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鸾 上——妖凝兮

作者:妖凝兮  录入:01-21

胡巧音句句说在九天心上,听的九天心花怒放。

“南圣人与公子结旷世佳缘也已经无人不知,巧音还要祝两位喜结良缘呢。”

九天裂唇一笑,被胡巧音说的怒气全消,胡巧音挑眸看了看凌霄,接着道:“巧音听闻公子年不及弱冠,公子年少有为,巧音是佩服至极啊。”

胡巧音这一句又一句的夸赞捧的九天飘飘然,林诗韵感叹一句:“不愧为青楼女子。”

胡巧音含笑不语,依旧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第五十章:误杀

“妖孽!今日我便收了你让你在不能危害人间!”

子虚拿着一把桃木剑朝胡巧音冲来,胡巧音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子虚从身后刺了一剑,桃木剑对妖而言是致命的武器。

胡巧音微微颦眉,唇角溢出淡淡的血痕。

“救她!”九天朝凌霄吼时凌霄已经将胡巧音转了一圈从她身后为她输法力,林诗韵从一旁扶住胡巧音,胡巧音半睁着眼看着子虚。

子虚道:“胡巧音,我念你难得千年修行成形,对你一再宽容,你却不知好歹杀我汉城百姓,今日我子虚定要为民除害!”

子虚剑指胡巧音,胡巧音笑的虚弱:“你、不信我?”

“你要我如何信你?”子虚看着胡巧音,眼里满是失望,胡巧音垂眸不语,凌霄突然收掌:“她被桃木剑所伤,仙气与桃木剑剑气相同,输仙气只会加重她的伤。”

“那怎么办?”林诗韵扶着胡巧音问到,凌霄垂眸,顿了顿:“无法。”

“怎么可能没有办法?凌,你再想想。”九天微微皱眉,凌霄还未答话,子虚便道:“胡巧音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你们何必救她?”

“死有余辜?上天有好生之德,子虚道长,你言重了。”

凌霄一挥手,为胡巧音结界护体,子虚道:“她若不杀人,我又怎会伤她?”

“昨夜,她才将她的内丹赠予在下,如何有能力害人?”

“她把内丹送给你了?!”

子虚瞪大眼睛看着凌霄,凌霄道:“千年修行,换与你一世情缘,子虚道长,你说她值不值?”

“……”子虚呆愣的看着凌霄,凌霄道:“在下未能帮胡姑娘完成心愿,她的内丹在下当奉还。”

说着,凌霄便转过身吻了吻九天的眉心,那颗如夜明珠般的内丹从九天体内飞出,依旧明亮的耀眼。

也许是宝物的认主意识,内丹飞出以后便自行回了胡巧音的体内。

“梅花掌,这内丹与你无缘。”

“帮她。”九天抬头看着凌霄,凌霄道:“天山之巅供奉神族镇族之宝流沙漏,若你能将它倒转,使时间倒流你便能救她。”

“时间倒流有违天理,我岂能因一己之私损天下万物之规律?”

“你也听到了,办法我已经告诉他了,他不愿去,我也爱莫能助。”

凌霄斜瞥子虚一眼,拉着九天道:“就算我有办法他也不值得我帮。”

说着,凌霄便拉着九天离开,林诗韵扶着胡巧音手足无措,最后将胡巧音交给子虚:“逆天之举的确行不通,凌大哥是神,你再去求求他,也许他会帮你。”

野猫儿猛点头,同林诗韵一起离开映月湖。

子虚扶着胡巧音,眼里是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湖中碧水幽幽,湖畔行人匆匆,纵然此时好奇也不敢多留半步。

原来拜花阁花魁是那杀人取阳的妖精,原来子虚道长并不是不知道汉城来了妖,只是动了私心,徇私枉法了。

原来刚才那外来的美人俊男也不是普通人,虽然如今妖孽横行,百姓也不可能适应如此怪异的一幕,管他是神是妖,做人的都只能敬而远之。

刚才的怪异全当没看见,乱世之秋,能活命的才是胜者。

“凌霄,你有办法救她对吗?”

