌着去抢吃的，馒头就白菜汤，汤里还飘着落叶和草根。 张扬说：“又不是难民营，真会整啊。” 顾今然有很多年没见过这玩意儿了，他在程家生活物质上是非常好的，他也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人，大口咬了几下，把东西咽进去，又迅速把衣服裤子脱下来，把水给挤干了，再重新穿上。 饭后休息十来分钟，开始负重跑。 战士们背着自己的行囊，自己给自己打起，往山上跑，这都是石头山，小石子圆溜溜的，脚踩到了就打滑，从山顶上滑落了下来，一个士兵好不容易爬到半山腰，脚上一崴，连人带包从山腰上滚了下去，又被教官踢了一脚。 “蠢货！背起你的行囊，给我冲上去！” 张扬力气不够了，他要往后倒，顾今然赶紧托住他屁股，把他往上面顶。 “顾……顾……顾今然……你可真了不得，哼都没……哼一声啊……” 顾今然不是不累，他是能忍，比方说要是现在两个人同时被火烧上身了，顾今然也会疼，但是绝对不会嘶吼着到处乱窜，他是把疼痛生生咬进肚子里的那种人。 两个人先后冲到山头看着底下还在奋力攀爬的人，张扬喘着出气，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怎么说？” “大家都没见过你，就连你报出来的那个机关，也没人认得你……你说我想不想问。” “我就一普通人。” “呵，你就唬我吧，普通人能用那拳法？我二十好几了当兵好多年，也没看谁耍过你那套拳。”更让张扬吃惊的是，顾今然才刚满十八，是所有战士里面最小的一个。 训练结束，众人匆匆跑去淋雨，穿着衣服一起洗了，最后只穿着一条裤衩回宿舍，把湿哒哒的衣服挂在床头，自己就随便捞上被子，把裤衩也脱下来，呼呼大睡。 顾今然也累的够呛了，他没冲澡，打算明天趁午餐时间迅速解决。 有人推开宿舍们走了进来，大家哪里有力气去管是谁，那人就走到顾今然床边，摸着他的脸。 顾今然迷迷糊糊睁开眼，他只看到一个黑影，把他抱了起来。 他这么高的个子，相当重，对方一点也不吃力…… 顾今然隔天早上起床，以为自己昨晚做了一个梦，他坐起来，突然自己原本很脏的衣服换了一套干净的，再闻闻，身上还有肥皂香。 张扬鼻子往下面嗅了嗅，“好香好香。” 对床的一个兵问道：“你可以啊，大半夜去洗澡没让发现？” 顾今然笑了笑，他知道是他爸爸。 程宋这个家伙，又擅自破坏了游戏规则，让他和其他人的地位变得不公平了。 这天训练结束，一群人聚着聊天，其他兵对顾今然的印象很好，纷纷问道：“你老家哪里？” “杨新路。” “那岂不是每天都能看见军区大院？” “经常进去。”、 “司令老婆漂亮吗？” “嘘……不要脸，让司令知道你们就死定了。” 一群年轻人打打闹闹，顾今然觉得很自在。他说。 “司令老婆很漂亮。” “真的假的！？” “特别漂亮，不过她性格不怎么好。” “怎么说？” “她不喜欢长得难看的。” 几个兵噤声，仿佛就觉得自己长得难看似的。 张扬说：“那小张飞一定会被司令老婆讨厌的。”他用手指着一个壮汉，两个人就扭打在一起。 程宋换了一套迷彩服，他过来敲门，顾今然看见了站起来朝他走过去，程宋就捏了捏儿子的脸。 众人看着一个看起来像班长一样的兵走了进来，打趣道：“我说顾今然怎么能混得这么好，原来是认识那魔鬼教官底下的小班长啊哈哈哈哈。” 程宋把顾今然带到自己宿舍里，给他端上来一盘子，对顾今然说：“看，爸爸帮你拿的晚饭，快吃吧。” “我吃过了。” “你那么大块头能吃饱？来，这是鸡腿，我叫厨房的阿姨帮我多做的。” “爸爸，我手疼。”背着行囊在石头山上爬，手要抓着地面；越障训练，要抓着绳子往支架最上面爬，手都磨破皮了，出血，能不疼吗？ 程宋想了想，说：“爸爸喂你吃？” “好。” 程宋还真信了，立马换了勺子，舀了一口菜，说道：“张嘴，啊——” 顾今然把那勺子一咬。程宋问：“好吃吗？” “好吃。” “爸爸觉得没你做的好吃。” 程宋这几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要说他心疼自己儿子，那是当然的，可是他也是军人，知道训练就是要吃苦耐劳才会有成效，要是以前，他自己会二话不说就把儿子踹到山脚下，让他一次又一次地重新爬上来，可是这段时间，他一直担心顾今然上次被自己打断的左手是不是痊愈了。 一个战士的他可以百坚不摧，但是一旦受过甚至一个小小的枪伤，他都可能不能再行军打战了。 程宋又开始对之前的做法产生懊悔。 吃完饭程宋说要带顾今然去洗澡，顾今然他们那边的浴室太拥挤，程宋就带他到食堂那边的洗手间，把门给反锁了，把墙上的水管接口先给拧开，是凉水，不过顾今然习惯了，他在下面坐着，程宋帮他调节水量的大小。 程宋说：“要是被抓到我也死定了嘿嘿。” 纪律就是纪律，要人人都像程宋这样，军队还要不要管理了？ 顾今然说：“爸爸，你就是爱玩。” “还不是为了你，不然我干嘛到这深山老林里看蟋蟀蝈蝈。” 程宋把上衣也给脱了，他看着坐在小板凳上光溜溜的顾今然，笑道：“你这几天表现不错，江啸那家伙回去跟我们家程司令一汇报，肯定把他给乐坏。” 程宋说着，拿出自己带过来的香皂给顾今然擦身子，正擦到顾今然的胸口，顾今然突然叫了声。 “爸爸。” “怎么了？” 程宋抬头看着顾今然亮晶晶的双眼，顾今然无论何时，这对眸子都是透亮的。 顾今然就那么盯着程宋看，最后深呼吸一口，站起来抓着程宋的双臂往墙上撞。 砰地一声，程宋背部吃痛，他还没反应过来，顾今然就朝他吻了过来，儿子结结实实的把爸爸箍在怀里，吻着程宋的唇瓣。 程宋想要挣脱开来，孩子突然恳求道：“爸爸，别动好不好，我好辛苦。” 程宋自然而然的就理解成这孩子这几天训练的很累，他有点心软，只好软下心肠来，“别贴着我，快洗好澡去睡觉。” “你帮我洗。” “……好，顾今然，回去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顾今然乖乖地坐下让程宋给他洗头。 再也没有比这个时候，更让他觉得满足的时刻了。 第五十章 顾今然每天夜里回来的很晚，张扬在上铺问他，“干嘛去了，要是被发现了就直接滚蛋了。” 顾今然说：“大事，为了这事滚蛋也值得。” 张扬从上铺爬下来，坐在顾今然床沿上问：“去见哪个军医？” 上面给这训练基地配了两个军医，隔一段时间过来一趟，检查士兵的身体情况。其中有一个特漂亮，大家都传言她是某某军官的女儿，放弃了提升的机会，宁愿当个小小的军医。 顾今然说：“哪个？” 张扬问。 “长头发那个？” 顾今然说：“我喜欢短发的。” 门外有脚步声，张扬赶紧爬上上铺，门口被推开，教官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又把门关上了。 第二天教官心血来潮地宣布，今天要来一场格斗，输的人要倒山边一个小水潭里泡上三个钟。那个小水潭，里面扔着死鸡死鸭，一看就知道是人为造出来的惩罚工具。 张扬对顾今然说：“那地儿臭死了，我前天在爬山的时候尿急，就到那里小解，差点给熏晕过去。” 顾今然说：“那还不简单，只要你赢了对手就可以。” 张扬说：“要是教官亲自下场怎么办？” 顾今然说：“教官的弱点是腰部。” “你怎么知道？” “他昨天去上厕所摔倒了，撞到了腰。” “这你都知道？！” 顾今然总不能说是自己去找程宋的时候意外看到的。这教官既然受了伤，当然不可能会出手，让士兵们自己打，又担心有一部分人玩玩闹闹。 教官往前面一站，喊道：“集合！” 年轻的士兵们紧急集合。 “全体都有——立正！！” 士兵们站在和煦的的朝阳之下，有人竟然觉得万分惬意。 教官说：“今天！我给你们请来一位指导员，由他来知道你们格斗技巧，大家欢迎程长官。”教官说着带头鼓掌。 士兵们也鼓掌，顾今然一听觉得意外，是爸爸吗？ 程宋换上自己的军装，迈着大步走了过来，他脸上挂着笑，跟往常的他不太一样，程宋这些天跟儿子在一起，晚上两人偷偷进厨房里偷吃的，有空还会玩一下扑克牌，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他这是他这辈子在军营里待过最轻松的日子，完全是无忧无虑。 江啸对程宋说，请他来的目的不是看热闹，既然来都来了，就给士兵们耍两手吧。 江啸自己想看程宋的格斗术究竟有多强，才能教出顾今然那样的儿子。 顾今然看到程宋走过来，有点心惊，以程宋的水平，那些兵的待会儿的命运，不敢想象…… 程宋在教官身边站定，跟大家敬军礼，士兵们回他军礼，齐声喊道：“程长官好！”声音嘹亮。 张扬好奇地低声问顾今然，“喂喂喂，这不是前几天过来找你的小班长吗？怎么是个校级军官！！？” 顾今然没吭声。 张扬追问：“顾今然，你到底是谁啊？” 顾今然还是一动不动。 教官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朝着这边吼道：“哪个蠢驴在说话？！再说半句就给我脱了裤子绕着山林跑满五十圈！” 张扬赶紧闭嘴。 顾今然忍不住笑了笑，教官被他的白牙晃到眼，立即冲着顾今然吼道：“笑什么！你以为自己笑起来很好看？！蠢猪，在战场上容许你这样笑吗！闭嘴！” 其他兵生生忍住笑意，顾今然觉得特无辜，他望向程宋，程宋给他一个笑脸，意思是：“活该，叫你走神。” 教官让所有战士围成一个圈子坐下，站在程宋身边，大声喊道：“今天我们来一场格斗训练，你们一对一，输的淘汰，赢得继续，一直到最后只剩下一个为止！怎么样。”跟车轮差不多，强者几乎要接受在场所有战士的单挑。 顾今然心想，这可真是个体力活，格斗技术高的，体力差的铁定会被淘汰。 教官又补充道：“另外，我给你们一个赦免权！” 战士们都翘首以盼，猜测教官会怎么说。 教官故作玄虚地说道：“今天程长官在这里，你们随便哪个人，可以跟他过上十招，就算你赢了，直接在一旁坐着休息，晚餐还给你加菜，怎么样？” 众战士都齐声叫好。 张扬问顾今然：“那个校官强吗？” 顾今然想也不想就回道：“他是我见过最强的人。” 张扬挠着头在思忖着接下来该干什么。顾今然自己身手看起来都挺了得，要是他觉得那个程长官特强，自己贸贸然上去估计会被打得很难看。 张扬正在这里犹豫呢，旁边一个叫王虎的兵站了起来，冲着程宋喊道：“程长官，我们来比划比划。” 程宋笑笑，把帽子取下来，小陈过去帮他把帽子接住。 王虎穿着作训服，程宋穿的是军装常服，比较不方便施展手脚。 王虎看起来很野，有几分江湖脾性，王虎一开口就是，“程长官，咱俩来过两招，您可千万要手下留情。” 程宋收敛了笑容，说道：“别废话，我让你两招。” 王虎手上握拳，一个旋风腿就过去了。 张扬跟其他人说：“怎么王虎他跟着唱戏的似的。” 那个黑高个的小张飞就说：“王虎在老家就是唱戏的，耍的武生，你们待会儿好好看看，他的拳脚功夫可华丽了！！” 王虎的动作果然很华丽，又是空翻又是亮相的姿势，在空地上转了很久也没能到程宋跟前，其他士兵就起哄道：“王花枪，你倒是打啊！” 王虎这才怒吼一声，声音浑厚。他朝着程宋跑过来，先是一记右勾腿，却是障眼动作，力气全都在这手上，直朝着程宋的肋骨上砸过去。 常人的肋骨被打一般容易折断——王虎的拳头有这个冲撞力，敌手如果不想受伤就会往后躲，步伐必然会乱，这个时候王虎再取他下三路。 王虎果然看见程宋为了躲那一拳而节节后退，他快速来了一个扫堂腿，程宋却很灵活地学着王虎翻跟斗的模样，从前面跃到王虎身后，脚踩着王虎的肩膀——点到为止，王虎输了。 程宋刚才模仿王虎的翻跟斗赢得众战士的一阵欢呼，这个程长官，还真有点意思。 程宋心情不错，他也没用全力，就当热身运动，他笑着问周围的战士，“谁想跟我过两招？” 又一个战士上去了，几个来回，被打趴在地上。 张扬对顾今然说：“这个长官真厉害！” 顾今然说：“你没看过他最厉害的时候。” “难不成可以空拳打死人？” “你上去试一试不就知道。” “你别跟我开玩笑，我连王虎都打不过。” 他们在这边聊天，顾今然很引人瞩目，因为他的肤色在众人之中格格不入，教官总会有意无意地注意到他，现在教官看到顾今然和张扬两人聊得热火朝天，顿时怒气冲天，指着顾今然，吼道：“顾今然！出列！” 顾今然站起来，他意识到不妙。 果然，教官对他说：“你来和程长官过招！” 顾今然就不自觉的说了声，“哈？” “哈什么哈，顾今然，你不敢打就滚蛋！军队里没有你这样的懦夫！！” 顾今然走出去，走到程宋跟前，程宋凑到他耳边说：“今然，爸爸今天不会打伤你的，我就使一成功力你看怎么样？” 顾今然也凑过去说：“爸爸，你要是把我两只手臂都打断了，以后谁来给你养老。” “你这只手不是好好的吗？”程宋把顾今然的左手拿起来看，“结实得很。” “我那是内伤，不好说。” “小兔崽子。” “老东西。” 教官在一旁看两个人在那里还聊了起来，又不好意思吼程宋，只好对顾今然吼道：“顾今然！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动手啊！！” 顾今然这才清醒过来，一拳朝着程宋脸上过来，程宋用手抓住的手臂，低声道：“力气太小，先回去练一下腕力。” 顾今然不服气，脚上要踹程宋的下阴，程宋抬脚隔开，“儿子，你对老爸也太狠了。” “程长官，你就不能专心点？！” “对着你认真不起来……” 程宋开始耍无赖，顾今然，心里开心，可在这种情况下他又特别无奈，只能继续出招，他的招式都是程宋教的，程宋闭着眼睛都能接到。 最后顾今然一拳打出去，程宋伸出一只手，把顾今然的手圈住，往自己怀里拉，顾今然腿长，他直接踹程宋的脚，程宋一个站不稳，两人就摔了下去，儿子压着老子。 顾今然看着程宋的眼睛，程宋也在看他。 顾今然的心脏突然剧烈地跳了起来，他咽了口水，脸朝着下面移，离程宋的脸越来越近。 这时候程宋突然翻身把顾今然压过来，他坐在顾今然腰上，笑道：“想赢老子，你再等一百年吧。” 教官宣布胜负，顾今然还在地上躺着，用手遮着脸。 程宋知道顾今然在想什么，他这段时间开窍了不少，赶紧站起来，朝一边退去，站在人群之外，真是糟糕，不自觉的就跟儿子玩起来了。 顾今然也从地上爬起来，教官冲着他喊：“不错，回去再练练。” 顾今然点点头，他坐回地上，张扬凑过来，低声问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顾今然又回到面无表情的模样，他说：“我们在聊怎么过招。” …… 那天晚上，教官终于放过他们，士兵们都有热水洗澡了，他们几十号人一起往浴室里冲，一群人挤在门口，你争我夺，谁也进不去，教官走过去，朝着他们的屁股每人来一下，把他们都给踹进去了。 张扬原本想过来叫顾今然一起去洗澡，但是顾今然一直站在墙角，不知道在等谁。 过了许久，张扬看着程长官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走到墙角，很自然地伸手去拉顾今然，两个人就离开了。 张扬像发现了新大陆，他偷偷跟在后面走上前去。 他看见顾今然被程宋带到教官和指导员的宿舍区，到了这里，张扬没什么事就不能进去了，他站在门口许久，这才讪讪地离开。 顾今然跟着程宋进了房间，他就迫不及待的把门反锁上，快速过来把程宋楼主，亲他爸爸的脸。 程宋觉得的不自在，但每次他要伸手推开顾今然，对方就露出一个祈求的眼神，看起来十分可怜，程宋心软了他只能由着顾今然在自己脸上亲个遍，最后轻轻地啄了啄他的嘴唇。 顾今然身上的温度，永远是滚烫的。 最后程宋实在难受，他只好说道。 “快吃饭，晚上你们有个紧急集合。” “教官怎么没说？” “蠢货，这种突击训练需要事先报备吗？” 顾今然点头，他觉得无所谓，反正待会回去也是穿着军装就躺下去睡觉，根本不担心来不及。 他这几天跟程宋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了。顾今然并不知道程宋是怎么想的，不过至少他的爸爸，在他缠着索吻的时候，除了表情很怪异之外，没再说什么。 顾今然夜里想跟程宋一起睡，不过如果查房的时候他被发现擅自离开宿舍，整间宿舍的战友都要一起接受惩罚。 他火速地吃完饭，看见程宋嘴角有一粒饭粒，很自然的伸出舌头在程宋嘴角舔了舔，最后在爸爸嘴唇上印了一下，“爸爸，我回去了，你晚上早点睡。” 顾今然喜滋滋地走出去。程宋坐在屋子里，呆了半晌，他到现在已经彻底搞不清楚，他自己是要把顾今然培养成什么样的一个人。 顾今然喜欢他，这个他是知道的，如果不希望儿子继续，就应该严厉拒绝儿子的所有要求。可是程宋特别疼顾今然，特别是在顾今然没有说出“想要爸爸”的时候，他手上的那些毛手毛脚就被程宋自动归类为“对爸爸表示亲昵”的体现。 以及顾今然对自己那几个软绵绵的吻，也是顾今然说的，“外国人都是这么打招呼的。” 程宋又不傻，他虽然知道的顾今然的心思，却不知道怎么去拒绝。他原本可以再一次将顾今然打跑，可他再也不愿意见到自己的儿子像之前一样，手上缠着绷带，躺在昏暗的小屋子里，背对着自己，露出一个落寞的身影。 顾今然回了宿舍，对张扬说：“等会儿穿着作训服睡，夜里要紧急集合。” 张扬突然语气很冲的问：“你怎么知道要紧急集合？” 顾今然看着张扬，他理所当然地说：“意外听到的。” 张扬盯着顾今然看了许久，最后钻进了被窝里。 夜里是紧急集合，张扬和顾今然跑在最前面，教官上前来检查了两人的衣服和背带，很满意的点头。 那天夜里是越野跑，一直从凌晨3点开始，到早上7点整才结束。 一拨人坐在地上休息，有一辆车远远的行驶过来，一辆军用吉普车，就停在他们前面十来米远，江煜城从车里下来，朝这边招手。 他在一个是士兵边说了几句，那个士兵跑过来冲着这边喊道：“谁是顾今然，请你去接受军事调查。” 顾今然一愣，其他人也愣了，张扬冲那个跑来喊人的士兵大声唬道：“你有没有搞错，什么军事调查？！” “我没搞错，上面过来的人就是这么说的，哪个是顾今然，你赶紧去，要是迟了出了什么事我可不负责。” 顾今然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把帽子戴上去，朝着车子走过去。 他看到江煜城，有点不耐烦。 “怎么了？”、 江煜城这次戴了眼镜，他看着顾今然说：“当然是有事，找你帮个忙。” “什么军事调查？” “你跟我去一趟不就知道了，赶紧上车，那边等着呢。” “我还有训练。” “没事，我叫江啸帮你请假了，快上车。” 顾今然犟不过这些不讲理的人，特别是男人，他一撒起泼来就没有道理可讲，他对不远处的张扬比了个OK的手势，就坐进了车里。 程宋刚和江啸从屋子里出来，他看着顾今然上车，奇怪地走到张扬旁边，蹲下来问：“顾今然干什么去了。” “哦，他啊，刚才有个人过来说要带他去——”张扬一回头，看见程宋，吓了一跳，赶紧起身敬礼。 程宋追问：“带他去干什么？” “报告长官，带他去接受军事调查！！” “什么军事调查？” “这我怎么知道……” 程宋忍着“废物”两字没有骂出口，他跑到自己车里旁边，上车起火。 这个顾今然，没有一天能让他安生的，尽会给爸爸闯祸。 程宋离着前面那辆车子有百米来远，因为路上有很多军用车辆来来往往，江煜城他们并没有发现程宋跟上来了。 江煜城开了一小段，车子突然开不动了，他骂了一声倒霉，下车检查线路。他打开车门，走下车，顾今然跟着下了车。江煜城看着顾今然，突然眯着眼睛走过来，他盯着顾今然眼角的擦伤。 “你眼睛怎么了？” “眼睛？”顾今然用手摸着，是个很小的刮伤，挺疼，不过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 顾今然是个很能忍的人。 江煜城伸手去戳顾今然的眉骨。 “哈哈，你样子可真狼狈啊，你平时不挺拽的，怎么现在搞到满脸黑乎乎的？” 顾今然皱着眉头把江煜城的手从自己眉头上移开。 程宋的车子也停了下来，他看着江煜城很亲密的在跟顾今然说着什么，他儿子还握着那男人的手。 程宋脸上的表情整个都变了，脸色很黑。 顾今然稍微跟江煜城隔开距离，他问道：“你有什么事？” 江煜城耸耸肩，“我想让你帮我个忙，因为这个事情军人不好办，你是个群众，给我扮一下保镖，我有事情要办。” 顾今然越发不耐烦，他说：“凭什么？” “凭什么？这么着吧，我姐姐刚才外地回来，送给我一个东西。” 江煜城故作玄虚。 但顾今然对他的装神弄鬼并不感兴趣。 江煜城拍着顾今然的肩膀，“你就不能感兴趣点！这可跟你和程宋的幸福有关系啊！” 顾今然这才怀疑的转过头来，“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自己还不清楚。来来来，你看这个。”江煜城从山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酒店专用催情剂，跟程宋独处的时候有事没事把瓶盖打开，透透风——听见了没，拿着啊。” 顾今然十分感兴趣，理智虽然告诉他不能接，但是身体不受控制的把小瓶子接了过来。尽管他很意外江煜城竟然知道他对爸爸的感情，他们见过的次数，加上这次不过第三次。 江煜城看着顾今然小心翼翼地把瓶子装进兜里，这才满意的在旁边拦了一辆军用车，两人上了车。 程宋手攥着方向盘，手上青筋暴起。 第五十一章 顾今然果然去帮江煜城当保镖，扮作一个黑社会小弟，进入一些酒吧进行调查。 他很能打，江煜城带个打手在身边，觉得特爽。两人办完公事，又去吃了个饭。江煜城对顾今然说：“小子，你跟我想象中的有那么点不一样。” 他等着顾今然问他哪里不一样，但是顾今然根本不鸟他，只顾着吃自己的。 江煜城就不满了，他一个二十好几的大人肯陪你这个小孩子唠嗑你还不领情，平时有人要跟我聊我还不搭理他们呢。 江煜城说：“你急什么，还早呢。” 顾今然抬起眼看他，“我要早点回去，班长要点名。” “点名算什么，我帮你请假。” “你？不是江啸请的假吗。” “我的事不就是江啸的事嘛，放心放心，反正你是来玩的，那就随便玩吧。” 顾今然根本不理他，吃完后就站起来，很认真地说：“送我回去。” “你不是很拽吗，自己走回去。” 顾今然走过去比出一个拳头。 “回去吗？” 江煜城讪讪地，拖拖拉拉的站起来。 “好好，回去就回去，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是不发飙，我要是发飙了，能有你好看……” 江煜城就跟人借了一辆车，往训练基地开去，路上江煜城就问顾今然，你是不是真喜欢你爸。 顾今然就说：“喜欢。” 江煜城调侃道。 “小子，眼神直勾勾的太明显了，明眼人都看出来了，你那眼神啊，看着你爸就像要把他的衣服给扒了似的。” 顾今然看着车窗外夜色，陷入了沉思。 车子开了挺久，就在快要到达基地的时候，江煜城突然好奇地问：“男人喜欢男人，是什么感觉？” 顾今然说：“估计跟男人喜欢女人差不多。” “喜欢女人又是什么感觉？”江煜城来劲儿了。 顾今然想了想，说：“见不到的时候一直想着他，跟他在一起，无论去干什么都挺开心，他的要求，无论再困难，也想去做——” 江煜城插嘴道：“哪怕他让你去死？” 顾今然想也不想。“值得的话，有什么不好。” 能有一个人能让你愿意为他去死，你不是最幸运的吗。 江煜城真来劲儿了，他缠着顾今然问了很久，根本就没有办事的时候的严谨，反而像个二十岁左右的小无赖。 江煜城最后问：“你跟程宋接过吻吗？” 顾今然很认真地想了想，他说：“我们那叫单纯的物理性接触，我不知道爸爸是怎么想的。” “真有意思。” “你找个女人试一下。” “这怎么能随便，你这个人啊，怎么对着你爸是一个样子，对着别人又是一个样子。” 顾今然并不否认，“是吗？” 江煜城凑过来，“这么着吧，我对这事儿特别感兴趣，你多跟我讲讲。” “讲完了。” “没完啊，怎么亲？” “你是真不懂还是在玩我？” “不玩不玩，要不你亲我一下，让我感受一下？”江煜城这话一出口，顾今然就不笑了，他推车车门下去，冲着车里说：“不早了，回去吧，再见。” 他说着刚要走，江煜城果断伸出手，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拉回车里，用嘴去啃顾今然的嘴巴。 顾今然的嘴唇被江煜城的牙齿撞到，特疼，他抬手把江煜城推开。 “你他妈搞什么！” 江煜城摸着嗑疼了的嘴唇，龇牙咧嘴道：“我妈一直叫我去相亲，我总不能到街上找个女人随便亲，就牺牲你了。” 顾今然脸色很难看。 江煜城又补了一句话，“靠，原来亲嘴这么疼。” 顾今然脸色铁青地走开，他跨着大步子往回走，刚路过一道防卫栅栏，一个巡逻兵跟他打招呼。 “快点名了，赶紧进去。” “行，谢了。” 他走到半道上，感觉有人在跟着自己，停下来回头看了看，只看得见不远处黑暗的丛林，以及几十米外正在巡逻的士兵。 顾今然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回过头继续往前走，他走出不远，看见程宋正站在前面，一动不动地站着，面对着自己的方向。 顾今然很惊喜，他加快速度走上前去，低声叫道：“爸爸，你在这里干嘛？” 程宋抬起头，一双眼睛充满了暴戾。 顾今然愣了愣。 “爸爸，怎么了？” 程宋像在努力抑制着什么，因为他紧握的拳头在不住颤抖。他停了好久，顾今然也不敢说话，周围只听得见虫子在鸣叫的声音。 顾今然挨不住了，他担心地问了句，“爸爸，你——” 程宋很粗暴地打断他的话。 “顾今然，你是喜欢男人的对吧。” 顾今然呆了半晌，他意识到这是爸爸第一次肯正面跟自己说这事，他点头，又摇头。 “爸爸，不是，我不喜欢男人。” 程宋突然走过来揪住顾今然的衣领，“顾今然，你敢骗我！” “爸爸，我没有。”顾今然慌了，他赶紧伸手把程宋抱住，程宋直接踹他的膝盖，顾今然腿一软，就单膝跪了下去，他露出惊恐的表情。“爸爸，你怎么了，跟我说一下好吗？” 程宋说：“你他妈是有多喜欢男人，只要是个雄性你就无所谓吗！只要是个带把的你就能跟他爬上床是吗！” 顾今然想起身，但程宋又踹了他另一只脚，顾今然吃痛，整个人跪了下去。 “爸爸，你要听我解释。” 程宋冷笑道：“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什么我都可以说，爸爸，我不喜欢别的男人。”意思是，我只喜欢你一个男人。 程宋把脸凑到顾今然跟前，用手揪住顾今然的前额的头发，让他抬起头来。“你不喜欢男人却要跟他亲嘴吗？你要是喜欢岂不是看到是个带把的就想把他们都领上床去。” 顾今然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刚才被江煜城恶作剧，说不定就被程宋看到了，他这才稍稍有点安心，很听话地直接跪在地上，对程宋说。 “爸爸，这事我可以解释，你先不要生气，你要我怎么跪着都可以，你先听我说。” 程宋没说话，顾今然察看他爸爸的脸色，接着说。 “我只是去帮江煜城那家伙一个忙。”他特别强调“那家伙，想像程宋证明，自己对这个人没有半分感觉，还把自己今天跟江煜城干了什么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包括最后江煜城怎么跟他恶作剧。” 程宋一字一句的，认真地听着。最后顾今然讲完了，抬头看爸爸的脸，程宋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急了，委屈道：“爸爸，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怎么不相信我呢。” 程宋冷哼一声，“太没诚意，你就好好在这里给我跪着，不许起来。” 顾今然咬牙，他不敢说不。 程宋也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生气，他听到顾今然说江煜城那是恶作剧的时候，心里竟然轻松了不少。一定是因为他不希望顾今然喜欢男人，他想把自己儿子培养成正常的人，就算喜欢男的，一个他就足够了…… 一想到这里，程宋的心情愈发差了起来，他走回宿舍，心里的暴戾无处发泄，他抓着门锁，生生把它拧弯了。 顾今然跪在原地，看着程宋离开，这才敢把腿伸直了，原地坐着，轻轻敲着发麻的双腿。 好死不死的江煜城，在这个时候跑来，害爸爸对他产生了不好的看法，下次见到江煜城，一定要好好地揍他几拳，发泄发泄。 他突然意识到，为什么程宋对这件事这么生气，顾今然坐在那里，用手托着下巴，思考着，过了很久，他突然嚎叫了一声，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难不成，爸爸在吃江煜城的醋。 怎么可能呢，程宋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小心眼的事情，可是……顾今然高兴得在土地上滚来滚去，他想，或许连程宋也没有搞清楚自己在想什么。 程宋的确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他单纯认为自己太担心儿子了，以致于暴怒，做出出格举动，现在让顾今然在寒冷的夜里在外面跪着，他很心疼，但是却撂不下面子去叫儿子起来。 顾今然这里可感受不到什么寒冷，他简直要叫喜悦冲昏了头脑，很干脆地躺在地上，用手枕着头，看着夜空，百无聊赖地数着星星。 一直数到一千，还是属于亢奋状态，他不想回宿舍，那拨人估计睡着了，贸贸然进去会把他们吵醒。 到了深夜，气温越来越低，顾今然衣服和头发上都湿了，天上下着绵绵细雨，他的手脚也是冰冷的。 程宋坐在宿舍里，他抬头看见玻璃窗上蒙了一层水珠，他皱了皱眉，披上大衣开门走了进去，他走到室外，远远望过去，他的儿子顾今然还是在原地，不过不是跪着，而是坐着，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身体微微颤抖。 程宋低声骂了句“蠢货”，赶紧迈着大步子走过去。顾今然听见有人过来，一抬头发现是程宋，他想叫“爸爸”，不过张了张嘴巴，什么话也没能说出来。长时间没喝水，再加上气温太低，他现在嘴唇已经失去了知觉。 程宋走过去，把顾今然从地上拉起来，顾今然手脚没力气，一个踉跄，差点要滑下去，程宋伸出手把儿子往自己怀里揽。 他低声骂道：“蠢东西，天气这么冷，你想被活活冻死吗。”他虽然是责问，但是语气里却包含着不舍。 顾今然顺势抓着爸爸的背。 “爸爸，你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不会违背你的话的。” “愚蠢。” “我就是愚蠢。” 程宋心疼了，他把儿子横抱起来，顾今然把头靠着爸爸的胸口，脸部这才开始发烫——刚才他都快冻成冰条了。 程宋把儿子带回宿舍里，把头放在床上，顾今然要起来脱鞋子，程宋把儿子的手挡住。 “爸爸帮你。” 程宋帮顾今然把军靴脱掉，袜子也脱了，他伸手碰了碰顾今然的脚丫子，是冰凉的。 程宋转身把桌子底下的水壶取出来，拿个水盆放着，在里面到了热水，又兑了凉水，自己拿手试探了一下水温，这才让顾今然把脚放进去泡会儿。 顾今然呆着没动，程宋看了儿子一眼，问道：“怎么，你还想让我帮你洗脚？” 顾今然这才醒悟过来，赶紧卖力搓脚，搓完之后光着脚把水盆放到屋子的角落，这才走回来，低着头看他爸爸。 顾今然什么也不敢说，程宋一句话也没说。 过了很久，顾今然才怯怯地问道：“爸爸……” 程宋说：“别说了，先睡觉，明天记得早点回宿舍集合。” 程宋说着自己先上了床，躺在里侧，面向着墙壁。顾今然站在地上，发现自己的脚丫子越来越冷，这才用自己的作训服随便擦了擦脚，也躲进被窝里去。 两人中间还隔了一个人的位置，程宋背部发凉，他闷闷地说了句。“冷。” 声音极小，但顾今然还是听到了，他很快就移过去，靠着爸爸睡。 过了半晌，两人都还没睡着，顾今然用手轻轻摸了摸程宋的背部，程宋背上的体温竟然没有顾今然的手暖，顾今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靠过去，伸手把爸爸环在自己胸前。 “爸爸，你别生气，你冷吗，我给你取暖，等天亮了我就走。” 程宋的呼吸均匀，他睡着了。 顾今然胆子这才大了起来，被程宋整个人都圈在自己怀里，闻着程宋头发上的味道，好闻，他把鼻子都埋了进去，感觉很满足。 到了大半夜，两个人的睡姿又变了，变成顾今然枕着程宋胳膊在睡——他们很久以前在一起睡的时候，都是这个姿势，因为程宋的手臂有力气，小孩子很轻，一觉下来程宋的手上没有痛麻的感觉。 可这天早上起来，程宋感觉自己左手麻的要命，顾今然早就走了，还帮自己打了一壶热水，桌子上摆着牙刷，漱口杯，连牙刷都挤好了。 顾今然是早上五点多回的宿舍，他一爬上床，张扬就醒了，张扬用手在床板上轻轻敲了两声，暗示顾今然小声点。 顾今然心里正开心呢，他这大起大落的，都担心自己有天心律忙活不过来，会突然给猝过去了。 早上集合训练，张扬很严肃地问顾今然，“你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顾今然看着张扬一副认真的模样，他顿了顿，“我是军区大院里出来的。” “这我知道啊。” “我爷爷是个官。” 张扬愣了，他猜，“指导员？” 顾今然不说话，张扬又猜，“杨新路市长？省长？” 顾今然笑了笑，他弹了一下张扬的额头，“得了，快去吃早饭，再不去就被人抢光了。” 张扬站在那，摸着自己额头，疼—— 张扬能看得出来顾今然的心情极好，比方说教官好不容易让大家停下来歇着，他还是在操练场上跑圈，张扬跟上去，冲顾今然喊：“姓顾的，你还要不要命啊？” 顾今然说：“小意思，扛得住。” 张扬远远跟上来，跑在顾今然旁边，“你这么辛苦，是想当特战兵吗？” 顾今然说：“没，我没想那么多。” “你没想那么多当时怎么就过来了，这事儿可是改变一生的，当然要深思熟虑。” 有一部分士兵，到时间就得退伍，如果他们不能升职，就只能乖乖滚回老家种田，做生意赚钱，他们都是拼了命想要继续留在军队里，哪里是顾今然那一句“没想那么多”就能完事的。 顾今然又说：“有人叫我来我就来了。” 张扬疑惑地问：“你妈还是你爸？” “我爸。” “真是个孝子。” “你不也是为了你妈妈吗。”顾今然轻松地问。 张扬愣了，“你怎么知道？” “我看过你不小心从枕头底下掉出来的照片，你妈妈长得真好看呢。” 张扬笑道：“是，我妈年轻的时候是村里最漂亮的。”他说着一口气跑到最前面。 顾今然停了下来，无奈地笑了笑。那照片背后标着出生日期和去世的时间，张扬的妈妈已经去世了，这个人很坚强。 顾今然去宿舍区找过程宋，江啸说程宋这几天有点不对劲，他让程宋先回去了。 程宋能有什么不对劲？不就是想不通呗，他被自己搞糊涂了，每天都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儿子训练，有时候还着了魔，一看就是一整天，江啸说，你这是严重耽误正事的做法，是你儿子，但不至于这么宠着。程宋也觉得有道理，他就开车回去了，也没说自己什么时候回来。 顾今然从江啸那里回来，心情低落了不少，走到半路，张扬拉他去吃午饭，馒头咸菜白菜汤，还给了一大块煎肉。 张扬在帮顾今然端饭菜回来的路上，被一个走路生风的兵给撞了，手上的东西掉的满地都是。张扬一看，急了，赶紧拿筷子扒拉，把能吃的都挑了起来。队里伙食按人头算，一份不多，一份不少，他们掉了，就意味着没得吃了。 那个撞到张扬的高个子对张扬笑了笑。 “抱歉了啊，兄弟。” 张扬抬头冲他说：“没事没事。” 那人就自顾自的坐下来，正准备开吃。顾今然的心情本来就不是很好，一见到这场景，张扬还傻不愣登地蹲地上挑饭菜，他火气噌的一下就起来了。 他走过去把张扬从地上拉起来。 “别捡了，你妈叫你来部队，不是让你来吃掉在地上的东西。” 张扬说：“拾掇拾掇着还能……” “别说傻话了。”顾今然打断他，把他拉到那高个子兵那边，冲着他喊。 “你把你的饭菜匀一半给他。” 那高个子就不满了，他说：“凭啥啊！”他一站起来，个子和顾今然差不多，在体型上，两人势均力敌。 “你自己走路不长眼睛，难道要别人为你的错误负责吗？” “不知道你说什么。”高个子大大咧咧的打呵欠。 顾今然正在躁怒中，一看这人这种态度，他倒好，直接拿起张扬刚才在地上挑起来的饭菜，往那人头上一扣。 饭堂里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嚎叫—— 然后就开始混乱了，顾今然把张扬推到角落，正想上去好好干架，他那双手正握成拳头还没送出去，就被人紧紧抓住，顾今然一回头，看见江啸正严厉地看着自己。 全体在外面列队，江啸要罚顾今然，问他服不服，顾今然懒得说话，他走根本就没关系，但是不能连累张扬，所以要给江啸台阶下他说：“我服！” “服了就把自己的装备顶在头上，去河里泡两个钟！” 去河里泡两个个钟，这事儿可大可小，主要是天气冷，河水还没结冰，但冰冷刺骨，在里面站上几分钟脚都得抽筋。顾今然认了，他看看张扬，示意他别说话。 江啸又说：“顾今然，你浪费食物，罚你两天不许吃饭！” 不吃饭哪有力气训练，顾今然豁出去了，他大喊：“是！！” 他出列队，在地上捞起自己的装备，打算到河里蹲着去，张扬要跟着出来，被他推了回去。 顾今然不知道江啸是怎么罚那个高个子的，不过这都和他没什么关系，他现在在冰冷的河水里泡着，体温逐渐流失，只过了一小会儿，整个人就嘴唇发紫，牙齿打架。 他头上手上还顶着一把枪，手臂发酸。 过了一会儿，有个人小跑了过来，在河岸边脱了靴子和上衣，也淌进河水里，顾今然抬头，看见程宋拿着一把冲锋枪走了过来，在自己身边停下，同样把手里的冲锋枪高高举着。 河水没过两人的的胸口，程宋笑着问：“儿子，怎么爸爸一天没见到你，你就闯祸了。” 顾今然说：“我没闯祸。” “那你怎么不辩解？” “不能辩解，会殃及无辜，我一个人来扛就好。” “臭小子，你还给我搞英雄主义。” 程宋很自然地跟顾今然聊天，仿佛那天夜里顾今然在外面躺了半夜的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 程宋其实是个很随性的人，没有人提醒，他就不会记起来。 张扬觉得对不起顾今然，夜里他给顾今然偷偷送来饭菜，顾今然说：“别傻了，都给我吃了你吃什么，快回去，吃完赶紧睡觉。” 张扬不好再说什么，他很感激。 程宋说：“江啸那家伙真下的去手，两天不吃饭，他自己怎么不试一下。” 顾今然说：“爸爸，来的时候我偷偷在你车里藏了些吃的，不知道坏了没有。” 程宋很意外，“真的假的？”他到自己车里后座里面翻了一会儿，果然翻出一大袋子鱿鱼丝和花生仁，还有各式各样的果脯饼干。 程宋问：“你带这些干什么？” 顾今然挠着头。 “来的时候我当军营里就跟电视上演的一样，每天训练完大家就一起围着唱歌跳舞喝酒，我把下酒菜都给准备好了。” 程宋觉得有趣，他拍拍顾今然的头，“我们不喝酒，来喝茶吧。” 那天夜里，他们父子俩果然边嗑瓜子边喝茶，聊了大半夜，讲的都是以前哪些好玩的事儿，在云南那几年，是他们共同拥有的美好回忆，一辈子也都不可能忘记。 程宋看着顾今然，突然拿手摸摸儿子的脸蛋，轻声说：“谢谢你。”陪了我这么多年，你也该长大了。 顾今然笑，他笑起来很好看，连程宋也很喜欢。 夜里睡觉照惯例依旧是很别扭的，顾今然躺在里面，他本来担心违抗纪律会让同宿舍的战友受罚，可一趟下来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顾今然开始跟程宋甜言蜜语。 他说：“爸爸，你有没有谈过恋爱。” 程宋说没有。 “那你跟人亲过嘴吗？” 程宋顿了很久，他始终没说出口，不就是跟儿子你嘛。 “那你岂不是自己撸了这么多年？” 程宋笑两声，把顾今然的嘴巴捂住。 “小兔崽子，你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顾今然很自然的把爸爸的手抓住，他也没能把那句“想着上你”说出口。 第五十二章 程宋本来跟着江啸除了下下棋，有时候还一起讨论一些军书，他平日里就像过来度假的，顾今然不怎么累的时候会来找他爸爸，有时候累得一躺下就起不来了，程宋就觉得特无聊，他就自己穿着背心跑越野。 他一个人一天跑的路程，抵得上其他士兵练足两天的量。 教官就拿这个教训自己手底下的士兵。 “你们这帮废物！你们看看真正的军人都是怎么练的！”他走到一个兵前面揪住他的衣服，“你们不是来度假的，是来竞争的，你所要做的事情就是比你队里所有人都强，听到了吗！” 有个兵顶嘴。 “报告长官！我以为军人要团结互助——” 他这话还没说完，教官就走向前去。 “我在说话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插嘴！给我做伏地挺身，我没喊停不许停！” “长官！” “在脚上绑二十斤沙袋再去做伏地挺身！” 那个兵不敢再说话了，自己动手绑好沙袋，乖乖地在一旁接受处罚。 教官就喊道：“团结是吧，你们这帮蠢驴跟我讲团结！我就让你们好好团结一回！随机分组，全部人都有，从山口那里出发，背上你的装备，我也不让你们扛什么重物，你们就给我好好跑回来，谁要是跑最后一个……” 大家屏住呼吸。 “你们组里要是有一个跑最后，全组都给我滚蛋！” 众兵噤声，动也不敢动。 “怎么，你们不是跟我讲团结吗，好好给我表现，被战友拖累，就不要怪我没给你们机会！” 教官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抢着要拉拢一些身强体壮的战士做队友。 张扬顺手把顾今然往这边一拉，笑道：“哥们，我相信你！” 教官粗暴地喊：“谁允许你们自己擅自决定，我来分！”他训练这些士兵一段时间，每个人的名字特点，都全部摸清了。 “王勇，徐乐，李自强……你们一组！” 教官把名字都念齐了，张扬松了一口气，跟顾今然拍拍肩。 教官开着车，赶着这帮士兵到达山口，有五十公里，跑过去对这些士兵来说是小儿科，闭着眼就能悠闲地跑过去，可是回去却要争分夺秒，每一个兵擅长的项目都不一样，有些人枪法好，体能却不行，有些跑得快，跟人过几招就会被打趴下。 教官都是让那群士兵给激的，讲团结！现在就让你们好好团结团结！ 教官把路线图给大家看了，要跑回基地，途径小河，还有小山坡，要走捷径也行，如果不怕迷路，可以从林中穿过去，要是迷路了，那就抱歉了，到最末估计只能滚蛋了。 一群士兵叫嚷着，帮自己打气，提神，肩上背着自己的装备，教官一喊开始，一群人便狂奔起来。 江啸觉得有意思，他早早开着车跟着。 程宋调侃他。 “你是不是升官加薪后就没再练过了？” 江啸说：“也不能这么说，偶尔还是要练一练的，不过身体素质不如以前倒是肯定的。”他说着看着程宋，“怎么，你很能跑？” 程宋不屑地看了江啸一眼，推开车门滚落到路边。 江啸在车里喊：“程长官，你真胡来，车子开着呢！” 程宋在后面跟上士兵的大部队，教官在车里看见程长官也在外头跑，他就笑了——这年头，能见到这样的长官很难得了。 程宋的速度很快，而且节奏很好，他落后其他人一千来米左右，很快就赶上去了。程宋跑到顾今然身旁，用力拍了拍顾今然的肩膀。 顾今然回过头，看到程宋，很惊喜。 “爸爸，你怎么下来跑了。”他回过头，看见后面两辆军车，他用手肘拱他爸爸。“爸爸，你是不是不跑就闲得慌。” 程宋装作很严肃的样子。 “顾今然，你还有体力聊天，要是你输了，你们全组就要滚蛋了！” 顾今然赶紧噤声。 程宋就撇下他，跑到前面去了。 张扬凑过来对顾今然问：“怎么！程长官是你爸？！” 他这喊声太大，很多人都听到了，有一些就回过头来看顾今然，还有一些认真地跑着，天塌了估计也不知道。 顾今然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太兴奋，喊得太大声，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张扬就听到了。 顾今然赶紧找话题给糊弄过去。 “张扬，我前段时间出来跑圈，进过山林里面，我发现穿过林子跑回去比较快，待会儿把我们组的都喊过来，我们穿过去。” 张扬说：“靠谱吗？” 顾今然说靠谱啊，他跑过好几回了，都没迷路，组里的人水性怎么样，过了树林要淌过一条河，河水也不深，估计就一米半左右，河面最窄的地方宽大概四五米。全体都把衣服鞋袜脱了，举在头上涉水过去，个子比较矮的就游过去，东西就交给其他人来拿。 顾今然估算了一下，包括把衣服鞋袜脱了再穿上这段时间，他们跑这条捷径要比其他组快上七八公里的时间，不出意外能比其他人早个十五六分钟到达。 说干就干，他们把组里其他人叫过来，一共十三人，在顾今然的带领下就往树林里钻。 教官拿着望远镜看到顾今然他们窜进林子里，笑了两声，这下子有好戏看了，他倒是想看看，那帮人是会在里面胡乱兜圈，还是真的比其他组的成员要更快到达。 再说程宋，他跑在前面很久，隔了很长时间也没能看见自己儿子跟上来，他回头往后面看，别说跟上来了，他连顾今然的影子都没能看见。他心里就起了不好的念头，这笨儿子，不会就这么被淘汰了吧。 顾今然带着一帮人跑进林子里面。 树林里树枝横生，顾今然叫其他人不要慌，他往前面走了好几步，对大家伙招手。 “过来这边，在这里开始用跑的。” 张扬走过去一看，好家伙，不知道是哪个山野村夫开的小路。张扬就问顾今然，“不会是你这家伙开的路吧？” 顾今然说怎么可能，估计是以前训练的时候用的小路，他也是意外发现的，没想到能派上大用场。 其他士兵那叫一个高兴，一群人振奋了不少，都跑着跟了上去。 即使如此，一个钟后，大家就不怎么想说话了，都累得慌，主要是缺水，又舍不得浪费是时间停下来河水，张扬对大家伙说：“大家别慌，到了河里随便你们怎么喝水啊，现在不想滚蛋就好好跑！” 果然，跑了一个多钟后，大家就钻出了林子，面前就是一条小河。顾今然走上前去看了好一会儿，对累得气喘吁吁的大家说：“这里河面距离最窄，水也不深。张秀强，王烨你们几个可以直接走过去。”他用手点了几个人，又说道：“石迪你的东西我来帮你扛，你游过去。” 石迪个子不高，他平时还不乐意别人拿他的个子取笑他，可这个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喊了一声“是”。 顾今然问大家伙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会儿。 众人都说休息个屁，赶紧早点回去，让那臭屁教官开开眼。 十几个大男孩就开始脱衣服。他们的身体素质都是极好的，趟过河水这几分钟寒冷大家都抗的下来，不穿着衣服趟过河的考虑就是——衣服湿了更重，在河里没几个人走得快，浪费时间；从河里出来之后，一身湿漉漉的，被风一吹更冷，衣服重，也跑不快。 顾今然平时都是跟着程宋洗澡，他很少在其他人面前光溜溜，张扬这次注意到顾今然肩膀上有个枪伤，他很震惊。 他们这群从机关里出来的小兵，接触过最多，最累的还是常规训练，虽然经常摸枪，搞射击训练，真正到战火里去的还真没有几个。 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白净的顾今然，身上都是“功勋章”——在军人眼里，身上的伤口越多，证明这名军人接受过越多的磨练的洗礼，这是值得自豪的。 张扬没想到，顾今然也有这个能耐，顾今然身上的伤痕，是自己的十几倍，他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疤，有些是刀伤，有些是擦伤。 张扬看傻眼了。 顾今然回头敲他。 “愣什么愣，赶紧下水。” 张扬这才把自己的衣服鞋子还有枪支举在自己头顶，去涉水。 顾今然把石迪的衣服和枪连同自己的一起举在头顶，一群年轻男人在大冷天里在趟河。到了对岸，一群人赶紧把衣服鞋袜都穿好，都轻松了不少，暖意又稍微回来了。 顾今然对大家说：“快两个钟了，大家加把劲，再跑一段时间就到了。” 张扬问：“你带着表啊？这不符合要求。” 顾今然说：“我数我的心律来计算时间，因为说话的时候会分神，跑得快心跳就快，所以时间不是很精确。” 张扬就觉得真的假的，顾今然这人，真神了。 他们这一伙人也累的够呛了，但是出了林子，地面平坦了很多，跑起来也不怎么吃力， 由于刚从河水里泡过，他们每个人身上脸上都干干净净的，看不出来已经跑了几十公里，只不过呼吸声太重，气喘吁吁，这才稍微暴露了他们跑过来很长一段路。 张扬回头往后面看，半个人影也没有，往前面看也没人，他直觉他们组拿了第一。 十几号人跑回巡林基地，教官早在那边划了终点线，有个兵在那里计时，他一看见顾今然他们回来，有点惊讶，他看着秒表，对顾今然他们说：“你们可以啊！” 张扬问：“最快？” 那兵说：“不，有个人还跑你们前头呢。” 顾今然就有点吃惊。那士兵接着说：“那个长官就比你们快上几分钟，他那才叫神速，我猜他是现在这个训练场上跑得最快的人。” 顾今然就撇下其他同样累的气喘吁吁地人，往里面走，说实话，这在平时真不算什么，可大家伙为了不落后，都是拼了命在跑，时间比起往常训练大大缩减了。 顾今然往里面走，走了几步就看见程宋正靠着墙边坐着，他在喝水，一大桶凉水摆在自己旁边，拿着水瓢猛地灌水。 顾今然猜到是程宋了，他也过去，要坐下，程宋把他喝住了。 “先站着舒展一下筋骨，别抽筋了。” 