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焕:“嘿,你倒是不见外啊,哪有让客人干活的?”
景玄嗤道:“还真把自己当客了?不想干活还想吃饭,想的倒挺美。去把鸡宰了去。”
黎焕这次没说什么,去厨房拿了菜刀找个墙角准备杀鸡放血。
景玄突然吼道:“你在哪儿弄呢?那边有个木桶,把血放到那里边,别弄得到处都是,梅子看了反胃。”
黎焕:“知道了,知道了!”
家里有个孕妇就是麻烦。
重音的视线一直追着黎焕,看他忙来忙去,一会儿找菜刀,一会儿找木桶。
黎焕惊呼一声,被放了一半血的公鸡扑棱了一身血,身上脸上斑斑点点既狼狈又有喜感。
重音轻笑出声。
唐小梅惊讶的瞠大眼睛,他居然笑了!
“哇靠,好帅!”
都说怀孕的时候看什么小孩就会向什么方向发展,唐小梅摸着平坦的腹部,心说,儿子,老娘现在多看几眼,将来你一定要长得比重音还要帅气。
重音转过头:“什么是‘帅’?”
唐小梅:“就是说你非常……非常好看,非常有魅力!”
重音:“这是哪儿的地方话?以前都没听说过。”
他这几个月走过不少地方,各个地方的语言各不相同,他习惯听到不懂得就问一问,要不然会造成语言交流上的障碍。
唐小梅干笑一声,解释道:“这个……也许可能大概是个叫‘地球村’的地方?”
重音点点头,原来是个“小村子”的特色语言,难怪没听说过。
要知道,哪怕只有隔了几里路的村子语言上也是有诧异的,重音并不觉得奇怪。
唐小梅在心里叹口气,真是惆怅啊,都快二十年了这嘴巴漏风的毛病还是改不了,嘴里时不时的蹦出个超现代的新新人类语言。
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她啊,谁让这个年代词汇贫乏,不足以表达她的内心感受!
当然,这个年代的文言文倒是词汇丰富,但是太咬文嚼字的赞美她不会说!
上天保佑,千万别让她碰上个一同穿越而来的老乡,要不然她这张嘴一准儿的让人认出来。
她一点不想在异世遭遇认亲这样的狗血剧情。
谁知道认回来的是不是个万能穿越女主,万一把她自己炮灰了可就不好了。
景玄的厨艺出乎意料的好,得到了重音合理换不遗余力的赞美。
这两人打定主意,以后没事就来蹭饭,他们也不吃白食,大不了多给几包安胎药。
唐小梅很得意,景玄一手的好厨艺那是经过她十几年不遗余力的TJ训练出来的。
第十四章
夜凉如水,清冷的月亮洒下点点银辉笼罩着苍茫大地。
深夜一片静寂,整个江州城都陷入了沉睡。
城中心最大的府第门口依旧亮着两盏灯笼,照亮了方圆几米的范围。
“龙府”两个鎏金大字龙飞凤舞的挂在门廊上方,漆黑的大门紧紧地关闭,远处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
一个鬼魅一样的黑影飞快地掠过,轻轻地翻过高大的院墙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黑衣人轻巧的翻身落地,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黑衣人连忙躲到一处假山后,带巡逻的家丁经过后才继续前行。
脑袋里想着整个龙府的分布结构,黑衣人迅速地确定了自己的路线。
黑暗中他一身黑衣,从头到脚将自己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在黑夜中找寻着目标,但是从高大瘦削的身形还是能看出这是一个男人。
