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让秦家万劫不复的,正是皇帝那正直勇武的二皇子!”
人人都道赵恒虽然嚣张跋扈,但本性率直,不屑于做那些鸡鸣狗盗的事情。有谁能够想到,在权力的诱惑下,再纯善的本性也会渐渐扭曲?秦畅眼中蓦然浮现出一丝痛楚,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一颗心被生生扯开,再也回不到从前……
“为何……”赵慎的声音有些干涩。他一直看不上赵恒,只觉得对方是个一味蛮干的武将,可今天才知道,正是自己最轻视的一个人,曾经酝酿出了这样一个阴谋。
“呵呵,为何?”秦畅眉眼凄楚,嘴角勾起一丝残酷的笑意,“除了权力,还能为了什么?当年我父亲正直壮年就已经官至左丞相,我年纪尚小不曾入仕,却也被选人了宫里,成了你的伴读。几个皇子中皇上最喜欢你,巴不得要将一切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你,若你顺顺利利的同我们秦家结成了一派,那条龙椅将来哪里还有其他人的份?因此,你和秦家中间,必须除掉一个。你在宫里赵恒难以下手,可我们秦家不同,即使表面上再是风光,也不过是为人臣子,要让皇帝对一个臣子起疑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你看,赵恒仅仅是拿了一封不知从哪里来的信件,秦家串通谋反的罪名便轻易地坐实了,几代人的一腔忠诚,竟换不回天子半分信任。”
“原来如此……怪不得当年赵恒明明身在军中不太参与朝廷的事情,却忽然立下了大功。我原先以为是秦伯父的哪个政敌在背后捣的鬼,想不到竟是赵恒……其实,你们秦家也是被我牵累的。”
秦畅颓然地摇了摇头,道:“你身在皇家,亦是无从选择。只恨那赵恒心肠歹毒,我父亲同衡阳王是连襟,平时偶有书信往来,都是些互报平安的家书,哪里会与谋反扯上关系?赵恒盯了我父亲很久,明明什么错处都找不出来,却想出了这样一条毒计来栽赃陷害。皇上当日听到衡阳王谋反的消息,正是在气头上,一听说我父亲也参与其中,立刻就将我们一家打入天牢。赵恒想必也是知道,清者自清,我父亲本就是无辜获罪,等皇上想明白了一审问,他伪造书信的事情就要败露,因此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在牢里将我父亲灭了口。要知道,人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谁还能来给我们一家人开脱罪名?”
“所以,你这些年来一直在想着报仇的事情,特地在丰县守株待兔伏击了赵恒?那邵千钧是赵恒多年的心腹,也被你一并杀死,想必是当年也参与其中?”赵慎说着,深深叹了口气,道,“你要报仇,也是情有可原,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么一来,即便复仇成功了,你们秦家也永远难以翻案?”
“呵呵,翻案?”秦畅差点笑出眼泪来,望着赵慎道,“赵慎,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高傲金贵的天真小少爷?这些年来,我四处辗转,早已将一切看透了。是皇帝对不起我们秦家,我们秦家没有半分对不起皇帝!不错,若是得以翻案,我的父母家人都可以含笑九泉,从此永享香火,可是,他们会稀罕这些死后的虚名么?当朝的天子,有什么资格在错判了忠良之后,轻轻巧巧地再来翻案?人死了,就是死了,再做这些有什么意义?我的目的很简单,谁害得我家破人亡,我也不会让那个人苟活于世,赵恒是我杀的,父母亲人的仇我也已经报了,我有什么好怕的?”