顾今然就站在一边做伸展动作，一边问程宋。“爸爸你怎么那么拼命。” 程宋说：“我当时高估你了，以为你早就到了，我没面子，才拼了命赶回来，早知道你比我还慢，我就不用那么费力气了。” “爸爸？” “顾今然，当你爸爸很累啊，你成长那么快，万一有一天我没那个能力可以教你了，你会不会就不认我了？” 顾今然就站在那里笑得很灿烂，他也在程宋身边坐下，两人并排坐着，顾今然说：“爸爸，这问题我考虑过，要是以后你老了，我们就去一个小镇子……” “比杨新路还小？” “小多了，就跟铁叔他们那里一样。” “王贵宝家里怎么样你知道啊，我去过，大片大片的水田，还有耕牛，你受得了吗你。” 顾今然怎么说都是在军区大院里长大的，他没进程家以前家境是怎么样的不重要的，说实话，程宋还真不相信有一个人在很长一段锦衣玉食之后可以再回去过苦日子。 他仔细想了想，自己兴许也是做不到的，过日子的清贫和和行军打战那种累是不一样的，前者平淡而漫长，后者刺激而高朝迭起。 程宋更喜欢后者。 顾今然刚想说什么，张扬就把他喊了回去。 教官开着车子回来了，他在等最后一名战士回到这里。教官看着顾今然走过来，拍拍顾今然的肩膀，说道：“你小子可以啊。” 最后一个兵跑回来了，跌跌撞撞的倒在地上，一倒下来就开始哭。 教官走过去往他肩膀上踹了一脚，那个兵就往地上倒，倒下去之后还是哭。教官就受不了了！ “哭什么哭，还是男人吗！你自己没能力还要依靠哭来解决！” 江啸也回来了，他对教官说：“这孩子哭的真惨，你要是真想让他们组滚蛋，就让他好好哭上一回吧，以后也没机会了。” 江啸这么一说，跟这个兵一组的其他人脸色都沉了下来。 教官就不屑地跟大家吼道：“你们不是很厉害吗，跟我讲团结！这家伙是哪个组的？”教官用脚踢着地上那个兵。“刚才跟他同一组的家伙都死哪里去了？啊！各顾各的跑的挺快啊你们！这次就放过你们，你们一组晚上不许吃饭，在外面扎马步，给我扎足一夜，哪一个敢偷懒就真给我滚蛋！” 那群人就松了口气，把地上那个哭哭嚷嚷地拖起来，一帮人跑到操练场上扎马步去了。 教官又回过头对其他人说：“赢家就该享受赢家的权利，今晚你们不用训练，好好去吃一顿。” 其他兵都欢呼起来。 顾今然一听到这个，拔腿就要走，张扬一下子就把顾今然给拉住了，张扬对顾今然说：“顾今然，你过来，我有事要问你。” 顾今然说：“有事以后问，我没空。” 张扬就说。 “你没空是要去见你爸吗？” 顾今然就愣了愣，他想起了刚才，自己和程宋不小心聊得太欢快，说漏嘴了。 张扬看着顾今然没动静，他忍不住追问道：“你爸真是程上校？” 顾今然不会撒谎，他说是。 张扬就有点恼火，他说。 “我说呢，我当你怎么在这里那么自由，每天都洗的那么干净回来睡觉，有时候干脆就不回来……我说呢。” 顾今然说：“这事儿我可以解释。” “不，你不用解释，你不差，你的能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你不比其他人差，我只是意外。” “你意外什么。” “虽然你很厉害，但是我还是要猜，是不是你就不会被淘汰，顺利走到最后。” 顾今然听到这话，意外的笑了，他对张扬说：“放心，我很快就会走了，不会跟你们正名额，说点欠揍的，我就是来玩玩。至于为什么要来玩，跟我爷爷有关系。” “你爷爷是？” “程司令。” 张扬就吓傻了。 最后顾今然想走，张扬就拉住顾今然问道：“那我最后问你一件事。” “说。” “你怎么姓顾，你爸明明姓程。” 顾今然想也不想，他笑着说：“我妈姓顾。” 程宋就靠着树木站着，顾今然一走上前来，他就知道了，头也没回，叫道：“你走路怎么偷偷摸摸的？” 顾今然跑过去从后面抱着程宋。“爸爸，看什么呢？” 程宋手里拿着一张纸条，他拿着手电筒照着。“林进新给我的信息，打电话不方便。”林进新刚才来了一趟，报告了事物，又匆匆离开了。 “怎么不在屋里看。” “你怎么这么啰嗦，别腻歪，抱够了没有，手快解开。” 顾今然不依，程宋也就不再骂，由儿子搂着他。 程宋接着说：“你有没有闻道火药的味道？” 顾今然说没有，爸爸你鼻子跟狗一样灵。 程宋笑着说。 “说我是狗，我就当你夸我了。你们这教官训练方式可真跳跃，我估摸着他要给你们——” “传炸药包啊？” “不是，估计会给你们来场真枪实弹的较量。” “怎么说？” “就是你们这班新兵蛋子二缺货在场上跑，教官拿着真枪真子弹在一边朝你们打，灵活的躲得过去的就算过关，受伤的就抬回老家去，懂了吧。” “真的假的，这不会打死人啊。” “会躲的死不了，往枪口上撞的那叫活该。” 顾今然脸都绿了。 程宋看把自己儿子唬住了，特开心，跟个大男孩似的哈哈大笑起来，最后转过身去弹儿子的额头。 “唬你的，蠢货。” 顾今然在昏暗中只看到程宋那双眼睛，正含着笑意看着自己，他忍不住凑上脸去，轻轻地吻着程宋的唇。程宋没想到顾今然会来这一茬，他刚想抬手把混账儿子推开，顾今然顺势把爸爸按在树干上，卖力地亲着。程宋这段时间都要习惯这种对他来说有点不正常的亲密接触，就好比现在，他虽然想躲，但又觉得麻烦，于是就顺着顾今然去了。 顾今然越来越得寸进尺，他那舌头就想撬开爸爸的嘴唇，程宋本来就憋着一肚子气呢，他估摸着自己一张嘴肯定会下意识地就把儿子的舌头给咬断了，所以忍着没动。 顾今然见没法子，手上就开始乱摸，从程宋的胸膛，到腰部，最后到裤子上，他手上在程宋裤子外面摸索了许久，最后想从程宋裤头那里钻进去。 程宋一把抓住顾今然的手，把他推开，嘴里含糊地说着。 “闹够了吗？” 顾今然一双眼睛含着水，但一定不是在哭，他说：“够了。” 程宋就把顾今然留在原地，自己离开了。 程宋想豁自己几个耳刮子，他觉得自己太随意，就这么由着顾今然胡来了，这跟他的预想离了十万八千里。在他的预想中，他会把儿子培养成一个人才，而不是每天都盯着自己看的蠢货。 顾今然占足便宜心满意足地跟在程宋后面回去，他跟到程宋宿舍外面，一拧门锁，打开，程宋不在。 程宋每次心烦就会出去散心，不会跟任何人说。 顾今然没法子，他回去宿舍，张扬一看到他过来就把他拉进宿舍里，一帮人在聊理想。张扬自从知道顾今然是程司令的儿子之后，联想到顾今然这段时间的作为，觉得这人没有半点架子，而且真有实力，人还挺不错，对他的好感度增加了不少。特别是今天跟顾今然一组的，都对这个经常一脸明星般冷酷表情的顾今然折服了，在部队，都是靠实力说话。 张扬说：“我以后要娶个部队里的女人。” 小张飞说你傻啊，我要娶大明星。 王虎就得瑟。“我娘早就给我定了门娃娃亲。” 大家都问顾今然，顾今然说：“我的志愿跟张扬一样，我也要娶部队里的。” 张扬就得意了，“听见没听见没。” 好日子过去了，第二天又要开始受累了，教官准备给大家来一次野外对战训练指导，这次表现会拿来评估，表现差的直接滚蛋。 就是所有人分成两组，蓝军和红军，要来抢这个训练基地的主导权。 教官说：“这次表现是按我的意思来评分的，综合评定标准包括射击水平，决策能力。行动能力，还有协作能力，记住，如果误伤队友，你就第一个给我滚出这个地方。” 士兵大喊：“是！！” 教官顿了许久，才说道：“这次由于有人强烈要求，我们给你么派了两个支援。” 大家都安静了，翘首以盼。 “大家欢迎程长官和江长官。” 教官这一说，大家伙都开始欢呼。 江啸和程宋穿着作训服走过来，教官就说：“有谁愿意跟着江长官的就站在他旁边，愿意跟着程长官的就跟在他旁边，要是无所谓，就由我来分配了。” 教官昨天晚上跟江啸他们一起下棋，江啸就给他提了这个要求，教官觉得可以，反正训练一群士兵是十分枯燥无趣的，实地演练更能激发潜能。 顾今然想也不想，就笑着朝他爸爸奔过去了，程宋手在身后拍拍顾今然的腰，张扬看着，也跟了上去，其他昨天就领教过顾今然的厉害的，也都跟了上去。 更多的士兵愿意跟江啸在一起，他们对江啸比较熟悉，程宋对他们来说过于陌生。 教官分好组别，就对他们说：“山上埋了死炮弹，但是如果你们误入那块地方圆五米以内，就自动认定死亡，不能在参与行动，明白吗？！”即使当时没有察觉到有假炮弹，事后也会确认。 “明白！” “很好，早上八点准时开始行动，我等着看好戏！” 教官也轻松了不少，有两个校官带着，他还怕没好戏看？ 他自己回了指挥室，让士兵们把所有设备打开，他自己坐在里面喝茶，爽，很久没这么痛快过了。他原本只当来玩玩，对这些从机关里出来的兵没什么好的看法，可这段时间大家的表现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程宋和江啸很快就分开行动，一场对决正式展开。 第五十三章 他们手上都抄着家伙，张扬大呼。 “没子弹啊！” 王虎说：“有，空包弹，打人也疼。” 程宋说：“手里攥着刀子没有，用这个取人性命，利索。” 张扬说：“我没练过啊。” 程宋抬手扔给他一把小刀子。“84式侦察兵匕首，你拿着。” 张扬拿手上一看，真亮，他说这刀子没经过烤蓝处理，拿到战场上太闪了会不会暴露自己所处的位置。 程宋笑着说：“蠢货，这也有震慑敌人的作用。” 张扬问：“长官，刀鞘呢？” “你叼嘴里。” “啊？” “不然就栓腰上，自己别被伤到就成。” 张扬一伙人就开始怀疑，这程宋怎么这么随随便便，这样能赢吗？ 程宋说：“你们自己犯蠢，出来的时候没带匕首跟弹匣？谁他妈跟你们说没子弹的，你们这是要被射死才知道疼是吧。”程宋是唬他们，演习而已，不至于死人，可这帮家伙还真当啥事也没有，每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躲在这山林里好像恨不得尽快把位置暴露出去似的。 他把自己赶出来的时候带出来的家伙一把一把分给众人，程宋自己也没兵器，除了自己经常带着的那把随身的手枪，其他的都是在基地里偷出来的，他原本以为这帮新兵蛋子只是没经验，该懂的，纸上谈兵的东西还都是会的，可没想到，这帮人什么也不知道，就架着自己的步枪兴高采烈的出来了。 程宋心想，光是一个王贵宝，就足以撂倒这帮窝囊废。 他们现在躲在树林里面，外面有在高空抛投冒烟的炸弹，一爆裂就是大片烟雾，石迪跑得慢，捂着眼鼻不停地咳嗽。 程宋见着这一帮跟来春游一样的小子，笑了，他有多少年没试过跟大部队一起演习了，这些训练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就跟吃饭一样平常。 程宋说：“待会儿我直接去找江啸，我先把他解决了，你们从旁边包抄，一个也不准牺牲知道吗。” 王虎说：“说得倒轻巧，长官……” 程宋这才记起来不是在跟林进新他们下命令，而是一帮傻不愣登的呆瓜，手上提着枪，腰上还别着匕首，都傻乎乎的不知道干啥好。 “没事，待会儿跟着我跑就行，注意着脚下，要踩到地雷就要有牺牲自己保全大家的觉悟。” 张扬他们就咽了咽口水。 在基地的教官倒好，他纯属看热闹，想了想，把烟雾弹都往树林里投，他说：“这样也好，小陈，你跟我先去下盘棋，我估计他们自己在那斗都得斗好久，一时半会儿回不到这里。” 小陈就说：“长官，是不是随便了点。” “啧，我说话你还不听了？叫几个兵去看着无线电发射器，你陪我下盘棋。”他估摸着程宋和江啸脾性差不多，在没有解决对方之前是不会先回来夺取这个基地的，而且，让他们两个人联手的机会微乎其微。 教官的意思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就是那渔翁，有什么不好？ 烟雾弥漫在树林边上，石迪咳嗽咳得厉害，程宋就说：“撒泡尿到你衣服上，自己糊在脸上，要不嗓子坏了可别说我没警告你。” 程宋比其他人都还要兴奋，他很自然而然的就叫道：“顾今然，待会儿我偷偷潜进敌军地盘，你掩护我。” 以前在云南的时候也这样，程宋和顾今然仿佛找回了多年以前的那种感觉，他们两个人是所有人当中对这种山林战最顺手的。 张扬也咬咬牙，把空包弹匣装好，把冲锋枪扛手里，他是这次行动唯一把冲锋枪带出来的兵，也跃跃欲试，打算好好打一场，让教官开开眼。 程宋走在最前面，他摸着前进，一直到一片烟雾里面，他叫大家呆着别动，自己扯出一条手巾围在口鼻上，潜了进去。 江啸的兵正拿着一把步枪在那里巡逻——前面就是江啸的基地，他和程宋不同，讲究实地拟好作战计划，然后反复推敲，最后行动，这期间就要确保不被敌人偷袭。 程宋是那种直来直往型的，想到了就要去干。他这个行动力值得褒奖，但是作风就不一定了，特别是在真正的战场上，往往是这种扎头往前冲的最吃亏。 程宋能不知道没做好部署就胡乱往前冲是自找死路的行为？ 他也算准了，不过是百来号人的对战，而且双方的兵器都不足，这时候就要速战速决，谁先占领了这山头，就能去进攻基地。 江啸的想法在某些程度上和程宋不谋而合，他们两个考虑的都是——回基地那还不简单，往广播室里一冲，把那管理电子设备的士兵一绑，游戏就结束了，那有什么意思？ 程宋和江啸都想先把这群兵娃娃的体能和野地对战能力给提升起来，再去搞那些什么作战策略，要不真成了纸上谈兵。 程宋躲在一颗树后面，他看见一个兵手上有蓝军的袖标，他冷静地看着前面，拿着匕首慢慢靠近。那兵听到响动，四处张望，把手里的枪举了起来，往四周漫无目的的扫描着。 程宋往后压了压手，顾今然就伏倒在地上，那兵一往背对着程宋的方向转过去，程宋就飞速的冲出去，用两只手抱着对方的头和脖子，一拧，那小兵就“牺牲”了，程宋把他撂倒在地上，把他袖子上的袖标扯下来。把掉在地上那把步枪往后一扔，顾今然就接在手里。 那兵叫道：“长……长官！” 程宋说：“闭嘴。” 他就闭上嘴巴不敢说话了。 程宋往后。 “顾今然，前面两点钟方向有一个傻愣在打瞌睡，你去把他办了。” 顾今然就挎着枪慢慢摸着过去了，他早就熟悉了程宋的作战方法，那就是不断深入敌军内部，各个击破，江啸那家伙现在不知道在搞什么玩意儿，他不可能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顾今然可以想到的唯一一个解释就是——江啸正在逐渐扩大包围圈，打算把他们红军全部围在里面，最后用机枪扫射，加头手榴弹，那叫清理的一个干净。 程宋也想到这点，不过他还是很有信心地说：“让他们包抄，我们想把他们一个个干掉再说。”他回过头对着两外几十号人说：“把手上的袖标认清楚，待会儿别开枪打着自己人。” 他站起来指着张扬。 “你，我给你的冲锋陷阵的任务。” 张扬咬牙说：“好！” 石迪把围在自己脸上的手巾拿下来，冲着程宋。“长官，我带来了样好东西。” 他把自己的装备包拉开，乐呵呵地拿出一罐东西。 “你们瞧我有多精明，教官前些天让我准备的油彩，我就塞了一罐在我床底下，教官不是说了吗，在野地要做肤色掩护，我来给你们涂涂。” 这玩意儿程宋是用不着的，不过他还是赞许了石迪。 “挺好。” 基地那边来劲儿了，他们嫌看头不够，就接连往林子里发射了几枚催泪弹，顾今然用上衣包着头跑回来的，一到众人身边就不停流鼻水流眼泪。 “程长官，这比我们家辣椒粉还辣……” 他包里背了一瓶水，倒出来给自己洗了洗眼睛。 程宋估摸着基地那边教官玩上火了，他开始觉得有意思，先让他们十几号人赶紧撤，躲到一个半山腰上，是河水的上游，顾今然眼睛还疼呢，他就把头泡到水里拼命洗。 程宋说：“别搓，要不得搓瞎。”他让顾今然走过来，在地上坐着，自己往下腰去给儿子吹眼睛。 张扬知道了程宋是顾今然的老爸，在他看来这就没什么了，可王虎，石迪他们嘴巴都张的老大，十分吃惊，程宋看着王虎的嘴巴大得能塞下一个碗，他冲王虎，“你闲着是吧，过来给你战友吹吹眼睛。” “啊？” “我命令你过来给顾今然吹吹眼睛。” 王虎这才跑过去，别扭地把顾今然的脸捧自己手上，顾今然一看到王虎那张惊愕的脸，赶紧摆手。 “得了得了，不疼了，你把枪拿起来，别扔地上。” 程宋说教官太会玩，树林中间一带都是催泪弹的烟雾，他们没有贩毒面具是过不了的，只能等到夜里雾气散了在冲过去，这点情况，估计江啸和他们是一样的。 与此同时，江啸带着一帮人撤到山林边。 “搞什么，催泪弹不用钱是吧，大把大把的投。” 有些兵就笑。江啸就吼道：“等你们打了胜仗再去笑，死就不会笑了，记着，每一个都是，别给我白白牺牲了，要死得其所知道吗！” 大家就低声喊：“知道！” 程宋这边呢，石迪就把自己带出来的油彩亮出来，说要给大家涂个掩护色，石迪自己相亲力亲为，他就开始帮张扬涂油彩，跟画花脸似的，特丑，王虎就笑了，程宋说：“蠢货，顾今然，你给他们涂。” 铁枪以前最喜欢带着顾今然玩这种山林战，陈其志和林进新他们都会参加，分成两批，互斗，直到一方死绝为止，游戏才算结束。铁枪他们那帮大老爷们，就指使者小孩子干着干那，顾今然也十分乐意，林进新他们脸上的油彩都是让他给涂的。 等到画完其他几个人的脸，顾今然就问他爸爸，“程长官你脸上要打掩护色吗？”这是石迪的说法。 程宋摇头，他扬了扬手里的手巾，“你们几个不要暴露就成，顾今然，你让石迪给你涂上。” 顾今然站着，石迪够不着他的脸。 程宋看不下去了，“你们真当自己是来郊游的？你们要是我的手下，早让我虐个半死了。” 程宋走上前去，他给顾今然脸上涂油彩，大家伙没想到程宋的水平和石迪差不多，都是直接抠了油彩往脸上抹，现在顾今然脸上的油彩得有几毫米厚，难受。 程宋看着张扬和王虎他们憋足了笑意，严肃道：“很好笑吗？” 张扬对程宋彻底改观，他没想到这个很能打的程长官，在某些方面特别糊涂，当然，他一下也就猜到，这个程长官一定从小就是顶尖的，说不定没当过几年小兵，就升了官，水平不同，也能怪专注点不同了。 顾今然只能到河边洗了脸，用袖子把脸擦干。 夜里不能生篝火，因为会被敌人发现，程宋万事俱备，他背着一个很大的行军包，往地上一撂，对众人说：“开开眼吧，叫你们跟着程长官有肉吃。” 他把那包一打开，满满的都是吃的，往大家手里分别塞一份，边说：“以后你们要是出去执行任务，就得带几样东西，最重要的就是你们的枪，枪在人在，枪亡人亡。”他把自己腰间的手枪拔出来，张扬说：“84式啊，好货。” 程宋说：“算你识货。”这也就用上手了，比这个好的枪多的去了，这把枪跟程宋十来年，程宋习惯了。 程宋接着说：“虽然在林地里生火会暴露自己位置，不过如果你们不想茹毛饮血，就得带个火源。我很小的时候跟着司令去过非洲的亚马逊河，那地方你们猜怎么样。” “地上有水。” “到处都是水，我把司令给我的打火机丢了，我就得吃生肉。” 石迪一听，差点把自己口里的东西吐出来。 程宋说：“这就恶心了？要是条件困难，前面有粪池，你们也得躲进去，还不能恶心，一动不动的钻在粪池里几个钟，等着敌人撤退。” 王虎他们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平时的训练可都没讲过啊。 张扬就问：“该不会程长官你躲进粪池里过？” 程宋说：“我没，我那时候十岁出头，我就扮作当地一个农民家的小孩子，我的上级领导，军装来不及脱，有的直接跳河里了，有的就躲粪坑里。” 石迪说能不能讲这么恶心的话题，程宋就笑了，“讲多了你就习惯了。” 这伙人跟程宋聊得起劲，这才发现程长官跟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他严厉的时候特别严厉，满脸威严，大家都不敢反抗什么；他要是一跟大家伙聊起天来，也十分放得下架子，根本就没有上下级观念。 夜里程宋包揽了守夜任务，他让其他人都去睡了。好好养精蓄锐，明天好行动。程宋本来是打算随便找个人守夜，好练练反应能力，不过他自己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压根就睡不着，只能爬到一块岩石上，坐着，用干净的布条擦着枪。 顾今然夜里醒过来，也爬到那块大岩石上面，他在程宋身边说下，程宋说。 “今然，我们上一次这样子拿着枪躲在森林里，是什么时候了？” 顾今然说是三年前，那时候他十五岁，习惯了和程宋一起在林中执行各种任务。 程宋又说：“你们这组里的其他人，嫩得很，都跟小娃娃似的，你挺了不起的，爸爸很满意。” 顾今然就笑着要往程宋身上靠，程宋把自己的一只腿伸直了，对顾今然说：“靠这里。” 顾今然就把头枕他爸爸腿上，看着程宋认真擦着手枪的表情。 “爸爸，我知道，要是只有你一个人，你早就拿着枪冲到对方阵营里去了。” 程宋说：“是啊，我以前跟林进新他们一起，他们能力高，素质全面发展，执行任务那叫一个轻松，带着你们就跟幼儿园老师带着一群小孩子出行，既怕你们丢了，又怕你们学不了什么，你当我容易啊。” “我知道你不容易，要不我起来你枕着我的腿？” “得了，你别给我拖后腿就成。” 顾今然就用手环住他爸爸的腰。 “爸爸，看你说的，我在你心里就那么没能耐？” “还行，有陈其志的十分之一。” “……。” “陈其志的德行我不是很喜欢，不过能力是无可否认的。” 顾今然透过树枝，看着幽深的夜色，他看着程宋认真专注的表情，忍不住说道：“爸爸，要是这真是在战场上，我一定特别怕。” 程宋低头看了儿子一眼。 “为什么，怕死？” 顾今然老实说。 “我特别怕死，我怕人死了以后就什么也没有了。” “死了以后你什么都不知道了，你还怕什么。” 顾今然突然激动地说着，坐起来。 “可是你知道啊！” 程宋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儿子。 顾今然接着说：“要是我死了你能不伤心难过吗？” 程宋想了想，说：“会，我会很难过，我养了你那么多年，你就跟我亲儿子一样。” 顾今然听到亲儿子这个词，心里涌起了巨大的落寞感，但是他还是接着说：“我以前也不相信这茬儿，什么生死相随，我觉得特俗气，可是我有时候又在想，要是有一天你不在了，我肯定是要跟着你一起去的……” 程宋抬起头看着顾今然，笑道：“说得轻巧，没有几个人愿意为了别人而死。” 顾今然就问程宋，“那你愿意为了我去死吗。” 程宋呆了半晌，他只能按照自己最原始最本能的反应，他点了点头。 江啸这边待不下去了，他想搞夜袭。 江啸指挥者小部队悄悄前进，他心想，程宋的警惕心也是极强的，不能马虎，准备好枪支炮弹，还在腰间别了几个手榴弹。 那些都是经过处理的，专门用来练习的，几乎没有杀伤力。 江啸这帮人摸到程宋他们这边，没有发现火星，把大家叫停，拿起夜视望远镜到处查看，到处都是树木和青草岩石，哪里有人的踪影！！ 程宋叫大家趴在半山腰上，他笑道：“好家伙，江啸那东西也坐不住，你们千万别动，我出去会会他们。” 顾今然拉了拉程宋的手。 “我跟着去。” 程宋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两个人伏在草地上匍匐前进，地上的野草有半米多高，在夜里即使拿着望远镜也看不出什么动静。 江啸就让人包围着半山腰，以静制动，正等着对方来自投罗网。 程宋和顾今然反而攀爬到江啸他们上方，顾今然发现地势高一点的那个山腰，有个山洞，还意外挺宽敞的，程宋一看就知道那是以前的兵挖的，肯定也是演戏的时候用来藏身的地方。 程宋在给冲锋枪装弹匣，待会儿他只要在这高地往下扫射，就能把江啸一个小分支给全灭了，江啸这家伙翘了，强盗没有了头头，其他一些小菜还不容易解决？ 顾今然就有点特意忘形了，他也把自己的冲锋枪抬起，对准下面。 江啸反应很灵敏，他在地上看到一个很模糊的影子，今晚的夜色很亮，只要是个人，敢晃动，就会被发现，他很快抬起头，看见他们头顶上有两把明晃晃的枪。 程宋扣下扳机，宣布着游戏结束。 一连窜空包弹在林间穿梭，那些兵们各个抱头到处乱窜。张扬他们也醒了，一下子就发现局势不对，赶紧投入战斗。 江啸大感耻辱，因为他刚才也算中弹了，牺牲了，可是手下的几个兵还在到处窜着，还有一个解下腰间的手榴弹，拉了引线，往上面扔。 江啸刚想骂：“做什么没用功！” 程宋一看那手榴弹掉在地上，冒着烟，他深感奇怪，这是个真手榴弹，被炸到会出人命那种，程宋皱着眉头，他原本想把那个手榴弹往下面踢，可他意识到下面有好几十号人！！ 真他妈该死，谁扔的！谁把这真玩意儿给扔到上面来了！ 程宋来不及多想，感激抱着顾今然往后面扑，扑倒在地上，用自己的身体护着自己儿子。 江啸跟其他人在下面听到“轰”的一声，顿时有点呆住，妈的……真爆了？上面还有两活人呢……他一回头，揪住那扔手榴弹的。 “你他妈把手榴弹扔上去了？！你他妈出门演习跟战友来真的！？” 那个兵早就吓傻了，哪里还听得到江啸说什么。 张扬他们也呆住了，他们往山腰上跑，发现前面被手榴弹炸出来一些松土，程长官和顾今然说不定就埋在底下了，按照这种斜度，还真没办法过去把他们给挖出来。 顾今然和程宋没有被压到土里面，他们躲进了山洞里，估计也就两米左右的长度，肯定没有一米半高，洞门前被松松的泥土掩盖住了，只要用手刨开就能出去。上面还留着一条缝，月光从缝里照进来，很亮。 可程宋看见他儿子的左脚上全都是血。 顾今然满脸苍白的看着程宋。 “爸，爸爸……疼死了……” 那手榴弹爆裂的碎片，嵌进了顾今然左腿上，现在正顺着肌肉的运动，往肌肤更深层扎。 程宋有点失神，他刚才明明就把儿子给护住了，怎么还会出现这种情况…… 程宋赶紧把顾今然的裤子捋上去，脱下自己的作训服，扯下衬衫来给顾今然包裹着脚止血。 顾今然就笑笑。 “爸爸，我第一次被炸弹炸到。” “蠢东西，少说点话省点力气。” 程宋要想法子把自己儿子背下山去。他正在这里焦头烂额呢，对着顾今然身上摸了摸，想看看有没有其他的伤口。 顾今然突然伸手抓住程宋的手。 “爸爸，你别乱摸，你都把我摸硬了……” 程宋盯着顾今然看，眸子深得像一滩水。 顾今然还在那里傻笑。 “爸爸，难受。” 程宋心想，如果顾今然这个时候没有受伤，自己一定要给他一拳，还得补上一脚。 顾今然就撑着坐起来，拉着程宋的手。“你刚才在我大腿这里摸了好多下。” 程宋说：“你就不怕自己的腿断了？你怎么跟个小禽兽似的？” 顾今然认了，他说：“我就是禽兽。”第五十四章 程宋笑了，他说：“要不我把你拖出去，你在大家伙面前给我们演一遭？” 顾今然没想到程宋会这么说，他急了。 “别啊，爸爸。” “你不是禽兽吗？” “禽兽也得找只母的野合……” 程宋愣了一下。 “你说谁是母的？” 顾今然也呆了，他没想到程宋能说出这话来，这不就好比程宋心里想着跟他干啥似的。顾今然也顾不得疼了，他攀着他爸爸的手，两只眼睛亮闪闪的，他问：“真的假的，爸爸，你要是想跟我来，公的我也乐意啊——不，我要开心死了。” 程宋知道自己被顾今然抓了话柄，没好气地说。 “那你自己在这里慢慢撸，撸死为止，我先走了，明天过来给你收尸。” 顾今然那叫一个委屈。 “爸爸，我错了，我认错还不成吗，我腿快疼死了。” “你也知道疼，我还以为你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顾今然抓着他爸爸的手。 “我一个大男人，随时随地能勃起不就证明我身体健康嘛。” 程宋刚才还担心得不得了，现在看见自己儿子油嘴滑舌的，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没大碍。往他脚上一看，血也给止住了，安心了不少，于是就跟顾今然打哈哈。 “顾今然，你猜这山洞外面有多少人？” 顾今然知道程宋的意思，说。 “怕啥，他们估计以为我们被埋了，正想方设法来解救我们呢，要不，你就趁这段时间……” 程宋抓起地上一把泥土，就往顾今然嘴里塞。 “说胡话是吧，继续说。” 顾今然吃了一口土，往外呸呸几声吐出来。跟受了什么惨无人道的对待似的，看着他爸爸的眼睛水汪汪的。 “爸爸，我现在真的很难受，要是待会儿被人抬出去，看见我下面还鼓着，我以后回去一定会给他们笑话的。” 程宋看着他，让儿子继续往下说。 顾今然又说：“然后江啸那家伙一定会跟爷爷打小报告，回去我就死定了。” 程宋一听到这里，觉得有这种可能性，以程陆韬的性格，一定会觉得自己孙子在外面究竟干嘛去了，肯定会大发雷霆，好好收拾顾今然。 程宋很恼火。 特恼火，如果他现在眼里能冒火，他一定直接顾今然给烧了。 顾今然就缠着程宋。 “要不，爸爸，你帮帮我吧。” 程宋火大。 “你是手断了还是腿断了？我别过头去，你自己来。” 顾今然哀嚎。 “我腿疼，手上不就没力气了嘛！” 程宋看着儿子，心里想，真相给顾今然一个耳刮子，他好歹忍住了，冷笑着问道：“我怎么觉得你力气大得很，跟我说话嘴皮子很利索啊？” 顾今然赶紧躺下去装死，有气无力道。 “爸爸，我真不行了，你让我睡一会儿……” 程宋那叫一个烦躁啊，动手解开儿子的皮带，把他裤头拉下来。妈的，他程宋为什么非得帮自己儿子干这种事情不可？他怎么说也是个军官，能文能武还英俊潇洒，为什么非得帮一个无赖样的，还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男人撸管不可？！ 他一拉下顾今然的裤头，便看见自己儿子内裤底下那包硕大，内裤上面都湿了，程宋用鼻子想也知道这小家伙憋得难受了，都是男人，这点还是很共通的。 程宋就当在执行任务，迅速把顾今然的内裤拉了下来，他儿子的命根子就高高抬起。 程宋火了。 “妈的顾今然，我看你刚才干架的时候怎么没这么精神呢？”你是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你这命根子上面了是吧！！ 顾今然没想到程宋真给自己解了裤子，他有点意外，但心里在窃喜，但是要装作有气无力地对程宋说。 “爸爸，你要是不乐意……” 程宋哼哼两声。 “不乐意！老子弄死你。” 顾今然觉察有点不妙，但是来不及了，程宋的手没轻没重，就把顾今然的命根子一握。 顾今然当时就龇牙咧嘴的——我操！！碎了碎了真碎了…… 这下子儿子真的是有气无力了，他支撑着坐起来，靠在程宋的肩膀上。 “爸爸……你这是要我的小命。” “你自找的。” 程宋看着顾今然身体构造不知道是怎么长的，明明给捏得疼，下面还高高扬起。程宋没法子，只能动手帮儿子撸了起来。 顾今然刚才那股疼痛才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微妙的快感，他也没想到，自己在脚上受伤，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变成瘸子的情况下，对爸爸那双大手甘之如饴。 仔细一想，其实还挺变态的。 程宋心里怪怪的，他是第一次帮别人做这种事情，本来以为会恶心，但没想到其实也还好，他觉得这是因为对象时顾今然的缘故，自己儿子，小时候洗澡都跟他在一起，看都看习惯了。 程宋手上的力气这才慢慢减下来，照顾着自己儿子的感受。 儿子的家伙跟他的差不多，不过触感却截然不同，程宋抚摸着顾今然那粗壮勃发的玩意儿，开始小心的摩擦了起来，从下面往上撸动，顾今然那臭小子不仅没有泄，反而在爸爸手里越发粗壮，还不停的颤动着，顶端冒出白浊，流下来，都洒在程宋手上。 程宋开始好奇了，他没想到帮着别人玩还挺有趣，他几乎是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手里的玩意，用自己所能想到的全部方法在给他儿子排解这一份躁动。 要是一般的直男看到这画面，估计得恶心的到树木后面好好吐一会儿；要是同性恋看到了，估计一起硬了，两人擦枪走火，估计就干上了。 程宋的定力相当好，他自己心如止水，看着儿子在自己手里面勃发。 顾今然满脸通红，他抓着爸爸的脖子，吻着程宋的下巴。 程宋有几天没刮胡子了，下巴有胡须渣，不多，就是有点扎，亲起来痒痒的。 程宋整只手都湿了，他看了一眼自己儿子。顾今然整个人吊在他身上，发出一声难耐的，百般压抑的呻吟，声音很低沉，男人味十足。 顾今然虽然有点沉醉，但是还不傻，他知道这山洞外面是一大堆人，没人想到程长官竟然会在这山洞里帮自己儿子撸，他这要是叫出声来，待会儿就难看了。 程宋的技巧真的烂的可以——或许说根本就没有技巧，顾今然感觉他爸爸在搓麻绳，把他弄得又疼又舒服。 他抱着程宋的脸使劲亲，程宋正沉浸在自己手里的功夫上，哪有时间理会自己儿子在干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程宋觉得自己手上发酸，快要放弃的时候，儿子还挺识相的，全身绷紧了，低吼了一声。顾今然喷出一股灼热的液体，全部射在程宋的手里。他这才整个人都软了下去，倒在程宋身上。 程宋看着一手白浊，火了，把手里的东西都擦在顾今然衣服上。 顾今然这擦清醒过来，嚎叫着。 “爸爸！你在干什么！！” 这白乎乎的东西，一走去就露馅了，大家都是男人，能看不出这是什么玩意儿？ 程宋哼道：“自己在地上打几个滚沾点泥土就行。” 顾今然这才扭着身体，把裤子拉上去，委屈地看了程宋一眼，拿把泥土在衣服上擦了擦。 再说江啸他们在下面听到顾今然那声嚎叫，都松了一口气，他们爬到山腰上把洞门前的泥土清理干净的时候，看见顾今然正趴在程宋的背上，程宋把顾今然小心翼翼地背下山去，又把他背回宿舍。 半路上江啸看见顾今然脚上有血迹，他皱着眉头问程宋。 “没事吧？” 程宋笑道。 “死不了。” 张扬问：“顾今然怎么不说话？” 顾今然正趴在他爸爸背上睡觉，程宋说：“累了，让他睡会儿。” 那个乱投手榴弹的兵被严厉批评，事后顾今然说没事，我还要谢谢他呢。 张扬就问：“你都差点被炸死啊，谢什么谢。” 顾今然就拍拍张扬的肩膀说：“这事儿你不懂，我觉得挺好的。” 顾今然的脚受了伤，要带回医院把脚里的碎片取出来，也就是说他是没法再继续参加训练的，而教官也不可能为了等他一个人，白白延误其他人的练习时间，顾今然就收拾包袱走人了。 张扬他们表示很舍不得，但是程宋和顾今然在走前还给他们打了一场胜仗，教官表示十分满意，大力表扬了红军。 张扬问顾今然，“以后能去找你吗？” 顾今然说：“当然可以，杨新路的军区大院，尽管过来。” 王虎拉着张扬，低声问：“好像挺厉害啊，顾今然的背景是不是挺大……” 在坐上程宋的车子之前，顾今然突然哼哼唧唧的跟他爸爸喊疼。 程宋有点担心，问道：“刚才不是不疼吗？” 顾今然顺势抱着程宋。 “刚才注意力被转移了，就不疼。现在一想起来就觉得疼。” 程宋没法子，只能让林进新过来接他们，自己陪着儿子坐在后座，伸出一只手给儿子抱着，帮他缓解疼痛。 林进新在后视镜看见程宋眼里都是担心，他感慨了一下，自己跟程长官二十岁左右就认识，在部队里是上下属的关系，在生活里跟兄弟差不多，他还真不知道程宋有一天能对着一个比他还要小十几岁的男孩子露出这种关切的眼神。 太意外，只能说顾今然这小子真走运。 顾今然很快就被送到医院去，这时候他满头冷汗，脸色苍白，医生把他推入手术室里。程宋跟林进新留在手术室外，林进新坐着，程宋在那里踱步。 程宋问林进新，我是不是特没用，只要是儿子跟我在一起，就会受伤？我是不是特别不合格，不适合当爸爸。 林进新看得出来程宋的焦急，他想了会儿，说：“今然要是没有你，说不定早就死了，你该往这好的方面想。” 程宋就坐下，他对林进新说：“我以前从来没想过能把儿子养到这么大，他在我心里，本来还是个小娃娃，我一直把他当小娃娃。” 林进新说：“本来？那现在就是个大人了，养儿防老嘛，挺好，这不是值得高兴的事嘛。” 程宋就自言自语地说：“你不懂，这事儿你不懂。” 顾今然左脚的手榴弹碎片被取出来了，脚上包着纱布，医生和护士把他推出来，一直到病房，程宋跟上前，问那个靠后的护士。 “我儿子没事吧？”碎片都取出来了？干净吧？ 护士一回头，看见一个年轻的军官，脸上顿时染上两坨红色，这军官这么年轻就有了个这么大的孩子？护士又往床上瞅瞅，这家人基因可真好。 医生回过头看着程宋，皱着眉头道：“我刚才在长官你儿子衣服上发现些东西……年轻人有冲动是正常的，可也不能冒着脚会被截肢的危险……”医生说不下去了，那个护士就低声笑。 林进新茫然的看着众人。 医生就交代程宋。 “这小孩子啊，各方面都要好好教育，不能只给他吃穿用，这男女方面的事情也要好好引导。” 林进新呆呆地看着程宋。 “怎么搞的，不是说今然是在演习的时候被对方误伤的吗。” 程宋整张脸都没了表情，这话怎么说得出口。他只好含糊过去。 “没事，都是小事。” 顾今然本来是不需要住院的，但是宋敏芝听说自己孙子受伤之后，带着王妈风风火火就赶过来了。 王妈一到医院就摸摸顾今然的脸蛋，再把他手脚查看了一下，对着宋敏芝说：“孩子瘦了。” 宋敏芝就盯着程宋看，把程宋看得不自在，走到林进新身后，假装看着窗外。 林进新无辜当了挡箭牌，只能硬着头皮看着宋敏芝。他叫道：“宋阿姨——” 宋敏芝打断林进新。 “你别说话，让开，程宋，你到前面来。” 程宋扬扬眉，走到宋敏芝跟前，宋敏芝就开始教训了。 “你怎么搞的？我问问你怎么搞的？我前些时间才问过你爸，他说你们俩玩去了！这倒好，你把我好好地孙子搞成这个样子回来？幸亏脸蛋没受伤，要是脸蛋被毁了，你赔给我啊？要是以后走路不利索，一瘸一拐的，怎么讨老婆！” 王妈没想到宋敏芝会这么冲动，她赶紧劝道：“医生这不是说半点问题也没有吗，都别担心了。” 宋敏芝对王妈说：“王妈，你不懂，这程宋长大了，翅膀硬了，跟程陆韬一样敢胡来了！程宋也是，他也不想想，当年在驻寮，他就差点被他爸爸给害死，现在却有样学样要来害我孙子！这事我怎么能依。” 程宋很想说：“妈，你想得太过了，今然这不还好好的。”可宋敏芝又是批评程宋，又是批评程陆韬，最后林进新也不能幸免，宋敏芝说林进新这人，太随便，程宋不会思考问题你也不会吗？跟着程宋那么久就不会替他分担点困难？ 林进新有苦难言，只得点头。 护士也挺怕宋敏芝，最后只得先告辞。 宋敏芝教训完人，这才在床边坐下，伸手摸摸顾今然的脸。 “疼吗？” 顾今然说，不疼，奶奶你快点回去休息，很晚了。 这都凌晨几点钟了。 顾今然身上穿的还是作训服，外套脱了，挂在一边的椅子上，王妈看了说要拿回家里洗洗，程宋一把叫住王妈。 “等等！今然的衣服交给我！” 王妈说：“衣服脏，我拿回去洗洗。” 程宋大步走过去把作训服拿手里，“没事王妈，我来洗。”刚才那医生眼睛那么精，这衣服搞得脏兮兮的，他都能看出有点什么，程宋不敢冒险，还是先湮灭证据再说。 王妈说：“少爷你洗不干净。” 程宋说：“没事，我叫林进新帮我洗。”他说着把衣服扔林进新怀里。林进新“啊”了一声，把衣服攥手里。凭什么？我又不是你们程家的勤务兵！ 折腾了好一会儿，宋敏芝和王妈都给林进新劝走了，林进新说自己早上还有事，必须得走，有事让程宋联系他。程宋点头，把门关上。他走回床边，看着顾今然，笑道：“疼吗？” 顾今然躺在被窝里看着他爸爸。 “当然疼，医生拿镊子使劲戳我的脚。” “怕吗？” “不怕，爸爸你陪着我呢。” “要是我不在了呢？” “那我就去找你。” 顾今然说的都是肺腑之言，程宋听了，心里有点不好受，说实话，在训练中受伤是很常见的，可他一想到自己儿子跟在自己身边还是受伤，就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在云南那一次也是，现在也是。他程宋就那么没用，连个重要的人也保护不了！ 程宋就想起了很多年以前，也是因为自己才会死去的顾少茵，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了，他再也不想，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在自己眼前出事，他是豁出性命也要保护他们的。 顾今然给程宋腾出一个位置，说，爸爸，坐着不累吗，上来躺躺吧。程宋说，你这个臭小子怎么叫你爸爸躺病床上。 顾今然说：“你还迷信什么，我人好好地不也躺着吗，快上来。” 程宋就解开鞋子钻进被窝里，双手枕着头，他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对顾今然说。 “儿子，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你跟着我，我再也不让你受伤了。” 顾今然把手环在程宋胸前。 “爸爸。” “嗯？” “爸爸。” “怎么了？” “我就是叫叫，你答应了就好。” 程宋苦笑一声，伸手捏顾今然的鼻子。 “你别跟我胡闹，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顾今然说。 “我没胡闹，我对你从来也不敢胡闹。” 程宋顿了很久，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他看着天花板，很久很久才说道。 “顾今然，你跟我讲讲，什么叫喜欢，你怎么就偏偏挑我呢。”程宋刚开始知道顾今然对自己是抱着那种心情的时候是很震惊，他觉得自己被一个男人觊觎了那么久，他不知道顾今然的花花肠子，不知道顾今然平时是怎么看他的，一想到这里就觉得暴躁，狂怒，想打人——他把这个小兔崽子当成亲儿子养了那么多年，还自作多情的以为，顾今然也把他当爸爸…… 他能不生气吗，要是那个时候没有巡逻兵来把顾今然带走，在程宋那种狂怒的状态下，要打死人是很正常的。 后来他想了很久，觉得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孩子到了青春期就会有冲动，于是把对爸爸的喜欢跟别的喜欢搞混了，就以为自己喜欢上爸爸了。这是不正确的，但是要靠人引导。 程宋想把顾今然引导回来，可他没想到会越引越歪，顾今然快在这条岔路上走到底了，他怎么也拉不回来。 顾今然说，爸爸，喜欢你就是喜欢你，其他人我都不喜欢。 程宋就问，你这毛病什么时候有的。 顾今然盯着他爸爸的侧脸看了许久，他试图辩解。 “爸爸，这不叫毛病，这很正常。” “可是男人不能生孩子？” “喜欢小孩子以后收养一个就好，我不就是你捡回来的吗。”顾今然挪过去，靠着程宋的胸口，爸爸的胸膛很宽，趴着舒服。 程宋发觉不对劲，聊得太深入了，问顾今然，“你是不是只喜欢男人？” 顾今然说：“我不喜欢男人，我以前喜欢女人。” 程宋头疼。 “你在我不在这几年里，究竟跟谁学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顾今然很乖巧的说。 “都是你害的，你对我太好，我就迷上你了，这就是给你教训，让你以后跟其他女人离得远一点，别到处勾女孩子的心。” 程宋没好气的哼哼，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娶老婆了，孩子估计都能跑了。 顾今然说：“你不就是喜欢小孩子吗，我们以后就收养一个——不，两个，一个男的一个女的。” 程宋发现自己头很疼，他坐起来，下了床，想的太容易，说的太简单。让他程宋一辈子跟儿子一起生活并不困难，但是他理想的生活绝对不是顾今然描述的，他希望顾今然以后会组成自己的家庭，幸福的生活。 程宋其实渴望刺激，他不安于平稳，他和顾今然，在本质上是截然不同的。 程宋往病房外面走，顾今然在后面把他叫住。 “爸爸，无论你要考虑多久，我都会等你的。” “别胡闹。” “爸爸，我不骗人，我这辈子，就喜欢你这么一个了，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要不让我喜欢你。” 程宋头痛欲裂，他打开门走了出去，到走廊里坐着，外面冷冷清清。 顾今然脚上的伤本来就没有大碍，到隔天中午林进新就开着车来接他们父子俩。林进新来到医院，看见程宋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熟睡，他有点吃惊，这天气冷的可以，应该到病房里面小憩，里面有暖气。 林进新先进去拿了一套干净衣服给顾今然换，顾今然问：“爸爸呢？” “在外面坐着呢，看来是守了你一夜。” 顾今然换好衣服走到走廊，冲着程宋脸上亲了一口，林进新刚好走出来，有点发愣，但是没想太多。 程宋就伸伸懒腰，站起来，他的记性是选择性忽视的，不想记住的东西自己会忽视，就好比凌晨的时候跟儿子的对话，他现在也忘得七七八八了。 三个人回到军区大院，正巧碰上院子里的篮球场有兵在打球。 顾今然个子很高，但事实他从来没有打过篮球，再加上他现在腿伤，只能跳着走。 程宋对林进新说：“下去耍耍？” 林进新默契地点点头，两人走到篮球场里，那些兵见有人加进来，过来拍拍肩，很快那拨人就分成两组。 那些在打篮球的兵每一个都是一米八几的个头，还有过一米九的，都很壮，现在汇集在一起，场面颇为壮观，有许多女兵都停下来驻足观看。 连食堂里烧水的阿姨也在一旁看热闹。 程宋和林进新两人配合默契，开场程宋就抢断对手得手，然后突破灌篮得分，随后林进新就展现了作为控卫的大局观，助攻程宋跑投得分，然后林进新又是一记三分，在林进新连续助攻队友得分后，程宋这边很快以8比1给了对方一个下马威。 顾今然没想到林进新的弹跳力那么惊人，他跟着大家一起鼓掌，有些兵在旁边拿着铁桶死命敲。 程宋回头看看他儿子，挥挥手。 “今然，你看仔细点，看爸爸给你耍耍。” 哨声一响，裁判把球抛往空中，对手跳了起来，伸出手把球扇向一边，林进新的速度很快，他抢在前面接了球，用力传球给程宋，程宋单手截住球，轻松投进篮筐里。 球场边是此起彼伏热闹的喊叫声。 程宋在篮筐下抢球，单手运球，左手作防，寻找突破点，然后快速切入内线，起身投球。对方两个高个子在内线防的很严实，一下子跳起来想要盖帽，程宋把手里的球晃了一下，一个倒勾将求勾进篮筐。 队友们都过来击掌，程宋擦着汗，得意地看着儿子。 林进新和程宋的年纪比那球场上的年轻士兵大了不少，但是体力一点也不比他们差，一场球下来，两个人都满身大汗。 程宋没想到打赢比赛的还能有奖品，他刚开始还很高兴来着，一看到奖品就傻眼了，两张书店的购书券。他小跑过来，拿给坐在篮球场边的顾今然。 “儿子，拿着，明天我们出去逛逛，你腿还成吗？” 顾今然拄着拐杖行动自如。 有个女孩子在顾今然旁边坐下，顾今然认得她是李营长的女儿。她拉着顾今然的手，像追星的粉丝一样疯狂。 “今然今然，你爸爸太帅了！” 顾今然很得意。 “那是自然，他是我爸爸。” 顾今然把手里那两张书券攥紧了，像怕它们飞了似的。 第五十五章 宋敏芝不会同意自己乖孙子拖着一条病腿出去玩的，她强迫顾今然在家里休息了一周。 那段期间程宋外出执行公务，顾今然夜里要睡他爸爸的房间。宋敏芝思索了很久，才小心地问：“今然，你的房间是不是有点小了？”要是孩子喜欢，就给他换个大点的，多大点事。 顾今然忙说不小，就是爸爸屋里的暖气暖和点。 宋敏芝一听，第二天就让人来家里安装了空调，把顾今然郁闷的想抽自己耳刮子。 林进新来过程家，顾今然问他。 “林叔，我衣服呢？” 林进新不解。 “什么衣服？” “医院里爸爸拿给你那件。” “那个啊……”林进新停了一会，像在回忆。 “被我丢了，你别指望我给你洗衣服。” “叔，你怎么能——” “我就是这样，比你爸爸好多了，对了，长官过两天回来，给我打了电话，问你腿怎么样了。” 顾今然的腿没有大碍，现在都能走能跳了。不过医生不允许他泡冷水，尽量不要碰到水，所以洗澡的时候特别麻烦。由于家里就一个宋敏芝，王妈有时间会过来，不过也不能帮一个十几岁大的男孩子洗澡啊。 林进新说这事儿别找我，家里那个叫张凡的勤务兵倒是挺勤快，他说乐意帮顾今然洗澡，是被顾今然自己赶出去的。 程宋回来的时候满下巴胡须拉碴，他在森林里埋伏了整三天，就是为了抓住一群走私团伙。程宋回到家里，把身上的东西往客厅的桌子里一放，就兴奋地冲上了二楼，到了楼梯口，他突然想吓一吓自己儿子，于是把军靴脱了，轻轻放在地上，蹑手蹑脚地走上楼去。 程宋以前从没干过这种事，挺滑稽，要是有其他人看到，一定会笑出声来。 程宋往顾今然屋里过去，悄悄拧开门，屋里很明亮，顾今然正立在窗口旁，他在绘画，程宋以前从没见过自己儿子绘画，他正觉得神奇呢，偷偷走到他身后一看。 得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笔触太差，颜色搭配的巨难看。 顾今然对颜色的敏锐度几乎为零，程宋忍不住在儿子身后感慨了一声。 “真难看啊。” 顾今然一听到这声音，赶紧回头，看见他爸爸，一下子就扑到他爸爸身上，挂着，不肯下来了。 程宋乐呵呵地指着那幅水粉画。 “画的什么？” “院子里的水塔。” “像大葱。” “奶奶说挺好看的啊。” 宋敏芝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是看也不看一眼的，一想就知道她是在哄自己乖孙子呢。 程宋说怎么想起来玩这个。 顾今然还挂在他爸爸身上。 “奶奶说在我脚上的纱布拆了之前，不会允许我下楼去的，陈其志就给了我这东西。”顾今然私底下在跟程宋说话的时候，叫程宋手下那帮家伙都是直呼其名，程宋说听着自在，要不一大堆林叔，铁叔，陈叔的，他自己脑子都得给搞混。 程宋说：“儿子你没艺术天赋，就别搞这些有的没的了，闲着没事多看点书也挺好，以后程司令把我们父子俩赶出这屋子，我还指着你创业养我这个老父亲呢。” 顾今然就说：“行，以后我们开早餐店去卖包子好不好。” 程宋呆住。 “你就这点德行？” “我就只会这个了。” 程宋不跟儿子闹了，他要去刮胡子，刚才从院子里进来，隔壁的婶子看了他一眼，愣是没认出来，程宋现在全身脏兮兮的，衣服几乎都变了色，蒙着一层厚厚的泥灰，脸上也是黑不楞登的，他已经三四天没洗澡了，任务一结束他就赶回家来了，担心自己儿子。 