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言(穿越 民国6)——来自远方

作者:来自远方  录入:10-31

听到这里,李谨言嘴巴都张大了,假如他没理解错,这应该是动画片吧?

最早的动画片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李谨言压根不知道,他只知道民国时期著名的铁扇公主,还有后来的神笔马良,大闹天宫,都是华夏历史上最有名也是最具有特色的动画作品。

不过那也是十几二十年后的事了吧?

李谨言又询问了枝儿一些相关情况,越听嘴巴越合不拢,原来他手底下还有这等猛人?之前为什么没发现?

听到最后,李谨言决定亲自去关北电影公司一趟,无论如何,这样的猛人都要亲自见一面,说不准就是历史上的某位大师,只是不在他的记忆中而已。

在二夫人处吃过晚饭,李谨言才乘车返回大帅府。他前脚刚下车,哑叔后脚就到了。

展开哑叔递给他的几页纸,李谨言的眉头蹙了起来。之前曾经在报纸上污蔑北六省卖国的那个撰稿人,竟然死了,就死在自己家里,还留下了一封遗书。

“确定是他吗?”

哑叔点头,示意李谨言看下一页。第二页上,记录着这个人详细的生平,他是个华夏人无疑,早年留学日本。归国后专门在报纸上刊登评论文章,在南方的报界不大不小有些名气。

接着往下看,李谨言看到了一连串和他有过接触的人名,李锦书三个字赫然在列。而在那之后,还有一个熟悉的名字,楼氏西药厂原一车间主任,赵福仁。

楼大总统遇刺,沈泽平沈老在西药厂演了一场戏,当时,这个一车间主任的表现就让李谨言有些提心,可事后经萧有德追查,并没发现特别之处,只是查明这人是个“官迷”。后来,西药厂的管理层洗牌,楼大总统把连同这个赵主任在内的人都从厂中调走,李谨言就没再将这个人放在心上。

难道问题出在他身上?

“哑叔,这个赵福仁现在在哪里?”

哑叔拿出纸笔,写道:赵福仁在京城,两人之间通过电报联系,中间还有个联络人。多亏查到了联络人,才摸到赵福仁这条线。否则撰稿人一死,所有线索便都断掉了。

“哑叔,动手尽量快。”李谨言总觉得,若迟一步,事情还会生变。

至于其他人……李谨言垂下眼眸,无论是谁,做错事,总要付出代价。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一月十七日,李谨言在关北电影公司见到了枝儿口中的方氏兄弟。哥哥叫方振海,弟弟叫方振川,两人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半年前从美国留学归来。

见到李谨言,方氏兄弟也有些惊讶,听闻李谨言想要看一下他们制作的短片,兄弟俩都来了精神。

两分钟的片子,李谨言却接连看了好几遍。

“这是怎么做出来的?”

方振海将他们的创作过程简单说了,还说为了这短短的两分钟,整整两个月,兄弟俩工作之外的时间,几乎全部被用来画图了。

“画图时,试了好几种材料,最后才定下塑料胶片。”方振川说道:“原本是想画只猫的,可惜我和哥哥都不是画画的料,最后也只能改成简单的图形。”

李谨言认真听着兄弟俩的介绍,大致了解之后,询问方氏兄弟,若是能找到合适的画手,是否能做出长一些的片子,最好能加入声音。

“可以试一试,片子做长些没问题,加大工作量就可以了,加入声音的话,要另外请人帮忙。”

李谨言点头,问明方氏兄弟大概需要多少人手后,就和电影公司经理商量,在公司内部成立一个专门的动画制作部门,先从内部拨一些人过去帮忙,等基本步上轨道,再针对性的招人。

“言少放心,事情一定办得妥当。”电影公司经理从抽屉中取出一份文件,“就算言少不提,我也有此打算。计划书都已经写好,原本想年后给言少过目。”

“不必等年后,做生意动手就要快。”李谨言道:“若是资金或其他方面有问题,尽管提。”

金子堆满屋的李三少,可以拍着胸脯保证,放眼关北乃至北六省,没人比他更财大气粗。

当然,全国范围内还有待商榷。

离开前,李谨言还去搭建的摄影棚看了一会电影拍摄,正巧赶上枝儿的一场戏,张建成也在摄影棚里,见到李谨言,几步走过来,“言少。”

“张先生,好久不见了。”

张建成的变化不小,原本的热血青年,如今换下学生服,穿上长衫,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通身带着一股沉稳。

“言少客气。建成一直想再见言少一面,可惜总是没有机会?”

“见我?为什么?”

“为了道谢。”

“道谢?”

张建成笑了,“没有言少当初的一番话,就不会有如今的张建成。经历的事情多了,建成才知晓,当年行事冒进,偏听偏信,自以为一腔热血满腹激情,所作所为均是为救国,却不想被人利用,险些走了错路。”

张建成真心感谢,李谨言再谦逊就显得故作姿态,大方的受了张建成的这声谢,转而和张建成聊起这部电影的剧本。说到自己创作的剧本,张建成的表情明显变得不同。

两人说话的声音并不高,等到拍摄开始,话声也立刻停了。

看着镜头前枝儿的一颦一笑,言语动作间,将戏中角色演绎得淋漓尽致。李谨言感叹之余,见张建成同样看得目不转睛,眼神中还带着些耐人寻味的东西。

摸摸下巴,莫非?