龙府的男人们都住在前院,后院是女人的地盘。
黑衣人自然把目标锁定在了前院,前方一个院落灯火通明,在漆黑的夜里格外的显眼。
奢靡的乐声伴着歌姬的婉转的歌声传出来,间或夹杂着男人的调笑声。那里是龙府二公子龙煜的院落。
龙家是武林世家,底蕴深厚。龙煜是龙家现任当家龙鹤言的二子,是妾室所出,深受宠爱。
不幸的是,龙煜天生经脉闭塞,不适合练武,这对出生在武林世家的少爷来说不能不算是个悲剧。
不管人后再怎么看不起他,在人前,看在他老子的份上却是没人敢嘲笑他的。
即使是正室所出的大公子不管暗地里怎么咬牙切齿,面上也是对这个弟弟客客气气的。
这一切都依赖于父亲的宠爱,而龙煜也很好的演绎了“废柴”二字。
文不成武不就,好吃好喝好美女,整个江州城的美女歌姬几乎都得到过他的照拂。
好在他还没有强抢良家女子,也没有欺行霸市,总算给他爹留了点脸面。
黑衣人自然知道院中住的是何人,不作停留向着前院中央的大院子奔去,那里是龙家家主的大书房。
书房守卫森严,每隔半刻钟就有一队家丁巡逻一次,正门前还有两个人整晚看守,保护的密不透风。
龙家家主龙鹤言是前代的武林盟主,是个实实在在的武林人士,一个武林莽夫有书房这个东西已经令人惊讶了。
书房中到底有什么需要这样森严的守卫?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黑衣人屏息,整个人与黑暗融为一体,跳到院子中唯一一个大树上,大树很茂盛,密集的枝叶将他挡了个严严实实。
黑衣人计算着时间,上一队巡逻队刚走,下一波还没来的时候,迅速斜冲过去,上到书房的屋顶,整个过程没有惊动下面的两个看守。
小心的掀开瓦片,屋内没有人,也没有点灯。龙鹤言今天晚上已经在正室夫人那里歇息了。
根据所得情报,那人要的东西应该就在这间书房的密室里。
黑衣人从房顶钻入室内,书房里很黑,但是接着透过窗纸的微弱的月光,还是能把整个书房的布局看的清清楚楚。
黑衣人深谙机关之术,并没有盲目地乱翻乱找,而是将整个空间打量了一番,视线扫过最近处的书桌是微微一顿。
黑衣人目光紧紧盯着书桌仔细打量了一番,蒙着面的黑布动了动,眼睛弯了弯,他在笑。
那是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的笑容。
黑衣人把书桌下第二个抽屉慢慢的抽出来,果然,一声细微的摩擦声想起。书桌向左移了五尺,原来的地方露出一个三尺见方的黑洞,堪堪能容纳一个人进入。
黑衣人在书房里随手拿了一盏蜡烛,进了洞里才敢将蜡烛点起来,蜡烛黄豆大小的火光将整个不大的空间都照亮了。
前方是一级一级的台阶,一直延伸到了地下,行了大约有二十米,向左转了个弯,又是一长段的狭窄通道。
黑衣人走的不快,他在观察周围有没有致命的机关暗器。
一路上都很安全,但是黑衣人没有放松警惕,前方视线开阔,出现了亮光。
那是一间一目了然的石室,石室四角伸出的烛台上点着粗粗的蜡烛,强整个房间都照亮了。
石室很空旷,中央摆着一张书桌,书桌上摆放着整齐的笔墨纸砚,在右边的墙壁上雕刻着一幅巨大的二龙戏珠的壁画。
黑衣人并没有发现他要找的东西,走到书桌边上随意翻了翻桌上的一摞纸,都是空白的,甚至连几只摆放整齐的毛笔都是新的。
视线扫过墙壁上墙的雕刻,看到一条龙衔在嘴里的石珠时眼睛一亮。
黑衣人手附在那颗石珠上轻轻转动。
“咔哒——”
西南角的墙壁根部弹出一个暗格,一个黑色的盒子静静躺在那里。
黑衣人心头一喜,找到了!
