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褆小包子几个哈哈珠子也,见到康熙急忙跪下,“奴才叩见皇上,皇上圣安。”
康熙冷哼了一声,也不喊起,坐到一旁椅子上,拿起桌上东西看着,弄得几个哈哈珠子胆战心惊,就连福全也不知道自家皇帝弟弟打得什么主意。
康熙却见那是画了奇怪线条一张白色绵帛布,皱起了眉,诧异道:“这是什么?”
保清一看那张帛布,嘴巴又瘪了瘪,又是懊恼又是不甘地答道:“……是世界地图。”
“世界地图?”
“是,保清生辰时额娘送了一个地球仪,保清又想学习,又怕把地球仪弄坏,干脆想照着临摹出一副世界地图来。”
“裕亲王,内务府有世界地图吧?给朕五阿哥弄一份来。”
“保清才不要。”还没等裕亲王应下来,胤褆先拒绝了,跪地上拧着脖子倒是一脸倔强,“内务府地图没有额娘给详细!”
“呵——”康熙冷笑了一下,有些不屑,心说朕内务府珍藏世界地图竟然比不上一个深处内宫妇人画东西?
听出康熙冷笑,胤褆低下头不敢再说话,可脸上却是一副委屈忿忿表情。
扫视了一眼保清桌子,后目光落那只蓝色小球上,“这是……”诧异地拿近了看了看,讶然道:“这就是纳喇氏做出来地球仪?”
康熙这才想起来,胤祉出生那日,负责皇太子安全暗卫不就报告说太子和五阿哥为了个小蓝球打起来了么?原来就是这地球仪?
既然引起自家宝贝太子兴趣了,康熙自然也要仔细看看,越看,康熙越为吃惊。原来栾辉做这地球仪时,不仅标注出了各个国家地理划分,还这地球仪上标注了不少胤褆看不懂东西,那就是全球势力,尤其是海上势力划分。
康熙越看,表情越是凝重,这个地球仪如果准确话,大清,恐怕危险了。
扫视了一眼保清身边跪着哈哈珠子们,康熙下令让他们先行退下。
待几名哈哈珠子跪安后,康熙才叹了口气,让保清先起来,然后指着裕亲王问道:“保清不是有话要跟你二伯王说么?现便说吧。”
胤褆小包子面上一喜,朝福全跪了下来,“保清希望能跟二伯王学习贤王之道,为汗阿玛和太子弟弟开疆辟土,保卫大清!”
——软濡童音尚未褪去奶味,可一板一眼认真姿态,铿锵有力字字珠玑话语,坚定不怯明亮眼神,终究是打动了福全。
做了无数脑补福全一愣,抬眸看了康熙一眼,见对方年轻脸上洋溢着与有荣焉表情,瞬间明白自家皇帝弟弟意思了,同时明白还有——尼玛自己被那混蛋给耍了一路啊喂!!!
——是说,就这样叫皇帝混蛋真不是要谋反么?
——福全:所以只敢心里想想啊混蛋!
