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鸾 上——妖凝兮

作者:妖凝兮  录入:01-21

“那个仙人不就是吗?”

凌霄浅浅勾唇,九天皱眉未语,也许正如凌霄所言,他是遇到了解救他的人,这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第五十六章:仙逝

赶去三清观已经是正午时分,修道之人,讲齐万物,归于尘土,说子虚道长的尸首要在午时火化,几人也正好赶到他火化的时辰。

秋末,风瑟瑟,落叶纷飞。

如玉的天空蓝的像一潭快滴出水的湖,道观的庄严此刻笼罩了一层悲戚的凄凉,枯木堆积的高台上,躺着那个不过而立之年的男子,俊秀的容颜,宛若谪仙的气质,一旁,是打着一把青竹伞的胡巧音。

白衣素发,布衣荆钗。

依旧雍容华贵,依旧典雅忧美。

她静静的看着子虚,没有如失去心爱之人的女子般呼天抢地,静如处子,却一身悲凉。

她与子虚相识是在子虚捕妖之时,一只出世不久的狐狸与一个涉世未深的道者,胡巧音凭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让子虚道长放她一命,凭一身绝代风华让修道之人堕入红尘,子虚不后悔为胡巧音毁了多年道行。

赤红的火焰烧起,一点点吞没了高台上的人,胡巧音倔强的看着渐渐化为尘土的身影,微微颤抖着手却始终紧握着那把青竹伞。

袅袅青烟,燃尽绝代风华。

有道者收好子虚的骨灰,胡巧音突然挡在那人面前:“等等。”

往日婉转如莺的声音此刻听上去却很干涩,小道看着胡巧音,又有些手足无措的将目光投向年长的道长,胡巧音道:“他的骨灰让我带走。”

十分强势的语气,不符合她柔弱的模样,一旁有道长道:“子虚为我道观中弟子,死后自然供在我教,还望施主不要为难贫道。”

“我要带他走。”

胡巧音面无表情的重复刚才的话,道长又道:“不可,子虚生为我三清观中人,死后自然长眠于此。”

“我要带他走!”胡巧音也不再多言,伸手便要去抢,道长一挥手中扶尘阻止了胡巧音的无礼,九天皱眉道:“你们这么多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还是道家弟子,你们这样如何配做修道之人?”

“她是什么弱女子?她是狐妖!就是她害死了师兄!”

有修行尚浅的小道指责,胡巧音垂眸,唇边笑意带着嘲讽的意味,九天道:“子虚道长误伤胡姑娘,以命抵命本就应该。”

胡巧音抬眸看着九天,九天又道:“子虚道长生不能与相爱之人相守,死后定希望能有此人陪伴。”

“什么相爱之人?子虚乃修道之人,施主你莫污了子虚的名号。”

老道被九天气的脸色铁青,凌霄笑道:“道长也是修道之人,自欺欺人可不是道家所为。”

“……”老道不再说话,凌霄垂眸,九天看着周围投来惊艳的目光,不由在心里鄙视,什么修道之人?什么遁入空门?纷扰红尘,究竟有几人能看破一切?凌霄为仙,还不是照样为情所困?

“若道长没有意义,巧音便告辞了。”

胡巧音一手握着伞,一手接过骨灰盒,向凌霄与九天屈膝行礼:“巧音多谢两位公子相助。”

“胡姑娘准备前往何处?”

九天皱眉询问,胡巧音道:“鬼门关。”

“……”九天不解的看着胡巧音,凌霄道:“既然如此,胡姑娘保重。”

“巧音告辞,两位公子保重。”

说完胡巧音朝林诗韵点点头,算是行礼了,林诗韵对她笑了笑,胡巧音便迈着娉婷莲步离开了道观,风轻轻吹过,带着女子身上的脂粉香味儿,青竹伞上跳动着和煦的阳光,九天记得,奉神的妖鱼,汉城的胡巧音,虽身为妖,却有一颗比人炽热的心。

……

离开道观之后四人便再次上路了,北上断魂岭,寻冥阴婢女妖妖,得圣灵塔消息。断魂岭是颜国与大梁的国界,岭中多食人野兽,又说断魂岭居住着很多游魂野鬼,去大梁必须经过断魂岭,因此颜国与大梁已经多年未交往了。

胡巧音与子虚道长的故事对九天的影响似乎不大,毕竟是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与这两人交际也不算太好,凌霄就更不必说了,有时九天都怀疑,凌霄是不是没有情绪、感情一类的东西。

林诗韵却不同,一路上林诗韵都垂头丧气,哀叹不绝,野猫儿拉着林诗韵的裙摆,以为林诗韵是因为子虚道长死了才那么失落,十岁的孩子其实真的什么都还不懂。

九天和凌霄倒是打打闹闹,毫不避嫌的卿卿我我,似乎那触动人心的故事并未发生,或者没有感染两人。

“胡巧音说她要去鬼门关,什么意思?”

林诗韵开口询问,九天耸耸肩,表示不清楚,林诗韵看着前方凌霄的背影,凌霄却没有搭理她的意思,林诗韵气馁了,她不明白凌霄那么冷漠的人怎么对九天就那么热情?明明只见了几次面两人就搅到一起了,还整天腻腻歪歪的,跟几百年没见面的苦命鸳鸯似的,或者凌霄对自己根本就是有偏见,当然,林诗韵不会知道凌霄不但不喜欢她,还很不喜欢野猫儿,只要跟九天关系比较不错的人凌霄都不喜欢。谁都不知道,鼎鼎大名的南圣人凌霄公子其实是一个小家子气的“妒夫”。

第五十七章:山岭

“喂。”林诗韵快步上前拉住九天的衣袖,九天回头疑惑的看着林诗韵:“嗯?”