然而,当他的手还没触及到那个盒子的时候,一个人影飞快的从通道里蹿出,抢先一步拿到了盒子。
黑衣人从短暂的愣神中回过神来,上去抢夺。
那人同样一身黑衣,但是不同的是那人没有蒙面,一张年轻的俊颜明目张胆的暴露在空气中。
“飘渺公子?”黑衣人粗噶的声音中带着惊讶和错愕。
玉书的脸上没有了平日的温和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阴霾。
他粗鲁的将盒子打开,巴掌大的木盒里装着的是一块更小的圆形玉牌。
白色的玉石没有任何雕琢图案,只在玉牌的中央嵌着红色的像血一样的纹络相互交缠形成一个晦涩难辨的图形。
仔细辨认那是由两个古字“生”“死”重叠组成的图案。
看到这个东西,玉书的脸色更加阴沉,一双深棕色的眸子酝酿着暴虐和阴鸷。
黑衣人作势要上去强抢,玉书扔给他一样东西,黑衣人看后直接揣进怀里,不再抢夺。
雇主就在眼前,交了货就没他什么事了,走人吧。
黑衣人往前走了没几步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啪嗒声,玉书将手里的玉牌连带着木盒一同狠狠摔在地上,带着一身暴虐气息沉着脸走出密室。
奇异的是看起来脆弱的玉牌并没有摔坏。
黑衣人耸耸肩,看不出来,这人脾气还挺大。
不过也可以理解,就为了这么一块小东西,弄得他家破人亡,想想真是不值。
黑衣人躲过看守顺利的出了龙府。
接近午夜,大街上没有人,黑衣人大摇大摆的走在大街上。
突然,脚步一顿,右手心传来火辣辣的灼烧感,抬手才发现整只手已经又黑又肿。
静谧的夜,黑暗却又安宁。
重音侧着身子面朝床里侧,右手搭在黎焕身上睡得正熟,黎焕像个八爪鱼一样手脚并用的缠在他身上,微张着嘴,枕头上一小滩可疑的濡湿。
好在除了睡觉时的不规矩,他并没有说梦话磨牙这种让人无法忍受的恶习。
黎焕习武也有一段时间了,在知道重音完全没有警觉性之后,他就时刻保持着警惕性,就连睡觉的时候,不管睡得再熟都会强迫自己留一丝清醒的意识。
“扑通——”
一声闷响在院子里响起,黎焕耳朵动了动,立刻清醒。
收回缠在重音身上的手脚,顺手抹了一把流到腮边的口水,轻轻地推了推重音,低声说:“好像有什么东西。”
重音皱皱眉头,睁开眼,迷迷瞪瞪的眨眨眼:“怎么啦?”
“外面有人。”不会是小偷吧?
两人磨磨蹭蹭,一点都不着急,反正院子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再说,就算他偷了东西也不见得能带出去。
两人还没穿好衣服,敲门声已经响起来了。
黎焕心中纳闷:什么时候小偷还会敲门了?
重音打开门,一个人顺势倒了进来,扑通一声摔倒了地上。
黎焕点了油灯,烛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黎焕看着浑身包的黑漆漆的人形物吃了一惊。
黑衣人费劲的拉下脸上的黑布,声音虚弱地说:“是我。”
“道士?!”黎焕惊呼道。
重音抬起景玄的右手,那只手已经肿得不像样子,黑的发亮,他的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重音解开他的衣襟,将上衣拉开,整个右肩已经黑了,黑色还在蔓延,虽然缓慢,但是肉眼还是能分辨的清楚。
重音说:“他中毒了。”
景玄的声音嘶哑的难听:“别……别让梅子知道。”说完这句便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第十五章
黎焕吓了一跳,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诡异的毒,不仅作用在体内,连体表变化也这么明显。
按照重音的说法,毒素蔓延遍布全身最后全身乌黑僵硬而死,这死相也太难看了。
重音将人弄到床上,重音拿出自己的万能包袱,找出一颗暂时压制毒素的药丸给景玄塞进嘴巴里,对手黎焕说:“准备热水,多准备一些。”
大半夜的烧水很麻烦,水缸里的水都用完了,黎焕急急忙忙的从井内现打水,就怕速度慢了假道士来不及救治毒发身亡。
黎焕和重音两人都是刚出来闯荡心思单纯的人,他们遇到的最大难题大概就是没有钱了要怎么办,还从来没遇上危及生命安全的事。
他们甚至没想过,一个普通行骗的假道士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中这样厉害的毒。
不过,就算知道了,按照重音什么都不在乎的性子也不会追根究底。黎焕事事都听重音的,更是不会多问。
倒不是这两个人真的呆傻。有的时候相知相惜成为朋友只在一瞬间,那是一种意气相投,气场相合的缘分。
景玄大概也看出这两个不是多事的人所以才会在这么危机的时刻主动找上门求助。
为求方便,黎焕浴盆拖到厨房,直接将烧好的热水舀出倒进浴桶,加了适量凉水调好了温度。
重音拿出瓶瓶罐罐往水里倒着各种药粉,行动有序,忙而不乱。
重音道:“把景玄抬过来。”
黎焕看着滚烫的热水泛着诡异的紫色,冒着黑色的泡泡抽抽嘴角:“……猪皮也禁不住这么烫啊!”
