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去看看。」
石大方走在最前，而程向南则走在最后保护袁文烈和古清泉，李书和李文兄弟则走在两旁。
走到客栈后街，天色很昏暗，幸好店小二送来数个灯笼，否则他们真的看不清。走近那地方，附近已有不少人在围观，看到店小二说找到他们同行的人来，村民才让出一条路来。
古清泉被袁文烈紧紧地搂着，因为同行人中唯有古清泉不懂武功，所以袁文烈不敢掉以轻心。
走近一看，那尸体已分不清男是女，因为尸体被斩得肢离破碎，也不知被人砍了多少刀，刺了多少剑，身体可谓粉身碎骨，可是唯一分毫无损的竟是那张脸。
「是谁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弱质女子施以如此毒手？」石大方摇头道。
古清泉只瞄了一眼便什么都看不到，因为袁文烈怕古清泉害怕，所以把他的头埋在自己的怀中，不让他看到眼前的恐怖情景。
「你不觉有古怪吗？」古清泉很辛苦地探出头来，其实他跟父母行医时已见过更多恐怖的场面，他不是没有被吓到，只是没有袁文烈想的那种情度。
「有什么奇怪？」
「为什么只有脸完整无缺？就好像特意让人知道她的身份。」
「你说得对……小心！！」袁文烈感到背后一道冰冷的杀气，抱起古清泉便往边闪开，数道寒光在他左脸擦过。
「保护老爷！」
数个人影看来早已埋伏左右，从四方八面闪出来，他们的目标明显是袁文烈。石大方等举起兵刃便和黑衣人战起来，突然间窄小的小巷刀光剑影，无知的村民只懂大叫及左闪右避，一时间场面变得混乱至极。
因为怀中抱着个不懂武功的古清泉，袁文烈只能以单手应战，而且来人明显是以他而来，每招每式都往他那里攻去。待出手数招，黑衣人知道袁文烈一心护着怀中人，也都变招攻向古清泉。现在以单手应战，又要保护古清泉的安全，就算袁文烈功夫再好，此时都感到吃力万分。
幸好刺客的不是顶尖好手，石大方等人很快就把手上的人都解决了。多了四人助攻，袁文烈等很快便把敌人解决掉。
本来袁文烈是想留些活口调查的，可是看来敌人派来的都是死士，在行动失败后都服毒自杀了，连一个活口都留不了。
「爷，此地不安全。」
「定是爷出宫之事传开去了。」
「别担心，先去收拾一切，我们连夜离开此处。」
「是。」
行动快捷的众人把东西都收拾好，连夜离开这小村，马车也不敢停下，直至天明，袁文烈才叫大伙儿停下休息。
「文大哥，我们还是回宫吧。」古清泉怕了，刺客的目的明显是为袁文烈而来，而且昨晚一战让他明白自己已成为众人的负累。现在离京才几天的路程，如果快马加鞭的赶回去，也许大后天便能回宫了，虽然他很想回乡，但他不能不顾众人的安危。
「小泉，别担心。会遇到刺客这事我一早已预计到了，而且他们来得比我想像中要慢多了。」一副悠闲的模样。
「预计到？那你还出来？」
「小泉，我是一国之君，就算我尚算是一个名君，想要我颈上人头的人仍大有人在，遇到刺客是很平常的事。难道在宫中就没有刺客吗？比较起来，这种明刀明枪的刺客好对付多了。」宫中有的是比明刀明枪的刺客更阴险万倍的人，这才叫防不胜防。
「可是……」
「小泉，难道你会因为担心吃东西会噎到而不吃饭吗？难道我要担心有刺客而永远不出宫门吗？」
「可是……」虽然袁文烈说的都对，可是古清泉仍是很担心；而且想起邵遥的死，他心里就很难过，他不想再看到其他人受伤或死去。
「我知道你在担心我，其实我早就想到一个万全之策。记得我在离宫前让你多配药水吗？」
古清泉有点不解地点头。
「现在正是时候拿出来用了。」袁文烈宠溺的笑了笑，轻轻地捏了古清泉的小脸从古清泉手中接过药水，倒了点出来就往脸上去涂。