程宋走到浴室，顾今然也跟着过去了。 程宋在那里挤剃须沫，顾今然就蹭过去了，他说：“爸爸，我帮你抹。” 程宋也不多加考虑就说，行，等爸爸洗个脸，程宋拿清水冲了一下脸，又拿毛巾把脸擦干，就立在镜子前等着儿子给自己擦剃须沫。 顾今然那叫一个开心，他个子和程宋差不多，站着就跟爸爸平视，顾今然拿手指摸程宋下巴。 “爸爸，真扎手。” 程宋应道。 “你不也有胡子？” “有，不过奶奶不让我留。” 程宋笑道。 “司令夫人很奇怪，她不喜欢男人脸上不干净，以前我十七八刚冒个胡须根，她就拿着一把剃须刀追我。你看看程司令，那么大岁数的人了，脸上干净的跟个小年轻似的。”程宋说着自己倒笑了。他其实特别尊敬自己父母亲，只是之前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他现在对自己爸妈的称呼都很难改口了。 顾今然在那里摸得起兴。程宋就不爽了。 “顾今然你怎么磨磨蹭蹭的跟个小娘们儿似的，你要是不来我就自己来了。” 顾今然这才赶紧动手，把泡沫往程宋下巴脸上尽情抹，最后拿着剃须刀要给自己爸爸刮胡子。 程宋疑惑道。 “你成吗？” “爸爸，我都多大的人了，这么点小事你就让我做吧！” 程宋无奈地笑笑，站着让儿子给他刮胡子。 顾今然那叫一个全神贯注，生怕把程宋下巴伤到了，磨磨蹭蹭许久，程宋都要睡着了，他这才松了口气，说：“爸爸，成了。” 程宋打了个哈欠，把脸擦干净，他冲着顾今然问：“腿好得差不多了？” “全好了。”顾今然说着还还踢了踢左脚给他爸爸看。 程宋眼皮开始打架，他下了楼，靠在沙发上，困，先眯会儿，让儿子给他倒水，喝了一口，就躺在那沙发上睡着了。顾今然看了他爸爸一眼，这才蹬着刚刚痊愈不久的脚走出屋外去，到了隔壁喊了几声。 “婶娘，帮我去买点菜行吗，晚上我要给爸爸煮好吃的。” 隔壁的军嫂从窗子里往外喊。 “好好好，我正要出去呢，程宋回家啦？” 晚上程陆韬也回来了，他坐在饭桌旁，看着自己儿子狼吞虎咽，忍不住问道：“程宋，你这是干嘛去了，怎么饿成这样子？” 程宋嘴里沿着东西，含糊道。 “在泥地里趴了好长一段时间，基本上没吃饭。” 宋敏芝说。 “谁让你是人家长官，做事就得亲力亲为。” 程宋含糊地说了句知道了。 程陆韬又看看顾今然，赞许地点点头，转头对宋敏芝说。 “老江对咱们今然挺满意的。” 宋敏芝问。 “哪个老江？” “江靖河啊，他家的江啸说今然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我跟你说，他们家就出了个江啸，其余的都是不成气候的，我们家程宋比他家的江啸要好上许多，再加上老江没有孙子，只有俩孙女，他可真羡慕死我了。” 宋敏芝就问。 “不知道老江家的孙女漂不漂亮？” 顾今然一听到这就知道他奶奶在打什么主意了，他赶紧也低下头使劲扒饭吃。 程陆韬说。 “没见过，要是长得像她们爸爸，那估计是满英挺的，女孩子有英气一点也是相当不错的。” 宋敏芝听到这里就喜了，对着顾今然说：“今然，有事没事到你江爷爷家里坐坐知道吗？” 顾今然只得点头。 宋敏芝自从上次帮程宋搞相亲的事弄砸了之后，就不太好意思管自己儿子了，渐渐地打起了顾今然的主意。 程宋之前说过要带儿子去逛逛，隔天他接到任务就匆匆地走了，好不容易等到任务结束，儿子的腿也好的差不多了，他就跟顾今然约好了明天出街玩玩。 宋敏芝贴心的给顾今然房里装了空调，顾今然这回没理由再往他爸爸房间里窜了。 程宋起得比谁都早，顾今然要照顾他爸的早饭，早上五点多就爬起床来了，到厨房里熬粥，程宋穿着T恤，长裤，光着脚走下楼来，靠在厨房门口看着正站在厨房里的顾今然。 儿子很高，跟他差不多，虽然比自己要瘦那么一点，但是也有肌肉，挺结实的。顾今然穿着衣服看起来就是个修长个，只有脱了衣服才能看见腰腹的肌肉。许多女孩子表示最喜欢他这种，像铁枪他们，都是大块头，年轻的女孩子看着害怕。 程宋觉得出门趁早，反正外面天气挺好，就叫顾今然把火关了，放着，他们俩出去外面吃。程宋说上次王贵宝带着自己妻女来到杨新路，他们父子俩却在闹别扭，根本来不及好好带着王贵宝一家人到处去玩玩，还平白无故让人家辛苦的跑了一趟，他心里十分过意不起，于是打算带着顾今然到王贵宝老家去看看。 顾今然一听，脸上就绽开来了。 “爸爸，你等着，我现在，立刻马上就上去换衣服，你要饿了就先吃点，不许跑啊，等我！” 程宋跟着上楼。 “急什么急什么，我这不也没换衣服。” 顾今然冲进房间，随便换了条长裤，又拿了一件长款大衣，顺手捞了一条围巾，他冲出房间，看见程宋也换了常服，站在门外等他，顾今然很自然地走过去，把围巾围他爸爸脖子上。 “爸爸，天冷，多穿点。” “小兔崽子，你还挺惦记着我。” “你最喜欢的款式。” 程宋摸摸那围巾。 “谁说的？” “奶奶说的。”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我就是觉得暖，不是为了好看。” 程宋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他先一步下了楼，还是笑了笑——这个儿子很关心他，发自肺腑地关心自己的爸爸。 程宋带着顾今然去了音像店，他跟院子里的年轻妈妈打听过了，要给小婴儿看益智类的碟子，他起先还犯迷糊，心想那么大一点肉团子能看得懂吗？到后来就想，随便吧，反正不买白不买，手上揣了很多东西。 顾今然冲他爸爸招手。 “爸爸，给小东西买个电子琴你看怎么样？” 顾今然这出的馊主意，两人手里都没有位置了，一岁大的孩子估计只能在键盘上爬来爬去。但是程宋点点头。 “行，你搬着放到车上去。” 两人又去商场逛了一会儿，险些迷路，程宋说给小娃娃买多点衣服，最好是从一岁到六七岁的，以后王贵宝夫妇就不用替孩子的衣服担心了。 顾今然说上次看见婶婶衣服有点旧了，要不一起买了得了。两个大男人在婴幼儿服装店翻翻捡捡很久，被所有店员目视了一个早上，这才满意的把挑出来的几百件衣服都都堆柜台上了。 店员直接看傻眼了。 顾今然说：“爸爸，是不是有点多了，干脆就买到三岁那样吧，下次去看小宝宝的时候再买过去。” 程宋没啥意见，因为他并不懂这事儿。 顾今然又到女子服装店里给他婶婶挑衣服，这事儿他上手，很快就挑了好几套，程宋在一旁看了一眼，问道。 “怎么没有司令夫人的好看？” 顾今然说：“爸爸你不懂，奶奶是有事没事就要出席什么酒会宴会的，婶婶是持家型的，要穿方便活动的，主要是能保暖，女人家不能受冻。” 程宋点头，“你懂的还挺多的。” 顾今然不敢说，以前他继母和妹妹的衣服都是他给买的。 顾今然提着几套衣服去结账，店员一看这小年轻，笑着问道：“给妈妈买的？”这衣服款式有点朴素，要是这小年轻是给女朋友买的，肯定更摩登。 顾今然也不解释，“对，我妈漂亮着呢。” 父子俩给铁枪一家买了一大堆东西，把吉普车后座都塞满了，这才心满意足的启程。铁枪老家离杨新路挺远，程宋估摸着现在出发，到了铁枪家估计是隔天晚上了，所以打了个电话报备了一下。 程宋精神力比较足，他开车技术好，在公路上行驶了好几个钟也不见他犯困，顾今然本来在副驾驶座跟他爸爸一直聊天，到最后他终于挨不住了，只好靠着椅背睡着了。程宋看了儿子一眼，笑了笑。 顾今然夜里醒来，肚子饿，让爸爸张嘴，自己为程宋吃了一口面包，又睡了过去。车子开了十几个钟，程宋也挨不住了，给车子熄了火，靠着椅背睡着了，车子开着暖气，不过程宋还是觉得冷，他平时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窝在水里也没问题，一旦松懈下来，就特别不能抵抗这种环境因素。 顾今然把他爸爸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给他取暖…… 父子俩这是没事找事做，本来一趟飞机就解决的事，他们非得花几十个钟开着车子过来了，一直到了高速公路的收费口，程宋一见那地名，这才松了一口气，对顾今然说：“老子下次再也不开车过来了！”累！ 车子又往城市边缘开了十来分钟，到了一个老旧的小区。程宋跟顾今然说，以前王贵宝住乡下，后来他部队给他分了一套房子，就在这小区里，别看外面看着挺旧。里面的布局还是挺好的。 顾今然就问程宋。 “爸爸你怎么知道？” 程宋侧着头，想了一会儿。 “王贵宝结婚的时候给我写信了，他说也给我们家里写了，估计是街道写错了，最后没寄到。” 两父子把车子停在小区门口，程宋给铁枪打电话，此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两父子经过长途跋涉，都又累又冻的，顾今然看见程宋站着一动不动，他也坚持着不发抖。 铁枪很快就下楼来了，先叫了一声长官，敬了个军礼；又朝着顾今然喊：“臭小子！欢迎欢迎。” 程宋说打开后座让顾今然和铁枪搬东西，铁枪一看到那些行行色色的玩意儿，都快傻眼了，他对着程宋说。 “这么怎好意思？” 程宋拍拍他的肩膀。 “结婚的时候没能给贺礼，这就当补偿了，你别嫌弃。” 铁枪挠着头，他一个大老爷们开始脸红了。 铁枪家在五楼，顾今然让他铁叔在前面带路，重物都是他扛的，程宋要分担，顾今然说，别，爸爸，你好好走，我来拿，程宋觉得好笑，这儿子今天怎么了。 铁枪开了门，程宋立在门口，只觉得一股暖意袭来，他走了进去，顺手接过儿子手里的东西，放在旁边的凳子上。 铁枪媳妇赶紧抱着女儿站起来，对着程宋打招呼。 “程长官。”又转向顾今然，“今然——你们快进来坐，一路上累坏了吧？” 程宋要过去抱小孩子，顾今然一把拉住他。 “爸爸，把你的手捂暖了知道吗，小孩子怕冻。” 程宋这才把手伸进他儿子的大衣口袋里。“你先帮我捂着，我口袋里也凉。” 铁枪的屋子不算宽敞，两室一厅，还带着厨房和浴室，除了主卧，那个小房间打算以后给孩子当房间，今天程宋他们匆匆赶到，来不及在外面订房间，只好先睡在铁枪家。 顾今然把帮铁枪家里买的礼物都拿出来了，他帮铁枪媳妇买了五六套衣服，一套套亮出来，对他婶婶说：“婶婶，你明天就穿这个，特暖，我还给你买了手套，小宝贝也有，对了，还有捂脚的，夜里别受冻了。” 女人高兴地连连点头。 铁枪问：“那我呢。” 顾今然呆呆地看着程宋。问：“爸爸，我们是不是忘了给铁叔买了？” 程宋说。 “你不是买了吗？” “我还以为你会买呢——” 铁枪彻底傻眼了。 他们到铁枪家里已经很晚了，孩子要睡觉，铁枪就让程宋他们早点洗个热水澡，明天再起来唠嗑，程宋在里面淋浴，顾今然就在小房间里铺被子，他有时候觉得，自己的确像个小媳妇儿，像程宋的小媳妇儿，可他乐意，还巴不得。 程宋洗好了澡就往床上一坐，这床真小，看来只能跟儿子挤一挤了。 顾今然还在那里装窗帘，程宋就问：“装窗帘干嘛。” “我怕对面有人。” “我们两个大男人怕什么。” “嘘——爸爸，你小声点，婶婶他们在隔壁睡觉呢。” 程宋不耐烦了，动手去拉儿子的腿，不拉倒好，这一拉，顾今然就扯着窗帘整个人跌下来了，这房子老旧，连窗户上的铁架子都腐蚀断了，也难怪承受不住顾今然的重量。程宋一见，急了，立马站起来要接住他儿子，不曾想顾今然也是挺重的一个人，再加上冲力，一撞到他爸爸，程宋一个没站稳，两个人重重的跌在地上。 顾今然趴在他爸爸怀里，程宋感觉背部发麻，地板凉飕飕的。 他刚想叫儿子起身，铁枪在隔壁间问：“今然，没事吧？” 顾今然吓得够呛，他回道：“没事，架子倒了。” 那边又静了下来，程宋让顾今然起身，可顾今然死愿不愿意起来。 因为他现在正趴在他爸爸身上，全身紧密贴合。程宋刚洗完澡，全身都是暖呼呼的，他感觉到自己儿子下面越来越涨，正抵着自己裤子上。 程宋先是愣了，然后问道。 “顾今然？” 儿子不说话，他看着自己爸爸，腰部往下一压，开始缓缓地摩擦，程宋很恼火，他抓着顾今然的手臂。 “儿子。” “……” 顾今然不说话，因为他发现自己开始兴奋了，特别是闻着程宋身上的肥皂的香味，他现在难以自拔，他又轻轻动了动。 程宋有多长时间没自己动手做过，他自己也记不清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挺能克制的，可没想到到了这关头，这该死的下半身就开始不听话了。顾今然摩擦的很有技巧，程宋能感觉自己下面也在逐渐胀大。 程宋有点慌了，他伸手推开顾今然，但是对方却把他的手抓住。顾今然伸出舌头，舔着程宋的掌心。 “爸爸……”顾今然的呼吸开始变粗，他看起来不能自持。 程宋真恼了，他低声骂道：“起开！” 顾今然根本不管他，他粗着嗓子低声说：“爸爸，你下面也鼓起来了。” 程宋的确也开始变硬了，可他不能承认，他恼火地说：“快起来，不然老子揍你。” 顾今然“嘘”了一声。 “不行，别吵，把铁叔他们吵醒了就糟了。” 程宋记起来还有这一茬，也就是说他现在不能动手揍人，要不然王贵宝夫妇一赶过来，他就得无地自容了。 顾今然呼吸越来越急促，说也奇怪，程宋本来定力相当好，可能是舟车劳顿加上在浴室里好好放松了一下，现在身体就由不得自己了，他能感觉自己下面也开始发胀，最后狠狠地抵住他儿子的那玩意儿。两人对视着，顾今然脸上带着笑，程宋脸上带着愠怒。 顾今然看了程宋很久，突然把脸凑到他爸爸前面，把嘴唇贴上去，他在索吻。 程宋本来想避开，但是顾今然把爸爸的脸扶正了，他忘情地吻着，舔着程宋的双唇，程宋本来还紧咬着牙关，后来他发现……该死的，肚子挺饿的，或许自己真起了欲火，对着自己儿子！！他没了力气，就让顾今然在那里发狂的跟他接吻。 程宋本来还紧闭的牙关很快就被顾今然灵活的舌头撬开，顾今然的舌头游移进程宋的口腔内，轻轻地拨弄着程宋的舌头，用力的吸允。 程宋没有经历过这么刺激的事情，他开始把持不住，想要把儿子推开，又像是舍不得，身体没了力气，他只能微张着嘴承接着儿子给他的所有攻势。 顾今然的心脏猛烈地跳动着，他不是没有亲过人。男人女人，其他人亲起来就跟没有生命的物体触碰一样，没有任何感觉，程宋的唇却足以让他发狂。他嘴里舔着爸爸的舌头，下身隔着衣物猛力的冲撞。 程宋那滚烫的一团被他儿子撩拨得越发胀大，他开始犯迷糊了。 顾今然手上也开始乱摸。他摸到冰凉的地板，发觉程宋可能受不了了，于是站起来把爸爸拉起来，放到床上，那张小床嘎吱一声响，承受不住两人的体重，程宋突然稍微有点清醒了。他睁开眼看着顾今然。 “起开。” “……爸爸。” “顾今然！” “爸爸。” “顾今然，你再不起开我就……” “爸爸，我是在让你舒服。” “屁话！” 顾今然那手就放在程宋鼓囊的裤子上面，轻轻摩擦。 “爸爸，舒服吗？” “……我操！” “我操你行吗？” 程宋看着顾今然，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顾今然猜不出那是什么表情，只觉得爸爸是需要他的，要不也不会对着他就硬了，他微微张了张嘴，想要继续，程宋一下子伸出手抵住儿子的下巴。 程宋使劲坐直了，撑在床上喘着粗气。 顾今然满眼都是泪珠，他不是难过，每一次他一动情，就是现在这副模样。 程宋以为儿子要哭，他突然急了，轻声道。 “别胡闹了，王贵宝在隔壁呢。” 顾今然是后悔，他刚才就该快点动手把爸爸裤子给扒了，被打也得扒啊，动作迅速点也不至于让他逃了。 程宋也喘着粗气。 “什么毛病。” “爸爸你硬了，我帮帮你。” “你到地上蹲着去。” 顾今然往后退了几步，在冰冷的地上坐下，他眼里却一直没有离开程宋的下面，他盯着爸爸拉下裤头，自己用手上下撸动。 程宋这算破纪录了，在自己儿子面前撸，不，应该说在别人面前撸，这还真是第一次，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随随便便就硬了，一定是因为身体病了。 顾今然瞪大着眼睛，他就看着爸爸的手，一直盯着看，然后就泄了，他恼火的发现，自己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干，倒是搞了一裤子经验。 第五十六章 铁枪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顾今然睡在沙发上，就盖着一件外套。他吃惊地走过去摸摸今然的额头——这天气这么冷，只盖一件衣服怕会感冒。 铁枪媳妇也走出来，看到顾今然睡在客厅，觉得很讶异，他们家的客房虽然小，不过床要是挤一挤，还是能躺两个人的，这乖孩子怎么跑到外面来睡了。 铁枪低声跟他媳妇说：“又惹他爸爸生气了，你去里间拿被子来给他盖住。” 铁枪媳妇正要进去，顾今然就醒了，冲着铁枪说：“叔，早……婶婶，没事，我要起来了。”他说着坐起来揉着眼睛，沙发太窄，一个晚上身子舒展不开，到现在都是腰酸背痛的。 昨天夜里程宋大发雷霆，但是不好动手打自己儿子，于是打算出来客厅睡，是顾今然硬要爸爸在屋里待着，他在外面睡。 顾今然特别想插进去，他想的都发狂了，还跑到浴室里自己解决了。完事后觉得对不起铁枪——这两父子，刚到人家里就都自撸了一遍，德行！！ 顾今然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他爸爸对这事一点经验也没有，难为程宋活到这么大，竟然连个女人都没碰过，才会在被自己儿子吻到的时候意乱情迷，手足无措，顾今然想不通这是程陆韬教育失败还是成功，反正对他来说是好消息。 顾今然只要一想到程宋在自己身子底下迷茫的接受着自己的吻，脸上就开始发烫。 这么珍贵的男人，一辈子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陈其志跟他说过，像程宋这样的老处男，经验不足，甚至连怎么插都不知道，就得耐心点，要是硬来把他弄怕了，以后就有的受的了。 陈其志说着还揽着顾今然的肩膀，煞有介事的说道：“以前我们读中学的时候嘛，班里的男孩子就要比这方面的玩意儿，有个蠢蛋没摸过女人，夜里跟他女朋友相互脱了，之后就不知道要干嘛，隔天他来问我们，就说不知道那洞口在哪里，我们就好心说了嘛，结果你猜怎么着——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他把他女朋友活活给弄伤了，送医院，后来他女朋友就不喜欢男人了，开始喜欢女人……” 顾今然说：“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陈其志嘿嘿笑两声。 “你不跟我一类人嘛，装啥装。” 顾今然说。 “我跟你可不一样……” 陈其志摸着下巴笑道：“是不一样，我是想着一周里干十四个女人，让她们欲仙欲死；你是想在七天里干你爸爸干足十四次，让他离不开你。就是对象问题，其实本质还是相同的。” 这个顾今然不得不承认，他有想过程宋估计是不知道男人之间要怎么做的，在爸爸心里估计觉得亲亲摸摸搂搂抱抱，再加上互相帮着撸，这就是全部了，程宋怎么会懂，男人是可以进入男人身体里的。 别说是程宋，就连顾今然，也是上辈子在酒吧工作之后，听店里的鸭说了之后才懂的。陈其志“堕落”的早，但干男人这事儿的确也是唐琪教的。 顾今然身体本来就比较强壮，又比较抗寒，早上起来精神得很，去帮他婶婶准备早饭。 铁枪媳妇看着顾今然在那里切菜，她好奇地问。 “今然你都十八了吧，高中毕业了吗？” “要毕业早能毕业的，不过我经常旷课，于是多读了一年，明年就毕业了。” “在学校要听话。还有，你这么俊，在学校里有没有处的好的女孩子。” 顾今然停下手里的活，想了一下。他对班里的女同学没什么印象，唯一有印象的就是广播室那个女播音员，确实漂亮，连顾今然这种早已心有所属的每次见到她都忍不住要多看两眼。 顾今然说：“有。” 铁枪媳妇的八卦心理就起来了，她问：“漂亮吗？” 顾今然笑着说：“他特别霸道，还老是打我。” “这么凶啊。” “以后能管着老公嘛。” “想不到你还是个怕老婆的。” 顾今然笑笑。 “铁叔不也怕婶婶你嘛。” 铁枪媳妇不好意思地说：“瞧你的说的，你叔他啊，就是比较憨厚一点。” 程宋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他伸手去摸床边，顾今然果然不在，他站起来，突然觉得脑袋里晕乎乎的，套了件外套上去，他打算去跟儿子道个歉，但是又觉得自己没有错。 这错的本来就是顾今然，说的难听点，他这是正当防卫。 儿子当时冲动的像头小狼狗，程宋要是放任自由，指不定现在是什么局面，程宋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是做了一个十分正确的决定。 所以当他走出房间的时候，正等着儿子给他摆脸色看。 顾今然一看见程宋走出来，立刻站起来迎过去，帮爸爸把衣领整理好。 “爸爸去刷个牙吧，我帮你烧了热水洗脸，不要太烫了，对皮肤不好。” 程宋站着，皱着眉头，却不是因为不高兴，而是因为疑惑。 他问：“今然……” 顾今然知道爸爸要说什么。 “没事爸爸，你没有经验，会疑虑是正常的，以后我会慢慢来的，不会那么心急。” 程宋拍着前额，算接受了这个解释。 铁枪媳妇对铁枪说：“父子俩感情真好。” 吃早饭的时候，顾今然一直帮爸爸拿这个拿那个，还帮他夹菜，送到他嘴边给他吃。程宋都习惯了，这些时间一直都是这样的，他自己没有自觉，不知道这事儿在铁枪看起来有多惊悚。 他严厉的上司，在吃早饭的时候乖的不得了，儿子叫张嘴吃饭就张嘴，这哪里还是铁枪以前认识的程宋。 铁枪军衔上尉，因为家里的孩子太小，妻子又是一个人在家，部队很替他考虑，经常准假。 铁枪在这里认识了一个警局的警察，偶尔也会帮忙处理警局事物，毕竟军人在某些方面有特权。 铁枪上午跟自己媳妇带着程宋父子俩到处逛了逛，下午送媳妇回家里，他要去帮助朋友解决公事。 程宋自然要跟着铁枪一起去的，顾今然想留下来陪他婶婶，铁枪媳妇笑着说：“邻居都认识，不怕，跟你爸爸去吧。” 铁枪去的是一个小商店，里面摆了一个巨型电视机，有很多男人在电视机前面坐着看球赛。 顾今然问铁枪。 “赌球的？” 铁枪说：“对，规模不大，警察一来查就打掩护，办不了，就由他留着。” 这老城区有很多这样赌钱的小地方，整个城区看起来虽然破落，但是巷子里到处都是稀奇古怪的店。 顾今然问：“有没人取人内脏拿去卖的啊？” 铁枪说：“当然有，赤脚医生，没有营业执照，把人医死了直接把内脏拿去卖了。那都是有病的内脏，也不能用了，不够还是会有富商来买。” 铁枪说这地方这段时间老是出命案，当地警方怀疑是有犯罪团伙转移到此处避难了。 正说着，突然有个衣着华丽的女人走进了这个和他格格不入的小商店，她一走进来就看见了程宋父子俩，因为这俩男人同样扎眼。 这女人突然冲程宋点点头，笑了笑，走过来对程宋说：“先生，不介意我在你旁边坐下吧？” 程宋并不介意，可是顾今然介意。 他注意到这女人衣着华贵，都是名牌货，光是她手上那个巴掌大的包包，估计都要十几万。 女人看起来估计三十四五，但是保养得还是相当不错的，她问程宋。 “先生，你不要介意，我就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不愿意回答，大可不必回答。” 程宋也想弄清楚这个女人在搞什么，他难得对外人露出一个好看的微笑。 “我很乐意，女士。” 女人说：“你好，我姓金。” 程宋伸出手去跟女人握手。 “金小姐你好，我姓程。” 姓金的女人接着说：“我到处打听，最后听说这老城区有一些人身手相当不错，实不相瞒，我是想找一个很能打的人来帮我办件事，我刚才在门口看见你这副体格，便知道程先生三人都是有两下子的。” 铁枪心道：“这女人眼睛好厉害，看起来不是普通女子。” 顾今然怕他爸爸说错话，于是抢着问道：“金小姐，不知道你要找我爸爸干什么？” 女人摆出相当吃惊的样子。 “爸爸？程先生看起来十分年轻，这实在是……太意外了……”她说着往四周看了看，接着低声说道：“如果你们不介意，不知道能不能跟我到人比较少的地方，我来给你们细说呢。” 程宋点点头，顾今然拉着爸爸的手。程宋拍拍儿子的手——没事。 很快就有一辆奥迪派克峰停在小商店门外，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他们这老城区惊现一辆超豪华跑车，大家都伸长脖子想看看车主人是谁。 女人很快站起来对程宋他们说：“请相信我的意图，”她说着转向铁枪，“王贵宝上尉，也请你相信我。” 铁枪有点吃惊，他没想到这女人竟然是知道自己的来历的，这岂不是说明他这段时间穿着便服在这一带打听消息也是白搭？ 这女人究竟是什么人？ 车门被推开，有个高个子的男人鞠躬请女人上车，他看起来十分威严，根本就不像一个司机，更像一个军人——当时顾今然就是那么想的。 上了车子之后，顾今然发现这车子经过改装，座位也被重装，他们现在四个人坐在后面，二对二面对面，铁枪坐在女人身边，极其不自在。 女人上了车之后突然把刚才一直端着的模样松懈了下来，她看着程宋，伸出手去。 “靖城军区546师团大校，金覃晓。” 程宋大吃一惊，铁枪在座位上弹了起来，头撞到车顶，又捂着头坐下去了。 程宋赶紧喊了一声长官。 女人说：“客气客气，司令家的小少爷。” 铁枪张着嘴巴合不拢了，他念念有词道。 “这这，混到这级别少说也得有五十来岁……”他一说完发觉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捂着嘴巴。 金覃晓笑着说：“实不相瞒，我已经五十有一了。” 铁枪感叹道：“真年轻啊……” 顾今然有点措不及防，他一下子拉着程宋的手，谨防对方是在设套。金覃晓看了顾今然一眼，笑道：“程司令家的养子都长这么大了。” 顾今然脸上的表情没了，他意识到这个女人的确很了不起，似乎他们的底细都给摸清了。 程宋注意到顾今然听到这话的时候身子稍微僵了僵，他伸出手把孩子往自己身旁拉，接着问道。 “如果是靖城军区的军人，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出现。” 金覃晓笑了笑，她说：“本来在靖城有一个黑帮团伙，几乎是黑白两道都被他们打点的头头是道，因为后来一个涉毒事件牵扯到市长和副市长，警方采取了攻势……不过有一帮漏网之鱼，他们可能就逃到这老城区。” 铁枪接口道：“长官的意思是？” “他们可是真刀实枪的，别说是这老城区的派出所，当时在靖城，如果不是军方介入，根本不会那么顺利收场。” 铁枪说：“那你们再派一支军队来，三两下不就搞定了？” 金覃晓摇摇头，有点无奈地说：“当时部队里有人急功近利，我在没有考虑前因后果的情况下出手相帮，现在事情搞砸了——有漏网之鱼，上面要求我自己来收拾烂摊子。再加上……” 她说着看了一眼程宋。 顾今然赶紧把爸爸的手给攥紧了。 金覃晓注意到这个细节，笑了笑。 “再加上，程宋你作为程司令的儿子，自然有所感想，你在你们杨新路，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顾今然一下子就明白了女人的意思。 以金覃晓的身份地位，在靖城肯定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小，一般老百姓尚且不说，那些被军队端了老窝的黑帮分子能不记得这个女人？ 金覃晓现在面临的情况是——上级领导不理解，靖城警方没能力，而她自己暴露在敌人的枪口之下，自然不可随随便便露面。 她的意思是，要找一个能力高的，有权势的，而且对黑帮分子来说很陌生的人来帮她这个忙。 程宋的出现是个意外，不过是个大好的意外。 昨夜金覃晓坐在车里，她注意到路上行驶着一辆军用吉普车，她当时就命人下来查了，没想到这车主竟然是杨新路司令家的儿子，顿时喜出望外，今天特意乔装一番过来会面，还意外发现这程宋父子俩长得都英姿勃勃。 金覃晓可以从人物形态动作辨别对方的工作，生活状态，她虽然没有见过程宋父子俩和铁枪，但是下面的人帮她把资料都搜集齐全了，她看一眼就认出了谁是王贵宝和程宋——还有程宋收养的孩子。 程宋听得很兴奋。 顾今然知道爸爸对这种事情总是特别感兴趣，但是他不可能允许爸爸去干这种危险的事，他一下子拉住程宋，低声说。 “爸爸，不可以。” 程宋回过头，看着儿子认真的神情，他笑道。 “今然，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一点也不有趣，爸爸，你还不知道那有多危险。” 程宋摸摸儿子的脑门。 “头发有点长了，要不去剪剪？” 顾今然抓着程宋的手。 “爸爸，别扯开话题。” 程宋把手搭在顾今然手背上。 “没事，今然，反正我们是过来玩的，就找点刺激，乐子再回去，也不枉此行对吧。” 顾今然要被程宋打败了，他看程宋的决心已定，知道自己再怎么说他爸爸也不可能听的。 金覃晓笑着安抚顾今然。 “我要请你们来做这事，自然是有我的打算，如果不能稳操胜券，我是不会贸贸然行动的。” 铁枪也好奇了，问道：“难不成长官你把他们内部都摸透了？” 金覃晓说：“不，这我倒不了解，但是由于警方截住对方的武器流通，我估计这群家伙手里剩不了几把枪，只是——”她顿了顿。一车子的人都看着她。“只是我不能确定自己的推测是不是准确，所以我需要一个能力超凡的人帮我去验证。” 顾今然皱起了眉头，这个女人真恐怖，仅仅凭自己的推测就想送别人去帮她卖命。顾今然想起了今天上午看到一个招商投标广告牌，他估计这个女人是扮作一个富婆，这才敢招摇过市。 她说的那么多话都未必全部是真的，只是爸爸一听到能跟人干架就整个开始亢奋，根本听不进劝。 程宋问：“怎么验证？” 金覃晓说：“在那次大围剿中，他们的老大还有一个二小姐都侥幸脱逃。” 顾今然一听就懂了，他说：“我不答应。” 铁枪也懂了，他也不笨。 金覃晓接着说：“只要程宋你跟这个二小姐多多接触就行，并不需要你混进他们之中去。” 程宋点头。 顾今然抓着他爸爸的手，程宋把顾今然的手塞自己衣兜里，没事，儿子。 铁枪问：“那我干嘛？” 金覃晓说：“你就当始作俑者怎么样？” 金覃晓的车子绕了很多圈之后把他们送回铁枪住的小区那边，三人下了车，顾今然就抱住程宋。 “爸爸，你太胡来了！” “没事，我就是想找点乐子。” “如果那个女人撒了谎的话！” 程宋说：“她没撒谎，她可能没见过我，但是我见过她，以前跟着程司令出去见过，但那时候我年纪还挺小，不怎么记得了，她刚才一说明我就想起来了。” 铁枪说：“长官，来真的” 程宋笑着说：“我就是想看看靖城的警察有多没用，连这么简单的事情也搞不定。” 程宋嘴上是这么说，但是他和铁枪都明白，部队方面不好出马，就说明有人搞定了这个白道的某个主儿，地位不知，但一定不低。 金覃晓不像不会办事的人，只是，这事如果是由外人来做，那她就里外都能处理顺畅，都能做好人，再好不过了。 只是这事儿，程宋和铁枪并不细究，因为有些东西，不是他们这些有个小军衔的军人，可以随意揣度的。 第五十七章 金覃晓没有把情况跟程宋他们细说，却把这个“二小姐”的情况交代的挺具体。 说是大学毕业生，跟一般黑道家里的女孩子一点也不一样，她爸爸为了保护她，让她在外面住，派了一些人保护她。本来她在靖城也没有受到波及，但是她爸为了以防万一，让女儿跟自己一起跑路，现在还是给她在一个小区里买了一套老旧的房子，就让她一个人住着，花钱雇了十几个保镖私底下偷偷保护。 铁枪说这也太麻烦了，直接跟她爸在一起不就得了。 顾今然说：“这情况很明了，这二小姐的存在肯定没几个人知道的，说不定就是老大跟个情人生的私生女，带在自己身边一定很危险，只好放在外面，打好掩护就好，没几个人那么精明能把这个女人也查出来。” 铁枪说。 “不对啊，金老太婆不就知道吗？” 程宋看了铁枪一眼。 “金老太婆？” 铁枪嘿嘿笑两声。 “那个年纪跟我姑妈差不多，看起来却跟我媳妇一个岁数，我就觉得她像个老妖怪。” 顾今然接着对铁枪说。 “金覃晓知道的很多，但是她却不能出手，这只能说明——她的顶头上司以前跟这个黑帮老大有过来往，所以为了自保他们只能咽声。” 铁枪说：“警察有污点证人这个说法。” 程宋笑了笑。 “污点证人？要是让上面知道有个党员跟黑社会有来往，一定是开除党籍，革除军职，还有很严重的行政处罚。” 至于这人是谁，跟黑帮有什么联系程宋他们是不知道的，金覃晓这么积极，无非就是想借助他人之手收集更多证据，最后由警方来解决。到时候她们部队没有插手，那个黑帮老大重情重义，自然也不会抖出什么猛料。 顾今然说：“那我们就让他们互咬！” 程宋摸摸儿子的头，严肃道。 “没有那么简单的，这种事到最后一扯就会扯出一连串的人，到时候我们就要被暗杀掉，你信不信？最好的方法是，先把这事给解决，我再回去报告程司令，他们内部的事情有内部的解决方法。” 顾今然听到“暗杀”这两字，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刚想再问什么，程宋用手指按住他的嘴巴。 “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问，知道吗？” 顾今然点点头。的确，这种事他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人能管的。 金覃晓的意思是，让程宋跟那个二小姐多多接触，套出一些秘密，再把这无辜的女孩子送给警察局，让他们去查办。 顾今然算准了程宋不行的，他对着一个女人一定会很快就露出马脚。顾今然说。 “爸爸，换我去吧。” 铁枪哈哈大笑。 “臭小子，你看起来还没断奶的样子，你觉得是个女的就会喜欢你？” 顾今然皱着眉头。 “你不懂，反正谁去都好我爸爸就是不能去。” 铁枪调侃。 “你是不是怕你爸爸跟人家二小姐搞上了……” 程宋一听到这，直接拿桌上的面条糊在铁枪脸上。 “王贵宝，皮痒痒是吧？” 铁枪讪讪。 “我就是提个假设。” 铁枪说的很对，这就是顾今然担心的点之一，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爸爸去跟一个陌生女人碰面，还套情报？天方夜谭，这事儿还是由他去最安全。这个金覃晓可真看得起他们，竟然想要他们耍美男计，随便是个女的看到帅哥就会上钩？对方又不是个傻子，凭什么这么认为？ 金覃晓给了程宋他们情报，这个二小姐在一个小商店里当店员，上日班，傍晚六点多会回家，程宋只要这时候跟她接触接触，并不要让她起疑心就行了。 铁枪愤愤不平。 “替她办事能涨补贴啊？”他很好奇这件事究竟牵扯了什么人，不过就如程宋所说，为了确保自己的小命，不该知道的事就不要过问了。 铁枪提了个周密的计划——他牺牲自己英勇的形象假扮成抢劫犯，去抢那个二小姐，顺便假意要逞色欲…… 顾今然打断他。 “铁叔，你可别利用职务之便干出伤风败俗的事情来。” 铁枪羞恼。 “说个屁话，要是长官不在我就揍你了！”他可疼爱自己媳妇了，绝对不会干出这种事情来。顾今然你倒好，我铁枪牺牲自己帮你们成就事业——准确来说是满足程宋的好战心里。还要被你说以公谋私！ 顾今然赶紧笑着道歉。 到了傍晚六点多，天冷，天色很快就按了下来了。 程宋他们三人躲在车子里，铁枪拿着手里的照片看了又看，最后指着街口低声说：“出来了！” 一个穿着白色大衣的女人从街口穿过马路，走到这边的人行道，程宋对铁枪扬了扬眉，铁枪立马把借来的长外套穿上，还带了一顶足以遮住眼睛的帽子，他也要做好伪装，不然声名全给败坏了。 这个时间段再加上这种冷飕飕的天气，街上几乎没有人。 铁枪就朝着那女人走去，步伐越来越快，女人发现了什么，她回过头，看见一个全身包的很严实的男人正朝自己走过来，她起了警觉心，停了下来，目视着铁枪。 铁枪才不管她停不停，径直走过去，掏出一把小刀，把女人压到墙边。 “把钱包拿出来！” 女人意外的淡定。 “你不要冲动，我现在就拿。” 她说着伸手去翻自己的包包，然后手停住，慢慢地从里面拿出一瓶什么东西，快速地朝铁枪喷过去。 铁枪也不是吃素的，他把口鼻眼一捂，人往旁边侧了侧，伸出手把女人的手抓住了。手里的刀子在她眼前晃了晃。女人这才安静下来不说话，但是却没有喊叫。 铁枪当时觉得自己特傻，为什么非得要来干这活不可！ 程宋看时机对了，他想下车，顾今然一个手刀砸在爸爸脖子上，程宋吃痛，他没晕过去，但是痛的厉害，于是眼睁睁看着顾今然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程宋在心里怒吼：“顾今然！！敢打老子！！” 顾今然心疼爸爸，可是没办法，要是让程宋下去这局势肯定不可控制，他不想让程宋接触无关的陌生人，更何况认识了这二小姐之后说不定会遇上危险。 他一路小跑过去，在后面朝铁枪一个爆栗。吼道：“在老子地盘搞鬼，找死是吧！” 铁枪哀嚎一声，在心里骂：“臭小子，你他妈来真的！！”他不服，伸出手去就要揪住顾今然的衣服，顾今然一躲，用手扣着铁枪的手腕，铁枪又抬起另一只手，握成拳头朝着顾今然胸口打。 两人真的开始干架，把在车子里坐着的程宋给看乐了。 顾今然不一定会输给铁枪，可是要是真的想靠真功夫一分高低，估计得花很长时间，没办法，铁枪顺着顾今然的拳头，顺势往后趔趄了几步，刀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冲着顾今然喊：“山水有相逢！！”然后往后跑。 那女人看着这个抢劫犯突然出现，又突然被打跑，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顾今然可以看出来她很害怕，但是故作镇定，这点和顾今然很像。都是比较强忍的性格 女人蹲下去把地上的瓶子捡起来，顾今然定睛一看，估计那是辣椒水，防狼用的……这铁枪……不小心眼睛就得瞎了。 女人安抚了自己，对着顾今然说了句“谢谢”，转身就要走。顾今然赶紧喊住她。 “你家里住的远吗？我看这一带不怎么太平，还是找个人陪你回去吧。” 程宋坐在车里，看着铁枪饶了一个弯，最后回到车子上，他愤愤说：“靠，顾今然那臭小子，竟然给我来真的！”铁枪说着转向程宋，“长官，不是说让你去吗？” 程宋摸着脖子，现在还在抽疼。 那女人长得很普通，长发披肩，就跟一般的女大学生一样，她感兴趣地回过头，冲着顾今然问：“你是在跟我搭讪？” 顾今然脑子转了一下，诚恳地点头。 “对。” 女人笑道。 “你看起来年纪不大吧。”她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高个子细长腿，穿长外套真好看，皮肤挺白净，年纪看起来不大，估计就二十岁出头，那比自己还小四岁呢。 顾今然也笑着说。 “这种事情跟年纪没关系。” 程宋跟铁枪窝在车里，铁枪好奇地看着窗外。 “长官，你说你儿子现在在跟她聊什么？” 程宋皱着眉。 “我哪知道。” “你给我说说，要是你，你现在会问什么？” “没想过。” “……啊？”铁枪知道程宋的性格是跟这种女人聊不上天的，只好耸耸肩，心想或许顾今然过去是正确的选择。 女人往前面走了几步，顾今然就一步步跟着。最后女人回头对他说：“你这样子跟刚才那个男人有什么区别？” 顾今然说：“你别误会，我家就从这个方向走，我只是顺路。” 女人似笑非笑地耸肩。顾今然接着说：“这一带比较危险，我就跟在你后面就好。” 这个老城区最近一段时间的确很危险，就是突然之间多了很多地痞流氓，夜里出来干坏事的也多了。铁枪放心不下家里，还特意请邻居关照着老婆孩子。 程宋开着车远远跟在后面，他突然瞄见了远处有几个鬼鬼祟祟的男人跟着顾今然和那个二小姐。他眯起了眼睛，对铁枪说：“那是这个女人的保镖。” 铁枪说：“只有两个。” “其他的肯定在不同地方伺机行动，如果今然没用暴露，估计他们是不会现身的，我们不能跟的太紧，要拉开距离。” 顾今然一直跟在那女人后面，一直到一个老旧的小区门口，女人推开铁门走进去，顾今然站在门口，看着那女人头也不回的上楼去了。 顾今然夜里拐了好几个弯才回到铁枪家，他对程宋说：“爸爸，我们不能呆在铁叔家里，我想我们要到外面找个房子，这样万一出事了才不会连累叔叔家里。” 程宋同手指弹儿子的脑门，“爸爸早准备好了，就等你回来跟你叔叔阿姨道个别。” 程宋在一栋公寓楼租了间阁楼，很小，只有一张床，他另外买了被子，有两床。顾今然看着那两床被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这几天有事忙，不过还是会很早就起床帮爸爸准备吃的，然后在围上围巾就出门去了。 程宋每天起床看着桌上的食物，他觉得自己心里也怪怪的，但是却说不出有什么特别。 顾今然每天在二小姐上下班的必经之路守着，早上送她去上班，夜里送她回去，直到女人进了小区才回家。 他觉得这事是要靠时间的，他想培养二小姐对他的信任，顾今然不知道爸爸会怎么做，不过肯定不是他这样。 就这样过了好几天，程宋都受不了在屋里呆着了，他会穿的很朴素地出门，远远地跟着自己儿子。 程宋做的很小心翼翼，连顾今然也没能发现他。 今天傍晚开始下雨，顾今然没带伞，他跟在二小姐后面走了好长一段路，开始埋怨这天气。他们这南方的小城市，冬天从来也不下雪，只是像这样飘着雨点，时大时小。很快，顾今然的上衣就湿透了，他打了个喷嚏，很大声。 一直到小区门口，女人推开铁门走进去，顾今然正打算要离开，那女人突然从身后把他叫住。 “喂，等一下，到我屋里喝杯热茶吧。” 顾今然回过头，对女人露出一个微笑，特别真诚，看起来就好像得到了满足一样，他挠着头，问：“成吗？” 女人手环在胸前。 “我不怕你，上楼来吧。” 顾今然跟着女人走上昏暗的楼梯，脚下的楼梯表面凹凸不平，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直接往前面倒，女人回头看了一眼，把顾今然扶住了，她一双眼睛在顾今然脸上停留了足有十秒之久。 真是该死，这个年轻男人真有魅力。 女人开了门，并没有关上，就走过去拿起水壶，帮顾今然倒水，顾今然接过杯子，朝她笑，这个笑容只对女人用，不管好不好使，先用了再说，那女人就笑着摇摇头。 “你认识我？” 顾今然说不认识。 女人扬扬眉。 “不认识你还跟着我？” 顾今然说。 “怕你会在路上遇到危险，所以打算送你回家。” “你打算跟多久？” “没空了可能没办法，有时间我一定会出来的。” 女人站着，想了很久，最后说：“我不喜欢小男孩。” 顾今然尽可能露出一个失望的表情，却笑着说：“没事。” 顾今然就在屋子里喝了一杯水，整个过程都站着，一直到离开，到女人窗户也看不到的视线，也不敢贸贸然伸懒腰——有人在跟着他，但是他不能环顾四周，只能一直走，到商店里买吃的，最后各种绕远路，最终回到自己租的屋子里。 他一上楼，推开门，一股暖气顿时扑面而来，程宋在屋子里开着各种发热发光体，以确保屋子能保持温暖。这阁楼很窄，对着街道的方向有一面巨大的玻璃窗，呈七十度角倾斜，把窗户打开能爬到屋顶上，不过由于角度问题，现在肯定不能开窗，因为外面正在下毛毛雨。 程宋坐在床边看书，他一看顾今然进来，不咸不淡地问了句。 “进展的怎么样了？” 顾今然说：“还行。爸爸我买了熟食回来，你吃了吗？” 程宋看着顾今然，许久才问。 “你在那女人家里没吃饭？” 顾今然手里提着袋子，先是怔了一下，最后看着程宋，他慢慢地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把外衣脱了，将湿掉的刘海往额头上面拨。 顾今然把外衣挂在椅背上，走过去站在程宋跟前，低下头去轻轻叫道。 “爸爸。” 程宋抬起头。 “嗯？” 顾今然捧着爸爸的脸，弯下腰去亲他的额头。 程宋全身绷直了。 “爸爸，跟我接吻好不好，我现在很不舒服。” 程宋觉得很难堪，他觉得，你不舒服与我何干。 顾今然见程宋没动静，只好试探性地再亲了一口，又把嘴唇往下移，吻他爸爸的鼻尖。 程宋开始不自在，他想动手推开顾今然，但是这小兔崽子突然跪到床边，正对着他，把他的头往下拉。 顾今然仰着脸跟他爸爸接吻。 程宋上次被儿子吻得心烦意乱，但说句真心话，的确很舒服很享受，他想了很久，觉得这个限度，他或许……是能接受的…… 他这辈子最大的失误就是让儿子得了一次手，这东西像慢性病，有过一次后就会有第二次，戒也戒不掉。 顾今然就那么跪着，程宋朝下低着头，两人互相轻轻啄着对方的嘴唇，许久，顾今然开始用舌头舔爸爸的嘴角，他低声说：“爸爸，把嘴巴张开，舌头伸出来。” 程宋怔了怔，他很抗拒，但是一低头看着儿子就跪在自己眼前，眼里很湿润，他就心软了，心想着……反正都被吻过了，估计也就是这一回事了……他第一次发现自己还挺胆怯的，小心地伸出舌头，顾今然很快就迎上去，把程宋的舌头喊自己嘴里，用自己的舌头缠绕着爸爸的。 程宋快窒息，他不能呼吸！ 顾今然只得安抚道：“爸爸，用鼻子呼吸，对……不要着急……” 程宋这才缓过来，迷茫的看着自己儿子。 他今天跟着顾今然出去，又赶在儿子前面回来，他看见顾今然进了那个女人的屋子，但是突然觉得很不爽，极其不爽，但是却不能暴露，只能窝着一肚子火回来了，可是一看到儿子进门，火气又消了。 陈其志以前找他聊天的时候说过——程宋，你当真没有喜欢的女人？我告诉你，有的话就别装样知道吗？欲拒还迎小心把人都给拒跑了。 那时候程宋才十六七，的确是没有喜欢的人，他不明白那是怎么回事。 可他刚才看见顾今然和女人站在一起显得十分般配，这才意识到，他程宋这个儿子其实在女人堆里是相当受欢迎的，如果不能让他对自己死心塌地，他一定会跑。他程宋好不容易把儿子养到这么大，怎么能让他就这么平白无故的就跑了？ 顾今然不就是喜欢跟人接吻吗？跟谁接吻都差不多，那还不如跟自己…… 一想到这里程宋的思绪就开始混乱了。 顾今然吻得很认真，他几乎是全情投入了，接着伸出手往程宋衣服下摆里伸进去。 程宋打了个寒颤，顾今然刚才外面回来，手是冰凉的。 他这一个寒颤让自己清醒了，推开儿子站起来，脸上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程宋含糊地说：“今然，我肚子饿了，你快准备吃的。” 顾今然心满意足地站起来，乐呵呵的摆盘子去了。 夜里照惯例顾今然是要找他爸爸“麻烦”的，他把一床被子搬走，非要跟爸爸挤在一起不可，程宋警告。 “你不许乱动。” 顾今然举起四根手指。 “爸爸，我发誓。” 到了大半夜，又成了儿子枕着爸爸手臂睡觉的场景，不过顾今然睡不着，他裤裆里硬的厉害，他就看着程宋的侧脸在被子里自己撸了一回。 第五十八章 顾今然到小商店里帮忙，女人盯着他看了许久，最后放心地走到收银台去。 这个男孩子莫名其妙地就出现了，还对自己特殷勤，女人又不傻，可她的确也不怕。 店老板看商店门口挤了一堆女孩子，都是来看这个小伙子的。他喜笑颜开，拍着顾今然的肩膀问。 “小伙子，有工作吗？” 顾今然摇头。 “学历太低，找不到活儿。” 老板说。 “要不来我这里吧，正缺个帮手，按日记工钱，午饭在我这里吃怎么样？” 顾今然看看那女人，点头。 正说着有人冲从那堆女孩子中间挤进来，铁枪叼着牙签，到货架上那东西，最后选了很多，摆在柜台前。 “太多了，一个人搬不动，找个人帮我一把行吗？” 顾今然主动说：“我帮你送。” 顾今然帮着铁枪把东西搬出去，铁枪回头看看那帮女孩子，低声道：“你还挺受欢迎的。” 顾今然说：“铁叔，最成功的男人应该像你，娶个婶婶那样的好老婆。” “臭小子，真会说话。” 他们俩人进了一间出租屋，程宋正在擦手枪，他头也没抬，对顾今然说：“那女的警戒心很强。” 顾今然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坐下倒了杯水喝。 “我到现在都还没让她亲口跟我说她的名字。” 铁枪啊了一声。 “你不会问啊？” 顾今然笑道。 “我总得找件有成就感的事情做吧。” 顾今然迄今为止就进过她的屋子一回，什么都没能问到。他其实一点也不着急，程宋他们都不急。就是怕金覃晓会着急，程宋笑道：“那个金覃晓她小算盘打得很好，也不想想她是让谁来做这事了，说实话，我还真想自己凭感觉干一干，跟这黑帮老大对着干一回。” 铁枪说：“你一把84手枪干不过人家几挺冲锋枪。” 程宋接口。 “怕啥，我还想把林进新把他都给叫过来，这样才有趣，我们有多长时间没聚在一起了？” 铁枪说。 “张志高不行，他回家相亲去了。” 程宋回头看了顾今然一眼。 “今然，小心点，不急，我们时间大把。” 金覃晓这边看到程宋几人慢慢吞吞的，看起来根本就不想帮她尽快解决这事儿，她有点恼火，拨了个电话，交代了一些事，这才把桌上的文件拿起来。 上边要求她尽快把这黑帮老大送到警局里去，最好是判死刑，就算是无期徒刑，也要让人把他舌头拔了，手指剁了，好让他不能说话不能写字，那就无法抖出更多的事情来。 她性格其实很火爆，只是这段时日必须得端着，这下子把那文件撕成碎片，全部都塞垃圾桶里了。 顾今然傍晚照旧是要送那个二小姐回去的，他今天觉得气氛有点微妙，有人跟着他们，而且是明目张胆地跟，因为杀气太强。 拐了一个弯到小巷子里，立马就有两个人窜了出来，脸上也没蒙东西，都是些壮汉。顾今然把二小姐往自己身后护住，对她说：“待会儿我要是打不过他们，你就先跑吧。” 猎物对狩猎者有种觉悟，那就是看得清自己斗不过对方，这眼前两个人个男人，每一个都是绷着脸，看起来就不弱，如果可以，顾今然不想跟他们交手。 其中有一个就冲上来，拳头呼啸而来，顾今然断定自己可能抗不过这一拳，只能躲，他侧过身子，对方另一拳就过来了。 