福全郑重地将胤褆小包子扶起来,看着对方眼睛里是毫无保留真诚,“二伯明白五阿哥意思了,以后五阿哥有何问题,可以来找我。”
“嗯!保清谢谢二伯王!”白白软软还带着婴儿肥小脸浮起淡淡红晕,胤褆小包子笑着使劲点了点头。
见两人说完了,康熙拿着蓝色小地球仪保清面前晃了晃,“保清啊,这个,嗯,地球仪,汗阿玛就先带走两天,两天后再还给你,同时给你一张工部世界地图作为赔偿。”
“那,那个地图一定要跟这上面一样喔~”胤褆指了指地球仪,“地球仪也一定要还回来喔~”
康熙笑着点头,“汗阿玛是九五至尊,自然是一言九鼎。好了,保清你跪安吧,朕和你二伯王也该走了。”
“保清恭送汗阿玛,二伯王。”胤褆小包子像模像样甩了甩马蹄袖,单膝跪地。
康熙出了无逸斋后并未急着回宫,而是带着福全沿着无逸斋前西路一路走过大西门,来到西花园。此时畅春园尚未正式启用,仅仅开辟出一部分,也算是为了教育皇子而提前开放。西花园里有一个湖,湖边分散着数个前明留下来亭台轩榭。虽是年久未修,显得破落陈旧,可也看得出曾经精致与辉煌。
康熙湖边站着,福全沉默地陪着,管不知道自己这位皇帝弟弟想这什么,可作为贤王,他只需要保持安静就好。
康熙站了一会儿,转身走向一旁破落亭子。一直跟两人身后做背景顾问行本想阻止,可见万岁爷一脸凝重,裕亲王也不见有要阻止意思,只好紧走两步上前,将亭子里木凳木桌擦拭干净,又垫上厚厚毛毡子,这才请康熙坐下。
看了一眼垂头侍立顾问行一眼,康熙淡淡地开口:“问行,你出去守着,靠近者格杀勿论!”
顾问行悚然一惊,惊诧而又飞地扫了福全一眼,不敢多话,赶紧跪安退了出去。
“二哥也坐下吧!”康熙看着福全,突然觉得有些累了,可是,他没有时间也没有资格休息。
福全领旨谢恩,然后坐了下来。
“此处条件简陋,亦无茶水可饮,二哥可莫要嫌弃。”
“皇上此话可是折煞奴才了。”福全一愣,就要跪下请罪,刚抬起胳膊,就被康熙按住了,“此处没有外人,二哥不必如此拘束。”眼瞅着福全又要冒出“礼不可废”之类言论了,康熙赶紧转了话题:“二哥今日去乾清宫可是有事要报?”
“是!”福全这才找到机会说这件事,“俄国人如今太嚣张了,前几日又下来侵扰我大清百姓,闹得雅各布百姓怨声载道。”
“哼,那些罗刹们先让他们蹦哒着吧,用不了多久了,等三藩平定了,朕定要他们好看!”康熙握紧拳头,恨恨地说完,又拿出从保清那儿拿来地球仪放到了桌子上,“我带你过来,是为了让你看看这个。”
福全漫不经心地将这只蓝色小球拿过来,待看了片刻后,惊出一身冷汗,讶然道:“这……这都是真?”
“朕也想知道啊……如果是真,那么这里,还有这里”康熙叹了口气,指着地球仪上属于印度区域和属于美洲区域,“都已经是西洋人势力范围了,这样缩小了看,可不是把我大清围了中央么?西洋人野心倒是不少”
“……化外之民不足为惧!”过了半晌,福全才干巴巴地来了这么一句。
康熙反倒笑了,“二哥说这话,却是表示你已经信了这些信息。”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罢了。”福全看着那小小地球仪眼神复杂,“皇上您完全可以派人去查探查探。”
“查探是自然。二哥,你看这个地球仪你还有什么感觉?”
“蓝色,好大一片蓝色!”福全感叹道,“这个颜色是代表大海吧?那这世界上海洋面积还真不小……”
“是啊,海洋面积这么大……”康熙说着,神色晦暗难猜。
“皇上您是说……不,这不可能!”福全激动地大声反驳,甚至差点把桌子掀翻了。
康熙没有计较福全君前失仪,只是淡淡地反问了一句,“有什么不可能?当初前明不也认为太宗铁骑不可能跨过那万里长城么?”
“那,那……”福全颓然地坐下,喃喃自语,“如果真到了那么一天,大清,大清……”
“好一点,仅仅能够退守住整片大陆,情况不好话……”
剩下话,康熙没有说出来,满族人是马上得天下,对于大海虽然称不上畏惧,厌恶忌讳倒是真。毕竟四百年前那位元世祖忽必烈,不也是东征扶桑时,大海上折了戟么?所以真到了争夺海洋所有权那一天,拿不出正经水师大清,必将全军覆没!