“话虽如此,可这样一来,你以后就永远也无法生活在阳光底下了……”赵慎又是一叹,看向秦畅的目光里多了几分了然,“少卿,说实话,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想过以后?大仇已报,无论是生是死,你都不会在意了吧……”
少卿是秦畅的字。明国男子出生时就会由家里的长辈取一个字,等到弱冠之年便以字来称呼,以示已经成人。秦畅出事的时候不过十五六岁,那时旁人大多喊他的乳名,这个表字很少有人知道。眼下赵慎那么称呼秦畅,秦畅听了,心头蓦地一软,忽然涌上一股说不清的酸楚。
“死有何惧?我反倒不希望你们查到别人头上去,再找了什么人来替我顶罪。被冤枉的滋味我们秦家已经尝过一次,何必再让旁人也受这样的冤屈?”秦畅幽幽道,语气却缓和了许多。
“事已至此,你又何必铤而走险去行刺皇上?眼下朝廷的人马正在京城附近大肆搜捕,你的身份特殊,到时候若是有人来搜查,你要如何应对?”赵慎忧心道。论起情谊来,他同秦畅要远比同赵恒亲厚得多,况且这件事情上赵恒不仁在先,为了权力害死了秦家满门,因此他也无法指责秦畅。眼下真相大白,赵慎心里更多的还是对秦畅的担忧。
“你不必担心我,我原本不用在这里待着,只不过赵恒的案子你也有份参与调查,我需要让你知道当年的真相,毕竟那时候你和秦家是一条船上的,赵恒加害秦家,说到底还是想借机铲除你在朝中的助力。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一切,我也不用在京城久留,你别管我用什么方法,总之我能顺利离开就是了。”秦畅道。他同皇室势如水火,可与赵慎的关系却终究是友非敌。
“眼下正是风口浪尖上,凭你一己之力,如何离开京城?”赵慎皱眉道。
“怎的,你如今佳人在怀,还要来管我的死活不成?你府上那一位小公子,可是俊俏得很啊。”秦畅两道姣好的眉毛忽然微微一扬,带着几分揶揄道。
赵慎语塞,似乎没有料到秦畅会知道严子溪的存在,他愣了愣才有些尴尬地说说:“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初时认识子溪,却是觉得他同当年的你有几分相似,但慢慢接触下来就发现,你们二人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我如今心系子溪,并不是因为想找一个同你相似的替代品。你和他,你们都是独一无二的。不过,你终究是我多年的故交,即便抛开旁的不说,我也不能置你的安危于不顾。若是子溪知道了整件事情,怕也会同意我来助你一臂之力。他身子不好,我是怕他知道了以后忧心,这才暂时瞒着他。”
“宁王殿下倒还是如同当年一般温柔入骨,不过情人之间的相处,本就应当事事都多替对方想想。那严公子就算心里清楚你我二人并没有什么,可作为你的爱人,又同我如此相似,感情上怕是终究不能释怀。你我之间既然已成过往,那么我的事便是我的事,断然不能拉你下水。”秦畅道。
赵慎知道他的性子,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多说也无用,只能叹道:“我当年引你为知己,自认为普天之下除了我没人能让你快乐,可后来秦家出事了我才知道,我所谓的保护实在太过脆弱。这些年来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帮秦家申冤,可惜总是不能如愿。如今你活着,真是天大的好消息,我只希望能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尽一点力。”
秦畅笑了笑,却不说话。赵慎和严子溪都是他在意的人,若是自己将过去的事情一力承担下来能换得这两人的一世安稳,那么自己的付出也就是值得的了。
赵慎单独出门,不好在外头多作逗留,稍稍坐了一会便起身告辞。他终究不放心秦畅,留下话来说秦畅若是遇到什么危险,只管去宁王府求助,自己一定会尽全力帮他。秦畅点头答应了,心里却知道,为了保护严子溪,赵慎这头的力量断然不能动用。
33.
赵慎走后没多久,秦畅的小院里便闪进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人也是三十来岁的年纪,剑眉星目,五官深邃得如同斧凿一般,一看就不是中原人会有的英武样貌。先前的红衣少女似乎很是忌惮这个人,见了他就远远地行了个礼,随后飞快地跑开了。
秦畅见了他并不惊讶,只挑眉道:“在那树后面躲着不是挺好,现在怎么知道出来了?你以为赵慎发现不了树后有人?若不是我暗中示意他是自己人,他早就过去一探究竟了。”
那男人满脸不悦,重重地用鼻孔哼出一口气,语气生硬道:“你们故人相逢,亲密得很,我出来煞什么风景?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藏在暗处,若非如此,就算是狭路相逢,我又何须畏惧一个赵慎?”