那男人见着男孩子还有两下子，还是面无表情，只是掰了掰自己的手指关节，对顾今然说。 “把你身后那个女的交出来。” 顾今然活动了一下肩膀。 这帮人是谁派来的？爸爸？不太可能，程宋不会花钱雇这种人再让他来一次英雄救美。 二小姐的爸爸？没必要这么做啊…… 顾今然只能硬着头皮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找我们麻烦？” 男人说：“不是找你麻烦，是找那个女的。” 二小姐一直没说话，现在才颤抖着问：“你们是什么人？” 她颤抖不是因为害怕，却好像是因为知道了什么秘密而感到震惊似的。 男人说：“夫人说了，留你在，老大就不能把身心都放在夫人身上，要是你死了，老大就会全心全意听夫人的。” 二小姐一听，晃了晃，往后面跑，有个男人过去追。 顾今然怎么可能让那个人过去追，他一个扫堂腿先把人放倒，跟着追上去。该死，跑什么跑，远离我更危险！ 那被撂倒的男人很快就爬起来，也跟着追上去。其中有一个还拿了一把刀，目测有半米长，朝着顾今然他们追过来了。 顾今然大吃一惊，心想，这真的是老大的大老婆派人过来的？傻不傻，还把名号都爆出来了，这是有杀人灭口的觉悟！ 顾今然腿长，跑的飞快，但他不可能丢下女人不管，他于是追上那女人只会，就拉着她的手飞奔。 以前英雄救美都有这个画面，但是他现在觉得一定也不浪漫，都快被砍死了还讲究什么浪漫！！ 二小姐跑得太慢，过了一下子就没力气了，开始摇摇晃晃，顾今然没法子，把她拉到自己背上，不重，但也不轻啊，背着个人跑十分吃力。 那帮人很快就追上来了，拿着长刀砍过来，每一招都用了极大的力气，看起来就是要置顾今然和二小姐于死地！ 顾今然把二小姐放下，让她站在自己身后，他把长外套脱了，只剩一件衬衫长裤，再把袖子捋起来，握成拳头。 他没有回头，对二小姐说。 “放心，我不会让你受伤的，等一下如果我和他们缠斗，你就快点跑知道吗？别回家，跑到派出所去！” 女人有点失神，无力地点点头，把顾今然的外套抓手里，站在他后面。 顾今然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对着前面的两个人说：“一起上？” 对方相互目视了一眼，只站出来一个，看起来也很讲究江湖规矩。 顾今然和他过招，那家伙耍的并不是军体拳，但是顾今然惊讶的发现这家伙的手段花招就跟部队里练出来的一样，这是遇到了明眼人，要是一般人还真发现不了。 对方一个仆步，紧接着外格横勾，左脚飞速向前落地，左转身成弓步，左臂上档，格挡住顾今然的一拳，接着外格手往后摆，右拳以扭腰送胯之合力由后向前猛击，拳头朝着顾今然的面部而来。 顾今然开始兴奋，因为这家伙耍了几招之后就开始耍军体拳，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顾今然伸手抓住对方的手腕，很快掰住对方的尾指，往手背用力压。 人的身体各方面都能训练，这手指关节却意外地脆弱的很，那个男人一个咆哮，大声吼了出来，听得出来是在排解疼痛。 顾今然把手放开，朝另外一个扬头。 “换你。” 对方把长刀丢在地上，也走进了，他比顾今然还要高，更壮，就跟摔跤运动员似的，顾今然不敢判断自己能否赢过他。 就在这紧急的关头，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尖叫，顾今然一回头，看见二小姐被两个穿着西装的人架住，她拼命地想要挣脱开来，女人朝顾今然喊。 “救我！” 那几个西装男抓的更紧了，嘴里念念有词。但是女人紧张的要死，根本就没能听清对方在说什么。 可是顾今然听清了。 他听见那几个西装男说：“二小姐，快跟我们走！” 如果没有猜错，这俩家伙就是这个二小姐的保镖。那——顾今然回过头，身后这两个又是什么人？ 他没时间在那里分析了，不可能让那两个保镖把女人带走，不然就功亏一篑了。顾今然明知道后背有危险，没办法，只能往前面冲，他一冲上前去，这两个保镖可比那两个追过来的人弱多了，顾今然每人给他们一拳，对方就扑倒在地上。 顾今然喊：“快跑——” 他话音刚落，一把刀子突然朝着他的背部砍过来，刀尖划破他的衣服，在背上留下一道清晰的血痕。 顾今然吃痛，抓住女人的手。回头踹了一脚，那把长刀就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度，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女人发出一声尖叫。 程宋在车里快把方向盘捏爆了，铁枪把他按住。 “没事，长官！警察快到了！” 他刚一说，六七个派出所民警就拿着手枪围上去了。 那几个民警把手枪对准两个不明身份的人和那两个保镖。 “快把手举起来！” 对方根本不理那些小警察，拔腿就跑。警察往空中放了几枪，也没能把人震慑住，有几个拿着手枪快速追上去。 一个女警过来查看顾今然的伤势，她看了一会儿，松了口气。 “没事，皮外伤，现在我要麻烦你们跟我回派出所一趟。” 顾今然回头看看女人，对方点点头。 这一路上那二小姐倒是攥着顾今然的手不肯放了，到了派出所里，铁枪跟程宋坐在办公室里看监控。 那个二小姐一问三不知，一个劲儿地摇头，顾今然讲了几句场面上的话，很快，有个年轻的小警察进来跟铁枪说。 “枪哥，看来那女的是真不知道那拨人是什么人。” 铁枪回头看看程宋。 程宋脸色很难看，他现在很想出去查看儿子背上的伤势，不过又怕出去搅黄了这事件。这件事好不容易有所进展，不用想都知道那两个拿刀的人是谁派来的。 金覃晓这女人真恶毒，程宋巴不得她现在就站在自己跟前，他好拿着手枪往她脑袋上射几发！ 铁枪也看出来了，那两男人耍的招式太明显，他们这些从小学军体拳的，能看不出来？而且那两个被金覃晓派来偷袭的兵手段都很好，一看就不是小兵。 程宋第一次完全清晰地意识到这世界果真有好坏之分，譬如说他们杨新路的兵，再烂再差，也不会去干这种事！ 靖城的……不，程宋设想过，这事估计和军区没什么关系，纯粹就是金覃晓的个人恩怨，他们极有可能被利用了。 警察做完笔录就让顾今然跟那女人回去了。程宋站在窗户旁往外看，他看见儿子已经套上了大衣，走路还是很挺拔。铁枪看着程宋，小声问：“舍不得的话，以后不要让他干这种事了。” 程宋无奈地笑笑。 “是舍不得，可他总得长大。” 顾今然背上并不疼，可是那女人实在很担心，到附近的小药店里买了纱布和双氧水，小心翼翼地盯着周围看，她开始怕了，长到这么大，虽然自己爸爸是个混黑道的，可是自己身边一直很太平，她没有想过，爸爸的大老婆，竟然是想置她于死地的，那她爸爸知道了却不阻止吗？一想到这里，她就明白了什么，气得全身直发抖，手上紧紧的攥着顾今然的衣服。 顾今然说：“不怕，这一时半会儿他们不会再回来的。” 那女人看了顾今然一眼，不再说话了。 她这次把顾今然领回了屋子里面，让他脱了衣服，二小姐想帮顾今然上药。 顾今然说：“那是皮外伤。” 女人气急。 “皮外伤也是伤啊，你这年纪不知道好歹，长大了留个疤有多难看？” 顾今然是顾虑到自己肩上的枪伤，这个伤口再蠢的人都看得出来，于是他说：“不脱了，冷，你帮我把背上的衣服剪掉一块就成。”他把上衣脱了，挂在椅子上。 女人果然拿来剪子把顾今然背上被刀子划开的衣服缺口剪得更宽，她看见这年轻男人的背上那道血口子，得有二十多厘米长，吓得够呛，赶紧用棉签沾了双氧水帮他清洗伤口。 女人忙活了一阵子，突然说。 “沈佳悦。” 顾今然一时没反应过来，他问：“嗯？” 女人说。 “就叫我沈佳悦，你叫什么？” 顾今然一听到这个，回头冲她笑了笑。 “我姓顾，叫今然。” 女人皱着眉，“我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小孩子了，不疼吗？还笑得出来？” 顾今然是真不疼，他觉得这女的挺单纯，有警觉心的时候拼命防卫，等到一松懈下来就没有了理智，如果今天在这屋子里的不是他顾今然，而是其他什么人，这女人指不定会被骗的有多惨。 沈佳悦又絮絮叨叨跟顾今然聊了有的没的。顾今然就问她。 “你知道那帮要杀你的人是什么人吗？” 女人停了下来，说道。 “是我爸爸的老婆。” 顾今然就不说话了，心想，金覃晓这招果然成功了，只可惜自己平白无故被划了一刀，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讨回来。 顾今然跟沈佳悦说：“你现在住在这里不安全，还是换个地方吧。” 女人就追问。 “去哪？我没离开过我爸爸更远的地方，我不觉得我能自己一个人活下去。”她看起来像是在等顾今然说什么，但是顾今然只是笑笑。 “今天晚上估计没问题，你晚上不要出门，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他下了楼，沈佳悦在窗户跟他道别。 顾今然回到小阁楼，他刚一走上楼梯，就被人扛了起来，他闻得出那是程宋的的味道，他爸爸把他从一楼扛到顶楼，最后回到屋子里，把儿子扔床上，动手扯开他的衣服。 顾今然说：“爸爸，没事，半点事也没有，你不要担心。” 程宋才不管他，把顾今然外套给脱了，把那划拉了一条口子的衬衣脱下来，就看见自己儿子背上贴着创口贴。 程宋问：“二小姐帮你贴的？” 顾今然说。 “好不容易，花了这么长时间才让她信任我，她倒滔滔不绝地跟我吐起苦水来。” 程宋说。 “是我不好，我太轻信金覃晓那人。” 顾今然说：“爸爸，没事，我把之前几次会面都给录了音，以后可以拿给爷爷。” 程宋问。“真的？” “真的，我手机拿去，把内存卡先拿出来，你收好，我放张新的进去。”顾今然觉得挺对不起沈佳悦的，因为她虽然是一个黑帮老大的私生女，但她本身没有什么错。 程宋说：“计划改变了，我不打算把情报告诉金覃晓，我已经打电话通知林进新他们过来，我会收集证据，说不定我们只是被那个女人摆了一道，成了她的棋子。所以，儿子——爸爸要麻烦你一件事。” 顾今然握着程宋的手。 程宋握回去。 “爸爸希望你能跟那二小姐多接触，让她从她爸爸那里问出，这金覃晓和黑帮，究竟是什么关系。可以吗？” 顾今然深感这事的难度，他点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林进新和陈其志他们就过来了，他们是坐飞机过来的，比程宋和顾今然当时来到这地方可快速多了。 他们一群人挤在小小的阁楼里。陈其志站着跟顾今然挤眉弄眼，意思是——单独相处这么长时间，怎么样，把你爸爸给办了吗？ 顾今然回他一个“快搞定了”的表情。 林进新看着陈其志眉毛眼睛一抽一抽的，赶紧问道：“你没事吧？” 陈其志这才大喇喇地走过来揽着顾今然的肩膀，对林进新说：“没事没事，我想念今然这孩子了。” 程宋把陈其志的手用枪托砸开。 “别对我儿子动手动脚的。”他转向林进新。“林进新，你看着顾今然，注意两人都别受伤。” 程宋最后说：“注意，我和王贵宝还有今然都不会行动，我希望你们能把自己伪装成这老城区黑道里的人，办得到吗？” 林进新说：“办得到！” 陈其志抠抠耳朵，“试试看。” 张绍伟和王武立马扮出黑社会小混混的模样，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 狄秀很快从外面进来，对程宋报告道：“长官，房子已经准备好了，路上没有被人跟踪。” 程宋点头，对着顾今然说：“去吧，今然，爸爸在后面会一直看着你的。” 第五十九章 林进新他们准备了一间小小出租屋作为活动的大本营。他们觉得很有趣，已经很久没有一起行动过了。 这次他们的任务其实非常简单，只要扰乱金覃晓那边的行动就成，不过要把自己伪装成一帮小混混，千万不能跟程宋他们扯上关系。 这任务对正直的林进新来说有点困难，对陈其志来首简直就是如鱼得水。 陈其志到达这地方第二天，就要带着一群战友去泡吧。 林进新问：“陈其志你搞什么？” 陈其志说。 “这还用问，小混混不泡吧钓马子，难不成帮环卫工人扫大街？” 狄秀说：“其志你那身衣服衣服不行，太潮了，换件破旧一点的穿上去。” “阿秀你懂啥，小混混都是很潮的。” 张绍伟插嘴。 “瞧你笨的，潮不等于有钱啊，把你身上那件几万块的外套脱下来不成吗？换件金光闪闪的上去！” 陈其志耸耸肩。 “成，斗不过你们。” 他们这帮大男人都是三十出头的，每一个都穿的跟二十几岁的街头小混混一样，互相对看，都没能忍住笑出声来。 林进新说要赶紧出去查看情况，他们几个人分成两拨，林进新跟张绍伟和王武三人，陈其志自然就跟狄秀在一起。说起那个狄秀，跟他的名字简直就是巨大的反差，他有个这么秀气的名字，人却是五大三粗的，比铁枪还壮，陈其志原本就长得斯文，跟着狄秀站在一起就跟个小白脸似的。 陈其志说：“阿秀，要营造出小混混的氛围，就必须得有小混混的体味，我们去喝两杯？” 狄秀说：“其志，你别胡搞瞎搞，你不怕长官，我害怕挨揍呢。” “怕啥，跟着我你还怕挨揍，是不是小看我了，出了事我罩着你！”陈其志又不傻，他是想去附近的小酒馆混个脸熟，再打探一些消息。比如最近谁在这老城区比较活跃，做手枪生意还是毒品生意。陈其志他人比较花里胡哨，不明说的话，狄秀那种老实的家伙根本听不出来什么意思。 说是这么说，陈其志喜欢带着狄秀往比较热闹的街里窜，到了一条商业街上，他突然发现前面的路被封住了，前面围了一群人，挤得水泄不通。陈其志对狄秀说：“阿秀，你在这里等着，我上去看看。” 陈其志走过去，挤着人群过去，前面的一些大妈太彪悍了，他几乎都挤不过去，没办法，只能动手，把年轻小伙子的手用力的掰开，把年轻女孩子直接抱起来放一旁，要是遇上大妈大叔，他只能自己往旁边躲。 好不容易挤到最前面，这才发现一两百米远处架着很多摄像头，看起来就像一个片场。 陈其志低头问旁边一个女孩子。 “这是谁在拍戏？” 那女孩子看起来相当激动，她说：“那那那个……超火的明星啦，他腿好长啊！好帅！” 陈其志眯着眼睛往前面看。他果然看见一个超高的个子，估计得有一米九，他没什么兴趣，转身要走，还对旁边那个女孩子说了声。 “谢谢。” 那个女孩子抬头刚想说。“不客气”，一看见陈其志的脸也尖叫了起来。 “啊——你也超级帅的！” 女孩子这一喊，其他人都转向陈其志这边，低声议论着。“这是哪个新晋明星吗？先拍了照再说。” 陈其志心想，糟糕，他们这时候不然就是要坏的高调，不然就是要好的低调，这才符合小混混的基本准则，赶紧遮住脸，先撤再说。 一直快速走回狄秀旁边，还有人从后面跟上来，陈其志抓着狄秀的手。 “操，我在杨新路怎么不见这么受欢迎！妈的，阿秀我们两个不会上报纸头条吧！！” 他们两个在街上窜了一会儿，进了一间酒吧。点了几瓶酒，就跟酒保聊了起来。 陈其志问酒保。 “Kevin？”那酒保胸前有名牌。 “先生有什么吩咐吗？” “我觉得最近老城区有点乱。” “你说这个啊，听人家说有一个新帮派转移到我们老城区来了。” 陈其志感兴趣道：“操，我竟然不知道！” 酒保说。 “听说他们是从靖城来的。” 陈其志接着问。 “那不是很远吗，大老远过来开拓新领土啊？” 那个酒保突然朝周围看了看。陈其志很有默契的掏出钱包，拿出三张红色递给那个酒保。对方立即喜笑颜开的把钱收起来，很客气的跟陈其志说：“我听我们老板说啊，这个黑帮老大原本在靖城吃得很开，那叫一个霸道啊，可是后来……” 陈其志拍拍自己放在桌上的钱包，那酒保见了立马接着说。 “后来他们有个毒品交易就让警方当场撞破，抓了好多人，后来那些人被带回去审，还抖出市长和副市长来，上面震怒了！！” 陈其志摸摸下巴。 “上面派人来抓了？” 酒保接着说。 “对啊，听说警方当时部署的很好，想着要活捉那个老大，结果你猜怎么着？” 陈其志推测。 “让人给破坏掉了？” 酒保就把声音压低了。 “可不是嘛，突然冲进去一只小部队，带着冲锋枪，更像去杀人灭口的，把警察也给吓坏了！警方后来说他们根本就没请那些‘军人’过去协助，是那帮家伙逮住人就想杀掉，你说可不可怕。不过那个老大也算有本事，总算逃了出来，就躲在我们老城区。” 陈其志拍了拍那个酒保的肩膀，笑笑，再抽出两张票子给他。 “谢了哥们。” “哪里，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那酒保喜滋滋地离开了。 狄秀看着陈其志，忍不住笑了。 “你可以啊，钱是这么花的？” 陈其志也笑。 “速战速决，本少爷有的是钱。” 陈其志粗略的分析了一下——这个毒品交易涉及了市长他们，被警方抓了，警方想抓住黑帮老大问出其他涉及此事的达官贵人，顺便把这个帮派给绞杀了。可是有人怕被抖出来，于是假装成政府授意，带着“军队”——说的严重点，估计不是一支正规军，而是私底下训练的。带着这帮人想去杀人灭口，可没想到让人跑了。 这下可好了，让人溜到老城区，警方正在搜捕，某个不明身份的人物比警方更快找到这个黑帮老大，但是他们不敢贸贸然出手，因为警方还没有发出通缉消息，要是直接对这个黑帮老大亮出枪，最后没能把对方杀了，就怕这个老大要去跟警方自首，顺便把上面的人抖出来。 金覃晓的目的就是让程宋他们跟那个二小姐处好关系，好让这个二小姐无条件通报她爸爸的藏身地和经常去的地方——这事本来她自己也可以做，但是那个老大对她可能过分熟悉，所以只能起用程宋这个陌生人，这样才能不招致怀疑。 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却从来没有思考过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那就是程宋是否会乖乖听话。 而事实证明，程宋是不可能受金覃晓摆布的，哪怕她的军衔在程宋之上，哪怕她的军职比程宋还高，可她还是太心急，低估了其他人的智商，太自以为是。 自以为是这点，其实是很多位高权重的人的通病，就好比程陆韬司令，还有陈其志他自己爸爸，都是这幅德行。 顾今然这边，他跟沈佳悦处的相当不错，意外和谐，自从上次他们遇到危险，沈佳悦就过分依赖顾今然了。尽管这个家伙还是个小孩子，也比较胡来，但是沈佳悦害怕了，她没想到自己爸爸的大老婆竟然是想置她于死地的，她以前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顾今然帮着查看了屋子周围，他发现了沈佳悦爸爸派来的几个保镖，但是没有发现金覃晓的人，放了心，不再绷紧神经。 那几个保镖，估计是把顾今然当成英雄救美的人了，对他并没有采取行动。 傍晚下班，沈佳悦是要拉着顾今然到自己家里吃饭的，她自己下厨，煮了一桌子吃的。说句实在话，顾今然觉得自己煮的比较好吃，他爸爸爱吃。一想到这里就估摸着爸爸可能跟铁枪一起，也不怕他饿着。 沈佳悦看顾今然吃，把对方看得不自在，抬起头问。 “怎么了？” 沈佳悦说。 “我想问你些事。” 顾今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你说。” 沈佳悦盯着顾今然。 “你是什么人？” 顾今然早想过这个问题，他回道。 “来看老朋友的。” “那你不用回家里去？” “过一段时间再回去。” 沈佳悦盯着顾今然的眼睛，顾今然跟她对视，眼睛都不眨一下。 “为什么？” 顾今然笑笑。 “你这里不安全，我不放心。” 沈佳悦就噤声了，她有点不好意思，她把长发束起来，也拿起碗筷，说道。 “你这个人太不真实，你这种长相的，说实话我长这么大是第一次见到，要是我再年轻个几岁，我就开始追你了。” 顾今然眼神盯着前面的水壶，他伸出手去，倒了一杯水，慢慢地喝。他其实是在用这种方式缓和自己的紧张。沈佳悦接着说。 “刚开始我是很怀疑你的，第一眼见到就怀疑了，就从你跟那个抢劫犯对招开始，普通人谁会耍拳的？” 顾今然心想，这个沈佳悦的确不笨，但是……很容易被攻克。 沈佳悦说：“你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 顾今然看着她，露出一个不解的眼神。 沈佳悦说：“我想，是谁要给我使一招美人计？你说我是不是想太多了？”她自己说着自己笑了起来。顾今然只感觉自己后背出了一层汗水，给吓的，这个女人的确是很聪明的。 沈佳悦说自己对顾今然改观是因为跟他见面这么多天，这个男孩子就只是温和地笑着，脾气相当好，特别是他们被人追杀的那一天，顾今然想也没想就要跑过去救她……沈佳悦选择了相信他是好人。 沈佳悦大发牢骚，把自己家里那点事都跟顾今然说了。 顾今然那时候觉得自己挺不是个东西的，因为她的确骗了这个女人。可爸爸比其他人要重要得多，在这个世界上他只会选择相信程宋，只有可能听程宋的话。 隔天早上顾今然来接沈佳悦去上班，路上经过一个公园，看见门口围了一圈人，这么冷的早上，也不知道这帮人在看什么热闹，他们两个正要走，突然有个声音从人堆里窜了出来。 “啊？搞什么啊！还没起床？这帮演员有没有觉悟啊？导演都在现场等了，他们还不死过来是想干嘛！到时候导演怪的可是老娘我啊！” 沈佳悦对顾今然说。 “这女人还挺凶。” 顾今然一下子就想到他陪爸爸去相亲那天在电梯里遇见的那个场务。 果不其然，有个女人从人群里钻出来大声讲电话，她本来走的飞速，可是到顾今然这里突然停了下来，把手机挂了，伸手过来，踮着脚捧住顾今然的脸。 “是你！？” 顾今然心想，糟糕了，快点走，不然会耽误事。可那个女的不让他走。 “老娘找了你跟你爸爸好久啊！你们可太会躲了，现在好了，快点过来，有个傻逼演员还在赖床，不理他了，你来演这个角色，导演一定会夸我的！” 顾今然把她的手轻轻地拉开。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那女人死命抓着顾今然。 “绝对没认错，你这百里挑一的长相，我死也不可能忘记，乖啦，过来吧，你不想出名吗~快来吧，男二号哦！” 正说着突然又从人群里钻出一个男人，那边的女孩子都在尖叫。 那男的走过来对那个抓着顾今然不放的女人说：“露西，好了吗？找人给我补补妆。”那男人一说完，突然转向顾今然，立马就笑了，他走过来，冲着顾今然喊。 “喂，还记得我吗？” 顾今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那男人接着说。 “之前你跟你爸爸在一起，我和唐琪跟你见了一面来着，还记得吗？” 顾今然朝他看了一眼，记起来了，当时在杨新路路上遇到的那个像模特的男人，没想到还真是混演艺圈的。他心想，今天出师不利，遇到一堆熟人，再讲下去他的身份就得曝光，沈佳悦就会起疑心，他只好打马虎眼。 “抱歉，你们可能认错人了。”他低头对沈佳悦说：“我们走。” 露西根本就不让他走，就在那里跟他拉拉扯扯，顾今然又不能打她，他有点头疼，他用力扯自己的衣服，露西就跟着跑出去一截，最后把顾今然搞得很苦恼，他无奈地笑笑。 “姐姐，把你的手松开成吗？” 女人根本不依。 “不成，我的下半辈子就靠你了！” 沈佳悦怀疑地看着顾今然，把他看得头疼。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一个民警走过来，对着他们喊道：“嚷嚷什么呢？啊？有居民反应你们在这里大吵大闹严重影响了他们的休息知道吗？” 顾今然赶紧把露西的手从自己衣服上扯下来，拉着沈佳悦走了。露西在身后不甘心地叫他。 这边，在车上，陈其志被乐得哈哈大笑，他拍着狄秀的手，笑道：“看到了吗，看到了吗！那个小家伙脸都绿了！要是我就给那女人温柔的一巴，太烦人了。”狄秀他们在这边看到这状况，才尽快打了个电话给铁枪，铁枪就让他朋友过来帮忙了。 狄秀说：“今然对女人太温柔了。”他们这群成天只知道在军营里喊打喊杀的男人，是不能体会那种感觉的。 铁枪挂了电话，对程宋说：“情况有点不妙啊，昨天晚上今然把录音给你了吗？” 程宋把那内存卡插进读卡器，连接电脑。 沈佳悦的确把她爸爸最近喜欢去的几个地方都说得七七八八了，边说边抱怨。这个老大的确过得潇洒，尽管躲在这种地方，还没忘了去找乐子。 沈佳悦说的最多的就是她爸爸在哪里又认识了新的女人，又把多少女人领到他身边。 这个男人无疑是很疼爱这个私生女的，不定时就会跟她见面。本来她爸爸约好了跟沈佳悦见面，时间就在近期，顾今然通知了程宋，让他们准备好，到时候可以抓人。 这下子可糟了…… 这下子真糟了，沈佳悦才没走出几步，就把顾今然的手甩开了，她质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枉费我那么相信你，你竟然骗我！” 顾今然说。 “我可以保证我是为了你好。” 沈佳悦一巴掌扇过来，被顾今然抓住手腕。 “我不骗你。” “男人都是这幅德行！”沈佳悦甩手就走，顾今然苦恼的在后面跟着。他们去了小商店，沈佳悦就再也没跟他说过话。下班了也是自己走在前面，顾今然只能跟在后面。 到了沈佳悦住的地方楼下，对方一摔门就跑上去了。顾今然站在门口，陈其志给他打电话。 “今然，哈哈哈，搞砸了吧！” 狄秀把手机抢过去。 “今然，今晚就先撤退了，那个女人看起来很难搞，要是我早受够了。” 顾今然抬头看了看楼上的亮光，他说：“好，我回去吃个饭，你们也早点回去吧。” 他说着刚要挂电话，那两个一直跟着他们的沈佳悦的保镖突然从巷子的黑暗处走了出来，站在顾今然前面。 顾今然说：“你们打不过我的。” 对方笑笑，从腰里掏出手枪，对着顾今然。 “我家老大对你很感兴趣。首先，把你的手机交给我。” 顾今然沉着地把手机递过去，对方一接到手机就把手机砸在地上，用力踩了踩。说：“不要妄想能通知别人来救你。” 顾今然头皮开始发麻。 陈其志他们在车里看到这个情况，赶紧打电话给程宋。陈其志这紧要关头也顾不上军阶了，他直接说道：“程宋，情况有点麻烦，今然和那女人闹翻，她老爸来给她讨公道了。” 程宋说：“跟上去，不要被发现，我随后就到，记得不要贸贸然行动。” 陈其志应道：“行。” “拿手枪了吗？” “带着。” 陈宋挂了电话，对铁枪说：“你不要去了，回去看着老婆孩子。” 铁枪说：“哪里的话，你就这么看不起跟你一起奋斗了十年的兵？” 程宋拍拍铁枪的肩膀，他自己把两支手枪别在腰上，他也让林进新用车运了一挺冲锋枪过来，因为不可能空运，那挺枪估计在林进新那里。 程宋不慌不忙的，他相信顾今然，他的儿子的定性，他是了解的。 程宋打电话给林进新。 “让王武到沈佳悦那里守着，如果金覃晓的人出现，不要和他们硬碰硬，把人带到派出所去，知道吗？” 顾今然被那两个黑衣人揪上车去，他估计他们还是留着几个人守着沈佳悦的。有人过来给他眼睛蒙上黑布，车子开了快一个钟，顾今然可以听到车窗外的虫鸣声，他们估计来到了郊外。 车子很快停了下来，顾今然被拉到一间屋子里，他可以推测那间屋子很宽敞，因为人说话的声音显得很空旷。他眼睛上的黑布很快就被扯下来，印入眼里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蓄着胡子，穿着用金线绣出图案的衣服，他翘着二郎腿看着顾今然。 “悦儿说的就是你？” 顾今然没有说话。 那男人接着说：“光看长相是挺不错的，不过是不是嫩了点？” 这时候旁边有个女人插嘴道：“是挺不错的，配得上佳悦。” 顾今然估摸他们可能误会了什么，不过将错就错不知道能不能保命。 男人说：“模样是可以，不过身份就不行，我们佳悦，怎么可以嫁给一个条子，你说呢，夫人？” 女人轻笑。 “有什么不好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喜欢就好。” 男人用脚踹顾今然。 “我听人回报，你今天把我女儿弄得很不开心嘛，条子？” 顾今然试图辩解。他说：“你一定误会了什么，我不是警察。” “不是警察围在我女儿旁边干嘛？我家夫人说过，就我那二女儿的长相，比她自己生的大女儿可差得远了，你要追也得追她女儿，你懂吗你？” 大夫人尴尬地笑笑。 那男人就走过来揪着顾今然的衣领。 “这样子吧，如果让我查到你跟靖城那边有半分毫的关系，我立马在这里就把你杀了，如果没有关联，我可以勉为其难地考虑，让你加入我们帮派，入赘到我家，你看怎么样？” 顾今然心想，得先屈服，才能活命，他点头。 “不过——”那男人话锋一转，“我们帮派只收留强者，这么着吧，你在这些人里挑一个对手，随你挑。”他指着旁边一排戴着黑色墨镜的男人。“你就跟他们打，打赢一个就成，我还算客气吧？”他走过来拍拍顾今然的脸。 “我的要求也不多，就是，你赤手空拳和他们其中一个打，我也不让他们拿枪，就拿把刀，行吧？” 顾今然知道这个人是在一点点的消磨他的意志，不过他可不是一般人，十几岁大就跟着程宋在雨林里面追击犯人，无论是忍耐力还是抗击打能力，根本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他心想，或许能挨一阵子，等人来救他，因为那把七十公分长的刀实在是……空手入白刃也接不了那么重的刀。 第六十章 程宋这边，他开着车子，根据陈其志发过来的消息，一直赶到郊区的小路上。 铁枪在副驾驶座说：“真会躲啊，难怪那个金老妖婆找不到他。” 程宋说：“这下子金覃晓肯定跟在我们后面就过来了。”希望今然没事，程宋相信自己儿子，长到那么大也是时候自己应付一些麻烦了，对方有几杆枪？真头疼，他儿子出门从来不带手枪，因为顾今然不是军人，这样做是违法的。 过了好一会儿，陈其志给这边来电话。 “程宋，我和狄秀到了，停在五百米外，怕被发现，远远看去是一幢别墅，没人守在外面，我们摸到墙里面看看。” “小心。” “收到。” 陈其志跟狄秀把身上亮闪闪的外套脱下来，换上灰黑色的外衣，一路提防着小跑过去，在围墙外面，狄秀蹲下来，陈其志踩着他的肩膀往围墙里面窥视。竟然没几个人，就是大门口有个穿黑色西装的叼着烟，没精打采的，地上还坐一个，在打呵欠。陈其志心想，这帮家伙在靖城的时候估计实力都给掏空了，就剩这些人了，要不这防范措施做的有够菜，如果今然不在里面，几个手榴弹就搞定了。 陈其志低头对狄秀示意了一下，狄秀就蹲下来，他在地上挑了块石子，往大门口那里扔。里面那两个人就叫道：“谁？”说着从腰里拿出手枪，摸到了门口，推开铁门走了出来。 陈其志趁机爬上墙头，跳入院子里。 这外面两个人绕了一圈，也没发现趴在草丛里的狄秀，先后走进院子里。狄秀这才摸上去，从后面抓住一个人的脖子，把脖子一拧，对方立马一动不动了。陈其志更直接，在院子里拿着手枪对着另外一个，轻声说：“把枪交出来。” 那人颤颤巍巍地把手枪从腰带里拔出来，刚一递到陈其志手上，后面的狄秀就一个手刀把他打晕过去。又把这两人都捆在一起，绑在外面的小树干上。 陈其志说：“这老大估计也快不成气候了，就算我们不来，金覃晓也很快就会追过来。” 陈其志是没想到，这老大把高手到叫到自己身边，一字排开，叫顾今然挑选对手。 顾今然从左到右打量了一遍，最后指着一个壮汉。 “就他了。” 那老大正在喝茶，一看这小白脸选了一个比他个头还壮，好高上许多的人，他忍不住笑出声来，对大夫人说：“你看，我说现在的人怎么死得早，都是因为不知好歹。” 顾今然对那个壮汉说：“你拿刀吧。” 那壮汉轻蔑地笑了笑，把立在墙角的长刀拿起来，故意放在舌头底下舔了舔，像是做给顾今然看的，接着他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舌头给割破了，流了点血，为了不让老大发现，叫也不敢叫，就闭上嘴巴，用刀指着顾今然。 嘴里说。 “对不住了，你要死了化成鬼可别来怪我，这可是你自找的。” 顾今然笑笑。 “谁死还不一定呢。” 老大翘着二郎腿。 “快点开始吧，最好死一个，就地埋了，很久没杀人了，手有点痒痒的。” 顾今然心想，怎么这唬人的手段这么低劣，真要杀人还不是手起刀落的事，何必跟他耍嘴皮子功夫？这个靖城老大看来剩下的人不多了，说不定，这大房间里的所有人就是全部了，他把所有人都叫过来，就是为了给顾今然制造一个帮派依旧鼎盛的假象？ 那个壮汉很快就提着刀过来了，举到头顶，狠狠地砍下来，这种打法刀身力度很够，被劈到头颅直接成两半了，不过也因为力度太大，很难刹得住，所以对于身体灵活的人来说还挺好躲的。 壮汉一刀劈下来，顾今然往左侧一躲，他耳朵旁还听得见刀风。往旁边一躲，伸出手去扣对方的手腕，但是那壮汉的手腕还挺硬实的，竟然按不到他的动脉，顾今然没法子，因为长刀又挥起来了，他只能一直躲着，那壮汉就挥舞着长刀到处追砍。 老大在一旁顾今然喊：“磨磨蹭蹭是想拖延时间吗？再不认真打我就毙了你！”他说着掏出一把手枪，扣上扳机，就放在自己前面的桌子上。 顾今然皱眉，把力气集中在右手上，对方刀子呼啸着劈下来的时候，他顺势往后退了几步，然后趁着对方还在把长刀从地上抡起来的关口，猛地冲过去，抓住那壮汉的虎口，掰他的拇指关节。 那个声音实在是太响亮了。 “咔嚓”，那个壮汉只是一声哀嚎，手里的长刀哐当一声掉了，他的拇指被掰断了，动弹不得。 顾今然顺势把他左手的拇指也掰断了，在抓住他的头往下，用膝盖猛击对方的脸部。 那个壮汉只是咆哮了一声，满脸是血的往后退。 老大叫道：“不许退，不想打就死！” 那个壮汉用袖子擦掉脸上的血，又冲上来，一拳出来，顾今然是接住他那一拳的，但是不能生生扛住，他是顺着那拳头的冲力一直往后退，最后侧到一边，用手肘猛击对方的手腕。又一个转身，把那壮汉的手拧了一百八十度。 那个壮汉嚎叫着，他的右手被卸了，晃悠悠地挂在身上。 老大突然站起来，用手枪指着顾今然。 “你究竟是什么人？” 顾今然站直了，他的眼神也变了，开始兴奋。程宋就是这样子的，一遇到很强劲的对手就会热血沸腾，顾今然跟着他爸爸，多多少少学了一点半点。 老大啧啧啧几声。 “我知道你不是警察，那帮废物哪有你的身手。那你是什么人，给我说说。” 顾今然说：“我小的时候练过一些拳法。” “不是军队那些？” “不是。” 老大走过来，枪一直没放下，就那样指着顾今然。“那就奇了怪了，你跟谁学的，感兴趣，要是我女儿日后嫁给你，平白让你欺负了可怎么办？” 顾今然看着那黑逡逡的枪洞，他说：“跟我爸爸。” 那老大走过来，拿手枪抵着顾今然的太阳穴，“你爸爸是什么东西？” 顾今然说：“我爸爸——”他突然快速地抓住老大的枪口，往天花板上指，那老大一个吃惊，果然开了枪，砰地一声打在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玻璃碎片都散落了下来，顾今然顾不上那发烫的枪管，咬着牙拧住老大的手腕，一下子把手枪夺了过来，把老大钳制在自己前面，用枪口抵住他的后脑勺。 那玻璃碎片哗啦啦的往下坠，砸在两人头上，顾今然用一只手把围巾掀起来，盖住头。 其他的人见状，纷纷举起手枪，全部对准顾今然，顾今然目测了一下，一共有十七把枪，他手里的是一把P226 X-5，就算子弹全部装满了，再加上刚才这人射出去的一发，根本就对付不了十七把手枪。 老大的手下拿着手枪围过来，顾今然用枪托敲了一下老大的头。 “谁要是敢过来，你们老大的命就不保了。” 靖城老大笑道：“你小子有两下子啊，你爸是谁，我倒想听听。” 顾今然说：“我爸爸是我见过的最强的人，你连他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靖城老大脸色有点难看。 “他妈的！” “敢动我就毙了你。” 正说着，那老大突然试图转过身来抓住顾今然的手，但是顾今然反应很迅速，他把手枪撤开，让对方抓了个空，接着用脚狠踹对方的膝盖，靖城老大闷哼一声，跪在地上，顾今然拿着手枪对准他的头，转到他身后，用脚踩着他的肩膀，把他往地上踩。 靖城老大脸色青筋暴起，被迫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不过静了几秒钟，大夫人突然从手下那里抢过枪来，冲着顾今然就扣下扳机，那一发子弹朝着顾今然的头上过来，顾今然一个躲闪，子弹从他脸色擦过去了，血很快就流出来了。 靖城老大在地上喊：“贱人，你在干嘛！” 大夫人骂道：“废物，我跟着你从靖城逃到这里，没想到你连个小鬼都斗不过！”她转向其他人。“这样的废物老大你们要来干嘛，把他杀了，你们来当老大。” “贱人，你要我死？” “你这种一无是处的男人早就该死！” 其他拿着手枪的人面面相觑，最后把手枪举起来对准顾今然。他们的手指都在蠢蠢欲动，顾今然心想，糟糕了，要死了吗……死是一回事，可他还没跟程宋上过床啊，就这么死了一定会死不瞑目的。 大夫人骂道：“你们忘了在靖城就是因为你们老大的无能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吗！” 正说着，大门口突然被人用枪轰开，那一扇木门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陈其志拿着手枪进来，狄秀肩上扛着机枪。 陈其志看着脸上流血的顾今然，说：“今然，辛苦你了，接下来就交给我们了。” 那大夫人突然恼羞成怒，又开了一枪，这次这颗子弹啪的一声钻进了顾今然拿枪的手腕上，狠狠地擦过去，虽然没有嵌进皮肉里，却带去好大一块皮肉，顾今然吃痛，手上的枪掉在地上。陈其志抬起手，大夫人的手枪打掉，狄秀把机枪放在地上，把身后的冲锋枪举起来，对准大堂里的人。 林进新和张绍伟很快就冲进来了，他冲陈其志喊：“糟了，金覃晓派人过来了，人数是我们的三倍，把靖城老大和他老婆绑了带走，其他的别管了。” 张绍伟很快过来把被顾今然踩在脚底下的靖城老大捆了起来。顾今然捂着流血的手，退到了一边。陈其志举着手枪走过去，把黑帮夫人揪到自己跟前。 程宋跑进来的时候发现他儿子脸上和手上都是血。 “今然！”程宋跑过来摸着顾今然的脸。“没事吗？” 顾今然就是痛，他脸上的血已经止住了，倒是手上伤口比较深，还在流血，程宋一下子就把儿子背到背上，冲大家喊：“你们赶紧撤退，记得，王武已经先行一步了，你们的目的地是市警察局。越快越好，一定不要被金覃晓逮住。我带儿子去医院。” 陈其志他们听了，很快就把靖城老大揪起来，林进新回头对其他茫然的帮派混混说：“我们也没时间抓你们了，把手枪都留下，快去逃命。” 那一帮人一听，赶紧把手里的枪丢了，蜂拥着往外面跑。 程宋进了车子，对铁枪说：“快去医院。” 铁枪咬牙。 “路被金老妖婆封住了，开车出不去！” 程宋骂道：“妈的！你赶紧下车，跟林进新他们说一句，从后面那个山头翻过去，过去之后就是省道，在省道上拦车，谁不让就打晕了！” 铁枪喊了一声“是！”利索的下了车。 程宋问顾今然。 “疼吗，儿子？” 顾今然说。 “还行，爸爸，你先放我下来吧，我手上伤了，还能跑。” 程宋拉着儿子往后山跑，林进新他们也跟着，等他们到半山腰的时候，突然发现金覃晓带人来了，往别墅里投了几颗炸弹，很快那座房子就被火舌吞没了。 程宋皱着眉，拉着自己儿子往山上爬，到了公路上，他站着拦车，有一个司机停车下来，看见满脸是血的顾今然，又把车窗摇上去了。、程宋一下子抓住车窗，把那司机的衣领揪住。 “打开车门，不然我杀了你！” 那司机吓得够呛，赶紧开了车门，程宋抱着顾今然把他塞进去。 铁枪他们更直接，几个人抢了一辆车，把那司机揪出来，回头对那司机说：“公务！要出人命了，回头到警局里备案，车子完好无损的还给你！” 金覃晓他们很快就追上来了，但是却不敢明目张胆地开枪，只敢用车子撞过来。程宋把方向盘一抢，很艰难地跟司机换了个位置，他开始飙车。 铁枪他们抢的都是好车，很快就驶到前面去了，程宋这辆估计用了七八年，马达跑起来都没力气了，慢的可以。程宋拍着方向盘。 “你这什么破车！” 司机吓得可以。 “我我这二手车……” 程宋窝了一肚子气，他看到前面拦起了警戒线，估计有交通事故，干脆把车子停了，跟顾今然下车，往省道两旁的民居跑。 一直跑到一栋两层楼高的楼房前面，里面没有灯光，这么早不可能睡了，说明屋子里没人，程宋自己攀上墙头，再把顾今然拉上去，两个人进了院子里，程宋在提着刀去开窗户，轻轻把锁撬开，把落地窗拉开，屋子里静悄悄的，果然没有人，他今天是把该犯的事都犯了，以后再请求处分。 程宋转个身子把儿子拉到自己跟前，把他按在沙发上。打手电筒打开。 “今然把手伸出来，爸爸给你止血。” 顾今然把手伸出去，程宋去翻那个他自己带过来的装备包，把棉签镊子还有剪子通通倒了出来，先帮儿子清洗伤口，顾今然抽疼，他脸上还有血迹，显得很狰狞。 程宋跑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轻松了不少，他对顾今然说：“这点疼就受不了了？” 顾今然点头，泪眼汪汪的。 “好疼。” 也就是在他爸爸面前他才这样，顾今然就喜欢跟程宋撒娇装可怜。 程宋笑着摇摇头，给儿子手腕上缠上绷带，他心想，幸亏儿子这次伤势不严重，不然他一定要给自己一个耳刮子，说好了要保护他，结果每次都让他受伤，这个爸爸太不尽职了。 程宋在屋里客厅里翻着，想找纸巾帮他儿子擦掉脸上的血迹。 顾今然突然站起来，从程宋身后抱住了他。 程宋愣住，问道：“你干什么。” 顾今然说。 “爸爸，我刚才，刚才有设想过自己会死。” 程宋沉下声音，“你还活的好好的，不要乱说话。” 顾今然把手里箍紧了。 “爸爸，刚才就在想，要是我死了，我一定很遗憾，我……” “闭嘴，不准说胡话。” “爸爸你听我说，我会死不瞑目的，因为我还没有跟你上床过。” 程宋一听到这里，回头瞪着顾今然，外面的月色很亮，月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铺满了半间屋子。 “你说什么？” “爸爸，你什么时候答应跟我上床，我挨不住了。”他现在一碰到程宋心里就会有乱七八糟的想法，一想到程宋枪法也不准了，还老是受伤，在这么下去总有一天他会不明不白的死了，而在死之前还没能跟爸爸做爱。 程宋一肚子火。 “你再说我就把你舌头拔了！” “拔了我也要说，你知道吗，我刚才有多害怕，不是怕我会死，而是怕我死了你还不是我的。” 程宋真怒了，他动手要把顾今然推开，但是他没想到他这平时听话的不得了的乖儿子这时候倒犟起来了，死命地抓着他不肯放手。 顾今然几乎是使了全身的力气，连手上的痛都忘了，他把程宋抱着，往地上按。 程宋能那么简单就让儿子撂倒？他使出力气把顾今然往后面推，顾今然脚上踉跄着倒下去，还不忘拉着程宋的衣领一起倒下去，顾今然就躺在地上，把他爸爸的衣服拉到自己跟前，他的嘴唇碰到程宋的脸，就吻了上去。 程宋用力撑起来，甩手给了顾今然一巴掌。 顾今然还真犟上了，他死也不放手，就扯着程宋的衣领，把头扬起来试图跟他爸爸接吻。程宋的衣服被扯着，腰上又被这该死的儿子用双脚箍住，他手撑着地板，气喘吁吁道：“顾今然，你不怕死吗？我可是会活活把你打死的。” 顾今然说：“你打死我好了，反正我快活不下去了！” “无理取闹。” “爸爸……”顾今然再次试图把程宋的脸拉下来，这才程宋似乎气消了不少，再加上他们又不是没有亲过，程宋强忍着怒火，把头低下去。 顾今然这才把程宋的脖子抱住，疯狂的亲他，程宋也算有经验了，这次不至于呼吸困难，顾今然的舌头在他嘴里纠缠，说句实话，程宋觉得很舒服，如果换个对象，比如说不是他儿子……不，应该说不是男的，他就不会这么抗拒。 顾今然翻了个身，把爸爸压在身下，坐在爸爸腰上，动手解程宋上衣的纽扣。 程宋抓住儿子的手。 “干嘛？”他的胸口剧烈起伏，整个人都快没力气了。 “爸爸，我会让你舒服，你躺着不要动就好。” 程宋一知半解地看着顾今然解开他的纽扣，把上衣脱了，又把衬衫的纽扣扯开，只剩一件背心。顾今然低下头去含住爸爸的乳头。 程宋全身好像被电流击到了，他抬起手就给了顾今然一拳。“你在做什么？” 顾今然被打的疼，龇牙咧嘴。 “爸爸，我不会骗你的，我就是舔一舔，再不做什么我就要死了……” 程宋瞪大眼睛看着顾今然红肿的脸，都是让他给揍的。强忍着不安，对儿子说：“快点完事，然后不许闹了。” 顾今然像得了圣旨，喜笑颜开的俯下身去舔他爸爸的胸膛，几乎个遍，最后把舌头卷到程宋的乳头上，轻轻的啃咬，程宋只感觉很怪异，他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但却不恶心，他想起很久以前，还是小孩子的顾今然就喜欢对他做这种事，男人又不会产奶，有什么好舔的，更何况他们两个跑得气喘吁吁地，身上都是汗，不咸吗…… 顾今然异常亢奋，他的下面隔着裤子不停地蹭他爸爸的裤裆，程宋惊觉他儿子裤裆里的一团正抵着自己，体温高的吓人。 “爸爸，我喜欢你。” “……” “爸爸，我喜欢你。” 顾今然把手伸进程宋的裤头里面，程宋眼神变了，他伸出手去把儿子的手按住。 “顾今然，点到为止。” “爸爸，还没到点啊，还有……还可以……”顾今然说不上话来了，他下面隔着裤子一直冲撞。 程宋可以感觉自己裤裆底下也在逐渐胀大，他很难堪，即使自己不想，但是身体却不受控制。 顾今然突然撤下去，把程宋的裤子拉下来，低下头去，隔着内裤舔程宋那一包硕大。 程宋呆住了，他突然坐起来，一拳砸在顾今然鼻梁上。 第六十一章 顾今然捂着鼻子。 他爸爸下手毫不留情，他就是担心自己鼻梁歪了，破了相，在程宋身边，他希望自己由内到外都是配得上爸爸的。 程宋站起来，胸口起伏，他沉着脸对顾今然说。 “别搞不清楚局势，胡闹不是像你这样子的。” 顾今然特委屈，他不明白自己有什么错！他没错！错的是爸爸，明明就让他亲吻，摸都让他摸了，为什么现在还要打他！ 程宋不再理会顾今然，他担心刚才两人吵闹的声音会惊醒周围的住户，站起来走到落地窗那里，往外面看。 屋外静悄悄一片。 顾今然突然把伸手在腰上摸了摸，他大衣底下藏着一件东西，拿出来放在手上，然后快速走到程宋身后。程宋回头看着儿子。 顾今然很快就扑上去，把他爸爸扑倒在地上，用手抓住爸爸的手腕，右手拿了个什么东西，哐当作响————程宋看出那是一把手铐。 顾今然把程宋的一只手铐住，卖力地抓住爸爸的另一只手也铐住了，半抱半拖把他拉到沙发那边，扯下程宋的腰带，在手铐和沙发脚那里打了个结！ 程宋扭着双手，妈的，他力气再大也不可能把手铐拗断。 “顾今然你哪来的手铐？” “铁枪车里拿的。” 程宋脸色沉下来。 “顾今然你他妈想干嘛！” “爸爸，我要上你。” “放屁！” “我要上你！” “你他妈快给我解开！” “爸爸，很快的，不疼，很舒服的————” 顾今然跪在地上，用手摸着程宋的胸膛。程宋双手被绑在沙发脚上，整个人躺在地上，只剩双脚能动，他用力拿脚踹顾今然。顾今然也不躲，直接把他爸爸的脚抱住，用力扯下程宋的裤子。他太焦急了，手指都在颤抖。 程宋咆哮。 “顾今然！快解开，老子揍死你！” 顾今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快速地脱下爸爸的裤子，程宋躺在地上，下面只挂着一条底裤。顾今然看了爸爸一眼，凑过去吻他。 “爸爸，不要怪我，我忍不住了。” 程宋快抓狂了！ “你他妈究竟想干嘛！” 顾今然把程宋身上的背心拉上去，亲着爸爸的身体。“我想让你舒服，爸爸你再忍忍，待会儿就舒服了。” “我操！” “爸爸，不要怕。” 程宋双手用力扯着，想把那皮带挣开，那沙发的重量惊人，竟然一动也不动。程宋能活动的只有双脚，可惜被儿子给抱住了。 顾今然从爸爸胸口一直舌忝到腹部，最后到底裤上面的一小撮毛，他笑了笑，抬头看了看程宋，把程宋看得心惊。 这个儿子想侵犯他，妈的他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想干他！ 顾今然以前明明那么听话，只要程宋叫停，他就不敢再继续，现在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好大的胆子，他就不怕被程宋揍死？！ 顾今然不怕被揍，他怕爸爸讨厌他，所以之前才忍着，憋到内伤，可现在肥肉快到手了，他是正常男人，松手才不正常！一个正常男人看到喜欢的人不想干，这才他妈的不正常！！ 顾今然很快就扯下了程宋的底裤，爸爸底裤下面那一团就出现在他眼前，勃发的厉害，程宋也是正常男人，即使是被自己儿子挑逗，也石更了起来。他也恨自己不争气，定力不够！ 顾今然拿着他爸爸的命根子，他的手指手指修长白皙，形状很好看。那双大手拿着爸爸的大鸟，先是轻轻撸了撸。程宋的身体不听使唤了，他觉得很舒服。顾今然又伸出舌头舔他爸爸的命根子，从底部到低端，来来回回，最后把整个都含在嘴里，卖力吸允。程宋全身颤栗，他没有想过男人原来可以帮男人干这种事情，而且顾今然轻车熟路的，不知道有多熟练，这点更让他不满！ 他该死的儿子这些年究竟都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程宋起初手上还是不停地拉扯，想挣脱开来，后来自己的宝贝进入了儿子的嘴里，突然感觉到一种奇妙的舒适感，还挺一时间晃了神，闭着眼睛享受了一番。但还是咬着牙，不让自己哼出声来。 顾今然能觉察到程宋的身体的变化，因为那嘴里的东西不停地变大，最后充满了他整个口腔，爸爸的大鸟很壮观，他的嘴巴可遭了罪，难受，但还是努力地舌忝弄，他想让爸爸快活。 程宋长到这么大第一次有人帮他咬，那种奇妙的感触让他全身绷直了，即使他强忍着不去感受，但是快感从下面一波一波的袭来，把他的心肝挠得很痒，让他失去了力气。 