那可是三桶开水猜对了半桶的凉水,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黎焕想起前几天才被景玄用开水褪了毛下锅的那只公鸡……现在等着被褪毛的变成了他自己!
重音依旧面无表情:“高温有助于吸收药效。”
黎焕不再废话,将景玄扒光,扛到了厨房,直接扔进了浴盆,碰到热水的瞬间景玄就醒了。
“嗷——”
虽然虚弱,还是能听到他用极低的声音的惊叫。下水的瞬间,景玄的皮肤就被烫红了。
整个过程黎焕都不忍心看,好在没出现被烫熟的惨不忍睹的场面,
重音清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运功逼毒。”
景玄依言照做。
重音拿出一柄薄如蝉翼的小刀,在景玄右手张轻轻一划,黑血慢慢从伤口溢出,滴滴答答落到早已准备好的清水盆里。
黑色的血液像墨汁一样慢慢晕染开来,带着一种氤氲诡异的美感。
重音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向浴盆中加一些药粉,药粉各式各样,什么时候加什么,加多少都要做到心里有数。
黎焕看着重音有条不紊的摆弄着手中的瓶瓶罐罐,金针刀具,看着他专注肃穆的深情,好像隐约抓到什么,又想什么都没抓到。
这样难得的学习机会几乎被他浪费掉。
重音双手递上景玄的后背,专注的运功帮他驱毒。
景玄的脸色因为中毒呈现诡异的苍白,现在毒素在一点一点的驱除,他的脸色开始慢慢恢复一点红润。
再接着,他的脸色又苍白了起来,嘴唇干裂,苍白的没有血色,那是失血过多的征兆。
水盆中的黑色更加的浓郁了,黑色的血液在慢慢变化,透出一点殷红。
黎焕看着重音白皙的手掌抵在景玄光裸的后背上,竟然会觉得有一些刺眼,恨不能上去立刻将他们分开。
到底他还是有理智的,知道现在正是紧要时刻,容不得半点差池。
黎焕自嘲的动了动嘴唇,觉得自己这次的脾气真是来的莫名其妙,古怪之极。
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到景玄的病况上去,仔细观察他的变化,又回想之前重音的用药种类和数量,摸摸揣摩着用药的深意。
一切结束的时候天已经破晓,景玄再一次晕过去,这一次是因为失血过多。
重音的这种驱毒方法很有效但是也很伤元气,清理毒素的同时带走了大量血液,要补回来恐怕需要不短的时间。
忙活了一晚上,两人都没睡,每日例行的锻炼之后,黎焕和重音回房补觉。
重音的房间让给了景玄,两人只好回到李焕之前的房间,稍作收拾将就睡了。
景玄恢复意识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这次是实打实的饿醒的,也不知道晕了多久,只觉得手软脚软,脑袋晕晕乎乎。
这悲催的娃,本来就失血过多,没人在跟前照顾也就罢了,现在连饭都没吃上。
抬起右手,伤口包扎的倒是很整齐,但是这也不能抹杀两个没人性的家伙弃他于不顾的事实。
他现在可是伤患啊伤患!
“喂……”
景玄艰难的开口,重音友情提供的变声药丸已经过了药期,他现在恢复了自己本来的声音,只是声音沙哑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