秦畅一乐,撑起身子捏了捏男人的脸道:“耶律信,你这又是呷的什么醋?要不要我去告诉赵慎,每次行动都是你在背后帮我?参与谋害邻国二皇子罪名不小,你们辽国又想和我们打仗不成?”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耶律信两道浓眉皱了起来,似乎在思考要如何措辞。他的汉话明明说得很好,但面对秦畅的时候依然会觉得词穷,心里翻起惊涛骇浪,嘴上却什么也说出不来。这种感觉并不好,耶律信难得有些烦躁。
“好啦,你的心思我明白。我同赵慎都已经说清楚了,当年的感情再怎么好,也不过是儿时的情窦初开罢了,深宫之中只有我和他二人,互生情愫很正常。现在他心里只有子溪,我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我,你着什么急?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不会改变,这次要是能顺利脱身,我跟着你回去就是了。”秦畅轻轻叹了口气,纤长的手指抚上耶律信深邃的眉眼。
他这样的人,若说这些年来还有什么东西是能够抓在手里的,那也仅剩眼前这个人了吧。
耶律信顺手攥住了秦畅作乱的手指,放在唇边吻了吻道:“你不必担心,我跟了来,就是为了护你平安。不论明国这头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对付你,我总有办法保全你的。”
秦畅点了点头,难得顺从地把头埋进了耶律信怀里。
以后的事情尚未可知,他也不会真的让耶律信因为他而犯险,不过,这种被人珍视的感觉却弥足珍贵。
赵慎不声不响地消失了大半日,回府的时候并没有告诉旁人他去做了些什么。他同秦畅虽然问心无愧,但对方毕竟是朝廷钦犯,还是个很多年前就应该死了的人,有些事情就只能藏在心里不露半点口风。
无论如何,秦畅还活着,这就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况且,从白日里的动静来看,秦畅看似孤身一人在京城藏身,但他背后似乎还有着什么力量在暗中保护他。他二人交谈之际,院中的草丛里明明有所异动,秦畅却不动声色地暗示自己不必惊慌,看样子暗中那人正是秦畅的帮手。从之前的种种迹象来看,保护秦畅的这股力量并不弱,赵慎想明白了,也就略略放下心来。
他许久不曾与严子溪单独相处了,因此吃完饭便匆匆往缀锦阁赶去。
赵慎到的时候,严子溪刚刚沐浴完毕,身上还透着一股淡淡的皂角香味,幽幽地传到赵慎鼻尖,惹得他整个人都是心神一荡。
见到秦畅之后赵慎才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对严子溪的感情已经深到了这般程度。秦畅没死,赵慎难掩心里的喜悦,可心里纵使再是高兴,也不复当年那种牵肠挂肚的情愫,剩下的仅仅是故人之间纯粹的友情。只有对着严子溪的时候,一颗心才仿佛找到了停靠的方向,整个人都泛着一股暖意。
情之所归,心之所安。
一旦爱上一个人,免不了就想有更为深入的接触。这些日子以来,赵慎一直不愿勉强严子溪,二人之间除了亲吻,并没有什么逾矩的行为。
只是今天却有些不同。
见到了秦畅,有些心思反而更加坚定了。起初的时候,他接近严子溪是因为秦畅的关系,因此这些日子来赵慎嘴上虽然不说,心里终归有些愧疚,觉得严子溪拿了一腔真心待自己,自己给予他感情却没有那么纯粹。直到今天再见秦畅,赵慎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心里从未将他们二人混为一谈。对于秦畅是年少时的心动,对于严子溪,则是真真正正,想要厮守一生。
打开了心结,再面对严子溪的时候不免更加动情。
带着炽热欲望的吻,和以往的浅尝辄止全然不同,严子溪也是男人,立刻就意识到了赵慎的异常。他爱着赵慎,却从未与之交心,自然也没有想过二人之间会有如此亲密的接触。可眼下,带着情意的吻划过脸庞,严子溪恍恍惚惚间觉得,若对方是赵慎的话,做这样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关系……
什么时候起,自己已经妥协到了这个地步了呢?