回客栈时九天一路追问凌霄,凌霄皱眉,语气也冷了:“没有。”

“你有!”到房门口时九天突然拉住凌霄,将他按在门栏上:“你有!映月湖畔你告诉子虚道长没有办法时你就说了谎,你看着我,告诉我有没有?”

“没有!”凌霄垂眸看着九天,又道:“你看到了吗?我没有办法!”

说着,凌霄便推开九天进了房。

“你有!”九天对着凌霄的背影吼了一声,凌霄没有回头,亦没有回话,九天一气之下甩门而出。

“九天!”

刚回客栈的林诗韵被九天撞的差点儿没站稳:“一点礼仪都不懂,还皇子呢。”

林诗韵转过头时真看到凌霄关门,过分俊美的容颜,微微下垂的眼帘下如蝶翼般的睫毛遮住他眼底的情绪,依旧温良如玉,却落寞的让人心疼。

“吵架了罢。”林诗韵低语一句,野猫儿点点头:“只有九哥才能把那么好脾气的凌哥哥惹怒。”

“……”林诗韵没有回话,的确,他没有放在心上的人怎么可能勾动他的情绪?

离开客栈后九天便去了映月湖,听说官府来了人,确定了是胡巧音杀的人,胡巧音被子虚道长杀了,立了案,回县衙了。

怕惹事的百姓渐渐散去,子虚抱着胡巧音呆坐在古亭里,手里拿着胡巧音过来时打的青竹伞,妖不喜阳光,这伞是子虚八年前送给胡巧音的,此去经年,此情不渝。

“子虚道长……”

九天唤他一声,他道:“你说他会不会帮我?”

“会。”九天笃定的回答让子虚抬了头,九天道:“时间倒流,逆天行事,的确不妥,他会帮你的。”

第五十一章:情敌

“他是神,神都怀慈悲之心对吗?”

“……”九天没有回话,凌霄说过,神都是无情的,无情之神何来慈悲之说?

“我会去求他,无论用什么方法我都要救她。”

“我会帮你的。”也许九天懂得子虚的无奈,一个是妖,一个修道,不是无情,只是需缘。

“若他真的救不了胡巧音你如何是好?”

“碧落黄泉,永世相随。”

“……”九天没有再回话,子虚无能逆天,一个修道之人,说出永世相随的话需要多大的决心?他不敢与胡巧音相守不过是因为修道,修道之人,原该心外无物。

“公子是否愿同我一起去拜见凌公子?”

子虚起身,怀里抱着那个面色苍白的女子,九天点头:“他脾气不太好,你要有耐心。”

“世人皆知颜国南圣人凌霄温润如玉,说他脾气不好的怕是只有公子你了。”

九天笑了笑,没有回话,其实心里早就把凌霄骂了几百遍了:“什么狗屁南圣人?表里不一的混蛋!”

“还请公子带路。”子虚将胡巧音打横抱起,九天点点头,同他一起前往客栈,路上行人不绝,他却不介意别人的眼光,九天不知,他到底是看破俗世,还是沉浮红尘。

再次回客栈时凌霄还没出房门,林诗韵同野猫儿一间房,方便照顾野猫儿,凌霄同九天一间房,方便勾搭凌霄,林诗韵跟野猫儿都不在,凌霄房门紧闭,九天敲了敲门,没反应,也就直接破门而入了,凌霄却不在,凌霄向来不爱出门,在奉神时他就喜欢呆在悠月府,悠月府很幽静,仆人一般也不会在凌霄喜欢去的地方出没,凌霄喜静。

九天很生气,凌霄身为神却见死不救,明明错在凌霄,他还突然失踪了。

“他不在。”九天转过身看着身后抱着胡巧音的子虚,子虚点头:“我等他罢。”

“等他做什么?先安顿好胡姑娘再说。”

九天想了想,又道:“胡姑娘能去道观吗?”