仔细想想,还是在心中摇头,枝儿的性格他了解,当初也听二夫人提过,枝儿从南方回来后,曾说这辈子都不嫁人,张建成要想抱得佳人归,可不是件容易事。

况且,他知道枝儿在南方经历的一切吗?他能接受吗?

李谨言不敢保证,也不能随便掺和,有的时候,好心未必能做成好事。不过可以请二夫人给枝儿提个醒,具体怎么做,由枝儿自己决定。

回到大帅府,哑叔那边还没有消息。赵福仁的事李谨言已经告知楼少帅,也给楼大总统发去了一封电报,不过京城那边至今没有回信。

大帅府中比以往安静许多,几位老先生陆续被家人接走,临走之前,几老依旧惦记着大帅府库房里的那些古董和文物,千叮咛万嘱咐李谨言一定要“看好”。若不是有白老的保证,老几位说不定还真在大帅府过年了。

前些天,又一船古董到岸,足足二十五只大箱子,每只都比之前运到的箱子大了一倍有余。

这次运回的古董文物以瓷器和金银器居多,青铜器也有五六件,古籍孤本却不多。除此之外,还有一箱西洋油画以及明显带有欧洲色彩的首饰和金银器。

装这些“洋人东西”的箱子打开后,几老都摇头,不感兴趣。只有李谨言站在箱子边两眼发亮。

拿起一个雕琢着天使图案的首饰盒,打开,盒子全都是一颗一颗的各色宝石,最小的也有拇指盖大小。就要过年了,这些正好送去银楼给二夫人和楼夫人做些首饰。

马少帅送的那把刀,李谨言记忆犹深,拿起最大的一块红宝石,要不要也给楼少帅镶刀鞘?要不刀柄?人不输,刀也不能输啊……

李三少仓鼠似的在箱子里翻腾,整个人都快埋了进去,很快又翻出不少好东西,还有三四幅油画。展开其中一幅风景画,看到上面的署名,李谨言的眼睛一下直了。

阿道夫·希特勒?!

他的确听说小胡子元首曾经梦想过成为一名画家,可他的画怎么会被当做“古董”装船,出现在这里?

李谨言又开始仔细翻找,最终确定,除了这幅出自小胡子之手的风景画外,再没任何意外“惊喜”,疑惑不解的靠在箱子旁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次尼德和许二姐都没写信回来,李谨言自然无从得知这幅元首真迹出现的理由,要想弄清这其中的原因,只能给欧洲发电报。

许二姐的回电很快,回答让李谨言很无语,这绝不是所谓的历史性巧合,也不是命运的安排,而是一个奥地利骗子的手笔。

随着坦克走上战场,同盟国和协约国战斗升级,继续在战场上打得你死我活,后方的生活变得更加困难,缺衣少食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很多贵族都开始变卖家中的古董和首饰,更不用提平民百姓。

只不过,大部分商人都只愿意收金银首饰和宝石,像尼德商行这样凡是古董,尤其是华夏的古董,几乎来者不拒的实属罕见。很多中间商看准了“商机”,开始利用交通的便利,用极低的价格从各地收购古董文物,然后再到尼德商行换取罐头和药品,转手卖出,又是一笔入账。

对于这种情况,尼德是知道的,好在这些人的行为利大于弊,更方便了他的行动,也让商行收购的古董数量直线上升。不过随着数量增多,在鉴别过程中就会出一些问题,尤其是在西洋古董这方面,别说尼德,连许二姐都晕头转向。

这样以来,倒是让少数中间商浑水摸鱼,以次充好,宝石和金子不能作假,但油画和书籍一类就太容易了。很多人更加大胆,直接用一些默默无闻的作品充当名画,元首的这副风景画就是其中之一。

许二姐在电报中说,拿这副画来商行的人她还有印象,当时这个奥地利人拍着胸脯保证,这副画绝对出自一位伟人之手。

伟人吗?

李谨言放下电报,抬头望天,该说这个奥地利骗子有先见之明还是歪打正着?

若是欧洲的历史按照原本的进程走下去,小胡子元首的的确确会成为一位“伟人”。

一月十八日,京城终于有了动静,赵福仁一家都被控制住了。动手的不是情报局四处的人,而是楼大总统。李谨言接到电报后,直接让哑叔把四处的人召回,其余的话一句都没有多说。

一月十九日,一场大火,赵福仁一家都葬身火海。

闻听消息,李谨言坐在沙发上半天都没出声。

楼少帅从二楼下来,看到李谨言在发呆,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发顶。

“少帅,”李谨言仰起头,“父亲的意思,是这件事不要追查下去?”