顾今然把头抬起来，亲着爸爸的大腿内侧，程宋大大的一个喘气，他现在下面胀的不行，绷得难受。顾今然看了程宋一眼，又低下头去把他爸爸全部都含了进去。 程宋一声闷哼，双腿都绷直了，还不自觉挺起了腰。 他把自己的全部都倾世在顾今然嘴里。程宋解放了之后茫然地看着顾今然，他低声说：“可以了，快把我解开。” 顾今然根本就不管程宋在说什么，他把程宋的双腿拉开，把爸爸身寸在嘴里的米青液全部吐在手上，他看着程宋笑了笑，程宋不明所以地看着儿子。 顾今然接着把手里的东西全部抹在程宋后面。 程宋呆住了，他怒吼：“顾今然你干什么！” “爸爸，很快的……” “解开，该死！” “不怕……” 他把手上的米青液全部涂在程宋的后面，用手指轻轻的按压，程宋瞪着眼睛，他没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顾今然推测爸爸可能会杀了他，可是现在停手他还是会被杀了，先上了再死，值了！ 顾今然的手指在外面按摩了一圈，最后轻轻地戳住中间那里。程宋开始大动静了，他双手拼命的扯，刚才还纹丝不动的沙发竟然被拖得沉沉地移动。 顾今然把手指伸进爸爸的体内，又紧又涩，他有点吃力，又伸出来把手指润湿了再插进去，程宋双眼都是血丝。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顾今然不敢着急，他怕伤了程宋，可爸爸的双脚乱踹，要抓着真不容易，这才过去多久，他额头上就都是汗珠了。 顾今然好不容易伸进去一根手指头，缓慢的运动，最后开始顺滑起来，他这才移进去第二根。程宋吃痛，他咬着牙。 “顾今然，我会饶了你的，快住手！” “爸爸，相信我好吗，很舒服的，我们都是男人，这没有什么的。” “闭嘴！” “爸爸……” 顾今然嘴里叫着爸爸，手上却没有停下来，还在缓慢地抽插，程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直到他儿子手指戳到了某一个点，他才全身绷直了，那是种很奇怪的感觉，又疼又舒服。 儿子注意到爸爸的变化，他手指头往那个方向移动，试探了几番，程宋发出难忍的低沉的哼声。 顾今然全身好像有火在烧，他自己下面早就翘得很高，这下子扛不住了，把拉链拉开，把自己的宝贝扶出来，对着爸爸的后面。 “爸爸，你是我的了，你是我的……” 程宋刚才一度失了神，直到他看见儿子也解开了裤子，拿出他的命根子，程宋再迟钝也明白了顾今然想对他干什么。他儿子想把那巨大的玩意儿cha进他后面，到他体内！！ 程宋满脸都是黑色，他是惊恐，是发现一个未知领域的震惊，可他是个男人，不可能乖乖就那么躺着，被另一个男人用男性象征捅到自己体内。 妈的！ 妈的！顾今然你简直是找死！老子是程宋，不是一般男人！ 程宋感觉到他儿子的东西正挤着自己后面，试图进去，程宋手上越来越用力。 顾今然正苦恼，他不想伤了爸爸，只能慢慢来，然后他就听见沙发被拖动的声音，一抬头看见程宋，慢慢地撑起上身，他双手虽然被缚住，但是还是用惊人的力气把那沙发拖了起来。 顾今然惊恐地瞪大双眼，看着程宋一点一点地撑起来，那个沙发脚也跟着被抬高。程宋一撑起来，顾今然的玩意儿便脱离了爸爸后面，他惊讶地看着程宋由坐着到半跪着，最后站了起来。那个他觉得是他见过最强的男人的人，正用力地撕扯着那条皮带。最后皮带没有断，整个木质的沙发脚被硬生生掰断了。 顾今然吃惊地看着程宋把那沙发推到一边，发出骇人的声响。程宋用嘴巴咬着手里的东西，最后把皮带给咬开了，只剩下手上那副手铐。 他喘着粗气向顾今然走过来，顾今然在地上不住往后挪。 程宋走到顾今然跟前，用力踩着顾今然的胸口，把他踹倒在地上，接着用脚去踩顾今然那还抬着头的命根子，一字一句地说。 “顾今然，你要求神拜佛感谢你是我儿子，不然，现在你已经死了！”他说着用力踩住顾今然的下面，把他儿子疼得在地上打滚。 顾今然现在想的不是爸爸对不起，也不是痛死了，而是————该死，早知道把爸爸锁在楼梯的铁栏杆上，那他就挣脱不开了！ 顾今然懊恼的是自己动作太慢没有能把他爸爸上了，他现在米青虫上脑，一点悔过之心也没有。 程宋就把他儿子拎起来，扇了一巴掌。 “告诉你顾今然，没有人可以挑战我程宋的忍耐力！你不行，谁都不行！敢违逆我的家伙我不会让他好过。” 顾今然又一次感受到他爸爸的恐怖，可他一点也不害怕，他爱这个人，无论他爸爸是怎么样的，即使他以后老了，他可以肯定自己还是爱他，只是因为他是程宋，是这世间无可取代的人。 顾今然泪眼汪汪，程宋把他丢在地上，动手把衣服裤子穿起来。顾今然抓着头发，他刚才被爸爸踩的那几脚，命根子都痛萎了，该死，如果自己再厉害一点，力气再大一点就可以痛痛快快地上了。 该死！太没用了！ 程宋一身火气，他可以感觉自己后面还有黏腻的感觉，那是他自己的经验。操，顾今然！如果你不是我儿子早已被我大卸八块！他回头冲顾今然。 “钥匙。” 顾今然把兜里的手铐钥匙丢给了程宋。 程宋把手上的手铐解开，他待不下去了，把自己的东西往肩上一背就翻着墙出去了。顾今然从地上爬起来，他现在整张脸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都是血和肿胀，他硬着头皮跟了上去，妈的好难受啊，积了一大堆还没发泄，要死了要死了。 程宋果然没有管儿子，自己在街上拦了一辆车走了。顾今然在后面跟着，顶着一张面目全非的脸去拦车，把过往的司机都吓了一跳。 金覃晓肯定是追着铁枪他们去了，希望爸爸不要碰到他们才好。 第六十二章 顾今然觉得爸爸在跟他冷战。 程宋绝对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每次看到自己儿子就会想起那天晚上，他儿子把手指插进了他身体里。 不是恶心，是屈辱，他是个男人，该死的顾今然就不能想点正事？ 想做爱满大街都是女人，他随随便便找一个就能解决！ 陈其志到程宋家里的时候看到顾今然在浴室里洗衣服，他差点笑出来，于是靠着浴室门口问顾今然。 “怎么不用洗衣机啊？” “爸爸嫌不干净。” 陈其志真给逗乐了，变相体罚啊，可以啊程宋。他摸着下巴想了一个法子，不过不能让顾今然知道，要不他会让顾今然给宰了。 陈其志大晚上就拉着程宋出去玩，程宋正待在家里，怎么待怎么不自在，他就跟陈其志出去了，俩大男人不可能去逛街吃饭看电影，陈其志说去间新开的club怎么样？ 程宋说：“要几瓶好酒。” “好咧，酒量这么差还跟我得瑟。” 车子在停车场停下来的时候，对面也驶进了一辆车子，两男人下了车，但不是陈其志和程宋这样的朋友关系，那白嫩的男孩子搂住另外一个西装男的手，两个人靠着头说悄悄话。 陈其志看了一眼程宋，意外地发现程宋也在看前面。陈其志没忍住说：“程宋，你说这两个人是不是神经病啊，大晚上没带一个女人两人在那里耳鬓厮磨的。” 程宋就想起了他儿子，他顿了很久，才说：“别人爱怎么搞跟你有什么关系。” 陈其志下了车吹着口哨，对程宋说：“你对唐琪怎么不这么想？” 这程宋以前可不是这样想的，就好比他对唐琪简直又爱又恨。怎么说呢？他们一个院子里长大的好哥们儿不多，唐琪小时候跟陈其志和程宋他们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这边两个好斗贪玩，经常闯祸；唐琪就是那种乖乖仔，学校成绩名列前茅的那一种。通常乖学生都容易被人欺负，唐琪就成了学校小霸王的欺负对象。 陈其志怎么可能由着自己兄弟被人欺负？于是约人摆场开架，都抡着棍子砖头就去干架了，那唐琪就窝在一边看，看到程宋被破了头他就哭，他一哭程宋就吼他。 “哭什么哭，男子汉大丈夫的！羞不羞！” 唐琪就抽噎着看着那帮虎头虎脑的人在那里打得天昏地暗。当时的小孩子有自己的默契，打架吵架输了绝不找大人帮忙，也不跟老师哭诉。唐琪过后还得帮程宋和陈其志擦伤口。 程宋把唐琪当亲弟弟啊，尽管唐琪比程宋还要大上那么十来天，可是名义上程宋就是老大。 唐琪十几岁的时候就喜欢跟程宋亲近，特别亲那种，陈其志十四五岁开始交女朋友，也没能看出是个什么情况。 也就是十六七的时候的事儿。唐琪放学后就跟一个隔壁学校的学生走了，陈其志刚好跟女朋友在外面逛街，就看到了唐琪跟那男的搂搂抱抱亲亲摸摸的。陈其志当初就只是拿这件事嘲笑唐琪。可没想到那家伙很震惊，央求陈其志别把这事儿告诉程宋，还承诺会带陈其志也去爽爽——后来唐琪就给陈其志找了一个男的，让他上。陈其志也不是什么保守的人，他块头比同年级的也大，结实，就真的干了那男的。没啥特别感觉，宝贝还给夹得生疼，尽管后来那个男的三番四次来找陈其志开房，都被陈其志半骂半撵赶走了。 唐琪后来没有节制，在黑灯瞎火的巷子里跟男人亲热的时候被程宋和陈其志撞见了，唐琪哭着求程宋别讨厌他。那个时候陈其志就隐隐约约明白了，原来这唐妖精喜欢我们家程宋……可程宋不明白，他只觉得恶心。 再后来唐琪就去了美国，私生活怎么混乱陈其志用脚趾头都可以猜出来。他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年唐琪再坚持那么一下下，别滥交，说不定程宋就是他的了。傻不傻…… 以前程宋看见俩男的特亲密就得皱眉头，现在心如止水的，跟他儿子有没有关系？ 陈其志笑笑，这帮人真有趣，哪里有他来的潇洒自在？ Club里有舞池，里面的人正在跳艳舞，陈其志朝一个服务员招手，跟他说了几句话，很快，那个服务员就端着几瓶酒上来了。 “程宋，喝这个，不甜，酒劲也够，保证你喝了之后醉的连自己上了谁的床都不知道。” 陈其志把酒盖起开，给程宋倒了一杯，他自己拿着酒杯翘着腿看着舞池里的热舞的女人。 “程宋你看那个穿红衣服的怎么样？”个高屁股翘，长得好像也就普通，不过关了灯都是一回事。 程宋喝闷酒。 陈其志又说：“程宋，你最近不是有烦心事吗？找个女人睡一睡就好了。”他心想，要是这事让顾今然那家伙知道了，自己一定吃不了兜着走，不过程宋怎么说也是他哥们，他好兄弟既然是不喜欢男人的，那就找个女人让他感觉感觉。 顾今然再喜欢他爸爸，也不能不顾程宋的想法啊。 陈其志很快就就叫来两个女的，带着出台，在车里陈其志问：“你们俩安全吗？”别给我们整上什么病，避孕套也不安全。 下了车上酒店，程宋是给陈其志半拉进去的。陈其志回头对其中一个女的低声说：“别看他帅，纯情的很，什么都不懂，你好好教教他，让他舒服舒服。” 陈其志自己带着女人进房间里去了，另外一个女的就把程宋也拉了进去。 程宋喝了很多酒，有点醉醺醺的，女人问他。 “洗澡吗？” 程宋摇头，他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跟来，或许是醉了，或许是如陈其志设想的那样，说不定找个女人睡上一觉，就万事OK了，回去对着那糟心的儿子也不会那么烦躁了。 那女人踮起脚尖在程宋嘴角亲了一口，低声说：“那我先去准备一下。”她走进了浴室，觉得自己还挺幸运的，这男人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而且还挺有钱的，最重要的是据说是个雏儿，这年头男人十几岁就学会花天酒地了，比起那些烂货，这男人还真是难寻。 女人很快就洗完澡出来，身上裹着浴巾，过来拉程宋，程宋正坐在床上晕晕乎乎的，就看见两片嘴唇朝他贴过来，吻在他鼻尖上。 唇膏的味道很重，今然身上就没这种味道。 女人跨坐在程宋大腿上，舔他的脖子。 这女人很轻，他儿子可重了，每次都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女人拉着程宋的手摸她的胸部，程宋有点发愣，他想起了他儿子的胸膛，结实，硬邦邦的，绝对不是这种柔软。 程宋被吻得不耐烦，这种黏腻的吻他受不了，顾今然吻他的时候带着很大的冲力，有时候过急了，一点也不温柔。 程宋站了起来，那女人往后退了几步，浴巾半挂在身上，露出半边裸露的身体。她的身材可是相当火辣的，可是这个男人看也不看一眼。女人心想，这家伙是不是阳痿，难怪这么个年纪还没碰过女人。 程宋从进来房间到出去这段时间，陈其志搬张椅子坐在墙边耳朵贴着墙壁。屋里的女人催他去洗澡，陈其志摆摆手。 “别吵，听不见。” 这房间隔音设施很好，自然什么也听不见。 过了好一会儿，陈其志在门上开了条缝，盯着走廊，过了不过不久，程宋就从里面出来了。陈其志等程宋进了电梯，这才走了出去，站在走廊里哈哈大笑。房间里的女人跟着出来，楼主陈其志的胳膊。 “你笑什么？” “笑什么？没什么，我心情好，我们不上床了，出去夜游好不好？” 顾今然坐在军区外面那个花坛上，他背靠着树干，看着黑逡逡的夜。 程宋从街口走过来，停在他儿子跟前，两人四目相对足有半分钟。 “爸爸。” “嗯。” “玩的开心吗。” “嗯，进去吧，别在外面待着。” 顾今然站起来，看着程宋高大的背影。 “爸爸，我喜欢你，你有一点点喜欢我吗？” 程宋站了一会儿，头也不回地走了。 过了段时日，程陆韬满脸笑意地坐在餐桌上，宋敏芝问他。 “什么事这么高兴？” 程陆韬说。 “以前在我们家里待过的那个兵你还记得吗？” “李田啊？” “更早之前那个，咱爸那时候那个，真不得了，成了特种兵，后来有点遗憾，受了伤，退伍后开了个公司，他前些日子请我过去看看。” 宋敏芝也不在意。 “到时候给我带点特产回来吧。” 程陆韬看着顾今然。 “今然，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去一趟。”程陆韬自从上次在江靖河那里靠着自己能耐的孙子耀武扬威之后，对顾今然大为改观，或许说越来越喜欢，他自己的儿子很难搞，年轻的时候也不听话，还是这个捡回来的孙子顺心。 顾今然看着程宋，程宋头也不抬。 “挺好的，去见识见识也不错。” 顾今然问。 “爸爸去吗？” 程陆韬说。 “程宋不行，他是大忙人，有事要做。今然你学校里考试考完了吗？考完了就跟我去一趟。” 顾今然说：“差不多了。” “差不多了就好，赶紧的，时间一到就收拾东西跟我去，我可是一直惦记着这家伙啊，既能干又听话。” 夜里顾今然去敲程宋的房门。 “爸爸还生气吗？” 程宋在看一大叠文件，他也不知道自己生不生气，就是不自在，对上儿子的眼神都觉得心里怪怪的。 顾今然推开门站在门口。 “我跟爷爷去一趟海南。” 程宋没抬头。 “好。” “爸爸。” “嗯。” “你要等我回来——” 顾今然说着轻轻关上门，程宋只觉得胸口闷闷地，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顾今然很快就和程陆韬搭上了飞机，因为是私服出访，两个人倍感轻松，下了飞机，在机场有人来接他，一个个子相当高的女人，穿着干练，一看就是军人出身。她跟程陆韬握手，接着看看顾今然，对程陆韬说：“司令……” 程陆韬对她轻轻摇头。 女人反应过来。 “程先生，这位是？” 程陆韬对顾今然说：“文蓝，也是从我们院子里出去的。”又转向女人指着顾今然，“程宋的孩子。” 顾今然叫女人“姐”。那个叫文蓝的女人就笑了。 “我比程宋大了十岁，你叫我姐，这我怎么敢当，叫我阿姨吧。”她一看就知道这男孩肯定不是程宋生的，不过程陆韬的事情她不需要过问。 李文蓝接着说：“程先生，今天我先带你们到处逛逛，李文庆正从外地赶回来——他把跟你约好的日子记错了，见了面你再好好教训他。” 车子在外面逛了一会儿，这里天气倒也不冷，街上还有穿短袖的，顾今然说：“让爸爸过来就好了。”程宋怕冷啊，在温暖的地方待着最好。 程陆韬笑着对文蓝说：“你看这小子，才出来没多久就惦记着他爸爸。” 李文蓝笑笑。 “李文庆也有个跟今然这么大的儿子。” 程陆韬问：“参军了吗？” 李文蓝笑笑。 “小儿麻痹，这几年能走了。” 程陆韬听了，安静了一会儿，“嗯，找时间到他家里看看。” 到了傍晚，车子驶向一幢办公楼，程陆韬和顾今然下了车，顾今然远远看见一个很高大的男人迎面走来，穿着西装仍然不能掩盖他那身发达的肌肉。 李文庆走过来跟程陆韬敬了个军礼。 “司令，你终于来了。”他说着转向顾今然。“你就是文蓝说的今然？幸会幸会，我是李文庆。” 李文庆伸出手来跟顾今然握手，顾今然感觉这家伙力道惊人。 李文庆是程老政委以前的勤务兵，程陆韬当时还不是司令，喜欢跟李文庆比划比划，后来他当了特种兵，程老政委很高兴，只可惜没过几年他就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伤，退伍当了商人。李文蓝是他妹妹，还是现役军人，军衔上校。 李文蓝要回部队，程陆韬就由李文庆领着到处逛，最后有人给他来了个电话，李文庆听了之后面露难色。 程陆韬问：“公事？” 李文庆说：“私事，朋友聚会，约我去拳击俱乐部。” 程陆韬问：“你脚上的伤？” “不要高强度的训练，普通的运动还是可以的。” 程陆韬就说：“那还等什么，赶紧带我和今然过去见识见识！” 他们去了一间拳击俱乐部，顾今然站在擂台下面，他看着台上两个壮汉正在对垒，对方一拳过来就得喷出好多口水，那招式一板一眼的，还得护着头，这种战斗模式完全不适合他这种野路子训练出来的人。 程陆韬对顾今然相当有信心，他问：“今然，怎么样？要不要上去试试？” 李文庆知道程陆韬赞许的人都不会太差，于是对顾今然说：“要上吗？” 顾今然不懂拳击规则，他问：“无差别格斗可以吗？” 李文庆说：“当然可以。”他转身对着屋内一大群男人喊。 “找个练家子过来。” 很快就有一个留着长发的人走了过来，他把头发扎着，光着上身，身上都是汗水。 李文庆指着顾今然对那长发男说：“跟他比划比划怎么样？” 长发男看了顾今然一眼。 “李文庆，你唬我呢，这不还是一小孩子嘛。” 李文庆说。 “那你就让他几招，点到为止，赶紧上去，我有客人想观战呢。” 那长发男顺着李文庆的提示看了看程陆韬，对这个陌生男人点头，率先跳上擂台，顾今然也跟着上去了。长发男对顾今然说：“让你三招。” 顾今然点头，把外套脱了丢在擂台外。他根本就不客气，直接就出拳。那个长发男象征性的举起手格挡一下，却没想到这小孩的力气大的惊人，他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接住那一拳，直接被撂倒了，摔在擂台上。 程陆韬哈哈大笑，其他人听见声音都往擂台上望过去。 顾今然等对方从擂台上爬起来，他又迅猛进攻，把那长发男打得节节败退，最后从边绳那里摔了出去。他自己站在擂台上，头发还没乱呢，更别说有汗水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 长发男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李文庆，叫道：“文庆……” 李文庆举手示意对方不要说话，他自己脱了西服，把皮鞋也脱了。程陆韬看到这里，对擂台上的顾今然说：“今然小心了，高手要上去了。” 俱乐部里面的其他人看到李文庆要上去，都围过来看好戏。 顾今然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上了擂台，他下意识的握住了拳头。双方很快大打出手，李文庆块头很大，但是速度极快，顾今然可以躲过他的招式，但是一旦被抓住就会被重创！而且李文庆根本就不躲顾今然的拳头，他都是生生抗下，最后发力弹回去，顾今然在他身上踹了好几脚，打了好几拳，一点作用也没有。 没作用这是其他人的观感，程陆韬可清醒得很，李文庆是耐打型的，扛的住疼痛，也就是说他还是会疼，但是能忍，被子弹射中也不哼声；再加上他技巧也不差，能很好的回防。李文庆当年在部队里是格斗技术的第一名，一直到他退伍，没有几个人人可以和他相提并论。倒是自己儿子程宋，还没跟李文庆正面较量过，程陆韬倒是想知道他们两个要是打起来，究竟是李文庆会赢，还是程宋会赢。 可是李文庆已经四十五了，比程宋大了十来岁，程宋的优势是年轻，李文庆的优势是作战经验丰富。 光拿一个顾今然来对比是不科学的，顾今然会让他爸爸揍得那么惨，完全是因为他根本不想跟他爸爸动真格，对着李文庆这个外人，他招式也狠了起来！ 李文庆根本就是个格斗高手，顾今然跟他过了几十招后，被对方拽住胳膊，一个反摔，压在擂台上。 程陆韬跟其他人在台下鼓掌，李文庆这才站起来，把顾今然拉了起来。 “你小子，不错嘛。”他拍拍顾今然的肩膀。 顾今然还在那里喘着粗气，他看着李文庆要下擂台，突然开口喊道：“李叔叔，教教我吧。” 李文庆回头，不解地看着顾今然。 顾今然说。 “我爸爸教我的一招，刚才被你破解了，我想请你把那招式交给我。”好让我去破解我爸的招式。 李文庆看着台下的程陆韬，对方表示无所谓，李文庆回头看着顾今然。“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 顾今然说：“没关系，只要别来个十年八年的就成，我急用。” 李文庆看着这小子，觉得他虽然好学，但是目的不明，不过程司令家里的人嘛，不都这样…… 李文庆过来对顾今然说：“可以，不过我脚上不舒服，明天再教你。”他伤腿还没好透，不能持续高强度运动。 顾今然就笑开了，对程陆韬说：“爷爷，你看成吗？” 程陆韬笑道。 “你拜师都拜好了，还来问我成不成！” 程宋正在房里翻文件，宋敏芝突然在楼下喊：“程宋，陪我去买菜，王妈自家里忙着呢，今然跟你爸得好久才回家里来。你帮我开车，我得去储备点吃的，谨防我不在家里的时候你被饿着。” 程宋忍不住问：“多久才回来？” 宋敏芝随口一说：“一周吧。好了，你别磨磨蹭蹭，快点。” 一周后。别说程陆韬，程宋连顾今然的影子也没见着。他刚办完公事急急忙忙赶回家见他儿子，可是屋里空荡荡的，程宋懊恼地坐在沙发里，他想他儿子了，而且是很想，以前分开几年也没这么想过。虽然顾今然跟着程陆韬在一起应该是相当安全的，可这个臭小子不是平日里一天见不着自己就到处找爸爸吗！！ 顾今然正住在李文庆的公司的职工宿舍里，他白天去海边练习长跑，练习俯卧撑仰卧起坐等一些常规训练。有时候会去拳击俱乐部练拳。 一来二去大家都跟他熟了，有些人就问他。 “你哪来的，怎么跑这地方吃苦受罪。” 顾今然对任何人都是一样的，他很有礼貌，很乐于跟人交朋友。他说：“我有要事要办，现在这里快速进修一下。” 其他拳击爱好者就说：“你那能力可以了啊，比你厉害的不多，就李文庆啊，你那‘仇人’跟李文庆差不多厉害？” 顾今然就笑笑，没回答。 两周后程陆韬的车子驶进了院子里，程宋正在楼上，一听到汽车排气管的声音就跑下楼了，他一推开门，就看见程陆韬满面春风的走下车，程宋看了看那空荡荡的车子，问他爸。 “今然呢？” 程陆韬理所当然地说。 “在海南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去了海南。” 程宋接着问。 “他怎么没回来？” 程陆韬说：“今然说不回来了，他乐意我就让他在那里待着，你也不要担心，那边的都是熟人，保证把今然照顾的很好——这一趟出去光是搭飞机就挺累人啊。” 程宋变了脸。 “他这边还要上学，爸你就把他丢下，自己回来了？” 程陆韬听程宋这么一说，拍拍脑袋。 “你不说我还真没想到，这小家伙是用这种方式来逃学啊，没事没事，少上几节课不会怎样的，能毕业就成。” 程陆韬进屋子里休息，程宋站在大门口，他拳头握得嘎吱作响——他儿子在躲着他，该死的顾今然在躲着他，不肯跟他上床他就见也不想见自己爸爸了！？ 顾今然你他妈是个什么东西！敢跟我程宋这么闹！我程宋养你养到这么大你他妈除了我的身体其他半分毫也没看上眼！？ 第六十三章 顾今然在这里哐当摔了一跤，正撞在沙包上，有人把他扶起来，让他坐着。 那个长头发的男人有个花名叫君少，他把一瓶水递给顾今然。 “怎么，走神？你很少会分心啊。” 顾今然眯着眼睛看着那沙包。说：“估计太累了，手脚没力气。” 君少说：“累了好，累了正常，你一个小孩子没日没夜的那么辛苦干嘛。” 君少问过李文庆，这个叫顾今然的人究竟是谁，李文庆说是以前待过的军区里司令家的孙子。君少这才想，难怪身手不错。不过这个年轻的男人却好像不是军人，而且他耍的无差别格斗，招式虽然很狠，但是用起来毫无章法，遇上一般人就算了，要遇上真高手取胜的可能性就相当小了。 不过这世间还是一般人多，所以这小子才能如此猖狂。 李文庆也没想过程宋会有个这么大的孩子，他当年在军区大院里的时候，程宋不过还是个几岁大的小不点，好勇斗狠倒是真的，当然，那是程陆韬司令特意培养的。 说句实在话，李文庆虽然尊敬程陆韬，但未必认同他的教育方法。程陆韬这种打压式教育方法，用蛮力教导出来的对象长大后有两种情况。 一种是程宋那样好战脾气暴躁的真性情；另一种是绝对是叛逆分子。 顾今然哪种都不是，李文庆是什么人，他能看不出这个顾今然是个双面人？李文庆在当特种兵的时候除了要训练一般的身体素质，还要学习多方面的知识能力，有些时候心理学也是必备的知识素养。 他能看出顾今然这个人外表热情，内心冷淡，看起来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的好，却又是很巧妙的保持着距离。 要按照一般情况来看，这样的小孩子是相当不合群的，因为他心里装着太多秘密，可是顾今然却又意外地讨人喜欢。李文庆对这个家伙的心思越来越感兴趣，他想知道一个和自己儿子只差了几岁大的男孩子，为什么意外地成熟，稳重，或许说他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大男孩。 顾今然太冷静，太沉着，而且不会哭不会闹也不怕疼。李文庆心想，要是这样的人彻底归顺于程陆韬司令那样的人，一定会被TJ成绝对的杀人武器。 李文庆的训练方法和程宋的粗暴截然不同，他制定了一系列计划，想学拳法必然要加强手部肌肉的锻炼，腿法也是一个道理。 李文庆是退伍军人，自然没有配枪，但是他们会约去射击。 这个顾今然枪法一绝，但是却有个致命的缺点——他拿枪的姿势绝对不是最适合他的，看起来不像是自学而像是模仿谁拿枪支的姿势一样。 李文庆开始设想，这个小孩子是不是在追逐着一个人，以致于想让自己的全部都跟那个人相似，而最后就要超越那个人…… 李文庆花了一些功夫来矫正顾今然的这些坏习惯，这个男孩领悟能力相当不错，最重要的是足够吃苦耐劳。俱乐部里的那些大男人对这个来头不小的臭小子也越来越感兴趣，一帮人处的相当和谐。 与李文庆不同，君少喜欢带顾今然泡酒吧，他也不过二十七八岁，最喜欢看女人围绕在自己身边，不一定要吃到，有时候看看美色也是不错的。顾今然一点也不介意和君少去这种地方逛，他会喝酒，嘴巴很甜，把女人哄得团团转，但是他却不会随便跟女人上床。有一次君少问。 “今然，你家里家教是不是特别严格？” 顾今然说：“这叫自律。” “屁啊，我生平追求的就是快活，有了钱快活，经常能出去潇洒潇洒也快活。你家肯定有钱对吧，那攒着不花是想百年过后跟你入土吗？” 顾今然很直接的说。 “我身上没有半样东西是我自己的。”他的衣服鞋袜，就连他临出门前宋敏芝塞给他的零花钱，哪一笔是他自己赚来的？ 他在程家其实什么都没有。 他只有一个爸爸，可是这个爸爸是在太难搞了。 君少就乐呵呵地灌了一口酒。 “别傻了，你家里人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都是一家人，何必分得一清二楚，你是从你娘胎里出来的，这份血脉还不够你用几十年时间来好好呵护吗。” 君少自然不知道顾今然是捡来的，他还在想，果然这些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子跟一般人就是不一样。 李文庆现在已经是商人，他加的商会自然不少，商会里什么人都有。那些衣冠楚楚的生意人，平日里是春风得意的，在私底下却都有不为人知的癖好，李文庆虽然没有什么怪癖，但是有时候为了生意，他不得不跟着一些富商参加各种奇怪的聚会。 各种晚宴自然不必说了，以前还出现过在宴会当中有未成年女孩子被带出来表演性节目的事情。后来李文庆不动声色的报了警，自己也不可避免的被警方带回去调查，可他觉得值。问题是这类事情他看到的还是凤毛麟角真正发生的多的数不尽，他现在也就一介商人，其实什么也办不到。 这次李文庆要去参加一个商展，他特意问了顾今然。 “参加过这类活动吗？” 顾今然自然没有，整个程家会打理生意的估计就宋敏芝一个，宋敏芝经常是一个人去处理这方面的事物，并且回到家里也不会跟人商量这方面的事情。 李文庆就说我带你去看看吧，你以后要是不能子承父业，也可以走走商路。 顾今然其实没想过经商，即使他以后不能待在程家，只要带着爸爸到一个小地方平淡的住着就好，仔细一想，其实他的学历相当低，至少目前来说对商业一窍不通，再加上他经常旷课，对学校持抵触态度，估计以后也考不上大学，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这么一想突然觉得自己的确挺没用的。 李文庆果然把顾今然带在身边。他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儿子身体不好，从来没有跟自己出过远门，至于女儿，还太小，适合待在家里，不合适抛头露面，李文庆这回总算圆了带儿子远游的心愿。 出门前李文庆还给程陆韬打了电话。 “司令，我这回要带今然去见识见识商会，回去让他给你讲讲生意经。” 程陆韬说：“你可别把我乖孙子弄丢了。” 李文庆笑道：“这我哪敢。” 宋敏芝在一旁听到程陆韬在讲电话，问道：“哪里有商展？” 程陆韬说：“名字一大串，我还真没能记住，最近总觉得记忆力不太好，是不是真的老了。” 程陆韬跟宋敏芝说了个地名，自己上楼休息去了，宋敏芝嘀咕道：“原来是这地方，我当时也想着去凑凑热闹呢。” 程宋突然从沙发里站起来。 “妈——” 宋敏芝被程宋这突兀的一喊吓了一跳，接着听见她儿子对她说：“妈，你不是想去那个商展吗？” 宋敏芝摇头。 “当时我是听说有个珍珠展示环节，结果最后给取消了，我兴致不大，也不想跑远路。，坐飞机挺累人的。” 程宋就说：“你把地址给我写一下。” 宋敏芝狐疑地看着自家儿子。 “你想过去干什么？那里可不是你舞枪弄棍的地方。” 程宋倒好，他说：“我去帮你买上好的珍珠！” 几天后。 李文庆叫自己的秘书给顾今然定制了一套西装，他个高挺拔，穿起来十分好看，秘书帮顾今然扎好领带，回头对李文庆说：“老板，你老朋友的小孩子可真不得了，这扮相要是走到大街上岂不是馋死那些小女生。” 李文庆笑笑。 “这我可不懂，照我看来，男的无非就是个高个矮，胖瘦之分，要我分清楚好看与否，还真是难为我。” 李文庆这次带着他的秘书还有顾今然出行。为了方便，就给顾今然安了个“助理”的名号，并交代他只需在一旁看着就成，其他的事情由李文庆和她秘书来搞定。 顾今然对这类事情毫无兴趣，但他外表上却能表现出极大的热情。秘书忍不住对李文庆说：“老板，你看，顾先生对那展示模型有兴趣。” 李文庆看了顾今然一眼，发现这小子眼神焦点虽然集中在一个地方，但很有可能是在想其他事情，他对女秘书说：“你把他看好了，别弄丢了，虽然说这么大个人走丢的可能性很低，不过过段时间我可是要把这小子送回程家交差的啊。” 女秘书点头，很自然的就走到顾今然身边。 顾今然看见秘书手里提着东西，他主动把对方手上的东西提到自己手上，还笑着说：“重活就该男人来干。” 商展过后，李文庆他们三人正在酒楼用餐，突然有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走了过来，看到李文庆便大声地寒暄。 “李老板！” 李文庆也站起来。 “吴老板，你也是来参加——” “对对对，我爸年纪大了不方便，就让我过来，这些时日我们公司都是我在打理。”他说着看向坐在李文庆对面的女秘书和顾今然，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对李文庆说：“那男的是干嘛的？” 顾今然客气地站起来跟对方握手，李文庆就说这是我助理。 吴老板摸着肚子喃喃道。 “助理……助理啊……”他回头笑眯眯地对李文庆说：“你家助理虽然是个男的，但是长得相当美丽。” 女秘书心道：“这个胖子还挺有眼光。” 顾今然只看了那吴老板一眼，他便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这社会上同性恋本来就不少，不过是有人出柜，有人隐瞒着娶妻生子罢了。那个吴老板双眼滴溜溜地既看了李文庆又看了顾今然，单单对女秘书没兴趣——这秘书虽然不是什么大美女，但是长相绝对讨人喜欢。 顾今然看着李文庆毫不知情地被吴老板握着手又揉又捏的不肯放，他虽然不太想管闲事，但还是对李文庆说：“老板，你等一下还有重要的行程。”顾今然已经尽量不去看那个吴老板，但是那个吴老板听到这话突然明白了顾今然的用意——这是在叫他放开李文庆的手。 吴老板乐了，怎么着，这美少年原来不是个直的？可看样子不像弯的，怎么看也没有那种气场。 他还想说什么，李文庆就带着手底下两个人走了。 吴老板站在原地摸着肚子，想着什么。 商展结束后会有一些富商私人举办宴会，会宴请其他公司的老板参加，李文庆碍于公事是非参加不可的，他怕顾今然觉得烦，于是提前征求对方的意见。顾今然没有理由说不，他之说自己也相当感兴趣，李文庆这才松了一口气。晚上三人换上了参加晚宴的礼服，秘书小姐帮顾今然打领结。 “小家伙，姐姐给你选了大红色的。” 顾今然看着镜子，问道：“是不是有点像服务员？” 秘书再退开来看了看，觉得还真挺像的，虽然这服装料子上乘，顾今然的身板也像衣架子，就是这大红色太糟心了。 顾今然就把那领结扯了下来。 “要不不带了。” 秘书穿了一套晚礼服，裙摆有点长，顾今然贴心地伸出手去让秘书搀着，谨防意外踩到裙摆的时候会摔倒。 李文庆在此之前跟顾今然说过，这帮来宴会的人都不是什么好鸟，除了在商场上是奸商，私人兴趣也五花八门，除了小部分有正常的审美情操，喜欢看看一些走秀，其他的都是借着集会来发泄心中的欲望。他希望顾今然待会儿要是待不下去了就跟秘书先走，别留在这里受罪。 顾今然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他知道很多有钱人私底下的兴趣都趋近于变态，这是他们日常压力的倾泻方式。不过能有多变态？无非就是滥交party吧，他又不是小孩子，该有的克制力还是有的，就是担心这女秘书，待会儿的首要任务是要保护她，不让她被人趁乱之中毛手毛脚。 顾今然跟着李文庆进入一幢别墅里面，有很多穿泳衣的女人正在院子里的用泳池游泳，秘书比顾今然还吃惊。她说：“大半夜的不冷啊。” 旁边的一个穿着侍者服装的男人说道：“小姐，池水是温暖的，游泳池里的都是请来的泳装模特，等一下会有现场表演。” 女秘书点点头。 李文庆往大厅里走，他走路虎虎生风，而且几乎目不斜视，过道两旁到处都是穿得很艳丽的的美女，他眼睛也不斜一下。倒是顾今然，一路上就跟秘书讨论哪个女的姿色比较过人，秘书嘿嘿笑两声撞着顾今然，“臭小子我就知道你是个色鬼。” 这女秘书一点也不稳重，顾今然不由得开始怀疑她的来历，最后问了一句，这女秘书就说：“我的确什么也不懂，我爸爸出任务的时候牺牲了，老板就把我叫到公司里上班了，我什么也不会，他说不要紧，带我慢慢学。” 顾今然问：“你爸爸也是军人？” 秘书就问：“这么好猜？” 能不好猜吗，李文庆跟其他军人惺惺相惜罢了，他那么耿直的个性，会做出这种事情无可厚非。 他们三人进了大厅。顾今然这才发现这大厅非常宽敞，不必要的装饰物都没有摆设，最中央搭了个小小的擂台。 李文庆回过头对顾今然说：“今然，看看，这别墅的主人是个格斗爱好者，他会请人来表演，但都是真打，绝没有点到为止一说。此前都签了生死状了，死的就死了，活着的能拿几十万美金。” 顾今然沉默，原来李文庆说的变态是这个意思。 李文庆接着补充道：“不过这几年没有人死亡，最多重伤，这别墅主人胆子还是没有那么大的。” 顾今然随口问。 “赌钱？” 李文庆点头。 顾今然看着李文庆，心想，这李文庆也实在够憋屈了，按照他的性格，如果还是军人身份肯定会扛着枪上去阻止这种行为了，可他现在也是个要混口饭吃的商人，个人有个人的难处，顾今然觉得人能顾好自己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有侍者过来领着他们三人到一张桌子旁坐下，顾今然一回头就看见那个吴老板，对方举起半杯红酒，对顾今然点头示意。 宴会开始后果然有泳装秀，李文庆几乎目不斜视，他为防止分心自己拿了一个小本子出来看，估计是工作上的事物。顾今然倒是坦荡荡的，他还颇有兴致地跟女秘书聊天。又几个不痛不痒的表演过后，就到了这次宴会的重头戏，要开打了。宴会主人始终没有露面，但是顾今然注意到二楼那里砌了一个小小的看台，一个头发有点苍白的男人就坐在那里，顾今然估计这个人就是主人。 主持人向现场来宾介绍了对打的选手，接着讲了些规则，最后就是下赌注的时间，一时间大厅里热闹了起来，主办方还把灯光都熄了，全部投射在擂台上，台下的富商富婆们都仰着头看着台上的两个人。 一个白人一个黑人，都又高又壮，一看就是练职业格斗出身的，不过这种方式赚钱比比赛快罢了。 顾今然笃定李文庆是不会参与的，他也不过是想看看热闹。 秘书对顾今然说：“不会死人吧？” 顾今然说：“待会儿你要怕了，就跟我说，我带你出去。” 那吴老板突然把位置挪到顾今然旁边，低声问：“你下注吗？” 顾今然说：“我只是个助理而已，并没有足够的钱……” 吴老板打断他。 “你要押哪一个赢，我来帮你出钱，输了算我，赢了算你的怎么样？” 顾今然稍微皱了皱眉，但很快就换了一个表情，指着女秘书，回头对吴老板说：“我听她的。” 吴老板摸摸肚子，跟秘书问了个大概，就签了一张支票拿给站在旁边的一个侍者。 顾今然刚做好打算观战，他突然看见斜对面的大门被推开一道缝，因为室内除了擂台上，其他地方都很暗，那道亮光十分惹眼，他站了起来，看着门口的方向。 李文庆也顺着顾今然的视线往门口看了看。问道：“今然，怎么了？” 顾今然说了句“没什么”，他坐了下来，小声嘀咕道。 “爸爸……” 第六十四章 锣声一敲响，擂台上的两个人便开始对打、擂台下面那些平时衣冠楚楚，端庄稳重的富商富婆顿时被现场的氛围所感染，也跟着喊了起来。 台上都是用真把式过招，一直到对方认输，或者被压制、打晕过去才算结束，否则就算被打下擂台也必须重新上去。 秘书是坐在顾今然和李文庆中间的，她一看到台上的人被打得一颗牙齿带血飞了出来，便用手指来抠顾今然的手臂。 顾今然被抠了好几回，只好低声说：“怕就不要看了，玩会儿手机。” 秘书穿的是长裙，没有兜，她把手提包翻出来，只找到公司印章和其他七零八碎的东西，于是伸手跟顾今然讨手机。 顾今然就没拿手机的习惯，这下子更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他只好陪秘书时不时的说几句话。 期间吴老板一直找顾今然聊天。 “你叫什么？” 顾今然还算和气的回道。 “我姓顾。” “顾啊，顾先生，不知道你在李老板手下工作薪水怎么样呢？” 顾今然回头看着吴老板，露出一个悠长的微笑，把吴老板看的晃了神。 “吴老板，如果你打算挖槽，预备给我多少薪水？” 吴老板赶紧摸摸肚皮，回头征询了一下坐在自己左后方的秘书，自己公司的工资水平。接着乐呵呵地回过头，比出五根手指头。 “五千？” “五万！怎么样，是不是比李老板给的多了很多。”对付这样的小助理，这个数目很多了，平时要去找个小男生玩一回还不用这个数目呢，店里骚气的男孩子，出个几千块就能让他们双腿大开，在床上叫的天翻地覆。吴老板预备如果这姓顾的不满意，还可以往上面加，反正就当包养一个小情人。 顾今然挑了一下眉，百无聊赖地说：“我考虑一下。” 那吴老板一听，立刻把手伸过来，要放在顾今然的手背上，顾今然把手抬起来，理了一下衣领，对方便笑嘻嘻地坐回去了。 那擂台上的黑人很快被对方一拳击打在下颚上，下颚移位，痛苦地趴着捶地，他认输了。裁判很利索的宣布胜者，台下便开始统计下注赢了的人。女秘书兴奋地对顾今然说：“赢了！” 吴老板对顾今然说：“押的不多，一万美金，我拿个本，赢的钱都归你了。” 顾今然说：“那就多谢了。” “不谢不谢。” 擂台上就这样经过几个回合的打斗，有兴趣的，赢了钱的还是热情高涨，一些输了十几万的酒先走了，大部分女人不爱看这个，也陆陆续续走了，只剩下一些赌钱赌的眼红的。李文庆也不能走，这宴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结束后他跟宴会的主人还得打一下照面，他当年初入商海，这宴会主人也帮了不小的忙。 接下来就是比较血腥的，要拿武器对打，铁棍或铁椅甚至铁榔头之类的就摆在台下，台上的人要自己下台去抢兵器。没有刀剑，利器死人更快。 为了提高看头就搞了个强弱不等赛，二对三。两个人一组的看起来像一对双胞胎，这两人都超过一米九，肯定有两百斤的体重，一般人被压到估计直接就死了。对方三个体型稍微小一点，但也是比常人要强壮许多。 吴老板又凑过脸来问顾今然。 “这下子押谁赢？” 顾今然就理所当然的看看身边的女秘书。 女人很兴奋地说：“押那三个人的吧，人多势众，应该会赢。” 吴老板一听，很快又签了一张支票。他今天为了泡这个年轻男人可是下重本了，本来他为人就比较吝啬，一般不轻易为别人花钱，对自己家里人也是斤斤计较的，不过这个年轻男人长得实在好看，在夜总会里找不到这样的男人。这个姓顾的不仅长相佳，身材好，而且还挺有男人味。 不是所有男人都想上一些软绵绵，爱撒娇的零号，征服强而有力的真男人对他们来说更有成就感。 那擂台上的人开始干架，用的却是交接方式的车轮战，在台上的人可以跟站在擂台边线外的队友相交接，秘书看到这里就傻眼了，她嘀咕道：“我以为是五个人一起在台上混战。” 吴老板也是擦了擦汗，他压了十万美金。 很快就有人爬到台下去拿铁棍，回到台上冲着对方的头猛砸，那个一米九几的大汉只能护着头，手臂被砸的红肿，满场逃窜。不过他力气比对方大很多，很快就看准时机，把对方手里的铁棍抢过来，一下子抡到对手的脸上，那个被打到的人鼻子当场喷血，一下子躺在台上一动不动了。 台下起初有人叫好，不过主办方担心死人，毕竟可以避免的还是尽量避免的好，有几个工作人员爬上去把那一动不动的人拖了下来，抬走，不知道死了没有。台上其他四个人看也不看被抬走的人，比赛继续。 这时候已经是大半夜，不过屋内的气氛还是很火爆，顾今然注意到坐在隔壁的秘书开始打呵欠，他刚想说什么，擂台上突然传来一声惨叫，众人都抬头，看见一个人捂着流血的头在擂台上打滚，秘书抓着顾今然的手。 “走吧，我害怕。” 顾今然看了李文庆一眼，李文庆对他点头。 “你没执照，不能让你开车，叫出租车回去。” 顾今然这才把女秘书拉起来，吴老板也站起来，他伸手拉住顾今然的手。顾今然眉头皱的很深，不过不好发火，因为他不能得罪人，不然会给李文庆带来麻烦。于是只好握住秘书的手，对吴老板说：“抱歉，我们要先回去了。” 吴老板心不甘情不愿，他说：“至少看完这一场……” 顾今然打断他的话，把女秘书拉到自己身边，说。 “我万事听她的话。” 女秘书不明所以。 吴老板不死心。 “给我留个电话号码吧，我会联系你的。另外我会把今天赢的钱打到你银行账号里面。” 顾今然点头，跟秘书要了一支笔和一张纸，写了个号码递过去，自己拉着秘书走了。 吴老板心情大好，把纸条折好，放入了胸前的衣兜里。眼看着顾今然走出那大厅，吴老板又坐下，翘着二郎腿惬意地拿起来红酒杯。他这一杯酒还没能放到嘴边，突然从背后伸出一双手，抓住他后脑勺的头发把他往地上按。吴老板连人带椅子一起扑倒在地上，惨叫一声。 李文庆注意到这巨大响动，一回头看到吴老板被人按在地上，有个男人正用手压着他的头，一只手伸入吴老板西服里面摸索着什么。李文庆大吃一惊，他叫道：“你是什么人？！” 大厅里其他人的视线都被擂台上吸引了，根本就没人关注台下发生了什么，压着吴老板的那个男人突然站起来，又给吴老板背上补了一脚，他站起来，个子也相当高大，但是脸躲在阴暗里，看不清长相。 李文庆正要走过去，突然大厅的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一个侍者跑进来说：“不好了！警察来了，好几辆警车，大家快把手里下注的票子收起来，请所有宾客上二楼，我们要清场。” 李文庆一听，顾不上了，他还是朝着那高个子的男人的方向走过去，那男人根本不理他，自己径直走向大门外，李文庆就追了上去。 吴老板还趴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叫，他人胖，没力气爬起来，眼见着其他宾客都匆匆忙忙上了二楼，地上是大家随处丢的单子，侍者用最快的速度做清场，擂台也在几分钟内拆除掉了，地上的血渍也被擦得一干二净。 吴老板的秘书赶紧过来把他的老板扶起来，吴老板颤颤悠悠地站起来，心有余悸地摸着胸腔，他往大门口看了一眼，骂了一声。 “去他妈的！连我也敢打。”有人是喜欢胖子不错，不过这人不像是喜欢他才摸他的，不然下手也不会这么狠。 他一想到这里突然担心地往胸口的兜里摸，一模就慌了，那帅哥给他的电话号码被人摸走了！吴老板懊悔的跺着脚！ 顾今然和秘书站在路边拦车，突然看见几辆警车呼啸着驶入别墅区，他笑笑，对秘书说：“有人报警了，估计是看不下去了。” 秘书说。 “那本来就是违法的！” 顾今然不置可否。这世界上不合法的事情多了去了，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改变的，他不是善者，也不是伪君子，事不关己不会太上心。 不过他想起了刚才在那宴会厅里一瞬间的微妙感觉，就仿佛爸爸就在自己周围似的，果然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这一趟离开杨新路应该有半个来月了，说不想程宋是假的，他每天都巴不得回去，可仔细一想，似乎自己离开让爸爸好好调整一下心情也是好的。 这段时间自己太步步紧逼，都快把爸爸逼疯了吧。程宋原本就是直男，能跟他接吻已经很难得了，要是随随便便就跟他做爱似乎更不符合常规。 就譬如自己，如果有个男人说要上自己，自己肯定也要把对方暴揍一顿的。不过如果是爸爸，他要真不愿意躺着让自己上，换一下位置也是好的，就是担心爸爸不乐意插到他身体里。 男人和男人真是太复杂了，顾今然一点经验也没有，之前太焦急了，一切由着想法来，把程宋弄得很不开心，他自己检讨了很久，那天晚上应该是把爸爸给吓坏了。 要是过一段时间回家，爸爸不再对他冷冰冰的就好了，习惯了和爸爸躺一个被窝里，现在一个人住总觉得特空虚。 李文庆追出别墅区的时候也遇见过来检查的警车，他躲在树后，一直等车驶过去，这才跑出来，他倒想看看刚才在里面对吴老板大打出手的人究竟是什么人。而他为什么打过之后人就跑了，这动作还挺迅速的，根本不像泛泛之辈。 李文庆一口气跑到大街上，体力还是很充沛，这些年他虽然不在部队，但还是很注意锻炼身体，他的身体素质不会比任何一个年轻人差。 李文庆站在大街上四下张望，很久了什么人也没看到，因为是别墅区外围，根本就不会有行人经过，偶尔有几辆高级轿车开过来，都驶进了别墅区里。 他的车子还停在里面，心想算了，还是先去，打个电话给秘书确认一下，她和今然是不是已经安全到家。 李文庆正要走回去，突然看见大门口旁边站着个人，男人，套着普通外套，但李文庆还是注意到了对方脚上的靴子，那是只有军人才能穿的军靴，走起路来撞击地面的声音很响亮。 那个男人走过来，一张脸慢慢清晰起来，李文庆可以看到一个一脸暴躁的男人，他眉头紧锁，看了心情相当差。 男人停下，对着李文庆说。 “哥。” 李文庆愣住了，他只有一个妹妹叫李文蓝，以前也没有跟人拜过把子，哪来的弟弟。 男人又说：“你跟以前没什么变化，一眼就认出来了。” 李文庆有点呆住，他仔细想了一下，这辈子叫过他哥的人，除了自己妹妹，似乎还有好几个人，特别是程司令的大儿子，跟自己只差了七岁，小时候很喜欢跟自己玩。 不过这人不太像，太过暴戾。 李文庆愣了足有半晌，最后才开口问。 “程宋？” 程宋有点不耐烦，但是很明显是在努力克制着，他点头。 李文庆很欣喜，他一下子过来抓住程宋的肩膀，问道：“真的是你？来，让我看看，这么多年不见，你也长大了啊……我想想，上次我见到你到现在该有十九年了？”李文庆第一次见到程宋的时候对方才四岁，穿着特制的迷彩服，跟在院部队的其他兵的队伍后面，跟着一起跑圈，其他兵跑了十圈的时候他才跑了一圈…… 李文庆离开杨新路军区的时候程宋也就十岁出头，很傲气的一个小孩子，简直张扬跋扈！ 这么多年不见，一点也认不出来，要不是因为他那一声“哥”和他脚上的军靴，再联系程宋的孩子也在这里，李文庆根本就想不起来。 李文庆相当意外，他十分高兴，拍着程宋的肩膀，像长辈对晚辈那种，他说：“你大半夜的在这种地方干什么？不过既然来了，我们就先去喝一杯怎么样？” 程宋本来看到他的蠢儿子把电话号码抄给那个死胖子，心里不爽，于是先把那个胖子教训了一顿，回过头想要过来追儿子，可是一出来顾今然老早就跑了！