“不能。”子虚摇头,继续道:“不过据我所知,乾国时,汉城曾是一个鬼城,怨气深重,阴气强盛,适合鬼怪生活,也正是如此,师尊才在此修了道观,以镇妖。”

“所以胡姑娘可以留在汉城?”

九天看着子虚,子虚道:“汉城护城河下沉积数千具尸体,我想将巧音安放在那里。”

阴气越是旺盛,越有利于胡巧音恢复,九天点头,同子虚一同去了城外的护城河,九天畏水,没有陪子虚下水,独自守在岸边的他显然有些百无聊赖了。

秋风瑟瑟。

摇晃着树上片片金叶,沙沙作响的树枝摇摆的柔韧有劲,九天坐在树下,隔岸看着对面的两人。

一个黑衣翩跹,玉冠束发。

一个衣袂临风,俊美飘逸。

看不清两人的容貌,但九天敢确定,那个白青衣衫的男子是凌霄。

隔的较远,听不清两人的对话,事实上九天连两人的容貌都看不清,只是觉得两人隔的有点近,没什么过分亲昵的举动却让九天觉得气氛太过暧昧,然后,九天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异天。

“什么异天早就下十八层地狱了!”

九天起身,准备朝那边那两人走去,想了想,最终没提起勇气,如果凌霄亲口说:“梅花掌,这是小天,我等了上千年的人。”

九天不敢想象自己会有多失望,不敢想象凌霄笑靥如花的倾城模样,凌霄本不是他的,九天却只想要他变成他的。

不管用什么方法九天都要留下凌霄,他没有勇气一个人去找什么啸龙剑,寻什么圣灵塔,救什么世,更没有勇气听凌霄说出要和别人在一起的话,他就是要霸占,不但要霸占凌霄的人,还要霸占凌霄的心,不论他的异天是死是活,不论他凌霄有多爱他,凌霄是他的,是他殷九天的!

“轰!”突然,子虚从护城河里旋身而出,河水绽开的水花迸进,河岸的黑衣男子转过头看了护城河一眼,之后拉着凌霄消失。

九天起身往河边走去,眺望着河岸希望能看到什么,子虚理了理身上的道袍,对九天道:“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九天没有回话,直直的盯着河对岸,子虚不解的看着九天,又道:“公子,时候不早了,回城罢。”

“嗯?哦。”

九天终于回神,一步三回头的同子虚回了汉城。

第五十二章:神责

日暮,残阳落下。

渐进的夜色逼近,月华现,疏星点点。

劝子虚回道观以后九天便把自己关在房里,林诗韵和野猫儿来过一次,送给九天一对同心结,还调笑着说了一堆“百年好合”之类的话,九天火气不小,把两人痛斥了一顿,无辜的林诗韵只好带着野猫儿回房,九天便坐在窗前,微黄的烛火摇曳,房里寂静的凄清。

窗外树影落在轩窗上,支离斑驳,月圆之夜,本该团圆。

却听子虚道长说:“月圆之夜,是鬼门关大开之时。”

房里烛光渐暗,九天剪掉烛芯,看着暗淡的烛光渐渐变亮,风拂起轩窗下白色流苏,烛光轻颤。

九天重复这个动作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街上有人敲响三更,九天吹了蜡烛,想了想,又将它点亮,关了窗,上了榻。

房门半掩,凉凉的风吹了进来,有些冷。

不知过了多久,九天感觉有人推门进来,淡淡的莲香扑鼻,九天突然觉得心跳的很快。

凌霄坐在床边,看着九天轻阖双眸的样子,扬了扬唇,细细的摩挲着九天的眉目,很多次九天都想睁开眼睛,却又因为不舍此刻的温情忍住。

良久,凌霄俯身在九天唇上吻了吻,腰间玉坠轻轻碰到九天的手,凉凉的触感却带着佳玉的温良,凌霄的玉坠现在该在林诗韵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凌霄起身,离开房间。