“这真是纳喇氏做出来么?她一个深宫妇人,怎么可能?!”
想到那略带僵硬请安礼,康熙唇角挂上一丝冷笑,“谁知道呢?!”
10、试探
从畅春园回去,福全直接回了裕亲王府,用了一切能动用力量,分派人手去调查西洋诸国目前状况。康熙则带着顾问行拐进了钟粹宫。
进了钟粹宫主殿,就见纳兰容华领着一个五六岁男娃娃跪下请安。
依旧是干脆利落毫不做作请安姿势,“奴婢给万岁爷请安,万岁爷吉祥。”
那男娃娃也是一本正经地甩袖跪下,“草民叩见皇上,皇上万安!”
后才是殿里其他奴才们声音:“奴才/奴婢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都起来吧!”康熙挥挥手,很自然地坐到主位上,栾辉只能坐到康熙下手。
坐定后,有大宫女给奉上茶,康熙抿了一口,赞道:“极品武夷大红袍,滋味醇厚,齿颊留香,容华果然好品味。”
“万岁爷谬赞了!”栾辉赶紧跪下谢恩,“奴婢喝茶不过饮水,解渴之用,哪里有什么品味不品味?”
“朕记得容华过去是喜欢明前龙井,何时改了口味?”
栾辉一愣,不自觉搅紧了手中帕子,有些尴尬道:“万岁爷怕记错了罢?奴婢过去喜欢是雨前龙井吧?”
栾辉心里有几分慌张,纳兰容华记忆里,喝得多便是雨前龙井,难道是自己搞错了?不过栾辉本人爱大红袍,虽然那股“岩味”为很多人不喜,他却偏爱这个。现代武夷大红袍天然极少,既然来了这里,不喝个够又怎么行呢?
“噢,倒是朕记错了。”康熙又品了一口茶,自然地改口,“朕还记得你说你爱那一叶一芽姿态,这让你记起罗宾王诗‘相怜相念倍相亲,一生一代一双人’。那是五年前吧,朕现想起来感觉真遥远。”
“皇上您没事吧?”纳兰容华奇怪地看着康熙,“那都是八九年前事了,奴婢那时候刚入宫,还是个什么都不懂小姑娘。”
——康熙你肿么了,少年型阿兹海默症么?要不要这么重口?
康熙面色也微微有些扭曲,不再看容华,转头看向容华身边男童,脸上露出点兴味表情,“哟,这是谁家孩子啊?看着倒挺精神,还……挺眼熟!”
那小孩一听问到自己,有些紧张地拽住了容华裙摆,栾辉安抚地拍了拍小孩,道,“回万岁爷,这是内阁大学士张英张大人家二公子。”
“张英家?”康熙来了兴趣,伸手招来小孩,“怪不得朕觉得眼熟,跟敦覆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草民张廷玉。”小张廷玉上前几步,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这才站起来。
“嗯,年纪虽小,却是个懂规矩。”康熙点点头,“你是跟谁进宫来?”
“回皇上,草民是跟着母亲进宫。”
“嗯?你母亲进宫做什么?”
“回皇上,草民不知。”
“回皇上,是佟姐姐宣了张夫人进宫陪她聊天,奴婢去给皇额娘请安路上见这孩子挺讨喜,就带回钟粹宫玩一玩。”
康熙点点头,刚想开口让人把小孩抱出去,栾辉先开口了,“小廷玉过来惠姨这里坐。”
小张廷玉看了看康熙,见对方没有反对意思,就过去了。
栾辉转过头吩咐端月,“去把本宫屋里小玩意和小点心拿出来给张二公子。”
“是!”端月应声离开,小张廷玉赶紧跪下谢恩,“谢谢纳喇娘娘!”
“死小孩怎么那么多礼?”栾辉掐了掐小孩肉呼呼脸颊,直掐得对方泪眼汪汪才松手,假装生气道,“都说了要叫惠姨!”