带着个女人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他一个人在这破地方乱窜也不是一回事，于是只好等李文庆出来，而且在此前已经顺便报了警，那宴会主人大厅里还挂着好几把猎枪，希望他能好好收好，不然估计要跟警方好好解释了。 程宋问：“今然呢？” 李文庆说：“你等等！我打个电话给小谢，她跟今然在一起。”他说着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半天都没有人接，他不知道秘书身上没带手机，于是问程宋：“今然的号码呢？” 程宋把裤兜里的纸条拿出来，递给李文庆，李文庆把纸条摊开，刚输入两个号码就住了手，对程宋说：“这是工商局的号码，我经常打，熟得很。” 程宋把纸条拿过来一看，笑了出来……这小兔崽子…… 李文庆估摸着顾今然可能是要回职工宿舍的，而且他身手不差，根本就不用担心他会遇上什么麻烦，倒是程宋——他对这个十多年不见得程宋有浓烈的兴趣，于是邀请这多年不见的熟人去喝酒。 程宋敲着前额，似乎思考了很久，最后点头。 李文庆进别墅区取车子，接着开出来，程宋上了副驾驶座，他脸上没有表情，李文庆有些不解，于是问道：“你是特意来找今然的？” 程宋说：“对，他很久没回家了。” 李文庆笑道：“今然说很喜欢这地方，想待得久一点，他也见过我夫人，我夫人和家里的小孩都特别喜欢他。” 程宋说：“替我向嫂子问好，这次匆匆忙忙过来，什么东西也没带，伴手礼也没买。” 李文庆大笑。 “你可不像会讲究礼节的人啊，我还记得你几岁大的时候，跟我‘练过手’，把我虎口生生咬下来一块皮。” 程宋不太记得，就连李文庆这人的长相也是模模糊糊的没什么印象，刚才是看见今然和他坐在一起才能判断，他虽然叫李文庆“哥”，但私底下确实没有交集。李文庆其实跟程宋差不多，记得有这么个小孩子，但是那么长时间没见，就只记得名字了。 李文庆高兴的是能在这种地方遇上以前在杨新路的旧识，哪怕是这个小他十多岁的男人，他也觉得没来由的惆怅，不由自主便想到了在军区大院里的那些日子，那时候才是真快活，大家都是性情中人，相处起来十分简单干脆，不像现在，他要驰骋商场，就不得不做许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对自己所厌恶的事情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的累还得挨，不过是为了老婆孩子能过得好点。 李文庆就开车载着程宋到了一个小酒馆，专门喝酒的那种，点了很多酒，还跟程宋说：“离我家近，待会儿喝了酒我不能开车，我们俩走回去！” 程宋开了瓶盖拿起一瓶啤酒咕咚咕咚的灌酒。李文庆吃着花生米，他心情是真好，忍不住跟程宋聊起杨新路，这些话都不敢直接问程司令，今然那孩子对军事又不了解，老婆孩子根本就不懂军人是什么，他一个人就憋着啊，憋到内伤，这下子好了，遇到个同道中人，于是夸夸其谈起来。 两个人聊得很好，程宋喝了四五瓶酒以后心情慢慢好转了，开始跟李文庆说笑。 原本程宋来海南之前有考虑过李文庆是个什么人，印象中自己跟他没有太多接触，不过听程陆韬司令的说法，这个李文庆干什么都很有本事，程宋就不自觉的把李文庆想象成那种严肃而又正经的人——顾今然是有多闲多无聊才会宁愿待在海南也不愿意回家？ 可现在跟李文庆一聊天，才知道他是一个相当爽朗大气的人，程宋这才记起自己几岁大的时候，这个大哥还让自己骑在他肩膀上出去玩。 两个大男人就在那里谈天论地聊军事，最后谈到老婆孩子，李文庆眼神都是柔和的，他对程宋说自己家里的两个孩子有多可爱，能得到这双儿女真是毕生幸事。 程宋就想起了自己儿子，这糟心的儿子…… 李文庆却对顾今然赞不绝口，大力夸赞，最后他还说：“程宋啊，你不知道吧，你家儿子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程宋询问地看着李文庆。 李文庆就说：“今然这小子有意思，他跟我说他跟你打架一直打不过你，但是用你教的拳法跟我对招，轻易就被我破了，所以他想跟我取点经。”李文庆毕竟是男人，有争强好胜心，一讲到这里还是不自主的大笑出来。 程宋心里揣摩到，好你个顾今然，你就是为了这点破事一直不肯回家？跟李文庆学拳法？我程宋几岁大的时候就能把他手给咬破，现在要打赢他简直是绰绰有余。你找了个比爸爸还菜的人来学招式破我的拳法，你傻不傻。 于是程宋就直来直往地说：“我可不会输给你。” 李文庆笑道：“再怎么说，我比你厉害是一定的。” 程宋和李文庆都有点醉了，但是明显是程宋醉的比较厉害，他开始挑衅。 “我四岁的时候你快二十，我十岁你都二十好几了，当年我输给你你还好意思拿出来炫耀？要是我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你敢不敢现在跟我比试比试，我可以把你撂倒，让你爬不起来。” 李文庆四十好几的人丝毫不服软。 “程宋啊程宋，你从小就这么傲，当年能打赢你的可以在杨新路大街排成长龙。” 程宋拍桌子。 “我当年十一你拿这个比不害臊吗你！” 李文庆大笑，这个程宋还是跟当年差不多，除了身高体型，心理似乎没什么变化。 程宋接着说：“要不，李哥，你跟我打一场怎么样，要是你输了，就乖乖把我儿子还给我。” 李文庆反问：“要是你输了呢？” 程宋猖狂地笑，“你想太多了，我就没输过！” 李文庆从来没有一天能像今天这么热血沸腾，他也拍桌子。 “好！我就跟你打，要是我输了，我就跟今然说我没能耐，教不了他，要是你输了，你就得跟我回公司——” 程宋问：“怎么着？” “跟我回公司，见着我下属就得说一句‘我是李老板的手下败将’……我有好多年没得瑟过了，你来得正好！” 两个大男人到街上拦了一辆车，去拳击俱乐部。 君少还在里面打沙包，这是他家开的，乐意怎么玩就怎么玩。他看见李文庆带着个男人两个人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都开始脱外套。 君少赶紧冲上去。 “等等等等等！！你们干嘛啊？！” 程宋骄傲地瞥了君少一眼。 “干架！” 君少一眼看出来这个陌生男人像一头狮子，他不敢吼，只好对李文庆吼。 “李文庆你大半夜的跟人干什么架！发神经啊！” 李文庆把君少推开。 “棋逢对手，我双手痒痒的，不打不舒服。” 程宋把外衣都脱了，只剩一件背心，露出强壮的身材。君少注意到这陌生男人脚底下是硬底的靴子，要是被这靴子踹到，那不得去了半条命，他对程宋说：“讲究公平，你把靴子脱了。” 程宋不耐烦的把靴子解开，李文庆见状把自己的皮鞋也脱了，两人窜上了擂台。 君少也上去，对两人说：“我来做裁判。” 这回程宋和李文庆倒惊人的一致，他们对君少说：“下去，我们这比赛没有规则。”一直到对方被打得爬不起来为止，都不会结束。 君少怒气冲冲的下了擂台，打电话给顾今然。 “喂，今然，我没有李文庆家里的电话，你打个电话叫他老婆过来接人，他跟一个男人在俱乐部里撒酒疯！” 顾今然在宿舍里，他挂了电话……一个男人……谁？他想也没想，自己把刚刚脱下的大衣套上去，就到外面拦车。 这边程宋跟李文庆在擂台上打得很激烈，李文庆站成弓步，左手前促变八字掌，；左传身成马步的同时，右手抓拉收于腰间，右拳由后向前猛力横击，击打程宋的腰部，程宋对这拳法烂熟于心，他向左侧躲，一个勾手，直取对方的喉咙。 李文庆有点吃惊，这家伙练的是什么招式，打的都是要害——喉咙，心脏正上方，还有双眼。他突然记起来顾今然凌乱的招式，却原来是跟自己爸爸学的！他赶紧把手伸向喉咙格挡，程宋的手就抓在他手臂上，一个抽疼，就跟被铁棍击打到一样！ 李文庆的脚上有负担，即使现在不痛，却不能放手去打，程宋早就注意到这一点，于是尽量不攻击对方的右脚，他也基本不出脚法。 君少在台下看傻眼了，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李文庆是有这身手的，以前看李文庆耍过，以为他就是普通的高手，现在看来，那些什么跆拳道黑道空手道黑道在这两人面前就得被秒成渣渣。自己以后说话得小心点，要不然可能会死的不明不白。 顾今然下了车进了楼，推开俱乐部的门，他是跑过来的，气喘吁吁地进了那间练习室，果然看见爸爸在擂台上，爸爸……顾今然很欣喜，但是却没有叫出来，因为那会让程宋分心。他看见程宋和李文庆在擂台上打红了眼，轻轻地走到君少身旁。 君少看见顾今然过来了，赶紧大声喊道：“今然，你来了，嫂子呢，没跟你一起过来？” 这一喊可不得了，台上的程宋一听到“今然”两字，就赶紧望过来找他儿子。 李文庆见程宋分心，不过一两秒的时间，他就迅速出拳，对准程宋的腹部，连着砸了两拳，又一脚踹过去，把程宋踹翻在擂台上。 程宋被踹倒，爬起来吼道：“李文庆！！” 李文庆得意地大笑。 顾今然皱着眉冲上擂台，跑到程宋身边，摸着爸爸的腰。“爸爸，没事吗。” 程宋积了很大的怒火，一见到自己儿子顿时消去一大半。“没事，跟蚊子咬的似的。” 李文庆笑。“你还真别说没事，回去好好敷药，要不明天肿起来可别怪我没提醒。” 顾今然羞恼地看着李文庆。 “李叔叔你明明看到我爸爸分心，为什么还要下手！” 李文庆喝了点小酒，又打赢了，心情甚好，于是笑道：“兵不厌诈，这战场上可不允许你在对战的时候分心，注意力的集中难道不是军人的常规训练项目？” 程宋怒吼道：“我打死你！” 顾今然把爸爸抱住。“爸爸，我们不跟小人计较。” 李文庆一听到“小人”这一字眼，又笑了，这是儿子在安慰老子呢，他们这对父子怎么关系好像反过来了。 君少彻底傻眼，支支吾吾道：“爸……爸爸？”这男人的脾气跟顾今然没有半分相似，要是比起来，顾今然可稳重多了。 顾今然扶着程宋。 “爸爸，不要生气，你先跟我回去。” 程宋被儿子扶着有点别扭，他有没有大伤，就是被踹了一脚，估计淤血了。 顾今然把程宋扶下擂台，李文庆在后面叫道：“程宋，别忘了明天来我公司，对我所有下属说那句‘我是李老板的手下败将’！！” 程宋窝火，他要把儿子推开，一回头看见顾今然眼睛水汪汪的，指不定又多担心自己，于是下不去手，只能对儿子说：“我没事，别扶着。”他把鞋子和衣服穿好。 顾今然拉着爸爸一出去，君少就立马扑到擂台上，冲李文庆喊：“庆哥！原谅我以前桀骜不驯，出言不逊！你收我为弟子怎么样！！” 李文庆坐在擂台上，摸摸被程宋打到的手臂，把袖子捋起来——果然青肿了。这个程宋，真不得了。 顾今然跟着程宋走到街上，他对爸爸说：“爸爸，先去我宿舍里睡吧。” 程宋很恼火，他骂道：“你他妈还回不回杨新路？” 顾今然贴过来。 “明天我就跟你回去。”他说着看到程宋有点不对劲，摸摸爸爸的额头，问道，“爸爸喝酒了吗？先回去洗个澡吧，难受吗？” 程宋来之前想了一堆教训自己儿子的话，可是在这个紧要关头却一句也讲不出来了，只能由儿子拉着，上了车，到宿舍大楼，电梯这时间已经停了，两人是爬楼梯上去的，十五楼，到房门口两人都一身汗。 顾今然拿钥匙开了门，让程宋进去，这宿舍很小，床也很小，他在思考待会儿还能不能跟爸爸挤在一张床上。 程宋进了宿舍，在那里摸电灯的开关，顾今然跟着进来，突然从扯着程宋的衣服把他推到墙上，凑过脸去跟他爸爸接吻。 程宋满嘴都是酒精味道，但他还是清醒的，知道自己儿子在吻他，他也没有推开顾今然，就让对方压着，疯狂的用唇瓣进攻他。 顾今然想要爸爸的回应，程宋就把嘴巴张开，儿子就趁机而入，两人的舌头纠缠在一起。 程宋觉得自己一定是不正常了，据说病都会传染，“毛病”自然也会。 顾今然自己比程宋反应大多了，他下腹开始发热，裤子很快被撑了起来，他自己对自己没了办法，觉得自己就跟一只行走的野兽一样，见到爸爸就发情，特别是这么多天没见了，一看到就全身燥热。 他闷着声音对程宋说。 “爸爸，我想要你。” 程宋在黑暗中抖了一下，分不清是惊讶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第六十五章 顾今然的额头抵着程宋的额头。 这房间里是一片黑暗，他们只能听见对方粗重的喘息声。 “爸爸，可以吗？” 顾今然的手摸到程宋的胸口，被程宋用手抓住。 “顾今然……你……” “爸爸，怎么了？”顾今然听见程宋的呼吸声越来越重，他手往下移，最后触碰到坚硬发烫的一块，他轻轻地咬住程宋的耳尖。 “爸爸，你硬了。” 程宋觉得自己病入膏肓了，都是这气人的儿子害的。 顾今然的手开始乱摸，程宋一拳头出去，竟然被对方灵巧的躲过去了。程宋没好气道：“你倒是学精了。” 顾今然低声的笑，他的声音不能说很有磁性，但的确跟程宋印象中的那个儿子不一样，这个在黑暗中把自己压在墙壁上的男人，是他的儿子，但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儿子。 程宋根本不愿意受男人钳制，他脑袋虽然晕乎乎的，但也明白这眼前的人是个男人，而且还是自己的儿子，跟一个男人上床，是他这辈子想也不会想到的事情。他的手想要去掐顾今然的脖子，但是手腕反而被顾今然抓住，儿子很灵巧的把他的手腕从头顶往下拽，最后锁在爸爸的身后。 “爸爸，你老是用这招，不灵了。” 程宋哼哼。 “……小兔崽子。” 顾今然慢条斯理的。 “说句实在话，这么舒服的事情爸爸你真的不想试一下吗？” 舒服？悖德罢了，如果你不是我儿子……如果你是个女人会好很多，程宋喜欢这个儿子，也愿意和他一起生活，但凡是都要有个限度。他有自己做人的底限，可这个儿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自己的底限，并且乐此不疲。 “顾今然，你试试看！”程宋低吼了一声，他抬起膝盖撞击顾今然的腹部，被顾今然用手格挡了下来。挡住爸爸进攻的儿子笑得跟什么似的。 “爸爸，李文庆教的套路还真有效……” 程宋不满。 “妈的，老子可比他厉害多了。” 顾今然啄他爸爸的鼻尖。 “爸爸说得对。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强，最帅，最好，最温柔的男人。”顾今然这番话发自肺腑，完全是真情流露。程宋听完只是呆了半响，最后他咕哝道。 “……顾今然……你很会……你也跟其他人说过这些？男人，女人？说实在话，我以前以为你是个爱哭鬼，胆小……没用……什么时候你长这么大了……” 顾今然撒娇道。 “我只跟爸爸说过这些，我可以发誓，如果我骗你我就一辈子不能……不能……什么来着……”顾今然在权衡发什么毒誓，最没有损失又可以出尔反尔的那种，因为他的确是经常夸女人温柔的。 程宋打断他。 “知道我为什么捡你回家吗？” 顾今然知道，不过他还是装作懵懂的样子。 “爸爸喜欢小孩子，我长到这么大你就不喜欢了吗？” 程宋笑笑。 “今然，我要跟你道歉。” 顾今然环住爸爸的腰。 “为什么？” “我当时会把你捡回来，完全是因为私心，你跟我对不住的那个人长得太像了，刚开始我不敢说是怕你会难过——” 顾今然打断他爸爸的话。 “当然会难过，我的心也是肉做的，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爱上你了，无法自拔，爸爸你相信吗？” 程宋突然想起来这儿子还是跟豆芽菜大小的时候，等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一直黏着自己，他怕爷爷也怕奶奶，爸爸要去云南了，他就自己偷偷躲在车里跟了过去。 要是再早以前，顾今然跟自己说这番话，程宋一定是一笑而过，可这次他真相信了。 这个儿子……不，这个男人爱他，或许真的无法自拔。 “爸爸，你把我当成那个人的替身，我很难过，你要补偿我！” 程宋火大。 “什么替身！” “不管，你要补偿我！” 程宋抬脚就踹，顾今然顺势抱住爸爸的脚，把他往床上推。 “爸爸，作为补偿，你不可以踹我不可以打我不可以骂我，不然我就……我就不喜欢你了……” 程宋没好气的哼哼，“不缺你一个。” 顾今然手摸到床头柜的台灯，把开关摁着，那昏黄的光亮就投射在程宋脸上。爸爸是这个世界上最帅，最温柔的男人——他俯下身去亲吻程宋。 ＊＊＊＊＊＊ 程宋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他无力地躺在床上，全身酸痛，身上已经被换了干净的衣服，他呆呆地躺着，睁眼看着天花板。 妈的，他都干了些什么事…… 妈的，他跟自己儿子干了什么…… 程宋撑着坐起来，腰肢酸痛，肚子里也难受。顾今然把东西倾泻在他爸爸体内，一直到爸爸肚子不舒服，这才慌慌张张的上网查资料，吓得半死，赶紧帮爸爸清理干净，最后给全身软塌塌不能动弹的爸爸把身体擦干净。 程宋身上穿着的衬衫不是自己的，是顾今然的，有点紧，儿子比他瘦。 程宋只闻到衣服上的香皂味道，他有点不知所措地坐着，不自觉地看着自己露出半截的手臂，上面是满满的红点——儿子在他身上印满了吻痕。 程宋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他就那么坐着，一直到门外有响动，顾今然推开门走进来，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儿子很自然地走过来在爸爸额头上亲了一口，问道：“爸爸，睡得好吗？” 程宋点头……不能说算差，至少睡过去之前还是挺舒服的……也就是说，儿子也没骗他…… 顾今然笑得十分灿烂，他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 “爸爸，我给你买了衣服，我的衣服你穿不下，还给你买了底裤，这个尺寸刚好。”程宋吃了一惊，这才发现自己长裤里面凉飕飕的，好像没有穿底裤——他的底裤被顾今然剪坏了。 顾今然又把几个饭盒拿出来，把饭菜打开。 “爸爸你两顿没吃了，快吃点，我跑回来的，都是热的。” 程宋看了儿子一眼，发现这蠢儿子右脸肿了，是自己的杰作，不过这是他活该。 顾今然右脸确实疼痛，不过他现在幸福的要死，那一点半点的疼根本就不算什么，他帮爸爸把饭菜盛好，拿起筷子夹菜，递到程宋嘴边。 “爸爸张嘴。” 程宋听话的把菜咬进去，咀嚼几下，咽下去。 “好吃吗？” 程宋点头。 顾今然又拿了勺子舀汤，放在嘴边吹凉了，喂给爸爸吃。 程宋有点受不了了，自己接过勺子。 “我自己来。” 顾今然笑得那叫一个灿烂，乖乖地把勺子递过去，自己动手吃饭，扒一口饭菜就要看他爸爸一眼，看一眼就要笑一声，那叫一个甜蜜。 程宋没好气地哼道：“怎么跟个傻子一样！” 顾今然低下头去，嘴角是难以掩藏的笑。 过了一会儿儿子终于忍不住问：“爸爸肚子还不舒服吗？” 程宋其实没什么印象，现在肚子也不痛，于是就说。 “没事。” 顾今然说。 “下次我会带套子。” 程宋一听到这里，皱起了眉头，他把碗筷放在桌子上，不想吃了。 他现在应该算是彻底酒醒了，没把顾今然打死已经是仁至义尽，这臭小子还说“下次”…… 程宋觉得有点难堪，再加上他现在身体感觉很奇怪，于是站起来，走到窗台上，往楼外看，这地方也杨新路倒是完全不同，阳光相当猛烈，就好像还是夏天一样。 顾今然，把桌上的东西收起来，走过去从身后环抱他爸爸。 “爸爸，先去洗个澡换一套衣服，晚上好好休息一下。” 程宋就让儿子抱着，反正从以前开始这家伙就喜欢这么黏着他，这下子更不得了了，程宋觉得很头痛，即使他并没有为昨晚那件事赶到后悔，自己做了的事情要自己负责，后悔都是懦夫。但他毕竟是男人，心里还是过不去那道坎。 程宋说。 “好，你帮我准备好衣服，我等一下去洗。” 顾今然说。 “爸爸，我这房间里没有浴室，只有公共浴室，待会儿一下班人很多，我们先过去吧。” 程宋没法子，只能看着顾今然兴致勃勃地在那里收拾东西，最后伸手过来拉他。两人出了房间，有个男的迎面走来，朝顾今然笑笑。 顾今然跟这个说过话，他应该是李文庆公司的最底层员工。 对方朝顾今然笑笑。 “兄弟，悠着点，大晚上的，你叫的比你的女人还大声。”他说完又看看程宋，客气地点点头，就告辞了。 顾今然记起昨天晚上，他的动静地区比爸爸大得多了，不由得整张脸都红了，回头看着爸爸。 程宋看见儿子，很难得的露出一个笑。 无论如何，顾今然是全身心爱着自己的，就冲着这一点，程宋总是不能狠下心来摆脸色给儿子看。相对于冷嘲热讽，他更想拳脚相加！ 两人去了浴室，那浴室条件还不算简陋，每个隔间外面有门帘，要知道以前在部队，别说门帘，都每隔间，直接拿冷水冲。 程宋脱了衣服，顾今然在浴室里帮爸爸擦背，他摸着爸爸身上的疤痕，小声说。 “爸爸，你的全部，包括这些伤痕，每一处我都喜欢。” 程宋有点无力地笑笑。 “我到现在也搞不清楚，为什么男人是会喜欢男人的。” 顾今然很认真地回答。 “有些是天生的，这不是毛病；有些是爱上了就没办法，我没办法……” 程宋静了下来，他现在身体还是很难受，虽然和训练中遇到的伤痛完全不同，但是他都能很好的忍住，也就没有力气好好把她儿子吊起来打一顿，就先让他得瑟一阵子就好了，等自己有力气了一定要把他好好踩几脚，以泄泄怨气！ 顾今然哪里知道他爸爸在想着怎么收拾自己，他只觉得这下子爸爸终于是他一个人的了，整天心情都好得不得了。现在他帮爸爸全身涂了沐浴露，给他打开花洒帮忙擦身体，边擦边问。 “爸爸？” “嗯。” “爸爸……”顾今然的对着手指，“你感觉怎么样？” 程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问道。 “什么感觉？” 顾今然抬起头盯着程宋的双眼，两人四目相交。 “你舒服吗？” 顾今然这才知道儿子在讲什么，他怔了一下，回想了一下，作为一个男人，昨天晚上的确是比自己动手撸舒服多了，他也不扭捏，都是男人也没什么好扭捏的了，程宋点头。 “还成。” 顾今然这才开心地说。 “我还怕你不舒服，这是我第一次跟男人……” 程宋伸出手来掐住顾今然的脖子把他往墙上按。 “跟女人呢，几个了？” 顾今然拍拍脑袋，这一世人并没有，于是他赶紧撒娇。 “没有，我发誓！” 程宋恶狠狠地说。 “如果你敢撒谎，那就祝你被人切掉变成小太监。” 顾今然一听，脸都绿了，抓着程宋的手。 “爸爸我错了，你打我骂我我也不会去找女人的。” 程宋觉得特别不自在，只好把儿子推开。 “别闹了，我要洗澡，你先出去待着。” 顾今然看着爸爸，他不乐意。程宋的脸沉了下来。 “顾今然，你不要逼我发火。” 顾今然这才委屈地看了爸爸一眼，掀开门帘走了出去，就靠在外面的墙壁上，等着爸爸出来。 程宋等顾今然出去，他这才敢低头看自己身上，简直“惨不忍睹”，没有一块皮肤没有痕迹，看来这段时间不能穿背心了，短袖的也不行，幸亏这小子还懂分寸，没有往自己脖子上吻。 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坚持都打了水漂之后，也没什么大不了，跟儿子上了一次床，他也还是他程宋。 顾今然就站在走廊里傻笑，一直到有人下班回宿舍，要进浴室洗澡，他赶紧伸出大手把门挡住，说。 “不行，里面在修水管，待会儿再进去。” 那几个公司职工看着这个高个子年轻男人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公共浴室外面，不肯放他们进去，也不敢开口骂动手打，因为对方个子确实高，他们担心打不过，只好先忍着站在一边。 过了一会儿，程宋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顾今然才迎上去，用手里的毛巾给爸爸擦头发。 那两个站在一旁的公司员工，小声地说。 “神经病……” 顾今然心情好，根本不理他们，但是程宋突然抬起手，给那两个人分别一巴掌，把他们都给扇晕了，跌坐在地上。 程宋回头看着自己儿子。 “不能打你，只能找人出出气了。”他说着自己迈着步子走了。 顾今然站在原地咽口水……赶紧跟了上去。 到晚上九点多李文庆就打电话给顾今然，催他把程宋带出去，因为他们上次做好约定，程宋如果输了就要到李文庆的公司里跟大家说一句“我是李老板的手下败将”。李文庆等了一天，也不见程宋出现，还有平时基本上就待在拳击俱乐部的顾今然也不见了身影，李文庆觉得程宋你不能这样，愿赌服输，必须过来！ 顾今然对爸爸说，不用理那个李文庆，爸爸你好好休息。 程宋看了顾今然一眼，突然意味悠长地说了一句。 “以前唐琪跟我说过，你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原来是真的。”程宋昨天在那个宴会上，就站在儿子后面一直看着他，他看到顾今然对李文庆相当尊敬，对旁边的那个女孩子也很体贴，可是一转眼，他就能叫李文庆“小人”…… 顾今然有点焦急，他不知道爸爸怎么了，是不是还在生气，可是如果以程宋的性格，如果生气了，应该会直接揍自己才对，把自己揍得爬不起来，被担架担着送去医院。 他委屈地看着爸爸。 程宋突然笑了出来，摸摸儿子的头。 “反正你是我儿子，当爹的都护短。”程宋这是在逐渐认清这个儿子的秉性——顾今然的确是个双皮脸，对不同人是不一样的，但是在自己跟前绝对是小绵羊，不知道为什么，他还觉得挺自豪的，自己捡回来养的儿子，当然只听自己的话就好。 顾今然抓着爸爸的手。 “不是以前那种父子关系！” 程宋耸耸肩，“好烦，我要出去逛逛，你要是不乐意就自己先睡吧，我要去找那个李文庆，跟他再打一架！” 该死的李文庆，他程宋这辈子怎么样都行，就是不能输，李文庆竟然趁自己分心攻击自己，虽然那时皮外伤，不疼不痒的，但是程宋的自尊心不能忍受！程宋对顾今然说：“打电话给李文庆，我跟他约个地方好好打一架。” 顾今然不允许，他说：“爸爸你的身体不行的。” 程宋经儿子这么一提醒，才发觉身体有点乏力，他看着顾今然，走过来扬起手，儿子以为老子要揍他，已经闭起眼睛等着爸爸一巴掌下来。 程宋突然把手放下里，摸着顾今然红肿的脸。 “毁容了，蠢货。” 顾今然泪眼汪汪。 李文庆是隔天早上来到公司的职工宿舍的，他到顾今然房间外面敲门，顾今然开门请他进去。李文庆站在门口，看见程宋两只脚搭在桌子上，手里在看文件，都是些一般事务，林进新传真过来给他的。顾今然就站在一旁叠衣服，脸上贴着创口贴。他隔一小段时间就要递过一个杯子喂他爸爸喝水。 李文庆都有了两个孩子了，可是到现在都只有自己喂孩子喝水吃饭的份！他羡慕！ 程宋抬眼看见李文庆站在门口，很自然的站起来，叫道。 “哥，进来坐吧。”说着他自己站起来把椅子让出来，自己坐到床上。 李文庆没有进来坐，他只是站着，因为房间太窄了，他问：“怎么，你们父子俩这两个晚上就挤在这一张单人床上？” 顾今然看着爸爸，程宋不说话，他自然也不敢说话。 李文庆当然不可能发现有什么不妥，他只是很拽地跟程宋说：“程宋，你作为一个大男人，不能说话不算话，现在就跟我去公司，我给你开个广播，你给我念一段服输公告。” 程宋笑道。 “哥，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跟我闹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儿？” 李文庆很直接地说：“你不懂，做生意累积了太多压力，你来了之后我们好好打了一架，心情好了不少，我现在自信心膨胀，你就满足哥了吧，成吗！” 程宋这才慢腾腾地起来，顾今然过来给他套外套，还把爸爸把鞋袜准备好，把李文庆看的眼馋，要教出这么听话的儿子可不容易。 程宋果然去了李文庆的公司，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李文庆让程宋对着食堂广播发表服输声明。程宋倒可以，他直接骂道：“去他妈的李文庆，你小子阴我！胜之不武！人渣败类！”李文庆赶紧把话筒抢过来，低声骂道：“程宋你小子说话不算话，我要打电话给程司令报告！” 程宋猖狂地笑。他突然知道了程陆韬司令喜欢李文庆的原因，这人老实正直，而且说到做到，绝不出尔反尔。程宋拍拍李文庆的肩膀。 “哥，下次去杨新路，我带你去玩儿，现在不成，我没空，要赶回去处理公事，走之前要先跟儿子到处去玩玩，腾不出时间，这事就先欠下吧。” 程宋心情好了不少，跟儿子走出李文庆的公司。他回头问顾今然。 “哪里比较好玩？” 顾今然对程宋捉摸不透了，他壮着胆子问他爸爸。 “爸爸——” 程宋打断他。 “不要说让我不爽的话。” 顾今然低头。 “爸爸！” 程宋顿了一会儿，才说。 “我勉为其难接受了，所以不要烦我，不然我会反悔。” 顾今然一听到这个，突然嚎叫了一声，扑过去挂在他爸爸身上，把在一旁扫大街的环卫工人吓了一跳。 顾今然记起很久以前，爸爸在他生日那天说要带他去游船，后来遇上大雨天又因为其他一些因素，没有能去成，他就跟爸爸说：“我们租小艇出去玩好不好？” 程宋说：“我出门不带那么多钱。” 顾今然就说：“我们去游泳吧！” 程宋把儿子脖子掐住。 “你他妈是要我穿潜水服去游泳！”你在我身上搞了那么多吻痕怎么去掉，蠢货！ 顾今然委屈的看着爸爸，幽怨地说道：“那我们去亚龙湾，住在度假村，晚上出去冬泳好了，反正这里天气也不冷，这种时候也没有游客。” 程宋哼哼，顾今然这才回宿舍收拾东西，给李文庆打了个电话，带着爸爸去搭车。程宋就跟个大爷似的，全程被他儿子照料着，他倒也很自在的享受。 他们坐车到了酒店，因为身上带的钱不多，就订了间联排别墅大床房，本来程宋要订双床房，顾今然点头说好好好，一回头就订了大床房，程宋上了楼看见这房间，想回头拿手刀把儿子劈死！ 顾今然乐意被劈，他跳到床上，这床很大，又柔软有弹性，他冲爸爸喊。 “爸爸，这床用来做爱一定很舒服。”比那职工宿舍的小木板床是好太多了！ 程宋脱下靴子朝他儿子扔过去，顾今然把靴子接住，摆在床边。他去看了浴室，又到阳台看了看海景，心想，他现在跟爸爸就好像在度蜜月似的。 第六十六章 程宋一整个下午都不管他儿子，顾今然就要去黏他爸爸。程宋就由他抱着，他自己在看电脑。 顾今然问：“爸爸，忙什么呢？” 程宋说。 “交代些任务，不然那帮家伙一看我不在都跑去偷懒了。” “爸爸。” 顾今然头靠着程宋，拼命地蹭他爸爸。 程宋觉得忒烦，他说：“我还要打字，你别乱动。”说着把一只手抬起来，“坐这里。” 顾今然的眼睛瞪得老圆，一下子蹭过去，钻到爸爸怀里，窝着，别说，块头有点大，窝着不好受，双脚就踩在爸爸的脚背上，看他爸爸忙。程宋就把下巴垫到儿子肩膀上，手上还是进行自己的工作。过不了多久儿子就开始闹了，他用手摸程宋的大腿。程宋说：“再动我把你手剁了。” 顾今然说。 “你不是说带我来玩的，怎么一直都在工作！” “我不像你是大闲人，我要养你啊儿子。” “……” “没话说了？没话说的话就少说点话，我等一下就搞定了。” 顾今然就靠着他爸爸的胸膛坐着，不多时就睡过去了，他之前神经紧绷，现在神清气爽，一碰到程宋就觉得舒服安逸。 爸爸就让儿子躺在自己怀里，他手发酸了，可是不想把儿子叫醒，就让他那么睡，自己还是忙自己的。过了好一会儿把电脑合上，又看看怀里的人，伸了个懒腰，就让他趴自己胸口，躺下去睡了会儿。 顾今然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整个人趴在程宋身上。他能不知道自己有多重？不过程宋习惯了睡觉的时候拿手给儿子当枕头，改不了了。顾今然就爬上去，脸贴着爸爸的胸膛，用手轻轻地在程宋胸口画着圈圈。 程宋的睡眠本来就浅，这是当兵的的习惯，被自己儿子这么整能不醒过来？他张开眼睛，含糊地问：“饿了？” 顾今然给他爸爸来了一个起床吻，还是趴在爸爸身上。程宋说。 “儿子，你知道自己有多重吗？都快把我压死了。” 顾今然哼哼两声。 “再趴会儿，比床铺舒服多了。” 程宋用手摸儿子的头发。 “长了，没精神，去剪了吧。” 顾今然嘀咕。 “以后再说。” 程宋停了半晌，舒了口气，往上撑住身体，拿了个枕头摆在床头靠上去，半坐半躺，再把他儿子捞上来。顾今然还是用手脚缠着爸爸。 “爸爸，你在想什么？” 程宋顿了一会儿。 “什么也没想。” 顾今然说。 “我在想你。” 程宋笑笑。 “我不是在这里吗，你是不是还没睡醒。” 顾今然抬起头来看程宋，他认识这个人这么多年，意识到自己喜欢爸爸以来这么多年，没有一次像今天这么满足过。他一直是个得过且过的人，并且一厢情愿地以为只要付出就能有回报，可是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牵起他的手的人只有爸爸。 那是他这一辈子活了快二十年最深的感悟，庆幸自己坚持下去了，庆幸自己喜欢上对的人，庆幸对方也接受自己。他活了两辈子，爱过的人一只手就可以数的清，妈妈，妹妹，还有现在不知道还活不活在世界上的奶奶——以及这一辈子也不愿意放开手的爸爸。 本来顾今然以为，如果老天要让一个人绝望就要无止境地打击他，让他自己放弃与堕落。 他幼年的时候最大的心愿是进入杨新路的军区大院，穿上威风凛凛的军装；现在他全心全意地，只想要跟程宋一个人在一起。 顾今然还想过，他让爸爸为难了，可是无论如何他也不能放弃，一个人假使什么也不敢追求，便什么也得不到，他可以在程家娶妻生子老死，锦衣玉食，但他绝对不幸福。 程宋是他第一个男人，也是绝无仅有的一个，就这一个，就足以让他用一辈子去守护。 顾今然说。 “爸爸，我会照顾你的，这一辈子也不会离开你。” 程宋表情不见了，儿子分不清爸爸是沉默了，吃惊了，还是羞恼。程宋只是说：“没有人可以一辈子在一起。” 顾今然说。 “我可以！” 程宋把他儿子的头按住，抓着儿子的下巴。 “顾今然，你要知道，人是不能言而无信的，你自己说出口的每一句话你都要做到，不然我会看不起你。” 顾今然眼睛水汪汪的。 “爸爸，就算有一天你拿着手枪指着我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我这命是你捡回来的，就只是你一个人的！” 程宋哼一声。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张嘴巴特别会说话。” “爸爸……” “怎么了。” “腰背还酸吗，我给你揉揉。”顾今然特别殷勤，成就翻过身去趴在床上。 “背上腰上都帮我按一下，你能不能注意点，我韧带都快被拉断了。” 顾今然给他爸爸捶腰，又轻轻地揉着。程宋背上也是肌肉，摸起来都是硬的，顾今然边捶边问：“爸爸，这个力度还成吗？” 程宋说。 “跟蚊子咬的一样。” 顾今然也不嫌烦，他用力地帮爸爸捶腰按摩，过了好久，程宋发出舒服的叹息，儿子这才说。 “爸爸，我怕你不能适应，下次我们换一个姿势吧。比如从后面进入你也是很好的——”他说着伸出手摸着爸爸挺翘的臀部，还把手摸到股沟那里，程宋一下子翻过身。 “别闹，我腰不行。” 顾今然慌张地问。 “痛吗？” 程宋停了一会儿，说。 “就是不舒服，你先别乱动。”能不痛吗，他一个好好的身体被你捅来捅去能没问题吗，程宋是很能忍受的人，他被子弹射中，被刀砍到也能咬着牙跟人谈笑风生，更何况现在自己不过是被儿子上了一次，他可不想摆出一副被欺负的模样，还软塌塌的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他自己丢不起那份人！ 本来他觉得自己足够豁出去了，豁出去之后感觉其实还好，没啥特别的，之前一直说儿子有毛病来着，没想到做爱是件那么舒服的事，也难怪这顾今然每天都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爸爸。 程宋一想到这里，没来由的笑了笑。 顾今然晚上在楼下订了一桌子菜，他跟爸爸穿得很休闲，下了楼吃饭，服务员端菜过来的时候友好地说：“这时令很少有游客呢，两位先生看起来是好朋友，相约过来旅游这份情谊真是让人羡慕，不如买瓶红酒庆祝一下——” 顾今然就说：“我爸爸酒量不行，谢谢。” 服务员愣了一下，点点头告辞了。 程宋说。 “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喝酒误事。 顾今然说。 “她的推销手段太差了，我们哪里像朋友。” 程宋看了儿子一眼。 “你爸爸我看起来年轻。” 顾今然甜言蜜语。 “爸爸你本来就不老，我以为我们看起来更亲密的。为了这个我还特意买了情侣装，你看看。”他说着往自己身上指，白衬衫，领口绣着蓝边。程宋低头看自己的领口，果然也是。他抬头看儿子，顾今然朝着他傻笑，程宋没了气，只好说道。 “不正经。” 顾今然他不觉得自己不正经，他这两天跟发了疯似的，就是因为他终于跟他爸爸上床了，这等同于他爸爸接受他了——爸爸也喜欢他——爸爸愿意和他在一起——爸爸跟他就是男朋友那样的关系，穿情侣装秀一下恩爱有什么不妥当的？这种事他想了好几年，终于能够付诸行动了当然要痛痛快快地去做！ 因为回到杨新路就得收敛了，一想到这里顾今然就不想回去，他想跟爸爸在海南多待一阵子。 两人吃饱了就去海滩散步，虽说不是旅游季，但是这里的气候很宜人，即使在大晚上也不见得有多冷，只要套件上衣，站在沙滩上吹海风是一件很舒适的事情。程宋穿的是军靴，他不习惯在外面的场合穿拖鞋，应该说军人在生活纪律的管理方面都是很严格的，比如说程宋坐着的时候绝对不会弯腰驼背，站起来一定是昂首挺胸的，顾今然最喜欢看他爸爸这副英姿煞爽的模样。 可儿子自己就惨了，穿的皮鞋，还没走几步鞋子就进沙子，边走边抖，也幸亏是大晚上，不然一个男人走两步就抬脚抖腿的模样太滑稽。程宋回头看着儿子在后面晃脚，他大笑，冲顾今然喊。 “把鞋子脱了。” 顾今然刚把鞋子脱了踩在柔软的沙滩上，程宋就走了过来，让儿子爬到自己背上。 “我背你，上次背你还是一两个月前。” 顾今然就抓着鞋子跳到爸爸背上。 “爸爸，累了就说，换我背你。” 程宋嘲笑。 “就你那身子骨，成吗？” 顾今然狡黠地说：“我身子骨成不成，有没有力气你还不知道吗。” 程宋站定。 “顾今然，你说我把你扔下去游泳好不好？” 顾今然胆子越来越大。 “爸爸你舍不得。” 程宋走到海水里，他的靴子都被海水打湿了。他慢腾腾地弯下腰去把靴子脱了扔到沙滩上，还回头对儿子说：“把鞋子扔岸上” 顾今然就听话的把鞋子扔了，程宋就背着儿子涉入海水里，冰凉的，不过对他们两人来说都不算什么。 顾今然说：“爸爸，你想干嘛。” 程宋很直接地说：“你说的冬泳啊。”他说着突然伸手抓着儿子的手，把他往前面摔，摔到前面齐肩高的海水里。顾今然咆哮一声，掉在海里，激起一阵浪花，他还被呛了一口，赶紧站直了，用手擦着脸上的水珠，头发上在不停滴水。 程宋双手环在胸前。 “你说我舍不舍得。” 顾今然呆立了半响，突然走过来，慢悠悠的，程宋以为儿子要过来哭着道歉，却没想到顾今然一下子揪住他的衣领，把他也拽倒了。儿子把爸爸拽入水里，在水面下和爸爸接吻。程宋的手被顾今然抓住，晚上除了沙滩上有灯光，海水里是十分黑暗的，他只感觉顾今然冰凉的唇一直贴着他自己的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对他们来说憋气简直是小儿科，可是岸上三三两两的其他人就有点吃惊，都跑到岸边喊。 “喂——没事吗？” 没有人回应，岸上的人就慌了，赶紧打电话叫来了酒店负责人。当经理带着救生员急匆匆赶过来的时候，正巧看到那两个男人全身湿漉漉从水里出来，看起来一点问题也没有。 经理问：“先生？” 顾今然抬头。 “没事，我爸爸重要的东西丢了，他急匆匆下去找了，给大家添麻烦了。”说着回头看着程宋，“爸爸，让你别惹事了吧。” 程宋唬道。 “回去收拾你！” 那天夜里回去，两父子挤在一个浴缸里泡澡，幸亏这酒店的浴室很豪华，要是家里那个狭窄的浴缸铁定不成，顾今然还是坐在爸爸怀里的，他把腿挂在墙壁上，对程宋说：“爸爸，你那里硬了，抵着我的背。” 程宋说。 “你脑子里就不能想点别的。” 顾今然就说。 “你是不是想我想硬了。” “你个小禽兽。” “我乐意。爸爸我用嘴巴帮你吧——” 程宋也不再推脱，这时候再来矫情，特没意思，他说：“用手就好。” 后来儿子就动手帮老子撸，再后来程宋不知道怎么着就被顾今然推到墙上去，他要从后面进入他爸爸，程宋低声说：“不要这个姿势，没安全感。”对着一堵冰冷的墙，看着不爽。 顾今然就听话的把爸爸转过身来，抬起他的一条腿，站着进入了。 程宋难忍地低声呻吟，单脚支撑不住了，人往下滑，顾今然就把他抱到洗脸台那里，卖力地干了起来。 他们离开海南的时候特意去跟李文庆道别了，李文庆看着顾今然眼神一直在程宋身上打转，他觉得养了这么个乖巧听话的儿子真值了！也不知道程宋有什么秘密的教育良方，先跟他记个联系方式，以后好好请教请教。 李文庆把父子俩送到机场，跟顾今然握手道别，君少也来了，叫着李文庆“师父”还跑过来喊顾今然“师兄”，有模有样的。 程宋早定好了机票，他递给儿子。 顾今然拿在手里一看，问爸爸。 “不是回杨新路吗？” 程宋说：“去见你这辈子同样重要的亲人，给她的交代。” 顾今然手里一抖，突然抓住爸爸的袖口。 “去见我奶奶吗？”顾昌金的亲妈，顾今然的亲奶奶。 程宋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也该回去看看了，离开你奶奶有多少年了，她一定很想你了。” 顾今然躲进爸爸怀里流泪，爸爸用手轻轻拍着儿子的背。 “有什么好哭的，我叫人查过了，你奶奶身体还健康着，过的挺好，不要担心。” 顾今然的泪水都要把程宋胸口的衣服浸湿了，他觉得，这辈子能遇见程宋这个人，真是自己三生有幸…… 程宋早在很久以前就让人查过顾奶奶的去处，也找到了她现在的住所。那段时间他去找顾奶奶，跟她讲顾今然的情况，顾奶奶听得很仔细，一边听一边点头，最后说：“谢谢长官了，你就让他待在杨新路吧，不要让他总是记挂着我这个老太婆，我当年也是啊……被几个女儿硬给拽走了，就丢下我点大的孙子在杨新路，我夜里做梦，总要梦见我的乖孙子坐在门前哭，哭着要来找我……” 程宋说：“顾今然过得很好，如果您愿意，我会带他回来看您。” 顾奶奶摇头。 “这孩子纯啊，死脑筋，认准一件事不肯放手，当年我要他跟我离开，他非要守着他爸爸的屋子，我当年也是，懵了，就被拖走了，对不起这孩子，我怕他恨我。” 顾今然当然不可能恨他奶奶，他整个人相当欣喜，他以前夜里偷偷想起奶奶，第二天总要会自己屋子里坐一会儿。可这些话都不能跟程家人说，他没立场，更何况他还爱程宋，这世间的东西本来就不可能兼得，至少那个时候，他是迫不及待地要待在爸爸身边的。现在好不容易才能跟爸爸在一起，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又想起自己奶奶，难过的心痛。 飞机降落，程宋拉着儿子出机场，搭上了巴士，他们要转五趟车到一个小镇子里。 顾今然一路上都很亢奋，他和爸爸刚下飞机的时候还到机场附近的店铺里面给奶奶和奶奶的亲戚买了一大堆手信，吃的用的，手里拎着大包小包上路。 父子俩一路上都不知疲倦，他们看着从车窗外飞速闪过的近景，和远处连绵的山峰，他把头靠在爸爸肩膀上。 “爸爸，以后我们如果要找地方住，就搬去和这差不多的小镇子住吧。” 程宋说：“成。” 程宋也就是随口说一说，他毕竟家庭背景和这个养子是不一样的，他有自己的理想抱负，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他渴望刺激，而不满足于平庸，这该是他们父子俩唯一的不同点，不过这些程宋会处理好的，他相信自己还是有能力的。 顾今然心想，回去后要好好念书，考个好大学，以后好好赚钱，等爸爸厌烦了奔波劳碌的日子，就可以让他坐着，自己出去工作。 这父子俩各自有自己的心思，谁都没有说出口。 那巴士在一个小车站停下，父子俩下了车，叫了一辆三轮车，在十年前的杨新路这种车子满大街跑，不过现在都换成了汽车，顾今然对爸爸说：“这车子的好处就是足够通风，坐起来爽。” 程宋笑笑，上了车，儿子伸过手来帮爸爸把大衣纽扣系上。 “爸爸，待会儿车开起来风大。” 那三轮车在十分狭窄的水泥地上走了十六七分钟，最后晃悠悠地进入一条街，看起来估计是小规模的商业街，两边都是商店，再过去的路边有商贩在摆摊卖东西——锅碗瓢盆，还有衣服鞋袜，还有卖菜的，都摆了满满的一条街。 顾今然和程宋两个人的个子都很高，走在一群摊贩和买菜的农妇，小孩里面十分显眼。特别是顾今然，他皮肤白皙，长得很好看，小孩子都停下来盯着他看，最后拉拉自己妈妈的手。 “妈妈，你看那个大哥哥长得跟电视上的人一样。” 这是在夸顾今然像电视明星呢，他走过去到摊子上买了一盒棒棒糖，弯下腰去递给小孩子。抬头对小孩子的母亲说。 “阿姨，你家小孩真可爱。” 那个女人看见这个糙着外地口音的年轻小伙子突然买了东西给自己孩子，赶紧说了两声谢谢，又拉着儿子的手“快跟大哥哥说谢谢。” 那个小孩子就摆着小手。 “谢谢。” 程宋走过来，他样子威严，把孩子吓哭了，顾今然就笑，对程宋说：“爸爸，糟了，你把孩子吓哭了。” 程宋没好气，他本来是想过来跟小孩子打声招呼，他也喜欢小孩子，不过这副不知不觉就绷起来的脸确实不讨小孩子喜欢。 程宋说跟顾奶奶联系过了，她今天刚好进县城，傍晚会回来。于是先带着顾今然在这小镇子里先转几圈。 顾今然本来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对周围一切非常熟悉，倒是程宋，他虽然经常出入山村野林，但并不是经常接触这些东西，他对摊子上摆着的东西也十分感兴趣，他连很多蔬菜的名称都叫不出来，只能问儿子，最后逛到小吃摊，他看着那油炸的东西，十分感兴趣，拉着顾今然问。 “那是什么东西？” 顾今然看了一眼，叫不出来，问了老板娘，说是“碗筘”，父子俩有点糊涂，坐下来叫了一份，程宋说：“比大餐厅的好吃多了，今然你先学着，回去给我做。” 顾今然点头，记了下来。 过了一阵子程宋就领着顾今然去顾奶奶家。 顾今然想起自己已经好几年没见过奶奶，心情有点激动，他拉着爸爸的手，程宋不太习惯跟人在大街上手牵手，于是就把儿子的手放自己大衣兜里，在里面握着。两人走了十分钟左右，到了一间带院子的房子前面，程宋上前去敲门。有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子过来开门，她一开门就看到两个高个子的男人，有点被吓到，往后趔趄了几步，推回屋子里喊道：“太婆，你等的人来了——” 她的话音刚落，便有一个老人从里屋走了出来，顾奶奶年纪不大，不过七十多，她腰杆还是挺直的，走到屋外看见两个人，一眼就认出了自己孙子。 “今然！” 顾今然也叫道。 “奶奶。” “今然——”顾奶奶走过来，顾今然就弯下腰去，任由自己奶奶伸手摸自己的脸，头发，还有眉骨。“奶奶想你啊……” 顾今然回头，看着程宋，爸爸正对他笑呢。 顾奶奶回到自己老家，住自己姐姐家，两位老人都很健康，吃晚饭的时候不停帮程宋父子俩夹菜。 顾奶奶对程宋说：“长官，谢谢了……” 程宋要站起来，毕竟辈分不同。那个开门的小孩子是顾奶奶他姐姐的曾孙女，爸妈都在县城工作，一周回来一趟。程宋看她可爱，想找她说话，可是小孩子怕他，程宋那叫一个憋屈，把顾今然看乐了。 程宋喝了一口茶，看了一眼顾今然，突然站起来，对两位老人家说。 “晚辈要跟两位老人家提个请求。” 顾今然不明所以地看着爸爸。两位老人说。 “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是我们这把骨头做得到的，一定会帮！” 程宋说：“我想请你们把今然交给我，我这辈子都会对他好的。” 顾今然听了，鼻子一发酸，他叫道：“爸爸……”又回头看着自己奶奶。 第六十七章 顾奶奶自然不知道程宋的意思，她点头道。 “那是自然，就让今然在你程家——” 程宋说。 “今然以后会跟我住在一起。” 顾奶奶心想，这程家的少爷倒是很热心的一个人，遂点头。 “我当然是答应的。”她回头看了自己姐姐一眼，“姐，你看，今然这孩子真是好福气。” 顾奶奶的亲姐，也是快八十岁的老人，自打程宋和顾今然这父子俩一进门，她就对他们印象相当不错，都是意气风发的男人，她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能亲眼见过军人，却原来是这种气质，威武而又英气十足。 顾今然看了他奶奶一眼。 “奶奶……” 顾奶奶看见自己孙子眼眶都湿了，赶紧伸手过来帮孙子擦泪。 “这傻孩子，你哭什么哭！有这么个好爸爸还不知足……”这么一说她就想起了自己的亲儿子，如果当年顾昌金没有干出那种事情来，也不至于被抓走，还被判了刑，她虽然疼爱自己的儿子，可是顾昌金是真的犯了事，谁也救不了他。 当年把孙子扔在杨新路自己跑了，本来就耿耿于怀，还生怕自己孙子会讨厌自己，现在看见今然长到这么大，他身边的人都对他很好，做奶奶的还有什么不知足？ 她是真的以为程家全心全意接纳自己的孙子了。 这事儿不假，但程宋和顾今然的关系，却是不能百分百让她知道的。 老人家思想保守，远远不能体会两个男人要住在一起是什么意思，顾奶奶就以为这是爸爸要一辈子好好待自己儿子的意思。 顾今然朝他爸爸伸出手，程宋笑着也伸出手去，握住了。 “今然，以后我脾气差，你就多包涵了。” 顾今然说。 “爸爸……”他本来是想说我要爱你一辈子的，可是见情形不对，只能憋着不说。 