「文大哥？」他一直以为袁文烈因为要和自己长时间出宫，怕他配的药不够用才让他多配点的，怎知他竟然涂在自己的脸上？
药水很快就被皮肤吸收，不一会，本来光滑的俊脸转眼皱起来，然后肤色也慢慢的变了。
石大方等看着自家老爷的脸慢慢的变，嘴巴张得大大的可放下一只大鸡蛋了。当他们看到那张俊脸彻底的变成一个丑八怪，他们目光一致的看向那个貌不惊人的泉公公。
咯！他们终于明白了，明白自家老爷为什么对这个有点丑的泉公公如此爱护有加了。
「怎样？看不出我的真面目了？这比易容术方便多了。」自信满满的对着自己几个愣掉了的下属笑了笑。
「敢问老爷，这是什么药水？」比较大胆的程向南问道。
「这是小泉研发的药水，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容貌，是不是很神奇？」搂着古清泉赞道。
「想不到古公子有如此利害的技能。」
第四十三章
「好了，现在不是赞叹的时候了。你们四个和暗卫们交换身份，由明转暗。现在我已改变容貌，除非你们出卖我，否则刺客不会认出我来。」
「属下誓死保护主子。」四人同时跪下，同时不知从何方闪出数人的影子一同跪下。
古清泉看到眼前突然多了数个人影不禁吓了一跳，本能的钻进袁文烈的怀里。
「小泉别怕，他们是一路暗中保护我们的暗卫，其实也禁军中的人。」感到古清泉的依赖，袁文烈心情可爽了。
「主子，古公子的容貌不变，属下怕刺客仍会认出来。」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从行囊里取出水囊，倒在布巾上替古清泉抹脸，不消一会，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便重现了。
跪在地上的人不由得又张大嘴巴，心里暗叫道难怪老大会对这泉公公如此呵护备至了。
「这样就不会有人认出我们来了吧。」袁文烈心里可开心了，现在终于可以日日夜夜都看到漂亮的小泉了，真的开心笑不拢嘴，反而一点都不介意自己变丑了。
一切事情就这样敲定，为怕别人认出他们的马车和马，他们在临离开树林前把马儿和马车都弃掉，只把东西都取下背上，待到下个城镇再置行装。
袁文烈觉得自己唯一失算的是自己忘了欣赏古清泉的容貌不是自己专利，别人有眼睛的也是可以看的。
恢复真貌的古清泉好像比之前更美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在成长阶段，身子长高了点，脸蛋也长开了。加上在袁文烈身边待了一段时间，吃住都好了，有了营养，脸色变得红润，身段变得丰盈，整体都有了明显的变化；一言以蔽之，就是变得更美了。
自古清泉恢复原貌已经十天了，开始的头几天都是在人烟比较少的地方，袁文烈也未感到别人强烈的目光。可是自从来到这人来人往的大城镇后，袁文烈的心情就越来越差，心中正煲着一窝又滚又烫的酸醋。他身边那几个原本的暗卫，现在的家丁此刻才发现原来自家主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妒夫。
开始入城时因为袁文烈和古清泉都在马车内，所以未感到别人投来的目光。不过在进城时，那些检查的士兵已气得他想把人杀了。
你说，一般的检查不就是拉开车帘查看一下，最多就是看看车厢内有多少人，是什么人来着就是了。可是那几个不知所谓的士兵，不单盯着他的小泉仔仔细细的盯了又盯，望了又望；而且更问很多不相干的事。最后是袁文烈忍不住的反问对方到底问完了没有，还要说自己身患重疾，所以脸容溃烂，也怕会传染他人，现在正赶着进城求医，那几个士兵才像见鬼一般的跳下车让他们进城。