修长的手指插入李谨言的发间,顺着额际滑下,托起他的下巴,“想知道理由,可以等父亲到关北之后再问。”

“恩。”

李谨言也只能点头,毕竟人都“死”了。这件事暂时阁下,他还有件事要和楼少帅商量。

“少帅,年后我想去趟大连。”

“大连?”手指摩挲着李谨言的颈侧,“却大连做什么?”

“约翰的船厂我有股份,”李谨言笑眯眯的靠在沙发上,侧过头,像是一只被挠下巴的猫,“一定要亲自去一趟,至少得弄清有几条船。毕竟是和犹太人合伙做生意。”

“是吗?”

“要不少帅也一起去?”

“我去?”楼少帅俯身,气息拂过李谨言的耳际。

“少帅,咱们在说正事……”

正说话间,一声轻咳突然响起,两人转过头,白老正立在楼梯旁,“言儿,五篇大字可写好?”

“回外祖父,写好了。”李谨言忙从沙发上站起身,恭敬答道,“这就拿给外祖父。”

话落,一溜烟的没影了。

楼少帅在沙发旁站直,开口道:“外祖父。”

“逍儿,稍后也去写五篇大字,心性还需磨练。”

“……”

李谨言将五篇大字送进白老书房,又被白老留下对弈,被杀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之后,才被放行。回到房间,惊奇的看到楼少帅竟然在练字。

腰背挺直,一身笔挺军装,棕色的武装带勒在腰间,持笔的手修长。

李谨言走过去,探头一看,纸上只有一个颜体大字,忍。

落笔苍劲有力,笔锋间似隐藏着刀芒。

默默退后一步,李谨言相当聪明的闭紧嘴巴,一声也没出。

京城

一辆黑色轿车开进了东交民巷,停在了英国公使馆前。

车门打开,展长青从车里走下,司机拉开后门,一个戴着帽子,又被围巾蒙住脸的男子,被从车上“搀扶”下来。

拄着拐杖的朱尔典愈发苍老了,看到面带笑容的展长青和他身后的两个人,目光沉了沉。

等到房间的门关上,房间里只剩下三个人,展长青才取掉了男人的帽子和围巾。

足足过了两分钟,朱尔典的声音才响起,“展部长,这是什么意思?”

“公使阁下是聪明人,还需要展某明说吗?”

展长青温和的笑着,朱尔典的脸色愈发难看,而一旁被堵着嘴,在大衣下,手也被绑住的赵福仁,就像是一尊雕像一样动也不动。

“公使阁下,我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如何?”

“展部长的意思,我不太明白。

“没关系,我说完阁下就明白了。”展长青继续道:“这位,公使阁下肯定没见过,但他做了什么事,公使阁下肯定心知肚明。一旦事情公开,阁下觉得会怎么样?”

赵福仁勾结“外人”,污蔑北六省,若是被爆出这背后有英国人和日本人指使……日本可以继续死猪不怕开水烫,但是英国呢?

现在欧洲的战况依旧僵持,在德国再次宣布无限制潜艇战之前,美国再倾向协约国,却也没断绝与德国的外交关系,更不会轻易对德宣战。这个时候,若是华夏倒向协约国一边,情况会对协约国相当不利。

赵福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为英国人做事的,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捏着赵福仁这个把柄,若是再将之前英国间谍潜入北六省,英美日联手策划“帝制”的盖子揭开,华夏民间会有何种反应,根本不需要费力去猜。

华夏今非昔比,就算英国有庞大的舰队又如何?远渡重洋再发动一次对华战争?

从萨拉热窝的枪声响起,欧洲本土,非洲殖民地,阿拉伯半岛接连燃起战火。这场持续三年的战争已经拖垮了沙俄,流干了欧洲大陆的血,白厅正为庞大的军费开支和英军巨大的伤亡火烧眉毛,组织舰队来进攻华夏?想想都不可能。

一旦减弱了对德的海防力量,停靠在海港中的德国主力舰队,是否会对英国海军反戈一击?没人能够保证。

朱尔典突然笑了,“展部长,我想,我明白阁下的意思了。”

展长青脸上的笑意更深,过了今日,英国人应该会“老实”一段时间了。只不过,这并非他此行的唯一目的。

“竟然大不列颠和华夏是友邦,为了维持彼此的友谊,我方希望,挂有华夏旗帜的商船不会再被莫名拦截,当然,华夏可以保证商船上不会载有任何违禁物品。这一点,还请公使阁下向贵国转达。”

“我会的。”

朱尔典平静的点头,笑容让脸上的皱纹更深。

“那么,展某就告辞了。”

“慢走。”

离开公使馆,坐进车里,赵福仁嘴里的布才被取了出来。

“展兄,不是,展部长,我全都按照大总统说的做了,能不能让我见见儿子?”

“老赵,”前座的另一个人转过头,赫然正是身在京城的萧有德,“到时候,会让你见的。”

“是,是……”赵福仁不敢再提这话了,他敢求展长青,却从没想过去求萧有德。

“赵兄,有件事我想问你。”

“是,展部长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磺胺的事,为什么没告诉英国人?”展长青收起了脸上的笑。

“……”嗫喏半晌,赵福仁的声音才低低响起,“我到底是个华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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