“谢谢惠姨~”
“这才乖!”
放过小孩,栾辉这才看向康熙,心里不由地有些紧张,不自觉绞紧了手中帕子,当时没有发觉,现他才反应过来,刚刚那些对话,明显是康熙已经对他产生了怀疑。那些话里真真假假,处处是陷阱,也不知道他回答有没有漏洞。
“留下张英孩子,你是打算做什么?”康熙挑眉看向容华,眼神里是全然而不掩饰怀疑。
“啊?”
“敦覆乃我大清栋梁之才,你拉拢这样一个孩子,敢说没有半分私心么?”
“奴婢……奴婢……”栾辉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解释,咬咬牙,决定赌一把,实话实说,“奴婢,奴婢想要小廷玉做保清伴读……”
“纳喇氏,你大胆——”
“是,臣妾逾越了。但这只是臣妾从一个母亲身份上能做极限了。古人说,女子出嫁后,这一辈子便是相夫教子一生。相夫,这宫里佳丽三千,皇上记起了奴婢,奴婢便心服侍,其他时间,奴婢只想好好守着保清,盼着他长大成人,成为我大清第一巴图鲁!”栾辉从善如流地跪下请罪,只是说到相夫时,难以控制地扭曲了一张脸,好是低着头,才没被康熙看到。
“保清欲为贤王话是你教他?”康熙突然想起什么,看向容华眼神一厉。
“皇上恕罪!”栾辉赶紧磕头,“保清所处之位置实令臣妾担忧。保清虽是五子,如今却实占着长子位置,外又有强大外戚如明珠者,难保底下有些拎不清保清面前嚼舌根。保清年岁尚小,难免会被歹人误导……可怜天下父母心,奴婢做母亲,只盼着儿子康健成长,不是自己从不敢奢求,偏偏奴婢深处内宫做不了什么,只能一次次叮嘱,让保清明白自己定位,如此才可一生顺遂!”
栾辉长长一串话说完,再次匍匐到地上,唉呀妈呀,他只想着别让胤褆夺嫡,肿么就忘了这位多疑又小心眼帝王呢?别是又犯了帝王忌讳吧?
“你倒是好算计。”康熙哼了一声,不过可以听出来,怒气倒是减了不少,“可张家只是区区汉民,如何堪为皇子伴读?便是那些哈哈珠子们,也是家世显赫满人包衣。”
我擦,康熙你居然还骂雍正爷“喜怒不定”,尼玛这不也是喜怒不定么?!栾辉一边腹诽着,一边心里算计着该怎样对答,“奴婢自然清楚这些。其实奴婢为了保清未来考虑,曾想过外国niversity教育方法。保清性子直接,不喜那些弯弯绕绕,再者,比起咬文嚼字地学习经典,他爱骑射,与其要他自己不喜欢朝堂上苦心算计,倒不如因材施教,教他驰骋沙场,开疆辟土。奴婢希望保清永远不要触及政治,只做一个唯上级是从军人。”
——这番规划倒是为胤褆未来生活做出一个基本框架,胤褆也确实谨遵母命,虽一生手握重兵,却从未碰触过政治。至于被认为是中国军政分离第一人,倒是栾辉意外之获了。
“niversity?这个朕也知道,似乎下设了多个llege,分了不同专业。你再继续说说。”
康熙竟然知道?!栾辉吃了一惊,很又恢复平静,康熙本就对西洋文化感兴趣,知晓大学倒不是什么怪事,遂淡定地低下头继续说下去,“奴婢是近日才发现有‘niversity’一说。正如万岁爷所说,其下设多个llege,分管不同专业,学生凭兴趣与天分选择所长,奴婢倒觉得颇有孔圣‘因材施教’之风。加之其思想开放,学术自由,为各国提供了大量人才,很为各国推崇。奴婢今日翻阅了大量西方书籍,曾见有位西方哲人说过‘知识就是力量’,所以奴婢对保清教育愈加重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