直至下午到了一间在湖畔的酒家坐下，袁文烈又再感到其他四方八面来的目光。那些目光全都集中在全心全意在服侍自己的古清泉身上，有的更在窃窃私语的谈论着二人的关系。
「小泉，你坐过来这边吧。」袁文烈忍受不了别人窥视小泉的美貌，拉过小泉背过其他人。
「为什么？」天生比较迟钝的古清泉当然感受不到别人的惊艳眼神和仔细的打量，心中只是担心会不会有人认出袁文烈，会不会有人想加害皇上。
「不为什么，这样你看外面湖畔的景致会容易一些。」
古清泉心里更是感激袁文烈的细心，他清贫一生，就算父母在生时也生活艰苦；那曾试过这样游山玩水去？这十多日的日子对他来说可以说是最奢侈的日子，也是最快乐的日子了。
其他侍卫则低着头强忍着笑，他们现在才知道皇上的醋劲如此大，连让人看多两眼也不愿。
袁文烈怒目而视横扫了那几个侍卫一眼，心里这班人回宫后一定要让他们当最苦的差事，连老子都敢笑话？他们不想活了。
侍卫们接受到那眼神，也立即正经八百地坐正，目不斜视地木着面，心里暗暗地叫屈了，他们的主子不单醋劲大，心眼儿更小；回京后一定有苦头要吃了，看来要在这段时间得好好巴结泉公公，让他替自己一帮兄弟求求情。
「小泉，这镇最有名的就是河鲜了，待会你要好好尝尝。」袁文烈夹了一堆菜在古清泉的碗里，然后又拿起虾脱了壳就喂过去。
「早饭才吃过不久，我现在仍很饱呢，而且最近我吃得太多了，都胖了很多哩。」他真的开始发现自己快要变成小胖子了，由在宫中服侍袁文烈开始，袁文烈就每天都塞他很多东西要他吃，一天差不多都吃上五顿，中间还被喂着各种糕点。那时袁文烈都还要上朝，又要处理政事，不会一天十二个时晨都贴身的喂食，可现在在外就更夸张了，袁文烈好像以喂他吃东西为乐似，无时无刻都好像变戏法似的拿起食物就喂。
「不胖不胖，你以前是太瘦了。」现在抱起来香香软软，摸上去一把都是肉，絶对不能让这软绵绵肉呼呼的身子瘦下来。
「可是我很饱了。」苦着小脸，揉着小肚，他真的吃不下了。
「那也吃一点虾吧，很鲜的，就一只，乖。」坚持把虾喂进去，古清泉也只好乖乖的张口吃下。
「这清蒸河鱼也鲜得很，据闻是这里出色的小菜，来，尝一口。」
「我真的饱了。」
「乖，就一口。」古清泉想哭了，这样一口又一口的到底要吃到何时了？
「啊！」古清泉突然指出湖畔大叫一声。
「怎么了？」
「有人跳湖了！」
几个侍卫快速的闪出，合力把一女救了起来。女子因为喝了点湖水，救上来时仍是昏迷中。古清泉走上前替她把脉，一听之下，古清泉更是紧张。
「文……文大哥，不好了，不好了……这……她……」
「你别急，慢慢来，她怎么了？」
「她有身孕，身上也有其他瘀伤。我们必须先找个地方让她休息，也要让她换下一身湿的衣物，替她上药。可是我们都是男人，男女有别，那怎办好？」
第四十四章
「你别紧张，我们先去店里要间上房，再找其他娘们替她替衣服。」
袁文烈心里可幽怨了，怎的才出来十天半月就碰到这么多事情？难道真的贵人出门招风雨了？他本来想慢慢的和小泉培养好感情，再在这旅程中找个情调最好的时刻把一直看得着，但吃不到的小泉彻底的吃乾抹净的，怎的现在又杀出个自杀妇人，这叫他如何实拖他的鸿图大计？
抱怨归抱怨，袁文烈还是让人打点好一切，替那女子换过衣服。古清泉替她施了针，终于幽幽醒来。
「你怎样了？有那不舒服吗？我替你煎了药，你赶快喝了吧，这对好的胎儿有好处的。」
女人本来好像还未清醒的迷迷糊糊，怎的一听到「胎儿」二字就像疯了的把古清泉手上的药泼了，然后大叫起来：「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你要我现在怎样出去见人！你让我死……你让我死啊……呜呜……为什么……」