在他起身的一瞬间,九天差一点把持不住将凌霄拥住,告诉他,他是他的,惹上了殷九天就别想再丢掉。

可是,九天依旧忍住了。

如果这个吻只是感谢自己的多日陪伴,如果凌霄天明日之后不归……

也许九天会带着野猫儿和林诗韵继续寻圣塔,夺回苍国之后杀了异天抢回凌霄;或者,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凌霄,逼他放弃他等了千年的人,逼他和自己一起坐拥天下。

也许他会为了那个人杀了自己,但殷九天死而无憾。

这就是殷九天,可以失败,但绝不会放弃。

他会为了凌霄不择手段,哪怕万劫不复,哪怕魂飞魄散。

暮色笼罩,风吹星摇,房里匍匐着淡淡的莲香始终不散,九天睁开眼睛伸手摩挲着刚才凌霄坐过的地方,略微凹下去的锦被上余热未散,有的人不轻易爱,一旦爱了,便会认真到疯狂。

……

九天醒的很早却起的很晚,不知他是在等凌霄回来,还是幻想他没有离开。

林诗韵说凌霄在她身上取了玉佩,应该是去了地府,九天才想起昨晚是月圆之夜,子虚说的鬼门关大开之时。

九天突然觉得安心了,凌霄只是去了一趟地府,没有离开。

事实上凌霄又一次一天未归,子虚前来多次,九天心情也不大好,让林诗韵接见子虚,说什么身体不适。

林诗韵当然知道两人闹了别扭,也不为难九天,乖乖去接见子虚,九天则窝在房里不出门,也不知道是心情不好还是在等谁。

“我要见凌霄!”

原本该与林诗韵促膝长谈的子虚道长突然破门而入,坐在窗边的九天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他没回来。”

“他是神!神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子虚的眼里布满了血丝,一脸气愤似乎要将九天撕碎,九天扬了扬唇:“子虚道长,你是修道之人,修道首先要做的便是放下俗尘,戒嗔戒爱,无求无欲。无情之神,何来救人之说?”

“神不救人济世,人修行成仙又是为了什么?”

“修道成仙,不过休了红尘情,断了凡间爱,无情无心,不羡鸳鸯只羡仙。”

子虚愣了愣,突然吼到:“所以凌霄就见死不救?这就是仙族?我一心求道修仙不是想做一个无情无心的神,我只想济世救人,普度众生!”

九天挑眉一笑,道:“济世救人?你当初该做的是学医,不是修道。”

“学医?学医!”子虚抬头看着屋顶,突然笑出了声:“学医?哈哈哈!我修道十多年,最后却由一个神族人告诉我我该学医,多讽刺啊!哈哈哈……哈哈哈……”

“我不是神,我是人。”

九天开口,子虚并未理他,转过身疯笑着离开,九天把弄着窗边烛台,烛泪落尽,干涸的泪痕蔓延在镌刻着花纹的青铜烛台上。

“殷九天!子虚道长怎么了?”

林诗韵突然扑进房里,九天没有回头,自顾的把玩着手里的烛台,之后回了林诗韵一句:“天神无情,他只是失望罢了。”

“你跟他说了什么?”林诗韵紧蹙眉头,九天道:“我只是告诉他凌霄不救胡巧音的原因。”

“殷九天,人子虚道长修道十余年,你告诉他什么天神无情,要他如何接受?胡巧音不过一只千年狐妖!”

“妖又如何?妖就不配得到真情?妖就应该为他成仙牺牲?子虚为修道成仙看胡巧音堕入风尘也不闻不问,胡巧音用千年修行换与他一世情缘,他却差点要了胡巧音的命,难道就不该为胡巧音付出些什么?”

第五十三章:话夜

“他应该以天下苍生安乐为己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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