程宋对待长辈相当有礼貌，他很自然地给老人夹菜，还想逗那个十岁大的女孩子，但是那女孩子怕他，一直躲着。把程宋搞得一肚子火。 顾今然见他爸爸恼火，于是帮他爸爸夹菜倒水喝，他往常都是直接用喂的，不过这时候可不能太亲密，就是自己是不是总要偷偷看爸爸两眼。 两个老人虽然是不太懂那眼神是什么意思，但她们也没有老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她们看得出来顾今然是相当喜欢自己爸爸的。顾奶奶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整个人轻松了不少，这下子估计还能再活几年。 她溺爱地看了自己孙子几眼，又看了看程宋，心满意足。 顾今然和程宋把带过来的东西都留下来，顾奶奶住的屋子本来就小，根本不可能留人过夜，这又是个极小的小镇子，街上根本就没有旅店，父子俩要搭车到县城去，在那里找间旅馆住一夜，明天再回杨新路去。 在小旅店的房间里，父子俩躺在床上，顾今然看着他爸爸的侧脸。 “爸爸，这下子你没法回头了。”他从来没有想过程宋会这么做，他一直以为，要程宋接受他已经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可顾今然着实没有想到，爸爸会跟他奶奶提出要照顾自己的要求。 这个要求是含蓄的。 他们是男人，不能结婚，也不为社会上一般人所接受，只能用自己的默契维持这种关系。 顾今然一点也不在乎，他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如果他想和爸爸结婚，就得出国，可是程宋不可能放弃自己的军人身份……那就算了，如果能跟一个人在一起，名分根本算不上什么，只要相爱，其他的都可以不要。 他的思想有时候看起来幼稚而肤浅，因为顾今然只要爸爸而已，他可以为了这一个人放弃所有，哪怕是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不对，以前他说过愿意为了程宋去死，可是现在让他去死，他自己一定舍不得，他还想跟爸爸在一起，更久一点，最好能是一辈子，两个人自然老死。 爸爸比他大了十多岁，但是身体比他健康多了，说不定会比他活的更长……只是先死去的人更轻松，因为活着的人就要无止境的思念，一直到自己死去为止，那更痛苦。 顾今然想的很多，他想到了自己和爸爸的将来，如果爸爸愿意要小孩，那他们就去孤儿院领养一个，不知道他们允不允许两个男人收养一个小孩…… 程宋看着天花板，他睡不着，他在反思，反思这段时间他究竟干了什么。 程宋本来就不是一个及时行乐的人，他虽然喜欢刺激，乐于挑战，但他也知道什么是危险的，不该靠近的，如果自己无法抵御的话，他会选择后退。 顾今然让他无路可退。 程宋不得不承认，当年第一次看见这个儿子的时候，他第一眼记起来的是顾少茵，那个时候他站在杨新路的集市路口，看见那个站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的小孩子，就想起了那个本来就不用死去，却为了自己而早早去世的顾少茵。 程宋叫她姐姐。他一直想看看顾少茵肚子里那个小孩子生出来之后会是什么一个模样，一直到他遇见了顾今然——这个男孩子跟他的少茵太像太像，而且他也姓顾，这一切太巧合，就好像上天送了一个男孩子来让他赎罪似的。 程宋当时是起了个念头，要把这个男孩子当回家，但不是当自己儿子，而是弟弟。但是宋敏芝对程宋玩这种游戏觉得不耐烦。宋敏芝第一眼看见那个顾今然的时候，他正被程宋抱在怀里，额头上有血，被人打了。 宋敏芝吃惊道。 “这小子跟少茵怎么这么像？！”过了半分钟，她明白了程宋的用意，宋敏芝不敢说不，也不敢让程宋把这个小孩子扔出去。 程陆韬一天后回到家里，他也看见了顾今然，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程宋，你要养他就好好养吧，我和你妈是不会插手的。” 程宋当时的确知道程陆韬与宋敏芝之所以不反对他这么做，原因全在于顾连奇一家……程陆韬没有立场，他在很长一段时间被自己的部下顾连奇冷眼以待，即使自己是司令，却间接害死了别人家的女儿…… 程宋不敢跟顾今然说，他当时就是想带顾今然回家，排解一下恐慌与空虚，可是这个男孩子叫了他一声“爸爸……” 那一句叫喊一直到现在也是，一直清晰的回响在他脑海里。 程宋直到多年以后才知道后悔，后悔自己当年错误的选择，因为跟顾今然在一起越久，他就越发需要这个儿子…… 顾今然看了他很久，最后伸手摸程宋的脸颊。 程宋笑。 “怎么了？” 顾今然问。 “爸爸，你爱我吗？” 程宋顿了很久很久，得有十来分钟，这期间他儿子一直在祈祷着，希望他爸爸不是因为同情他，所以陪他上床做爱，这样子他会崩溃！！ 程宋最后说：“以前可能不爱，是喜欢，我喜欢我儿子，不过以后会只爱你一个——你能不能不要让我讲这么恶心的话？”程宋侧过身来，用手捏顾今然的鼻子。 “顾今然，我告诉你，我虽然没有女人，但并不代表我喜欢男人，你让老子变成这样，以后你要敢让我不顺心，我就把你切了！” 顾今然咂舌。 “爸爸，不至于……” “不，把你切了，让你只能看不能做，但我还是会养你一辈子，因为我程宋，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这点你可以放心。” 只要你让我许下承诺，我就会一定会达成，不是因为你是顾今然，而是因为我是程宋。 顾今然伸手摸住爸爸的的胸部，用手指轻轻地按压，他特别下流，特别是在床上的时候，跟平时衣服安静地样子判若两人。 “爸爸，你的胸肌真大。” “小兔崽子……” “我要吸奶……” 程宋拿个枕头捂住顾今然的脸，自己翻到儿子身上坐着。 “你真是太不正经了，我有时候都会想，我是怎么把你教成这样的？说出去会让人笑死，还是说你爸爸我太有魅力了，你小子不知不觉就爱上我了！” 顾今然把枕头推开，喘着粗气。他说。 “爸爸，或许你不相信，不过我爱你一定超过我们相遇的时间，我上辈子就爱你。” 程宋倒很直接。 “你是说你上辈子是个女人，我是个大少爷，我们俩投胎转世，你没喝孟婆汤还投成男儿身？” 顾今然被他爸爸逗乐了。 “差不多。” “狗屁不通！” 顾今然大笑，挣扎着起来，隔壁就有人拼命地敲墙壁——这旅馆的墙壁太薄了，稍微有点响动隔壁房间里的人都能听到。 顾今然有点扫兴，他看了爸爸一眼。 “爸爸，今天不能做了。” 程宋敲他儿子的头。 “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想写积极向上点的，还有，回去好好补考，不然就不能毕业了。” 顾今然一听到补考，就哭爹喊娘的，他旷课太多，又直接把学期末考试给旷了，补考不过就得重读了。 顾今然就不爽地问程宋。 “这读书真不是人干的事。” 程宋得意的说：“我当年成绩虽然没有名列前茅，但也比你好的多了，至少没有补考过。” 顾今然枕在爸爸大腿上。 “如果爸爸你当年不参军，你想干什么？” 程宋说：“没想过，我这一辈子，还真离不开手枪和部队。” “那有了我后你想干嘛？” “养你啊，把你养到老到死，我的任务就算解决了。” 顾今然说：“不成！！” 程宋打哈哈。 “困死了，睡觉睡觉。”他躺下去睡觉。 儿子凑过来，亲他爸爸的鼻尖。 “爸爸，以后我来养你。” 程宋在心里笑了一声。你这小孩子，自己都养不起自己，还想着来养我呢。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出了点意外，因为顾今然抵着爸爸的大腿晨勃了，他迷迷糊糊之间非得要跟程宋做。程宋还记得昨天夜里有人敲墙壁让他们静一点呢，他现在怎么能依？于是在儿子脱了裤子手里抓着自己的玩意儿要朝爸爸这边过来的时候，程宋毫不客气地给了儿子一脚，就踹在腰上，顾今然哀嚎一声，从床上滚了下去，倒在地上，屁股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疼！裂成好几瓣了！ 顾今然从地上爬起来，萎了不少，埋怨地看着爸爸。 程宋不客气的说。 “你以后要接受一门训练，叫禁欲训练，不然你这样子动不动就发情，以后在外面很难搞。” 顾今然抗议。 “可是我只跟爸爸你一个人发情啊！” “抗议无效，去浴室自己撸一撸，不然就去冲个凉水澡冷静一下，别一大早就跟个小禽兽似的，待会儿出门你可不许撑个帐篷出去。” 顾今然的眉毛皱成一团。 “知道了……” “那么小声是很饿吗？” 顾今然委屈，大喊。 “知道了爸爸！！” 程宋看着儿子揉着屁股走进浴室，笑了笑。 程宋和顾今然回到杨新路的时候，提前告诉了林进新，本来是想让他过来接人的，可没想到陈其志也来了，陈其志跟顾今然的关系一向很好，程宋早就发现了。不过以前他没想什么，现在突然意识到顾今然懂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估计都是这个陈其志教的，于是看了陈其志一眼，把他从头打量到尾。 说道。 “陈其志，你多大了？” 陈其志说。 “我们不是同一个时候读的书吗？你多大我就多大啊！” 程宋走过去把他的手从顾今然腰上提开。 “你这么大的人了，别给今然树立坏榜样，你是他长辈，站着不要东倒西歪的。” 陈其志窃笑一声。 “行了行了，我还不知道你？护短啊，我还跟你几十年交情，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呢！怎么就不见你护着我！” 林进新算老实，他说。 “陈其志你能力比今然强，就不要跟一个小孩子抢这抢那了！” 陈其志骂林进新。 “你呆逼！” 林进新不明所以。 “我还说错你了？” 程宋赶紧打发林进新开车，车子回到军区大院，顾今然慢腾腾地下车，早上摔到的屁股现在还疼，腰也疼，爸爸下脚不知轻重，这下子他有一两天得直不起腰来。 陈其志本来还在车上跟林进新调侃，他突然看见顾今然走进院子里，姿势怪怪的，他瞪大眼睛，拿手擦了擦，接着推开车门下车，从后面扑过去，架着顾今然的脖子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问。 “小子你走路怎么怪怪的。” 顾今然说。 “屁股痛。” 陈其志张开嘴巴，好半天都合不拢，最后吃惊地问：“原、原来……你跟程宋是他在上面？” 顾今然一下子就知道陈其志思想跑偏了，但他还是好奇地问：“你看出来我和爸爸……” 陈其志拍拍顾今然的肩膀。 “你们两个，一个红光满面，一个神清气爽，这还用看啊，荷尔蒙都给闻出来了。我就是没想到，程宋他能把你上了——啧啧啧，他把你这个小屁孩上了，不知道羞耻嘛他。” 顾今然觉得被误会了就算了，反正男人之间，谁上谁下都是一样的，不必分得那么仔细，只是陈其志越嘀咕越大声，他只好打断陈其志。 “别说了。” 陈其志说：“好好好，算我低估了程宋，这小子可以啊，我还以为他啥也不懂呢。”陈其志说着又凑过来问：“怎么样，真那么疼？” 顾今然退开。 “别说些有的没的了，我跟爸爸进屋子休息去。” 陈其志就站在那里呆了好一会儿，直到其他人都走了，他才拍拍脑瓜子，自言自语道。 “原来程宋是扮猪吃老虎啊，这招可真够绝的，委屈你了，今然……” 程宋给宋敏芝带回来一串珍珠项链，宋敏芝拿着看了许久，最后冷笑道：“程宋啊程宋，真亏得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在杨新路给我买了一串链子充数？还不是纯珍珠，个头又这么小，你究竟去海南干嘛去了你说？” 顾今然在一旁看着自己爸爸被教训，他偷笑，宋敏芝就转过来教训顾今然。 “今然啊今然，你又是怎么搞的？说跟你爷爷去一周，痛痛快快回来，可这回程陆韬都回来大半个月了，你才磨磨蹭蹭地回来，学校里都给我打电话，你要再不去补考，就甭想毕业了！” 顾今然收起笑声。 “奶奶，我去。” “你给我摆一副哀怨脸做什么？周三早上九点去考试，千万记得了，两父子没一个正经的，怎么胡闹怎么来，真是十足的像！” 宋敏芝骂完，上了楼，把兜里的项链又拿出来，看了看，走到房间里对着镜子自己戴上了，还真别说，程宋这儿子眼光还挺不错的，这珍珠颜色挺好看，反正买了都买了，不浪费，先给戴着吧。 顾今然好不容易去学校把补考完成了，他心里没底，走出来的时候脸上都是汗，这辈子让他特别畏惧的事情差不多就是来学校，他这些年跟着程宋跑上跑下，哪有心思学习？都是来学校走过场的。 王峻涛也补考啊，他走出来拍着顾今然的肩膀。 “兄弟，别担心有我陪你呢！我们一起考不过看学校能拿我们做什么！” 顾今然说。 “别介，我真想毕业，你别拉我下水。” 王峻涛就疑惑了，问道。 “你不会是想考大学吧？” 顾今然以前没想过这个，不过现在必须得考，不然以后干什么？拿什么维持自己和爸爸的生活？ 王峻涛说。 “你傻啊？忘了我爸是干嘛的吗？要赚钱来我家啊，我就跟我爸那么一说，甭说你高中学历，小学没毕业我都给你整进来。” 顾今然笑道。 “别傻了，你爸爸年纪也是会老的，到时候你怎么办，我最鄙视坐吃山空的富二代了。” 王峻涛他不能理解没钱花是什么情况，他还以为顾今然不相信他，于是解释道。 “我爸的公司可赚钱了，我爸自己还不是中学文化，他手底下那些人哪一个不是大学生？读的书多又怎样，还不是要给我爸打工？” 顾今然觉得王峻涛这孩子忒傻，他给王峻涛顺毛。 “王峻涛，你这小孩子怎么就这么呆这么可爱呢。” 王峻涛赶紧打掉顾今然的手。 “别，兄弟！你可千万别叫我小孩，这样子显得我特弱智！” 顾今然说。 “那成，以后我就靠你了！” 王峻涛说。 “必须的啊！” 顾今然笑笑，对街有人朝他招手，林进新过来接他了，顾今然和王峻涛道别，跑到对街，林进新看起来挺着急，他对顾今然说。 “司令回来了。” 顾今然看了林进新一眼。 “爸爸又要去工作了吗？” 林进新看着顾今然。 “这段时间都在下雨……我们这里临海，可内陆在闹干旱，有个地方叫驻寮——” 顾今然愣了一下，他想起了陈其志跟他说过的事，在驻寮，因为程司令判断失误，死了个群众——顾少茵，因为这事情程宋耿耿于怀那么多年，最后还把自己给捡回家里去了。他惊恐地抓着林进新的手。 “爸爸呢！” 他这两天为了补考就被宋敏芝看着，一直在房间里看书，这才记起来有好一阵子没看见爸爸。 林进新说：“去了驻寮了，你不要担心，没事的，你爸爸的能力你应该知道。更何况现在的设备比以前好了很多，消防车都动用了好几十辆，但是人员不足，只能从邻近的部队调人过去——”林进新并不知道以前在驻寮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他只当自己有责任跟顾今然说一声，不要让小孩子回到家里找不到爸爸而担心。 顾今然抓着林进新的肩膀。 “带我过去！” 林进新说。 “这不可以。” “带我过去。” “不可以，我有义务保护你，不然程长官不会让我好过的。” 顾今然揪着林进新的衣领。 “叔叔，你别让我恨你……” 林进新有点被被震慑住，他把顾今然的手从衣服上扯下来，打了个电话，说了什么，最后转头对顾今然说：“陈其志会过来接你的，你不要乱跑，我先走了。”他又看了顾今然一眼，不知道这小孩为何如此急躁，不过今然跟他爸爸那么亲密，听到这事会紧张也是自然的。 过了一会儿，陈其志开着车呼啸而来，他很难得地穿着军装，打开车门对顾今然说。 “小子上车，妈的程宋这家伙真不知疼啊，还自愿请求过去，真是没事找事做！” 第六十八章 驻寮这个地方四面环山，陈其志车子只能停在小镇子里，他要往山口开，便被路上的人拦了下来。 “山上着火，别过去凑热闹了。” 陈其志跟顾今然下了车，趁着这边的人顾不上他们，越过消防兵设的障碍，就往山林那边跑过去。 尽管隔了几百米远，那股热浪还是挺骇人的，因为这大冬天的，两人还是跑了一身汗。 陈其志骂道。 “妈的，怎么不用直升飞机过来救火，当消防战士都是铁打的！妈的铁打的都给烧熔了！” 这种小地方一时之间哪有直升飞机载着水过来扑灭山火？都是用人力的，消防车一辆又一辆进进出出的，过了一小会儿，就有一个战士跑过来。他灰头土脸，几乎已经看不出长什么样子了，脸上都是黑灰色的，他指着陈其志和顾今然。 “太危险了，快到镇子里去！” 顾今然往不远处一看，山火要把整座山都吞没了，到处都是熊熊燃烧的烈火，他要跑过去，被那消防战士一把拦住。 “快离开！” 顾今然说。 “我爸爸在里面。” 那战士有点呆住，而后劝慰道。 “放心，我们会把你爸爸救出来的。”他说着看了一眼身穿军装的陈其志。陈其志出来的匆匆忙忙，肩膀资历章都没有戴，看不出军衔，消防战士就当他是一个小兵，只能说道。 “希望你们配合工作，特别是你，千万要遵守军纪，现在把这年轻人带走。” 陈其志也望了一眼那山火，他跟顾今然过去只能是碍手碍脚，于是他只好问。 “目前有人伤亡吗？” 消防战士沉默了一下，对陈其志说：“我们会将死伤人数尽量降低！” 陈其志看见顾今然瞳孔收缩，他也顾不上了，一下子抓住顾今然的肩膀。 “今然，走。” 顾今然强硬地要过去。陈其志也担心程宋啊，他能不担心，这程宋就是他哥们，亲兄弟一样，顾今然你他妈喜欢你爸爸，难道我陈其志不珍惜这个兄弟！陈其志火了。 “臭小子，别胡闹了，除非你能过去扑火，否则别过去凑热闹！” 顾今然对消防战士说：“我要过去救火。” 消防战士有点着急，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于是恶狠狠地说：“别碍手碍脚了，你们快出去，不然出事了别说我没有警告你们！” 陈其志揪着顾今然的衣领往后面拉。 顾今然要还手，陈其志脸上就挨了一拳，他真怒了，也给了顾今然一拳。 “小子，我告诉你，你要跟程宋在一起，就必须尊重他的工作，那是他的职责，不是可以让你胡闹的！” 顾今然擦掉嘴角的血渍。 “你跟我说过，爸爸他以为自己在这里害死一个人，他这次会自己请愿过来，一定也是为了赎罪！” 陈其志咆哮道。 “别傻了！程宋不是那种人！” 其他人都没空理这对吵架的人，因为山火蔓延太快，有战士陆陆续续从各种地方被调过来，陈其志意识到他和顾今然在这里就是碍手碍脚，他自己也是，贸贸然过去一定会被火舌给吞了，只好死命地拽着顾今然往回走。 顾今然明白这其中的要害，他也知道自己什么也不懂，站着碍事，如果程宋没有在救火的队伍里面，他一定可以相当冷静，但是这种时候，他没办法冷静下来。爸爸从来也不考虑他的心情，爸爸从来也不知道，顾今然他是可以为了爸爸去死的，如果是程宋让顾今然进去救火，他一定义无反顾。但是程宋去他一定不同意。 顾今然不想再看见爸爸受伤，他希望这个男人以后的日子都跟着自己一起，可以冒冒小险，但绝不允许爸爸再重回这个伤心地。 站在这里的时候顾今然想，仿佛程宋就是为了顾少茵一个人过来似的。 其他的都可以忍受，就是这一点让他特别难过。 有个士兵挤过来，对顾今然说：“司令请你过去。” 陈其志抬头。 顾今然跟着那个士兵往回走，他走一步还要回头看一眼，一直到指挥室里，程陆韬正站在里面看山地地图，他看见顾今然进来，摆手让顾今然进去。 “今然，过来。” 顾今然走过去，一声不吭。 程陆韬好奇问道。 “担心爸爸？” 顾今然还是不说话，程陆韬就说。 “解救人民群众本来就是军人的义务，程宋是必须要去的。” 顾今然突然咬牙切齿道。 “你忘了你以前在这里害死一个人。” 程陆韬一听到这个，脸色一变，他这件事都是尽量掩藏的，除了以前的老兵，还真没有几个人知道，就连军区院子里的其他长官也不知道，当年他带的那支队伍，很多兵都已经退伍了，有一些升了官，有一些被他送去军校了，大家都很默契的守口如瓶。 这是程陆韬这辈子唯一的污点，他没想到这种时候会被顾今然挑出来说，顿时觉得很难堪，程陆韬拍着桌子。 “你听谁说的胡话！” 顾今然说。 “司令，我要跟你提个请求。” 程陆韬有点愕然，这个顾今然以前一直叫他爷爷。 顾今然接着说。 “这次任务结束，我希望司令可以给我爸爸一个假期……” 程陆韬打断他。 “这不需要我来决定。” 顾今然不理他，继续说：“我想要跟我爸爸单独生活一段时间……” 程陆韬拍着桌子骂道：“胡闹，现在不是讲这个事情的时候！程宋想要干什么我都是尽量满足的，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我不知道你嘴里那些话是从谁口中听来的，不过要是让我查出来谁在信口雌黄，胡说八道，我一定会让他好看！” 陈其志站在屋外，小心肝抖了一下。 顾今然根本就不管程陆韬在说什么，他们爷孙俩对话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他接着说：“以后无论我和爸爸要做什么，都请你成全……爷爷。” 程陆韬呆了一下，他本来是想告诉今然，让他安心待在这屋子里，外面调遣来了足够的人，消防车也有好几十辆，虽然是在山区，地势比较陡，但是只要再多花一点时间就能把火扑灭。 程陆韬本来对这个孙子，越来越喜欢——可究竟是哪个王八蛋犊子把他不光彩的事情抖给顾今然知道了？这孙子听那个王八蛋说完之后就觉得自己爸爸一定会被烧死是吧！要是查出来是谁一定要严惩！！ 陈其志拍着胸口，看着顾今然从屋里出来，他跟上去，顾今然突然把大衣脱了，扔给他接着，还把袖子也捋起来了，往山林那边跑。 陈其志在后面追。 “臭小子你回来！” 顾今然不理他，他不蠢，只是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到消防车边帮忙搬水管，扶一下伤者这种小事他是做得到的。 程陆韬在屋里听见陈其志的声音，怒吼道。 “陈其志，进来！” 陈其志吓了一跳，站着不敢动。 通常消防战士在救火过程中需要留下足够安全空间，以防止被林火吞没。 顾今然看着一群消防士兵冲进山林里，挖掘防火线，以确保逃生路线，他们必须建立一个安全区域，让火舌追赶不上他们。 他就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些奔波忙碌的战士，每一个人身上脸上几乎都沾满了灰烬，看不出原貌。就连顾今然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是白一块黑一块，大家都狼狈不堪，但谁也没说甚么。前面有人在指挥队伍，但那不是程宋。 顾今然看着前方卷起的火舌，他想起爸爸背上那个伤口，自己的背上也开始隐隐作痛。 这场大火持续少了很长一段时间，到了傍晚，天边都开始暗了，山顶还有一些小火堆照亮着夜空。 有个兵走过来拍拍顾今然的肩。 “辛苦了兄弟，快结束了！” 顾今然看着四周，倒是都是一身狼狈的人，他在人群里穿梭，看见一支消防队伍上了山顶——只要把山顶那一点火势扑灭就彻底安全了，这次指挥得当，没有士兵伤亡，有几个当地百姓事发的时候就在林中，这才被火烧伤，不过已经被送到市医院去了。 顾今然想也没想，他就直觉程宋也在山顶上。他跟着那一支消防队伍上了山，有个年纪挺大的消防战士对他说：“小伙子，小心点，地面烫。” 顾今然可以感觉到他的普通帆布鞋几乎要被烧穿，脚底滚烫，可这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跟着跑上山去，已经有一小拨人在那里拿着捆绑起来的湿润的纸条灭火。顾今然跟着上前去，有个消防兵把他拦住。 “你会被烫坏的，在一边待着。” 顾今然眼睛往四周扫了一圈，爸爸不在这里。 他又下了山，整个人已经是一团黑了，到处都是灰头土脸的人，但都不是程宋。顾今然对程宋熟悉到即使只听脚步声也能辨别出是他来的程度，该死的，爸爸你跑哪去了！ 顾今然又往镇上跑，陈其志过来接他。陈其志脸上肿了一块，顾今然只瞥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陈其志怒吼道：“都是你害的小子！” 顾今然有点心不在焉。 “怎么了？” “被程司令抽的！” 陈其志揉着脸，说实话，知道过去那件事的人确实不多，特别是在这现场的，估计就陈其志一个了，那时候程陆韬听见陈其志的声音，把他叫进去之后不由分说就给陈其志来了一个大耳刮子！陈其志是什么人？他长这么大还没被自己老子打过呢！要罚他跑、跳都成！竟敢抽他耳刮子！他再怎么尊重上头领导也是一肚子气。 顾今然嗯的应了一声，往镇子里走，他越走越着急，一直到大街上，有老妇人看见这年轻人一身脏兮兮的从山脚那边过来，就知道是去救火的，赶紧拿毛巾过来给他擦脸。顾今然全程皱着眉。那老妇人就问。 “怎么啦，被烫到了？” 顾今然说。 “我爸爸不见了……”、 老妇人赶紧安慰。 “没事没事，走丢了吧，说不定你爸爸也在找你呢。” 顾今然累得够呛，就直接靠着墙壁在街边坐下，有人给他递水，他喝了一口，洒了一胸口。 陈其志从后边跟上来，有人给他来电话，他接了电话听了几秒，脸色都变了，瞬间黑沉了下去，陈其志往顾今然这边过来，对顾今然说：“刚才有人给我来电话说是杨新路过来的一个军官被送到医院去了——” 顾今然一下子就站起来，揪着陈其志的衣服。 “医院在哪？” “市中心，搭车过去吧，我不认得路。”车上也没有导航系统。 顾今然伸手到街上拦车，有一些司机见这个人脏兮兮的，不愿意搭载，顾今然差点要把司机拉出来打，陈其志把他按住，走过来掏出钱包，扔了几张给司机，打开车门坐进去。把顾今然也扯了进去。他在这种时候可比顾今然镇定多了，虽然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但是他经历过的危险事件可比顾今然多多了。 那司机慢腾腾地开着，陈其志就拿脚踹车座。 “你他妈没吃饭啊！开快点！” 司机说。 “客人，这里限速。” 陈其志骂道。 “限速你他妈的，出了事我负责，你再敢慢悠悠的我搞死你！” 顾今然听不进去他们的争吵，他就是担心程宋。爸爸被送去医院了……被送去医院了……一定没事……一定是轻伤…… 车子在医院外面停下来，两人急匆匆地跑到医院大厅，护士对他们皱眉。 “小声点。” 顾今然跑到咨询台。 “刚才送过来的军官呢？” 那护士对因为这次火灾而被送进来的患者印象很深刻，她麻利地查了一下病号单，就说出了病房号，还说：“没事，轻度烧伤，你们进病房里小声一点就行。” 顾今然还哪里管的上小声不小声，他去搭电梯，发现挤满了人，只能爬楼梯，陈其志回头看那护士小姐挺漂亮的，于是笑着说：“你看我这脸肿成这样，没事吧？要不要冰敷？” 顾今然跑到楼上，查看病房号，到了613号房，他敲了敲门，有人说请进，推开门走了进去，看见几个士兵围着病床站着，他双手颤抖着走过去。 那些个兵一看见有人进来，都回过头来看，他们只看见一个高个子的年轻男人，一身乌黑，满头大汗。 顾今然靠近那床，他深呼吸一口，那躺在床上的人的脸还没出现在他视线里，他身后突然有人喊：“今然，你怎么在这里？” 顾今然回头，看见程宋站在病房门口。程宋很自然地就走进来，冲着床上喊：“周哥，我刚打电话到你家给嫂子报了个平安，已经让她不用过来了。” 病床上那校官就笑道：“谢了，我害怕我媳妇看见我这副样子得吓得哭出来。” 顾今然往那校官身上一看，上身裸着，缠着绷带，第一眼看见的人铁定以为他受了多大的伤。 程宋就去拉他儿子。 “怎么搞的，弄成这样子？” 程宋帮顾今然擦脸，“……怎么了？” 顾今然一下子就把爸爸给抱住了。 “爸爸，我以后绝对不会允许你没跟我商量就自己一个人跑去干这种危险活儿！” 程宋就笑。 “多大点事儿。”他拍着儿子的背，回头对病房里其他人说：“我跟我儿子聊会儿。” 其他兵都点头。 程宋拉着顾今然出了病房，走廊里也要保持安静，父子俩出了医院，就坐在前院的大花坛边上。 顾今然还抱着爸爸的腰不肯放，他这心情太大起大落了，心脏不好的估计也活不久了，就他这样的，摊上这样的爸爸，还能勉强多活一段时间。 程宋就摸儿子的后脑勺，而后抬起儿子的脸，拿袖子给他擦脸。 “搞得跟花猫似的。你也到山上去了？” 顾今然说：“找你去了。” 程宋就笑。 “我是谁啊，你还担心什么。” 顾今然心里本来就担心爸爸，却没想到程宋这么轻描淡写的，他一怒之下就说。 “要不是因为……要不是因为你以为自己害死个人你还会过来吗！”这说的气话。 程宋呆了半晌，突然用力地抓住顾今然的手。 “你这时候跟我提这个是什么意思？我过来当然是为了救人，跟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都是为了那驻寮山林边的几万住户的性命。” 顾今然委屈。 “爸爸，你就跟我说说，我长得跟她一点也不像……” 程宋看着这蠢儿子开始胡思乱想了，他觉得又气又好笑，于是把儿子抱怀里了。 “一点也不像，她可比你漂亮多了。” 顾今然也不在乎谁漂亮，他说：“那就成。” 程宋接着说。 “蠢货，可我还是想她，怎么办，她是救了我性命的人，我这一辈子都会记挂她的。” 顾今然才不会吃这种无理取闹的醋，他这辈子最怕的是——他爸爸看到他依然会觉得他跟那个女人长得很像。 可爸爸刚才说了不像，就说明他已经不是程宋拿来赎罪的了。 顾今然就说：“那我陪你一起想。” 程宋又笑笑，他其实很累了，扑了一天火，就想找个地方好好睡觉，真是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了…… 顾今然给不知道怎么的就不见了的陈其志打了个电话，说找到程宋了，两人先离开。他就近找了间旅店，伺候程宋上床睡觉。程宋倒在床上就睡，儿子就给他擦脸擦身子。忙到半夜，顾今然自己坐在床沿，他也累，可是没有睡意，这身边就躺着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静下来想，却觉得这是一件相当不真切的事情。 有时候他回想起上辈子跟程宋在那警局里见到的一面，如果这个男人没有在自己生命里出现过，他现在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还是跟着自己亲爸爸？ 还是会堕落，然后无法回头？ 他那么不容易才得到这个人，一定是死也不愿意放弃的。 隔天回到杨新路，程陆韬过来找顾今然。 这孩子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叫着“爷爷”，程陆韬心里对自己以前那点错事被顾今然知道了相当不满，但事实就是事实，就算他再怎么不承认，发生过的事情还是无法改变的。 程陆韬就跟顾今然说：“这件事是程宋的心结，你以后就不要在家里提起了知道吗？” 顾今然能不知道程陆韬的意思？那件事是程宋的心结，也是程陆韬的污点，能不讲自然是不要讲的，他也算听话，点头。程陆韬有些许安心，他对顾今然说：“明年要考大学了？敏芝说你身上疤痕挺多，上军校体检肯定不合格的。我又听说你成绩马虎，我就联系了自己的老朋友，他可以让你读大学，就在靖……” 宋敏芝从楼上下来，问道：“这么远？” 程陆韬说。 “读书自然是离家里远一点好，而且只要今然乐意，什么时候都能去，就是这高中不读了，毕业证也是可以拿到的。” 宋敏芝就笑。 “你还是看不起文化人啊。” 程陆韬说。 “这不是看不起，充其量我就没看过几个人正经搞生意的，像唐家那样的小孩儿？倒贴钱给我我都不要！” 唐琪在外面那些绯闻流传，多多少少都被长辈知道了。 要不了几天就过年了，这军区家属区就热闹了起来，到处打扫，还有人在自己门口挂了大红灯笼。 程宋从外地回来的时候，父子俩在家里没办法温存，顾今然就说：“爸爸，我考上大学之后你就跟我搬出去住吧，好吗？” 程宋有想过这一茬，但他到现在还没得出结果，总而言之他和顾今然的关系是不能跟家里说的，就这样瞒着一辈子，两个人在一起似乎也成，可日子久了，就会曝光，更别说程宋都三十出头的人了，再过一段时间，宋敏芝就会开始催婚。 大年三十的夜里，程家请了王妈一家到家里吃团圆饭。到了深夜才要开始热闹，这杨新路临海，每年这时候就有大拨人到海边放孔明灯，放烟花，很是热闹。 买那玩意儿太不划算，还不如自己糊一个，顾今然的会一些乱七八糟的手艺，包括糊孔明灯，程宋有点看傻眼，他没想过这儿子在某些方面很“全才”，跟个居家小男人似的。 糊好了却没有点着，因为这孔明灯到处飞最后总会掉下来，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住宅区因为掉落的孔明灯失火的事情。 这俩父子分别了有一段时间，都如狼似虎的，不能回家里，就找了一间酒店。 进了房间顾今然就饥渴的给爸爸扒衣服。 程宋裤子被扯下来，他倒在床上，看着满脸通红的儿子。两人很长时间没做过，事实上做过的次数也不多，时间环境都不怎么允许。 这会儿顾今然跟打了鸡血似的亢奋。可是准备工作还是要做的，他给爸爸后面做扩充，自己又急，累的满头大汗。 完事后程宋就说。 “我这辈子真不能娶老婆了……” 顾今然说。 “你别想了，我也不能娶老婆，算扯平了。” 程宋躺着，心里想的是，这小兔崽子，用力过猛，把他的腰都快撞折了…… 到第二年夏天顾今然去参加考试，他仍旧是满头大汗的出来，这事儿对他来说就是碰碰运气，他对来接他的程宋说。 “爸爸，要不成，你就只能养我一辈子了。” 程宋说。 “没办法只得养。” 顾今然又说。 “我考上了，你就随我搬走吧。” 程宋就不说话了，他在犹豫，他在权衡儿子和程家在自己心里的分量……最后他笑道：“考上了再说。” 顾今然开心的上车，程宋有点头疼地敲着头，爱一个人不应该是为了他放弃所有，他没有那么伟大，或许说他对儿子的喜欢，还是比不上儿子对他的爱。 顾今然坐在车里看他爸爸。 程宋那点心思他都知道，感情的事情原本就不平等，顾今然愿意等，也愿意争取，就怕自己争取不来，程宋的背后有程陆韬司令，有宋敏芝，有整个军区大院，选择的天平从来也不趋向于他这边。 他需要放手一搏。 第六十九章 程宋回到家里的时候，听宋敏芝说顾今然出了一趟远门。 就他一个人，什么人也没叫，宋敏芝大概问了一下，是去了一个叫康武庄的小县城，去干什么也不跟别人说。 那地方离杨新路也不远。程宋开着车去找儿子的时候，途径一处山路，山坡泥石流，把半截路都给埋了，他下车询问情况。 “这路什么时候堵起来的？” 一个老乡说：“今天早上雨下的大了，刚发生的，好在是大清早，路上没什么车。” 程宋点头，说了句谢谢，拿起手机电话给儿子。 那手机是在响的，却没有人接，他开始焦急，顾今然你又在搞什么名堂！ 那道路要清理泥石流留下来的泥土和崩塌的岩石，一时间过不去，程宋虽然焦急，却还是保持理智，不应该给别人添麻烦。他就到附近的酒店租了间房，等那山路开通。 程宋是不抽烟的，这段时间被他儿子愁得不行，在下面的商店买了包烟，边抽边咳嗽，眼睛被烟催的直流泪。 他程宋就是这么不知足的人，平日里顾今然一直守着他，他都习惯了，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非要等到儿子不在自己视线里的时候才知道着急。 本来一个大男孩出去玩也没什么，可是宋敏芝说顾今然已经出去了一周，只是打了个电话回来报平安，后来就没有什么消息。 宋敏芝问过：“今然你干什么去了，什么时候回来？” 顾今然就神秘兮兮地说：“奶奶，我到了一块好地方，待着舒服，想多待一会儿，你跟爸爸说一声，让他别担心。” 宋敏芝当下就想。别是这臭小子交了女朋友吧！？说的也是啊，都这么大的人了，交女朋友是很正常的是，又害羞，不敢让别人知道吧，于是约着女朋友到外面去玩，可是这也去了太久了，该不会是干了什么不该干的事情吧？这……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是人家女孩子想嫁，就娶回家做儿媳妇。 宋敏芝当时跟程宋也是这么说的。程宋听完就皱着眉对宋敏芝说：“妈，你别乱说。” 宋敏芝就不满了。 “我怎么就乱说了？按我说啊，我们程家的孩子——虽然今然他不姓程，但好歹是吃我们程家的米长大的，跟你一样，都优秀，讨女人喜欢，这不挺好的，你这爸爸就不合格吧，照我说啊，谈恋爱这事就要从娃娃抓起知道不？” 程宋心里特别恼火，他知道自己是比较含糊一点，不过是笃定了要跟这儿子在一起的，顾今然不该这么钻牛角尖。程宋不喜欢婆婆妈妈的人，如果顾今然不是他儿子，此前他做过那么多冒犯他的事情，早就被切了命根子剖开晾干了！ 程宋以前有想过这个问题，那就是自己究竟是勉强地接受了儿子，还是真爱上了。最初他只是不想让顾今然失望，可时间一长他就觉得，真不喜欢就不会怕对方失望……他也喜欢这个儿子啊，或许程度比不上儿子对自己的……可他本来就不喜欢男人，顾今然如此步步紧逼，他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让步。 程宋觉得他已经自己主动打破原则——让一个男人吻他，甚至上他。顾今然还有什么不满的，就为了爸爸不能百分百确定自己会跟儿子搬出去住吗！！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就为了一个比自己还要小上许多的男人，记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顾今然正坐在康武庄小县城里的一间房子内。 这是个旅游业挺发达的小县城，外地游客，特别是大城市里出来的，最喜欢到乡下地方踏青，还择择菜摘摘番茄什么的。 顾今然他妈妈就住这里，不过后来妈妈得病去世后外公外婆就搬走了，搬到儿子家里去住，不想触景生情，钥匙还是给顾家留下来了的，说要给今然长大以后用。 顾今然许久才想起来有这个地方，单独过来打扫了一遍，被灰尘呛得咳嗽了一整天，到夜里一摸口袋——得，手机不知道掉哪去了，他到半路下了车，走过来的，估计是掉在路上了。这屋子没人住自然没人交水电费，黑乎乎一片，他去买了蜡烛点上。夜里街上才热闹，都是些游客，要到山上看日出的，大半夜就出发，才能赶得上凌晨的时候看到日出。 顾今然就把屋子里里外外前前后后清洗了一遍，又想着地契不知道放在哪里，或许是在杨新路那里，改天要回去拿。 大早上的他就跟着游客去爬山。 有一些外地游客就跟他打招呼。 “小伙子，一个人？” 顾今然点头。 “一个人。” “这年纪不找个女朋友陪着出来旅游，一个人不孤独寂寞吗，哈？”有个大学生模样的人跟他开玩笑。 顾今然笑笑。 “闹别扭了，我的错，我出来散散心，回去给他跪着请求原谅。” 那大学生模样的人就对周围的人说：“瞧瞧，现在的年轻人真不得了，我还没这么奔放呢。大老爷们的吵个架非得跟女人认错，这样子会把她给宠坏！” 一个大妈就冲着他说：“啧啧啧，还好意思说，宠女人怎么了？我女婿要是不宠我女儿了，我还真不让我女儿嫁给她呢！” 大学生就反驳道：“不是我说你啊，大娘，你这叫封建残余老古板，现在讲究男女平等，双方相敬如宾！”、 大妈也不认输。 “男女平等？有本事你回家帮你媳妇洗衣做饭生孩子去！” 其他人都哄笑，顾今然也跟着笑，他就跟那帮游客坐在一起说说笑笑，看日出，说实话，这日子真不错，以后就回这里来住好了，赚几个小钱，以确保自己不会被饿死。 白天他到街上去逛，看中了一对戒指，肯定不是玉石，就是普通的石头，但是挺好看的，摸摸兜里，没钱，笑着摇摇头，又回到自己屋里坐了一会儿，休整休整打算回杨新路去。他本来早想回去的，可没想到山路被泥石流给封了，出入的就只有那一条路，想出去可以爬山，但是周围都有警察守着，犯不着犯事，只能逼着自己在这里待了挺长一段时间。 他想爸爸了，特别想，这估摸着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吧，一想到这里他自己也挺不好意思的。 早上，顾今然也没啥东西好收拾的，他起床，在院子里打井水洗了把脸，把院门锁了，往街上走，这早上日头还挺大的，照的他睁不开眼睛来。 刚走出几步，突然有个人朝他冲过来，那个身影太熟悉了。 程宋几乎是跑过来的，就在大街上把顾今然揽怀里了，抱着，大骂：“你他妈这几天死哪里去了！你是不是不回家里了！” 顾今然也顾不上满大街人的目视，也伸手把爸爸给抱住了。 “我正打算回去呢。” 程宋低声问：“这段时间你住哪？” “在这里有屋子。” “谁的屋子？” “我妈妈的，我妈妈的屋子，挺宽敞，就是没电，晚上不方便，所以我每天晚上都睡得早。” “……” 顾今然看程宋没了动静，于是低声问。 “爸爸，这段时间你想我了吗？” 程宋不含糊地回道。 “想！” 顾今然觉得特幸福了，他说：“我也想。” 程宋就问：“你屋子在哪？！我找了大半天也没找到。”这程宋昨天下午就过来了，在街上看到顾今然一眼，可是街上的人多，一转眼儿子就不见了，他就到各个小旅社里面去找，都问遍了，就是没有！这才知道原来这小兔崽子是有屋子住的。 顾今然把程宋领回屋子里，打开锁，请爸爸进去。程宋把儿子也拽进来，他摸着兜，最后掏出一样东西。 “顾今然，昨天你是不是看中这玩意儿了？” 顾今然看爸爸的掌心，明晃晃的就是那一对戒指。 程宋说：“该死的，你看中了为什么不买？非得省几个钱让我去买？” 顾今然就有点发愣，而后他鼻头酸酸的，笑着说：“爸爸，这是男女对街。” 程宋也不管他说什么，直接拉过儿子的手。 “小的归你，大的归我。” 程宋抓着顾今然的手指，一个一个地套，最后只能卡在尾指上，那是一枚女士的戒指，顾今然的手指自然戴不上去。 程宋又把大一点那个套自己无名指上。问。 “你满意了吗？” 不就是没跟你说清楚，你就不停跟我闹别扭，妈的，你是不是男人，老子也是男人啊，非得搞得你侬我侬你才满意吗，小兔崽子！ 顾今然简直快要窒息，他说。 “爸爸，你叫我死我都愿意去了。” 程宋让儿子闭嘴。 “有我在你死得了吗你，你以后还要帮我洗衣煮饭，不管你乐意不乐意，老子都是要让你干的！” 顾今然哪里有可能不愿意，让他洗一辈子衣服都成！他就那样叮嘱，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爸爸。 程宋也在看他儿子，两人对视了很久，程宋突然伸出手把顾今然推床上，用蛮力把儿子的衣服扯开，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亲吻一个男人，这个是他儿子的男人。 顾今然简直受到震动，他很努力的迎合，不过程宋的技术实在是太烂了，牙齿老是磕到他嘴唇，都快出血了，顾今然忍着疼，爸爸拿着儿子的命根子，要帮他口，可是看了足足有十分钟，程宋也下不去那口，最后他有点无奈地说：“这个我不行。” 顾今然就笑着把把爸爸按在墙上，他把脸贴过去，亲亲啄爸爸的嘴唇。 他们做爱的时候很激烈，程宋整个人都被抵在床头上，背靠着床头，脚被高高抬起，顾今然就用力的操弄他爸爸的后面。 那老旧的床板摇摇晃晃地。 最后程宋失去了重心，整个人要摔下去，儿子伸出手把爸爸捞住，然后两个人一同滚落在地上。 这地上硬邦邦的，可两人都顾不上了，顾今然把爸爸的腿架在自己肩上，他有种预感，爸爸很不喜欢背入式，程宋不喜欢把背部留给别人，因为那会让他感觉很危险，他那战场上的一套，自动给带入到床上来了。 即使从后面最容易进入，程宋还是乐意对着自己儿子张开双腿，把自己下面完全展示给这个比自己还要小的男人看。 顾今然慢慢听懂，边操边问。 “舒服吗爸爸……” 程宋还是闷声的哼…… 到了夜里，程宋半睡半醒之间醒过来，才发现不在院子里。他的腰有点酸痛了，摇摇晃晃站起来，到院子里，看见顾今然正在煮东西，用的炉灶，烧柴火。 顾今然一见爸爸起来，笑道：“爸爸，醒来了，饿吗，你再等等，我很快就弄好了。” “什么东西。” “滋补的，壮阳。” 程宋也笑。 “不正经。” 顾今然把东西端进屋子里，摆在桌上，屋里点了两根蜡烛，还是很暗，顾今然说：“爸爸，我改天找人把这屋里的线路再修理一遍，就能点灯了。” 程宋顿了半晌，这才说。 “我有空就会过来。” 顾今然开心地笑。 “好，我下次来的时候会买些家具，这凳子桌子也坏了。” 程宋又说：“还回杨新路吗？” 顾今然理所当然地答道。 “回去，那是我们的家，这是偷情的的地方。” 程宋指正他儿子。 “我们是光明正大的，不算偷情。” 顾今然就乐呵呵的，边吃边看着他爸爸。 他们是第二天回到杨新路的，餐桌上，程宋就直接跟程陆韬和宋敏芝说：“爸，妈，我以后可能不会结婚了。”他这是下定了决心了，不让儿子在那里猜忌彷徨。 说实话，这对程陆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大事，他也没有男人必须传宗接代的念头，就说：“你乐意就成。” 宋敏芝的反应比较大，她直接咆哮道。 “这怎么成？！我还得抱孙子呢！” 程陆韬就说：“孙子孙子孙子！妇人之见，男人要搞大事业，还能给一个肉团子绊住了脚跟？我看程宋就没这个念头，你啊，不是有了仨孙子了吗，不缺程宋那边一个。”程宋他大哥就有俩孩子，再加上顾今然这一捡来的，现成，不挺好的。 宋敏芝平日里十分端正，生气起来也十分不得了，她骂道：“总之我就是不依，程宋你要是没能在我死前给我生个大胖孙子，我就死不瞑目！” 程宋对宋敏芝说：“妈，你能活长命百岁的，别说这些晦气的话。” 宋敏芝就说：“那你是娶还是不娶老婆？” 程宋很坚决。 “不。” 宋敏芝怒了。 “你这……！” 顾今然就插嘴道。 “奶奶别担心，以后我会照顾爸爸的。” 宋敏芝逮住顾今然。 “你照顾你爸爸？得了，你会烧会煮饭洗衣服，程宋忙累了你还得跟他谈心，工作不顺心你还得体贴安慰，你成吗你！不是奶奶说你，上次我还以为你叫了个女朋友风流去了，原来就一个人去玩来着，呆子！父子俩都是呆子！我宋敏芝怎么会教出这样的儿子，还让我这样的儿子教出了个差不多货色的孙子！我要能活一百岁，好说歹说也会因为你们两个夭寿二十年！” 程宋说：“至于吗？” 宋敏芝说：“至于！你就是不懂当妈的心，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长大……” 程陆韬说：“行了行了，有话吃饱饭再说，你这么嚷嚷，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顾今然只能再说一句。 “爷爷奶奶，我说真的，以后我就跟爸爸一起生活，我们两个。” 程陆韬应了一声，宋敏芝怒着喝了一口水。 顾今然看看爸爸的手上，程宋把那戒指戴脖子上了，因为无名指太引人注目，顾今然就摸摸自己的尾指，笑。 程宋又要往云南走一趟，这回就让顾今然跟着。 铁枪也过来了，从老城区那边赶过来，张志高回来了，领着一个漂亮的女人。他正值新婚期呢，就对程宋说。 “抱歉了，长官，虽然是私事，但这不是硬性规定的任务，我就不参与了。” 陈其志也过来了，他最近跟驻寮那医院的女护士好上了，正处于甜蜜期，就他那秉性，能跟一女的好超过半个月，陈妈妈就得给儿子烧香拜佛，老天爷开眼，儿子终于顿悟了。陈其志就跟他妈说：“妈，你别瞎胡闹，我跟那护士就跟蓝颜知己一样。”真是蓝颜知己有什么好奇怪的，不是一男一女显得亲密了就得在一起，对着那护士，陈其志没好意思使坏，对方太纯。 陈其志说：“还去啊，我倒是挺想念秀清的。” 这都过去几年了，红秀清还不得结婚生子了？ 铁枪就说。 “陈其志，你是不是喜欢人家红长官啊？” 陈其志也不是藏藏掖掖的人，他直接说：“挺好一女人不是，要真细数，我是配不上她的。” 铁枪说。 “那成，到了就直接把人家娶回来！” 陈其志嘿嘿笑两声，埋汰铁枪。 “有了老婆孩子的人就是不一样啊，兄弟，以后我孩子还要叫你家闺女姐姐呢。” 一行人很快出发，大家伙故地重游，即使是带着使命去的，也显得异常兴奋。 城口区的警局，一大早就起来打扫，到了傍晚，几辆军用吉普车就出现在街角，红秀清现在是半个官，比起几年前的青涩，现在简直是意气风发，今天挺急的，一大早就在局子里踱来踱去的，她想念的那个小家伙就要过来了。 段局长还是跟以前一样淡定，他缀了一口茶，看着红秀清，说道：“秀清啊，你能不能不走来走去，我眼睛都要被你晃花了。” 正这么说着的当口，警局外就有车笛声，红秀清是跑出去的，她看见车门被推开，下来个人，个高！这是她的今然？ 正想着，那男人就笑着朝她叫道：“姐——” 红秀清要哭了，陈其志他们也下来了，陈其志喊：“秀清！” 林进新对程宋说：“他们是不是当自己来旅游了？” 程宋笑。 “接到报告，晚上就要出动，警戒全员小心。” …… 第七十章 红秀清就穿着警服，看着那高个子的男人朝自己走过来，她也赶紧迎上去，站住，用手指指着对方。 “今然！？” 顾今然就笑啊，他说。 “好久不见了，红姐姐。” 红秀清仿佛一下子不能接受似的。她有点晕眩，她印象中那个瘦小的男孩子怎么长成这样子了，比自己还要高很多，彻底长成男人了！她也顾不上女人的矜持，一下子扑上去，顾今然就伸手把红秀清抱住，悬空抱着。 红秀清喊着：“我想死你了今然！！”她说话大喘气，太着急，也是跟故人时隔多年不见，激动了。 顾今然就抱着他红姐，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这女人看起来怎么矮小的许多？兴许是自己长大了，对方看起来也就瘦弱了，红秀清在顾今然怀里念叨，责骂这个臭小子这么久不来看自己，是不是早把自己给忘了。 