袁文烈在那女人有所动作前已把古清泉纳入怀内，这才避过那碗药，没有溅湿一身。看到这半疯半癫的女人，知道她定必因事投湖自尽，而且看来九成和她肚中那块肉有关。可惜在袁文烈的眼中，他现在在乎的只有古清泉，对这女人的遭遇一点都不感兴趣，一点都不感同情；他甚至想一掌拍死她，竟然把小泉的心血泼了？而且还差点溅到他？要是烫着他怎办？
「姑娘……你……这……人命关天，你不顾自己也要顾你肚中的肉块；你到底是为了何事自寻短见呢。」古清泉被她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理解这女子的意思。
「你不会明白……你不会明白的……你让我死了算……」
「到底是什么事不能解决呢？也许……也许……」古清泉瞧了瞧袁文烈，他本来想说「也许我们可以帮到你」，不过想想自己也是个奴才，什么能力也没有，也不知文大哥肯不肯帮。加上邵遥一事，他更不敢多管闲事了。因为他一直都觉得如果听袁文烈的话早早把邵遥赶走，不让她跟在后头，也许她就不会枉死了。
袁文烈那会不明古清泉在想什么？叹了口气，有点无奈地道：「倒说来听听，说不定我们可以帮到你。我们在京城都尚算有头有面的商人，也识不少官家人，说不定我们可以帮得上忙。」
「你们帮不了我……那人……呜……」
「你就姑且把事情告知我们，反正你都是想死的了；如果我们解决不了，你再投湖也未迟。」
那女子看着古清泉一脸担忧的样子，知道他定是出自真心的担心，而且现在的自己也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了。她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倒不如在死前把自己的心事说出来，至少世间还知道曾经有这么一个人有过这样的遭遇。
「小女子陈六娘是城山县南山村人，自幼和隔壁的李家的李默订了娃娃亲。李默他在我们村中可说是最聪明的一个人，他十三岁中了秀才，之后更中了举人。去年他远走京城应考，临行前……我们……有了夫妻之实；他让我一定要等他高中回来。我在村中等了又等，直至半年前我们终于知道他金榜无名，可是却迟迟不见他归来。四个月前，有个和他一起去应考的乡民回来，他告诉我他认识了此镇最大的米商的程福海程大爷，说那程大爷很欣赏他的才华……」
「所以你就千里迢迢的来寻他了？你找着他了？」
陈六娘点了点头，接着道：「两个多月前我到达这镇不久就寻着了，可是……他说他在此镇才能有发展机会，不愿再回到南山村那穷乡僻壤，要我留在此镇等他。他安排我在城外山边一间小木屋居住，而他则继续住在程大爷家。我一直以为他在安顿后不久与我成婚……怎知……呜……怎知前晚我告诉他我有身孕了……他不但不高兴，还要我把孩子打掉……他说……他不要回乡下过贫穷的生活，他更说……只要和那程小姐成婚，那他就一世富贵荣华享之不尽。」
「怎么有如此狠心之人？」古清泉替陈六娘不忿了，那男人太可恶了，怎可以连自己的孩子都打掉？
「他……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和我在一起……昨天我进城……才知道他三天后就迎娶程大爷的女儿，而且这婚事早在数月前已定下来……他一直骗我……他没有回村去……是因为他早就想抛弃我……天啊……他怎可以这想忍心……连他的孩儿都不要……」
「你有找过他谈过吗？」袁文烈很冷静地问道。
「有，我今天早上就一直在程府门前等他……怎知……我上前找他，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不但不认我，还让程家的家丁打我，赶我……你说……我还能活吗……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