赵慎并没有给他多少思考的机会。等严子溪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拥抱着倒在了宽大的床上,几个伺候的下人早就不见踪影,只有床沿上的素色垂蔓簌簌抖动着,如同他此刻忐忑的内心。
“子溪,子溪,和我在一起,你可会后悔?”赵慎眼中的深情满满的快要溢出来,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严子溪,生怕漏过他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后悔?严子溪有些失神。早在踏出丰县的那一瞬间,自己便已经没什么好后悔的了吧?倒是赵慎,在真相揭开的那一天,会不会后悔现在的百般温存?这么想着,手臂不由自主环上了赵慎的脖颈,赵慎看在眼里,如同得到了一种无声的默许。
吻愈演愈烈。
情欲情欲,情和欲,终究分不开。
赵慎指尖微动,轻轻挑开严子溪单薄的外衣,露出里头光洁的肌肤来。由于常年在家不见阳光的关系,严子溪的皮肤很白,在暖黄的灯光下,泛出一种白玉一样水润的光泽,赵慎一寸寸地细细抚摸,只觉得触手滑腻,爱不释手。
一瞬间,有一种想要独占的心情。手指抚上严子溪胸前的两点红樱,不出意外地听到那人一声低喘。严子溪于情事上简直是一张白纸,以往连自渎都很少有过,哪里经得起赵慎这般挑逗?腿间的那件物事立刻就巍巍颤颤地立了起来。
他脸皮子薄,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登时脸上一红,转开了目光不敢再去看赵慎一眼。赵慎轻笑一声,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沿着严子溪光滑的腰线继续往下移:“子溪喜欢被我这般对待?”
“你……你放手……”严子溪微微喘息,目光涣散地盯着头顶的纱帐。身上最脆弱的地方被人小心地握在手里,陌生的快感如潮水一般纷至沓来,本能地想逃,却被身上的男人牢牢地禁锢在了怀里。
逃无可逃,就连心也是。
在赵慎看来,严子溪这幅欲拒还迎的羞涩情态实在是美不胜收,他一面加快手中的动作,一面低头吻住了那人水润的双唇,口中发出模模糊糊的低语:“不放……一辈子也不想放……”
一阵阵令人战栗的甘美感觉自身体深处涌出,严子溪几乎抑制不住呻吟。随着赵慎激烈的动作,严子溪整个人都在颤抖,指尖将锦被搅成了一团乱七八糟的样子,想要大喊,双唇却被赵慎恶作剧一般地封住了,只能任由那股陌生的浪潮在体内冲撞。
一辈子……一辈子,严子溪轻轻闭上了眼睛,似乎是想要将当下这一幕深深地刻进心里。
初经人事的身体分外敏感,不多久,严子溪就在赵慎的手中泄了出来。几乎失禁的感觉,让严子溪整个人都烧了起来,顾不得擦拭自己身上和赵慎手里的白浊,便往边上一挣,拉过床里头的锦被将自己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
赵慎心里好笑,索性贴上去连人带被子一把抱住,道:“子溪你好没良心,自己舒服完了,就将我抛在了一边。”身体的契合实在是增进感情的一剂良方,二人有了亲密的接触之后,相处起来也似乎更加自然。
“你……明明是你先……”严子溪闷闷的声音从被子下面传来。
赵慎噗嗤一笑,将严子溪从被子里剥了出来道:“我喜欢你,因此才会想要你。你看,方才那一番举动,折腾的可不是你一个人呢!”说罢,便执了严子溪的手往自己的身下带去,还暗示性地抖了抖胯,露出自己坚挺炽热的东西来。
他常年习武,身材看似修长,却十分有料,浑身的肌肉不甚明显,却肌理分明,一看就蕴含了无限的力量。严子溪的手一触及热源便抖了抖,脸上刚刚才退下去的红晕又一次泛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