念叨了得有好几分钟，这才下来，摸自己弟弟的脸蛋。 “长得真好，今然。” “姐，你跟以前一样。” “不一样了，三十出头了，老了。” “这年纪刚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看起来大大咧咧，实际上十分温柔，红秀清这样的女人很善良，但是却不会温和地表达自己的关爱。 陈其志他们也下来，铁枪第一句话就是问。 “红警长，好几不见了，你嫁人了吗？” 红秀清也不跟他见外，直接说：“怎么，你会这么问，是不是说明你也早有了贤内助了？” 铁枪摸摸头。 “嘿嘿。” 他又回过头跟陈其志说：“看样子是嫁人了啊。” 陈其志对红秀清笑，叫道：“秀清。” 红秀清哼哼两句。 “陈其志，叫我警长。”红秀清又补了一句，“你也成熟了不少。” 陈其志笑，看看地面，踩着凹凸不平的石块。 红秀清接着又转向程宋。 “程长官——” 程宋朝她点头。 “我几年前回杨新路的时候答应过你会带今然回来的，你们好好聊聊。” 正说着段局长也出来，跟每个人握手，他说：“本来打算给大家接风洗尘，不过看来今晚上是没机会了，只能多等几天了，晚上我们要出发一趟。” 有一帮人要把一批毒品偷运进国内，本来这事缉毒警就能搞定，不过根据情报，这帮人属于大集团，手底下至少得有十几把枪，而且很多都是练家子，马虎不得，一般手枪根本就干不过，更别说他们这城口区的小警局人数本来就不多，设备也差，要打埋伏战不是不可以，就是太浪费时间，还不一定能全面埋伏各个击破。 段局长向上面申请支援，程宋是意外得知这情况的，本来军人是不会介入警察的事物的，不过这是特殊情况，程陆韬也是同意的，简单协商之后，就派了程宋过来，毕竟他对这一带比较熟悉了，应该会得心应手。 顾今然不是军人，他纯属软磨硬泡跟着爸爸来的，一见到红秀清，俩人就聊开了。红秀清还跟顾今然夸赞程宋，说这回这程宋不再像以前那般拽了，看起来和气了不少，这是真成熟了，是好事来着。 程宋跟铁枪他们换好服装，戴上手套，防弹衣和面罩一样都不能少，他们不打埋伏着，打算跟敌人正面冲突。 这硬碰硬的事情，谁强硬谁就得赢，拖拖拉拉的打游击战不是程宋的作风。 他们这边厢在收拾必备的东西。 因为不知道会在雨林里遇见什么情况，该带的，都带了，吃的必不可少，都是压缩食物，在雨林里有许多猎物，不过到时候场面局势紧张，谁都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搞点野味来吃。 程宋让红秀清别去了，在警局了乖乖呆着，不是说女人不顶用，是说一般人没搞过野外特战训练的人都不顶用，对自己没有百分百自信的人都不应该过去。 再看他们这边，哪一个不是自信的一个顶两个的？ 铁枪惦记着家里的老婆孩子，把防弹衣仔细穿好，他还用手枪射击头盔试验了一下，被打穿了。铁枪很认真地对程宋说：“长官，我觉得那些搞技术的有必要帮我们研究子弹都穿不透的头盔，就不怕被子弹穿头了。对了要是有防弹裤穿着也够爽，不过最主要的是又薄又管用的帽子。” 这人啊，一旦有了牵挂，干起事来反而畏手畏脚了。 程宋笑着说。 “把你的头护好就成，敏锐点，在对手开枪之枪先把他击毙，这就是比反应能力和手的运作速度的时候了。” 陈其志早就穿好了装备，靠在门口上对程宋说：“这次是笃定的危险，还让今然去吗？” 程宋看陈其志。 “你把他劝下来也好，回去我管你叫哥。” 陈其志就吹了一声口哨。 “这年头当爸的也使唤不了儿子咯。” 一行人整装出发，按照情报来看，那般走私毒品的入夜会从城口区这里偷渡进入中国，因为这一带的雨林面积比较小，地势也比其他地方简单许多，丘陵多于山地，便于活动。 车子驶进山林里的时候天色暗了下来，他们把车停在空地上，陈其志出来抽烟。 林进新也出来，问陈其志。 “你也愁？” 陈其志说：“我不愁，我闲得慌，这次搞定了任务，我就回家娶老婆。” 铁枪嘻嘻地笑。 “迟了，你孩子还是得叫我孩子姐。” “叫就叫，你是有多缺这一声‘姐’。” 程宋在车里对他们说。 “你们是有兴致聊起来了。” 陈其志说：“程宋……程长官你就是太紧张，这都是小事要是我认真起来……” 陈其志这话还没说完，不远处突然射过来一颗子弹，把他的烟打掉了。陈其志看着子弹射过来的方向，骂了一声草，窜上了车子。 “快上车！”亏得那开枪的人枪法太菜，要不他半边脸就得没了，一想到这里竟然一身冷汗，陈其志都记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后怕过了。 程宋对林进新说。 “开车，冲上去！” 林进新点头。程宋就抬起一把冲锋枪，从车窗伸出去，开始扫射。 铁枪开始组装火箭筒，而后扔给狄秀，对方扛起来，朝前方发射，一道火光过去，有车子被炸翻，陈其志骂道。 “妈的，好嚣张，还开车过来！” 前面那辆车子被炸翻之后周围的枯枝就被点着了，开始着火，不过因为雨林里本身就很湿润，所以火势并没有蔓延，反而是越来越小，他们那边的火光一起来，周围就显得十分黑暗了，程宋对其他人发号施令。 “下车去干！” 陈其志手撰着一把冲锋枪，嘴里叼着匕首，下了车，接过狄秀递给他的夜视镜戴上。程宋说了正面冲突，那就好好地干一架，玩躲猫猫多没意思，大家心里都有默契，都热血沸腾的。陈其志拿着冲锋枪疯狂扫射，然后他感觉胸口钻心地疼，用手一摸，外面的衣服破了，他中了弹，不过好在穿了防弹衣。陈其志心里戚戚然，他觉得自己今天特别背，两次都差点死了……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转运。 林进新也下了车，他看了程宋一眼，地方朝他点头，林进新遵守命令，拿着手枪上前去了。 程宋问顾今然。 “你可以吗？” 顾今然说。 “爸爸可以，我自然可以。” 程宋扔给顾今然一把冲锋枪。 “用完及时归还。” 说完自己率先下车，往前面跑。 陈其志拿着枪到处扫射，等到他靠近那辆着火的车子，发现地上倒了两个人，已经死了，是被子弹射死了，不过借着火光可以看到地上有很多车胎印记，肯定不止一辆车，他刚想上去翻看尸体，旁边突然窜出一个人，手里拿着匕首有，陈其志有点反应不及时，他无法回手，只能躲，程宋从后面赶上来，挥舞着匕首，从那人的喉咙上割下去，对方叫也没叫，就倒下去了。 陈其志又是一身冷汗，他对程宋说。 “我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程宋说。 “你回去开车，我看你心不在焉的。” 陈其志必须得承认，他借着其他人的掩护跑回了车子那里，坐进了驾驶座。 林进新也上来了，看着现场，又看看程宋，说。 “我们不想玩躲猫猫，他们却在跟我们玩。” 程宋说。 “他们的车子分散停在不同地方，这只是其中一辆，如果我们分头行动，估计正中他们下怀，”他转头对铁枪说， “把火扑灭了，我们就来跟他们玩一玩。” 那林中的火被熄灭了，车灯也熄了，整个林子顿时暗了下来，树林太密实，月光也很难照设进来，往林中越走越黑暗，他们带着夜视镜只能看见灰白色，很影响判断。 顾今然也跟上来了，程宋低声对他说。 “枪拿好，等一下如果我顾不上你，记得保护自己。” 顾今然低声应了一声。 几个人猫着腰前进，地上有积水，脚一踩上去，一不小心就会发出很清晰的声音，特别是在这种夜里，在这偌大的雨林中。 前方突然亮起一道光线，很刺眼，程宋拉着儿子趴下，架起枪扫射，对方也丝毫不认输，也是用冲锋枪往这边对射，一时间林中只剩下枪声。顾今然举起枪瞄准，更多的是凭直觉，对面很快传来一声惨叫，他们的枪手被干倒了，一架冲锋枪掉在了地上。那辆车子突然狂奔了起来，那是一架越野车，在山林里如履平地，车子往缅甸的方向开。 林进新叫。 “糟了！他们要过国界！”等他们跑过边境线，程宋他们是如论如何也不能追过去抓人的。 程宋回头怒吼。 “开车！追！” 他率先跑回车里，顾今然跟着上车，陈其志开车追了上去。 车子颠颠簸簸开了一小段路，出了雨林，再开一小段路就是边界线。程宋拿出枪对准车轮。 砰—— 没射着！ 铁枪他们在后面也不敢放火箭筒，动静太大怕惊动边境线的士兵，到时候会有点复杂，要速战速决才成！ 顾今然有点慌，他拿枪托把车前玻璃打碎，架着枪瞄准前面车子的后车轮。陈其志起先有点被顾今然的举动吓到，而后镇定下来，认真开车，保持车子不晃动，便于顾今然瞄准射击。 顾今然放了第一枪，前面那车子摇晃了一下，接着继续开。顾今然咽了口水，继续瞄准，这下子子弹就射在车胎上。 前面那辆车子打了几个转，冲进了田地里，驶不动了。 陈其志停了车，顾今然和程宋跳下了车，拿着枪跑过去，那辆路虎的车门突然打开，窜出一个人，朝这边放了一枪，顾今然卧倒，接着放了一枪，就射在那人的手臂上，对方惨叫着扔了枪，扶着血淋淋的右手。 有一个人在后座开了车门，往田地里跑。 程宋叫道。 “别跑，再跑老子崩了你！” 那人根本不听，跑几步还回过头来放一枪。 程宋又兴奋了，他扣下扳机，一枪，啪——射在那人手上，对方枪掉了；第二枪，射在他左腿上，那人停了下来，跑不了；再一枪，射中对方右腿，那人就整个扑倒，跪在地上。程宋跑上去，回头对陈其志说：“去把车子那边的人抓起来，检查一下车里有什么东西。”他自己跑到田地里，把跪在地上的人踩在地上，回头对顾今然说。 “儿子，打电话叫救护车。”司法只审理活人，不审理死人。 顾今然点头，顺便把段局长他们也叫过来。 顾今然把身上的手电筒打开，他把趴在地上的人翻过来，拿着手电筒照着对方的脸，这人很眼熟……看了很久，顾今然才低声问。 “是你？” 被程宋踩着的那个男人早就疼得死去活来，他手脚都在流血，哪里能注意到顾今然在跟他说话。 程宋低头看儿子。 “今然，你知道他是谁？” 顾今然点头，又摇头。 段局长很快就派人过来了，他自己也亲自出马，在犯罪嫌疑人的车子里搜出了大量毒品和枪支弹药，在这次事件中有两个嫌疑人被射死，五个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还有两个完好无损，但是有点被惊吓到，支支吾吾的招了供。 在警察局里，有个犯罪嫌疑人刚从医院里被带回来，手上和脚上的子弹都被取出来了，身体没有大碍，是坐着轮椅过来的。 红秀清在一旁看了这个人很久，终于低声跟段局长说。 “这人眼熟，是不是在局里有案底？” 段局长让人去查，很快就有回报。 “报告局长，他是张强，以前在陈炮手底下干事的，后来陈炮被抓了，他给跑了！” 段局长听着下属的报告，哈哈大笑，他对红秀清说：“这可真巧了，一下子破了两个案！”张强以前干走私，没被抓到，这是城口区警局的污点。 程宋和儿子还有铁枪他们站在审讯室旁的另一间房子里，可以看到审讯室的情况，单视玻璃窗，审讯室看不到这里边的情况。 程宋问。 “儿子，他是谁？” 顾今然犹豫了一下，终于说。 “我当年在城口区被人拐走……就是这个人……” 程宋一听，一拳头砸在墙面上。 “早知道多开几枪，把他脚都给射断了！”程宋一说到这里，突然记起那件很久以前的事——那个时候他去救儿子，看见陈三光着下半身，在一个锁起来的房间里，不知道要对今然干什么。 当时程宋以为这下流的陈三估计是想让小孩子摸他的命根子——程宋虽然对床事没什么经验，但是毕竟是知道撸管这事的，他十几岁的时候，也见过宿舍里帮着撸的哥们同学，当时也觉得不过就是那么一件事，可一看见那陈三竟然想要他程宋的儿子帮他撸管！火气蹭的上来，动脚把陈三给踩成生育无能了！ 现在程宋想起了，有点后怕，原来这陈三要干的事情比他当时想象的要严重许多——那个男人想要侵犯一个小男孩…… 程宋一想到这里火气更大了，出去，进了审讯室，给强哥来了几巴掌，把红秀清他们都看傻眼了，赶紧把程长官拦住，滥用私刑要不得！ 陈其志呆呆地站在那里，他看着程宋动手打人，也笑不起来。 铁枪问陈其志。 “你怎么了？” 陈其志说。 “我在后怕，今天我死了很多次，真的，我要回去结婚，好好过日子，再也不玩了，再不安定下来我以后准没命！” 正说着，红秀清进来了，她刚好听到陈其志的话，“哟”了一声。 “陈其志你也想姑娘了？” 陈其志没皮没脸没羞没臊地说。 “想你成不？” 红秀清要给陈其志一巴掌，陈其志就躲过去，说。 “不闹了，心情不好，我出去走会儿。” 红秀清第一次看见这么正经的陈其志，忍不住问铁枪。 “他怎么了？” 铁枪说。 “发春了啊，能怎么了？” 程宋夜里把顾今然拉到宿舍里，把儿子按在床边坐下，很认真地书说。 “儿子，今晚我要好好跟你聊聊。” 顾今然还巴不得呢，他说。 “爸爸你想说什么？” 程宋就特认真地问。 “儿子，你说过你不喜欢男人……” 顾今然很诚恳地点头。 “你是第一个。” 程宋就问。 “那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顾今然对爸爸和他谈这种话题觉得很糊涂，他说。 “喜欢就是喜欢，没理由。” 程宋打断他儿子。 “今然，你好好跟我说，爸爸不会想太多的，你十一岁那年，被张强带走，在张强那里遇到一个叫陈三的——他是不是对了干了什么？” 顾今然其实不太乐意讲起这事，不过程宋看起来真想知道，他只好说。 “他……摸我。” “然后呢？” “没了。” “真没？” “真的……” 程宋退到桌边坐下，看着儿子。 “你是不是从那时候开始喜欢男人的？” 程宋的意思是，这个陈三让顾今然觉醒了，既然可以觉醒，肯定是不止摸那么简单的，说不定亲亲抱抱还有更严重的都做了……程宋知道陈三还在坐牢，他现在恨不得跑到监狱那里，把陈三这禽兽给揍一顿！！ 顾今然一下子就知道程宋想太多了，他虽然是男人，不讲究什么身家清白，可他就是清清白白的啊！顾今然一下子站起来，走到程宋跟前，单脚跪下。 “爸爸，这事你必须得相信我，我是你第一个男人，你也是我第一个男人，我们就是彼此的，我爱你就是爱你，跟其他人半点关系也没有。” 程宋刚想说什么，顾今然不让他爸爸说话，贴上唇去吻他爸爸，这一吻时间挺长，程宋都克制不住了，也动手解儿子的衣服。他们这边正欲火焚身呢，顾今然揽着他爸爸的要，隔着裤子摩擦爸爸的下面，那门突然被推开了，红秀清叫道。 “今然，睡了吗？我想跟你聊……” 红秀清一看见黏在一起的父子俩，有点呆住，她知道父子拥抱拍肩不算什么，可是这程宋和顾今然正嘴贴着嘴呢……红秀清的视线往下走，看见顾今然裤子支起的帐篷……她惊叫了一声“啊——” 边叫边往院子里跑。 红秀清这叫声够大了，其他人也被惊动了，程宋有点不知所措，他跟儿子太忘情，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顾今然对爸爸说：“爸爸你别担心，我出去解释，你先上床睡觉吧，我很快就回来。”他说着也跑出去了，要尽快追上红秀清，别让她到处乱讲。 红秀清一个劲儿往前跑，一直跑到大街上，没力气了，就坐在路边的花坛上，拼命喘气。嘴里念叨着。 “我看错了我看错了我看错了……” 陈其志正在一旁抽烟呢，好笑的问道。 “你看着什么了？” 红秀清被陈其志也吓了一跳，站起来往后退，一直到认出阴影里的人是陈其志，这才语无伦次地说。 “我我我，我看见今然在跟程长官那个……那个亲嘴，舌头……舌头也进去了……” 陈其志哈哈大笑，心里想，你们两人就不能收敛点！但还是走到红秀清身边，把她拉着坐下来，“解释”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男人之间都这样。” 红秀清惊魂未定。 “你也是？！” 陈其志说：“不，我生活丰富多彩，不需要靠这些来排解寂寞空虚。” “哪些？” “搂搂抱抱亲亲摸摸啊，外国人都这样，男女老少乱亲一通，没什么大不了的。” 红秀清说。 “不对啊！舌头……” 陈其志说。 “要不就是你看错了，要不就是他们父子俩感情好，问候方式自然比老外更亲密。” 红秀清又说。 “可是……那个……” “哪个？” “今然的裤子下面……就是那里……你知道的啦！” 陈其志大笑。 “秀清，你是不知道，其实我们家今然下面尺寸很惊人，你没注意到他平时都不穿修身的裤子吗？” “穿啊……” “不穿！就是因为他那里尺寸比较惊人，所以得穿宽松的裤子，你刚才是看到他穿紧身裤了吧，会胀起来很正常啊。” 红秀清一知半解。 “不对啊，我就看着……” 陈其志打断她。 “就是那样了，你要记着别到处乱说，今然这孩子脸皮薄，你看他那么大块头，脸却长得跟小白脸一样就知道他有多自卑，别再去伤害他了，知道吗？” 红秀清糊涂地点头。 “知道。” 陈其志又问。 “你连这些都不知道，你还没结婚呢？” 红秀清老实地说。 “相过亲，他们嫌我太暴力，都不要我，我还不稀罕他们呢！” 陈其志哈哈大笑。 第二天早上，红秀清总是“不经意”地走到顾今然旁边，往他下面看，又托着下巴玩味了一会儿，把顾今然看得很慌，叫道。 “姐——” 红秀清不让他说。 “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你也不容易，我是不会到处乱讲的。” 顾今然有点惊讶，但是很感激，说了声谢谢。陈其志在一旁笑到快内伤。 程宋对顾今然说。 “这么下去也会被其他人撞着，回去后我跟你搬出去吧。” 顾今然很惊喜，他把爸爸抱住。 “真的？！” “先住住看，不习惯再回家，我怕在家里被司令跟夫人撞见，他们会活活吓死。” 顾今然整个人飘飘然，那思绪就回到了杨新路，幻想着自己跟爸爸同居的日子，每天他起床准备早餐，送爸爸出门工作，自己去上学，傍晚爸爸回家，两人吃完晚饭，就可以无所顾忌，没完没了的做爱…… 第七十一章 说红秀清是比较迟钝，不过她又不是一个傻子，被陈其志糊弄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有点想通了，这天她站在窗户里看窗外的两个人，盯着看了许久，终于叫段局长。 “局长，你觉不觉得程宋那家伙跟今然看起来怪怪的？” 段局长头也不抬。 “我看正常得很。” 红秀清埋怨。 “我说认真的，局长你就过来看看！” 段局长就慢腾腾地走到窗边，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就看见顾今然在帮他爸爸擦汗，两人有说有笑的。 段局长就说。 “挺好的不是？” 红秀清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她回宿舍上网查询，还翻了以前的案件。那天下午她就去找了陈其志。陈其志正打算带狄秀出去外面鬼混呢。林进新太刻板了；铁枪有老婆了不敢出去玩，他也不是想出去玩的多过火，就是去喝几个小酒，这边一看到红秀清来了，赶紧就跑。红秀清追上去，边追边骂。 “站住！” 陈其志窜到大街上，被一个大妈用扁担撂倒了，他刚起来破口大骂，红秀清就走过来揪住他耳朵。 那个大妈就对红秀清说。 “红警官，这又是偷跑的贼吧，下次要看稳了。” 陈其志笑嘻嘻地对大妈说。 “阿姨，你看我哪里像贼？” 大妈就说。 “你不是贼红警官抓你干嘛？” 陈其志神秘兮兮地对大妈说。 “搞家暴……”他这话还没说完，红秀清就踹了他一脚，陈其志觉得他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么窝囊过，被女人连着打！他亲妈还不敢打他呢！ 红秀清就把陈其志拉到一个小茶摊坐下，跟陈其志旁敲侧击，问今然和他爸爸是怎么回事。陈其志就抠着耳朵，“真没事，你要相信我。” 红秀清就特直白地说。 “我怎么觉得他们俩相处的时候就跟一家人一样。” 陈其志理所当然地说。 “他们本来就是父子俩啊！”这都值得你踹我这一脚？ 红秀清说。 “不对，不是那样的，今然看他爸爸那眼神，就跟局长看他妻子是一样样的。” 陈其志被呛了一口水，拼命咳嗽。 “……你别开玩笑了，秀清，你整天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难怪你嫁不出去。”陈其志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有点怕，他心道，顾今然你他妈跟你那霸道的爸爸能不能给我收敛点！现在连红秀清这么迟钝的女人都看出点什么来了，以后你们的事情要是被捅破了，叫我怎么帮你们善后！ 被红秀清知道了也就算了，毕竟她在这里离杨新路那么远，嘴再快嘴皮子也溜不到杨新路去，最怕的是她还喜欢跟铁枪聊天啊，聊着聊着就捅出来了；铁枪也是个大嘴巴，说着说着就能说漏嘴，到时候程宋和顾今然会被程陆韬给敲死，用铁榔头。 陈其志就赶紧让红秀清打住。 “你这都胡说！话别乱说，影响不好……” 红秀清本来还只是猜猜，一见到陈其志有点慌张，她反而更笃定了，于是询问道。 “真让我给说着了？” 陈其志打哈哈。 “哈哈，瞧你，几年不见，怎么这么爱开玩笑了，坏习惯。”他嘴上是挺轻松，背上倒是一层汗，还故作轻松的用手扇风，说。 “不知道为什么，这天气还真热啊……” 红秀清根本不理陈其志在干嘛，她站了起来，像决定了什么事似的，往回走。陈其志一看，糟了，赶紧起来拉住人，没拉住，红秀清力气也大啊，她往回跑，到了宿舍，直接推开顾今然的房门。 不出所料，他们这对父子平时没事就腻歪在一起，这时候也是，程宋正坐在桌前看电脑，顾今然就帮他爸爸捶肩。父子俩的心理素质相当好，看见红秀清进来，动也不动弹，倒是顾今然，抬头对红秀清笑笑。 “有事吗？” 红秀清用手指指着程宋。 “你出来。”语气相当不客气。 程宋能被人用这种语气对待？他一下子就站起来，顾今然把他爸爸按住。 “爸爸，我出去吧。” 红秀清喝住顾今然。 “今然你在屋里待着，我有话要跟你爸爸说。” 红秀清是笃定了程宋不是个好东西，不知道对这个乖巧的男孩子今然灌输了什么观念，才会让今然那么死心踏死地替他爸爸干这些莫名其妙的，类似于给他爸爸喂饭，陪他爸爸睡觉，甚至跟他爸爸亲嘴这类荒唐的事情来！ 程宋倒想看看这女人又怎么了。红秀清比他妈还烦，这世界上说得过去的，不烦的女人还真不多，王妈就是其中一个，程宋有时候想，跟儿子在一起是对的，要是他当初是跟女人在一起，指不定现在已经被搞得精神分裂——他不怎么擅长应付女人，特别是泼辣的女人。 红秀清走到院子里，把程宋带到资料室，把门反锁了，转过身来，看着程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顿了很久，才爆骂。 “程宋你搞什么！？” 程宋被她没来由的这么一吼，有点莫名其妙，挑着眉问。 “我上次写的汇报有问题吗？” “没问题！那本来也不是你写的，反正你写不写也影响不了我们警局的工作！” “红警官——” “你不要说话！” 程宋觉得郁闷，因为这红秀清确实无理取闹，可是她是女人，自己又不能动手打她。 “程宋，我问你，你把今然养到这么大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你说，你给我说清楚，我算今然半个大姐吧，他小时候我就疼他，我这几年有多想他你知道吗？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红秀清当警察那么多年，早就不是什么思想单纯的女孩子，她不是没有处理过大人猥亵小孩子的案件，只是在国家法律这一块，并没有男男强J这一说，当年他们警局处理陈炮那个案子的时候，就知道陈炮的儿子陈三很喜欢猥亵小男童。红秀清的反射弧够长的了，直到一个月之后才知道那时候顾今然为什么会被程宋抱在怀里，程宋还发了疯似的把陈三踩成生育无能了…… 她后来就特别疼今然那小孩，简直就是当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的，奈何这个小孩子只听他爸爸的话，宁愿吃苦也不愿意陪着自己…… 老实说了吧！她红秀清就是不喜欢程宋这人！甚至是讨厌的！她就是这种性子，自己喜欢的东西被别人抢了……不，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而是喜欢黏着一个霸道的男人，她能不生气吗！？ 红秀清彻底觉醒了，她说怎么自己每次见到程宋就感觉怪怪的，原来他她就是厌恶这样的太子党！ 程宋不屑地笑笑。 “顾今然是我儿子，你有什么意见吗？” 红秀清说。 “他不是你生的！” 程宋还是笑，他没想到他儿子还是挺有魅力的，连红秀清这年纪的女人也很疼他，真难得，心里还是颇爽的。 “你要是喜欢可以自己生几个，今然就是我儿子，哪怕我姓程，他姓顾，他一辈子都是我儿子，我不明白警官你有什么不满的地方，不妨直说。” 红秀清摇摇头。 “我来不是跟你辩论今然是不是你儿子，而是想跟你说，你对你儿子的所作所为是不正确的……” 程宋用脚把一张椅子勾过来，坐下，靠着椅背，看着红秀清。 “什么不正确，你可以跟我说说，我争取改正，有劳提醒了。” 红秀清见不得这个男人一副轻描淡写还略带不屑的语气，她一下子走过去，把程宋的衣服揪住。 “畜生！人渣！你叫今然跟你干些什么，我混混沌沌两天，这才想通了，偷偷上网咨询了一下专家，你说你逼今然跟你干什么？亲嘴，睡觉，还是其他的？”她才没有看错，这程宋跟今然在接吻难道是假的，陈其志也是个人渣，竟然帮着程宋来骗她！等她收拾完了程宋，连带陈其志一起收拾了！ 程宋是没有想到红秀清会知道，这也怪今然那个小兔崽子，没日没夜不分地点发情，真是麻烦……不过他也不打算瞒了，天高皇帝远的，被这女人知道了也没什么，也传不回司令和司令夫人耳朵里，程宋站起来。 “你他妈真烦！”程宋很少爆粗口，除了对着竟次无缘无故发情的儿子，以及真该骂的，对女人还是第一次。“我跟今然就是你想的那样，你满意了吗。” 顾今然在资料室外面推门。 “爸爸你在说什么！注意……”他想说场合，这事不是能随便让人知道的。 程宋骂道。 “去你妈的顾今然，你滚开，我在跟红警官谈正事！” 顾今然急啊，爸爸你别乱说，不要搞得人尽皆知。虽然以程宋的性子，肯定是有事抗事的那种，做了就会认，可是这事要让程陆韬夫妇知道，他们两个都死定了！ 程宋不理会顾今然，他站起来比红秀清高了一个头，脸色很严肃，把红秀清逼到墙角，一字一顿道。 “告诉你，我跟顾今然是你想的那样，而且只会更过分——” 红秀清抬手要给程宋一巴掌，程宋一手接住，接着说。 “实不相瞒，都是你的好今然有错在先，你要想主持正义，就去把那小兔崽子教训一顿吧。”程宋说着，放开红秀清的手，他去开门，顾今然正在撞门，倒进来差点摔倒。 顾今然先看了他爸爸一眼，又看着红秀清，走过去对女人说。 “你们在说什么我都听到了，姐，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跟爸爸的关系，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怕你看不起我，我对世界上所有人的白眼都承受得起，但我不会原谅你来斥责我的爸爸——他是我的全部，即使是你，也不允许说半句爸爸的坏话，不然我对你不会客气的！” 红秀清有点吃惊，往后面一倒，撞在墙上，她本来是想要来顾今然讨个公道，不是吗？她是多么疼这个人……事情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顾今然也不多看红秀清一眼，拉起程宋的手，问。 “爸爸，没事吗，我们回去吧，回杨新路去，不，回我家去。”这个世界都是一样的，哪怕是红秀清这样的女人，侠气，热心肠，善良，却也会来看起不起他们。 程宋哼哼两声，打了个电话给林进新，交代了些什么，拉着儿子走了，去取车，几乎没什么行李，父子俩就离开了，走大路，虽然比较远但是比较舒适，到睡觉的时间就到附近找旅馆。 程宋很火大，他一进旅店就摔门，把儿子按倒在床上，脱儿子的衣裤。 顾今然说。 “爸爸，你心情不好，睡觉吧。” 程宋更火大。 “换我操你！” 顾今然一听，就翻个身过去，趴着，露着光滑的臀部对着程宋。 “爸爸你轻点，你做事情力气没大没小的，别把我弄疼了。” 程宋看见儿子这样，突然觉得有点不好受，他亲着顾今然的背，趴在儿子身上，轻声说：“我还以为只要是我程宋决定的事情，别人就不会有异议，我以为大家都是看我的眼色行事，结果现实挺残酷的，我程宋，不过是个小小的军官，上面有人管着，又不能越权管他们破警局的事情，要不然我就把红秀清给炒了！” 顾今然问。 “你讨厌她吗？” 程宋说。 “不讨厌，不过她搞错了对象，把我当成了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把你这真坏蛋想象成乖小孩了，爸爸的名誉就被你这么给毁了，你要怎么补偿才好？” 顾今然翻过身来，看着程宋。 “操你？” 程宋笑。 “那算什么惩罚？罚你一个月不许撸成不，我天天给你放黄片，把你手绑了，就是不让你看。” 顾今然也笑。 “爸爸你也越来越下流了，怎么办？” “近墨者黑了，我以为我是英姿煞爽的，这下子毁你手里了，儿子……”程宋的心情好了不少，能轻松地跟儿子开玩笑了。 顾今然伸手过来摸爸爸的裤子，程宋大喘气，敞着四肢，让今然把他衣服裤子都给脱了。顾今然低声说。 “陈其志以为是你上我。” 程宋也说。 “红警官好像也是这么想的……” 顾今然把他爸爸的双腿打开，自己挤到爸爸两腿中间，“爸爸，没带KY不要紧吗？” “嗯。”这段时间做得多，他有好几天后面都合不拢了，刚开始还觉得羞耻，到后面两人都没羞没臊了，程宋觉得自己没药医了，那干脆就不医治了，一直病下去就好。 儿子用手帮爸爸做了一次，再把程宋的经验当润滑剂用，把自己的命根子挤进爸爸后面。 “好紧啊，爸爸。” “……嗯。”程宋觉得难受，但是他在床上从来不会喊疼。 “爸爸你身体里好舒服。” 顾今然开始慢慢摆动腰。他在床上很啰嗦，喜欢念叨。 “果然，在爸爸身体里是最舒服的……” 程宋轻轻抖了抖。儿子摸着他的ru头，“这里也有感觉吗，爸爸的ru头……还有，这里也喜欢被我摸吗？”顾今然调整了姿势，“爸爸，这样插舒服吗？” 程宋低骂。 “你话不能少说两句？” 顾今然撒娇。 “不行啊，为什么要少说，语言也是性爱的辅助手段啊。”他有节奏的律动，手上还帮程宋上下撸着。程宋有感觉了，他低声叫。 “今然……啊……” “爸爸，好爽，你爽吗。” “肚子胀……” “那是因为我的很大啊，把你都填满了，你里面紧紧地绞着我，不肯松开呢，好爽啊……” “……啊……操……”程宋有点语无伦次了。 “爸爸，我爱你。” “……” “爸爸，我爱你！” “……我也爱你。” 得到爸爸回应的顾今然，这才伏下身去，跟程宋接吻。最后他颤抖了一下，抽出来射在爸爸的腹部，用手摸着那结实的小腹上，又把命根子捅进爸爸后面，这才心满意足地趴下去要睡觉。 程宋火大。 “还不出去！” 儿子撒娇。 “在里面放一晚上吧。” 程宋懊恼。 “我也要睡！” 顾今然迷迷糊糊地说。 “换个位置，爸爸你趴我身上睡好了……” 顾今然暑假的时候收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程陆韬看也没看，说：“好好好，好好读。”宋敏芝看了一眼，拿手指戳顾今然的脑瓜子。 “怎么搞的，我生意上的死对头她们孩子都考到北京去了！你这样子我去聚会让我跟她们炫耀什么？” 程陆韬说。 “其实我是笃定他考不上的，我们家的孩子除了大哥其他的都不行，大哥两个孩子学习也不怎么样，只能来当兵了，这我倒是觉得挺好的。” 宋敏芝大发牢骚之后领着顾今然上街去了，要买新衣服新鞋子，这些年从来没有这么青春过，眼看着自己乖孙子终于长到这么大了，要把他打扮得英俊潇洒，好到大学里勾引……不对，吸引更多女孩子，这样子她宋敏芝就能坐着慢慢挑孙媳妇。至于程宋，不管他了，不听话的，真管不了，就跳过程宋那糟心的儿子，专心培养孙子好了。 宋敏芝的选衣风格依旧很浮夸，都选白马王子那一类的西装，穿着去上学太不合适了，她才不管别人怎么看，自己穿着高贵就成了，那些丑八怪有什么资格说她家孙子？ 白天要送顾今然去学校，本来是全日制学校，学生都要住宿，程宋使了个绊子，给顾今然申请外宿。宋敏芝是不可能错过去参加孙子入学典礼这么隆重的事情的，这天她穿的最隆重，上好的套装都拿出来了，还特意去发廊烫了个头发，拉着顾今然的手要出门，程宋很理所当然的去开车，宋敏芝就说：“程宋——你就不能把你身上这件又脏又旧的衣服给换了。你一年四季不穿靴子脚上不舒服是吧，你敢不敢给我去换一双皮鞋？不然你就甭去了，在家里乖乖陪你爸爸，这两个老古板，受不了！！” 程宋怎么拗得过他妈，听话的去换了衣服鞋子，宋敏芝这才嫌弃地看了儿子几眼，准许他开车。 顾今然很习惯的要做坐副驾驶座，宋敏芝一把把他拉住。 “今然，怎么搞的，我坐后面呢，你陪我聊天。” 可是顾今然想和爸爸聊天啊，他没办法，家里最凶的人就是宋敏芝，谁都不敢不听她的话。今然帮宋敏芝开了车门，让奶奶坐进去，自己再进去，关上门。程宋在后视镜对他儿子笑笑，顾今然就回他爸爸一个笑脸。宋敏芝敏锐得很，她也从后视镜里瞪了程宋一眼，程宋讪讪，专心开车。 这一家三口在学校门口引起不小的骚动。那些个年轻的女学生，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看到两个大帅哥站在学校门口，都低声议论。 “我觉得那个年纪大点的帅！太男人了！” “我怎么觉得那个白皮肤的好看，跟贵公子一样，家里一定很有钱……” “钱钱钱……拜金女……” “是兄弟吧，那个女人是他们妈妈？小儿子比较帅……” “……” 宋敏芝清咳两声，大声叫道。 “今然——” 顾今然赶紧迎上去扶住宋敏芝的手。乖巧地说：“奶奶，我扶你吧。” “嗯，比你爸爸听话多了。”宋敏芝这是故意的，她心想，你们这帮女人，看吧看吧，这两个大帅哥，都是我们家的，左前方那个女孩子长得还是挺不错的，模样秀丽，就是不知道性子怎么样，待会儿去跟她聊聊看。 人群里有点炸开锅，主要是想不通那两个男人怎么会是父子俩，这年纪看起来也相差不大，这爸爸保养得真好。 程宋无奈地笑，看着宋敏芝大张旗鼓地搞动静，她乐意引人注目。 估计回头看他爸爸，伸出手去。程宋就很自然的握住了儿子的手。顾今然附在爸爸耳边说：“怎么办，离家里太远，我要不不读了，不然怎么能能每天都跟爸爸见面？”说实在话，程宋对他的吸引力，比任何事情都要大得多了，这学校里年轻的女孩子很多，漂亮的也不少，一路上都有人在打量父子俩，他一个也没看进眼里。 程宋就说。 “蠢货，我早准备好了。” 顾今然问。 “什么？” “等你奶奶回家了我再跟你说。” “很重要？” “浪费了我很多脑细胞，儿子，爸爸为了你可真是拼了老命呢。” 顾今然把程宋的手拿到嘴巴偷偷亲了一下。 宋敏芝看到了，的的确确是看到了，她看着程宋和顾今然相视一笑，突然觉得特别空虚，心里苦涩，尽量不去看，眼睛转到别处，估摸道：“不知道高年级的女孩子会不会比较成熟点，比较适合今然呢……适合今然？适合？呵……这还真没有几个适合他，他要抢走自己最重要的人了……” 第七十二章 宋敏芝走之前又把父子俩训了一顿，程宋帮她叫了车，目送着车子离开，这才敢回来找顾今然。 程宋开车把儿子载到一间普通公寓里，他下了车，领着儿子上楼，用钥匙开了门。 “我没几个钱，就只能找这样的了，儿子，以后你就住这里。” 顾今然把那米色的窗帘拉开，那刺眼的阳光就洒了进来。 “爸爸你呢？” 程宋把鞋子踢飞，坐在窄小的沙发里，又把脚架在茶几上。 “我也住这里。” 顾今然一听到这话，回头看着他爸爸，走过去挤着程宋坐下，帮他捶脚。 “老夫老妻同居？” 程宋想了会儿，说。 “我是老夫你是老妻？” 顾今然窃笑。 “是我上你。” 程宋哼哼两声。 “这不算什么，关键是你必须得洗衣煮饭拖地，还得给我捶肩按摩，我就躺着，挺省事不是？”对程宋来说，干男人和被男人干，还真没差，更何况他的确也干不好，主动不了，只能享受了。顾今然这小兔崽子平时看起来挺乖的一个孩子，在床上就跟疯子似的，程宋估计自己是架不住他的，最重要的是他自己真没兴趣去操一个男人的屁眼。既然顾今然对他的屁股甘之如饴，那就让他胡来好了，程宋最大的遗憾是他到现在只能被上，不想对着儿子的屁股干些什么，总也不能找女人——他怕那女人会被顾今然给杀了。 这公寓离顾今然的学校不远，走个十来分钟就到，程宋其实是很忙的一个人，他说自己有时间一定先来找儿子，不会先回军区大院，顾今然他在康武庄的那间房子，是老古董，电线全部老旧，要翻新不是件易事，只能等到以后才弄。 顾今然跑里跑外的把屋子看了一遍，拉着爸爸要去买床垫被铺。程宋说你不用去学校啊？顾今然就软磨硬泡。 “爸爸，我们就出去一趟好吗？” 程宋干脆往沙发上一趟，不动了。顾今然看爸爸在装睡，就动手去拉。 “爸爸——” “……” “爸爸……” “……好烦。” “我们出去买东西吧。” 程宋坐起来，指使顾今然去把他的皮鞋拿过来，给他套上，这才百无聊赖地站起来，“买吧。” 顾今然这才兴冲冲地把爸爸拉起来，下了楼，找了间商场，挑床垫，桌子还有漱口杯，碗筷，都是一对一对的，他跟爸爸说：“爸爸，我们就差领证了。” 程宋说：“你想领证？” 顾今然看了程宋一眼。 “要出国吗？”去加拿大或者哪里结婚吧，还能领养个小孩子，不过这样子对小孩的成长很不好，有两个爸爸……不对，是一个爷爷一个爸爸……也不对……这关系还真有点复杂，顾今然自己也缕不清。 程宋说：“把我们两个的名字写同一个户口本上不就行了，我改天去派出所看看吧，我是户主，你还是我儿子。” 顾今然说。 “爷爷会问的。” 程宋说。 “他不会，他对这些琐事没兴趣。” 顾今然点头，他挑了一张大床，坐在床上，拍拍。 “爸爸，这个怎么样，浅蓝色的。” 店员走过来说。 “先生，这是双人床。”你看起来是学生吧，在外面租房子实在也用不上这么大的。 程宋也看了一眼那个店员，对顾今然点头。 “你喜欢就好。” 顾今然喜滋滋地去结账，这大型家具要用车送过去的，留了地址两父子就去逛其他的。程宋有时候觉得顾今然真的跟个女人似的，不是指长相，而是对自己的态度，太迁就，就任自己打，任自己骂，既不还嘴也不还手，对待其他人还是相当下得去手的，他不知道自己有哪里好的，不过就是个男人，满大街都是。 顾今然看着程宋盯着自己看，他走过来牵爸爸的手。 “爸爸，在想什么？” 程宋毫不避讳地说。 “想你啊。” 顾今然果然不出程宋的意料，他问。 “想我什么？” 程宋笑。 “想你，怎么会喜欢上我这么一个人。”这件事他以前问过，不过到现在还是没能搞清楚。这件事对他来说有点沉重，即使他已经做好了要跟程陆韬夫妇作对到底的打算，心里还是没有底。 程宋自以为虽然不是一个好男人，但必然是说到做到的，第一次跟儿子接吻的那次，他就决定，会跟儿子在一起了，不管是用什么方式，一起生活，或者是分开生活，他都愿意满足顾今然的要求，以任何一种方式。 他是个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人，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自己绕了个圈后，跌进儿子温柔的怀抱里，现在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程宋是个很专一的人，无论他的第一个对象是谁，他都能足够对对方好，哪怕以后对方不爱自己了，他也能对那个人好。这也就是陈其志设想过的事——假如唐琪当年再坚持那么一下下，就不会失去程宋这个人。 程宋他虽然骄傲，虽然执拗，但也是最心软，最专情的男人。 顾今然握着爸爸的手，在人来人往的过道上，受着众人的瞩目，他说。 “如果要仔细算清楚，我喜欢你有七年八个月零二十三天，还有一天是上辈子。” “上辈子？” “对，因为你，我才有勇气活下来，我可以没有一切，一定不能没有你，爸爸，我不怕疼，也不怕死，我最怕你不理我，上辈子我什么也没有，这辈子我一定要留住你，无论如何你也别想把我丢下了。” 程宋给他儿子一个灿烂的笑。 “不至于，今然。人不是因为另一个人而活下去的，只能说，你的出现让我活得更充实，更满足而已，如果以后你死了，我是不会跟你去的。”程宋说完看着顾今然一双大眼睛盯着自己看，于是调侃道。 “伤心难过了？” 顾今然说。 “不公平，你也必须对我说情话，不然显得我太傻了。” 程宋笑着说。 “你本来就是个傻瓜。” “对着你就是，对着外人我可是很精明的！” “好的，我精明的儿子，现在快去讲价，爸爸没钱了，快点，多买点吃的放冰箱里，最近不知道怎么搞的，特别容易饿……” 顾今然隔天把家里打扫了一遍，见程宋把戒指栓在脖子上，慢慢磨，把程宋逼的受不了了，从脖子上解下来，套手指上了，顾今然说。 “这才公平，我就带着上学的，爸爸你回家里再解下来就好。” 顾今然把屋子布置得跟新婚的房子似的，把程宋看傻眼了，他弹儿子的脑门，“你成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今然乐呵。 “爸爸，你放心，我们还年轻着呢，我再烦你四五十年，你别想把我踹开，你要是敢去找女人，我就冲那女人家里去，当着她的面强暴你，你要是敢去找男人，我就……” “干什么？” “我就把他切了！” 程宋能任顾今然耍嘴皮子，他把儿子按沙发里，把顾今然的手反绑在身后，开电视机，放黄片。 顾今然在那里心痒痒，急的嗷嗷叫，程宋就自己翘着二郎腿，忙自己的，过了段时间下楼买吃的，看见儿子不知道是怎么把裤子解下来的，手还被绑着，命根子就挺着，在那里蹭墙壁。 程宋直接给看乐了，帮儿子拍照留作纪念，并警告说。 “蠢儿子，把柄在我手上，以后多听话，不然我把你的艳照散播出去，让你做不了人。” 顾今然牙痒痒。 “爸爸你有本事别把我放了，不然我操死你。” 程宋扬眉，自己坐下来吃东西，还得意地瞅瞅儿子。 “吃吗？” 顾今然点头。 程宋说。 “不给你吃，除非你给我唱歌，跳舞，跪地上叫我太上皇，我才勉强考虑。” 顾今然认栽，他对爸爸是怒不起来的，只能叫可怜，企图让爸爸心软，程宋本来也没想要折腾自己儿子啊，在顾今然在自己身上蹭了许久之后，终于满意了，把儿子的手给松开了。顾今然泪眼汪汪的，他说。 “我们才住几天你就欺负我。” 程宋哄道。 “不哭不哭，爸爸喂你吃饭。”程宋拿勺子喂儿子喝汤。他自言自语道。“这汤没你煮的好喝。” 顾今然这才说。 “明天我煮给爸爸喝。” “明天你有课吗？” “开会。” “别去了，爸爸带你去玩。” “成？” 程宋带着顾今然去给顾少茵扫墓，程宋对顾少茵说。 “少茵姐，谢谢，以后我可能没有多少时间想你了，我有了喜欢的人，我以后估计会把心思都放他身上了。”程宋把顾今然拉过去，对他说。 “叫姑姑吧。” “姑姑？” 程宋笑了笑。 “我们这是只有在天上的人才能知道的关系，今然你别急，以后我会处理的，出什么事我都会处理的，我会跟你一起，你不用担心。” 程宋这是在给顾今然一个交代，顾今然没有家人了，要怎么干都成，可他程宋不是，他有很多不可抗因素，可他想扛一次试试看，程宋说：“要是以后我让程司令打断了腿，你可别不要我啊，儿子。” 顾今然说。 “我要你！” 唐琪是中秋节那天给家里出柜的，他虽然在外面玩得疯，但这是第一次跟家里摊开了说。唐父就看着唐琪，让他在院子里跪了一夜，第二天让唐母把儿子扶起来——唐家早在唐琪十几岁的时候就没少听风言风语，都习惯了，唐琪有自己要走的路，别人拦也拦不住。唐父是开明的人，他也不缺一个孙子，罢了…… 陈其志是听傻了的，他到程家，推开门就喊。 “程宋，你有没有听说——” 一下子就撞见宋敏芝站在门口，宋敏芝拦住他，吐出一口气，对陈其志说：“其志，你别说，你什么也别说，就由着它顺其自然就好。” 陈其志刚开始还有点茫茫然，一直到宋敏芝上了楼，他突然冒出一身冷汗，这宋敏芝不能说百分百知道，估计也是察觉到什么了，她不说，既是不想面对，又有点想随便糊弄过去，毕竟这事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的。当妈的很敏感，她看着程宋和顾今然那么亲密的几年，以及自己那个暴躁的儿子对着那个顾今然能露出那么温情的表情，怎么可能没有什么呢……宋敏芝不想去想了，她就觉得就那样算了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要说实在话，真能说服今然去交个女朋友就好了，今然还年轻，外面的世界对他的吸引了肯定更大。 宋敏芝现在只希望他们父子收敛点，在家里别过分亲密，让程陆韬发现了就不得了了，她的接受能力还是比丈夫要强，怎么说自己也是个女强人，程陆韬就是个老古板啊……宋敏芝回到房间，拿出程宋年幼时的照片，看了又看，伏在床上哭了。 红秀清千里迢迢地赶到杨新路来，她是来跟程宋道歉的，她说自己反思了很久，觉得自己错了，有偏见，不该想那些乱七八糟的，陈其志站在一旁看的哈哈大笑，程宋看了红秀清一眼，说。 “没事，你一个人的意见根本不可能改变什么，红警官，你以为呢？” 红秀清愕然，程宋接着说。 “世界不是按照你的期望来发展的，你的意见对我来说不疼不痒，不过，如果你愿意，我倒是可以收下你一个祝福。” 红秀清的脑子转的慢，她气得直跺脚。陈其志拍拍红秀清的肩膀。 “秀清，你斗不过程宋的，这杨新路，只有一个人能把程宋耍的团团转的，那就是今然。” 林进新说，陈其志你跟红警官感情挺好的，要不在一起得了。 陈其志说别介，这女人对自己知根知底的，以后肯定处不好，这就叫红颜知己，我还是当独身汉好，自由自在。 张志高很快娶了媳妇，他媳妇要办西式婚礼，扔捧花，力道过猛，叫顾今然给接住了，一群女人起初是怒气冲冲的要抢过来——你一个大男人跟女人抢什么抢，到后来就开始起哄了，这男孩很乖，大家气不起来，顾今然拿着捧花，扬给他爸爸看。 “爸爸，你看。” 程宋隔着几层人对儿子笑，见过程宋笑的人不多，见过程宋开心笑的就更少了，一时间大家伙都有点呆了，就顾着看程长官站在那灿烂的笑，旁若无人的，只看着他儿子。把张志高搞得很无奈，他才是主角啊，能不能把耀眼的程宋今然父子俩请出去，先让他跟妻子把婚礼办完了。 陈其志靠着狄秀，看着顾今然，他若有所思地对狄秀说。 “之前我跟林进新说，独身好，可我现在怎么觉得，其实有个人陪着才幸福。阿秀，你怎么看？” 狄秀就说。 “我老家的娘早帮我张罗好了，就等我回去了。” “你们这帮混球，一个个脱独，我听说林进新在老家也有老相好。” “有，我看过照片，漂亮。” 陈其志好奇地问。 “比志高那个还漂亮？” 狄秀就低声说。 “这么说不厚道，不过是比志高的媳妇漂亮，就是跟红警官差不多。” 陈其志推他。 “得了吧，什么眼光。” 喝完喜酒，大家伙热热闹闹的散了，顾今然拉着程宋的手回家，他明天要上课，就回公寓，离杨新路其实不远，开着车四十分钟就能到，程宋喝了酒不能开车，父子俩坐车回去，顾今然问程宋。 “爸爸，找时间我们喝交杯酒吧，我想试试？”他眼巴巴地看着程宋。 程宋很直接的。 “回去就喝，不用找时间。” 程宋办事风风火火，到商店里提了几瓶酒，还有几个下酒菜，高高兴兴的上了楼，开瓶盖，给儿子倒酒。 还是九月份，天气不冷不热的，挺凉爽，父子俩就在阳台摆了张桌子，在那里嗑花生米，喝酒，程宋喝一口，看了顾今然一眼。 “今然。” 顾今然抬头看着爸爸，应道。 “嗯？” 程宋说。 “你这辈子也逃不掉了。” 顾今然心里一热，眼眶就湿了，他说：“爸爸，你说的喝交杯酒，不许耍赖。”他克制着颤抖的手，拿着杯子伸出手去，程宋很利索的把顾今然拉过来，自己喝了一口酒，嘴对嘴给儿子喂下去。 顾今然把酒咽下去，退开，伸出舌头把程宋嘴角的酒给舔干净了，他把桌子推开，把爸爸按在地上，温柔地亲吻了一番，最后把爸爸拉起来，靠着自己肩膀，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爸爸，那里是杨新路，看得到那电视塔。” 程宋说。 “电视塔旁边是不是小集市？” “兴许是。” 程宋说。 “我就是在那里把你第一次见到你的。” 程宋想起当年那个场景，一个白嫩的小男孩，站在风里瑟瑟发抖，他却很勇敢的把一些地痞流氓给耍了，程宋还记得第一次看见顾今然的时候，这个男孩子那个傲气的眼神，一定是那一眼改变了自己的人生，他回头看着顾今然，发现儿子正在沉思。 顾今然也想起了过去，却是在更久以前，他就坐在很昏暗的审讯室里，有个男人走了过来，就坐在自己对面。 他对自己说。 “我叫程宋。” 你是程宋…… 我认识你两辈子，一定也爱了你两辈子，如果我死了也一定不想放开你。 如果不是这个男人把自己背了起来，如果自己不是叫了他一声“爸爸”，现在又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顾今然说。 “爸爸，如果我死了，就会化作那颗星星，你看——”他用手指着最亮的那颗星。“到时候如果你在地上，一定不要躲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如果我们老了，你跟我一起离开这世界，那我们就变成银河系最靠近的两颗恒星，这样，我就能看着你，看足亿万年了。” 那时候你还不是我爸爸，我就爱你。 现在你已经是我爸爸，我仍旧爱你。 此生不渝。 正文完重生之养父 下——逆我者乱
作者：逆我者乱 录入：10-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