“低点。”林诗韵朝九天勾了勾手指,九天垂首,林诗韵附在他耳边道:“你帮我问问凌大哥。”

就在此时,林诗韵觉得一股寒风吹来。

“林小鸡问你话。”九天拉了拉着凌霄的手,凌霄黑着脸看着九天,九天道:“怎么傻了?”

“因为子虚在那里。”

说完,凌霄便转身朝前去了,九天都不知道怎么得罪凌霄了,在凌霄身后喊:“凌美人!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凌霄没有回头,九天只好跟上去,一路殷勤又谄媚的样子活脱脱一幅小人像,最后凌美人冒了一句:“你和她走的太近了。”

潺潺流动的溪水脉脉含情,枯叶落进水里便随水东去。

“……”九天愣了半晌也没反应过来,最后突然想起刚才林诗韵跟自己说话时动作似乎真的有些暧昧,九天眼睛一亮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从凌霄身后搂住他的腰,撒娇道:“凌美人在吃醋。”

“……”凌霄不语,白皙的脸颊居然泛起点点绯色,可惜九天在他身后,没看见,不然九天一定兽性大发把凌美人扑倒。

“凌美人,怎么办?我想扑你。”

“……”凌霄突然转身,将九天扣在怀里垂首便吻了下去,九天愣了愣,也没管身旁两个长大嘴的大活人,兴奋的回吻着凌霄,林诗韵拉着野猫儿转了个身,沿着溪水往下走,然后故作平静的说到:“啊,今天天气不错啊!”

“嗯?嗯!嗯!”野猫儿连连点头,抬头看着林诗韵红的像夕阳似的脸:“林姐姐,你怎么老是脸红?”

林诗韵愣了愣,随后便掐住野猫儿的脸嘀咕到:“死小孩,你懂什么?总之别学你那个九哥。”

“……”野猫儿无辜的看着林诗韵,心里不停嘀咕:“九哥有什么不好?义薄云天,聪颖过人,还嫁了一个这么好的夫君,有钱有势有名有貌有德……”总之,凌霄这个“南圣人”实在太好了。

……

休息了一阵几人便往断魂岭赶去,断魂岭几十里便无人居住了,几人到的很不是时候,残阳将落,夜暮已至,断魂岭上一片凄凉。

鹧鸪清怨,风声瑟瑟。

刚到断魂岭林诗韵便被断魂岭的清冷凄凉弄的一身冷汗,野猫儿抱着林诗韵的胳膊瞪大眼睛看着前方,凌霄紧紧拽着九天的手,似乎是担心九天害怕,九天从来都不介意吃凌美人的豆腐,窝在凌美人怀里笑的美眸弯弯。

凌霄道:“据说妖妖是一只山精,山精一般性情都十分古怪,她长年侍奉冥阴,带圣灵塔碎片离开后却未回冥阴身边只有两个原因,若不是趁机逃出冥阴的掌控,便是冥阴不再要她,不论是哪个,都有利于我们从她那里得到圣灵塔的消息。”

“我们去什么地方找她?”

九天抬头看着凌霄,凌霄道:“山精择山洞而栖,据我所知,山精喜阴暗,我们可以到附近妖气较浓烈,较阴暗的山洞去。”

九天点点头,转过头看着林诗韵:“林小鸡,你带猫儿去找个山洞躲躲,凌美人,结界。”

“嗯。”凌霄浅笑勾唇,林诗韵道:“我跟着你们,关键时刻也许能帮上忙。”

“你跟着我们,猫儿怎么办?”

九天微微皱眉,林诗韵不情愿的点头,几人便找了一个比较亮敞的山洞,凌霄结了界同九天一起离开,风瑟瑟的吹,凌霄将九天搂在怀里,微微倾身为他挡住吹过来的风,九天抬头看着凌霄,因为风比较大,凌霄半闭着眼看着前方。

“凌。”

九天突然停下,凌霄疑惑的看着他,九天从凌霄怀里窜出来,凌霄再次将他拉去怀中,凭借着自己高出九天不少的身高挡住不停吹来的风。

九天抱着凌霄道:“凌美人,我又不是女子,这么一点风不用挡。”

“梅花掌那么小,如果吹走了怎么办?”

凌霄开口调侃,想想那只九兔子的确小的可怜,不过此刻的九天可不是九兔子:“凌美人,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其实你更值得让人疼?”

说着九天抬起头看着凌霄,然后捧着凌霄的脸道:“脸都吹红了。”

“我可是战神。”凌霄揉了揉九天的发,九天突然松开扣在凌霄腰间的手,牵着凌霄道:“那好,我的战神,你牵着我。”

凌霄笑的眉眼弯弯,颔首吻上九天的眉心:“牵着你,我的梅花掌就不会丢了。”

“……”

风摇曳了一路的树枝,落在地上的枯叶被风卷起,林里鸟儿一飞冲天,凄凉的叫声划破长空,却能渲染此刻的唯美。

……

第五十八章:妖妖

凌霄牵着九天迎着断魂岭的狂风前行,林子里渐渐多了野兽的嘶叫声,偶有山精妖怪飞过却不敢停留,九天指着前方一个山洞大声吼到:“凌,我们去那边看看!”

“嗯。”凌霄点头,牵着九天往山洞走去,月升起,疏星点点。

月光透过重重大树落下少的可怜的月色,随着摇晃的树林左右摆动,映照在山洞口的树影斑驳。

凌霄牵着九天进了山洞,刚才少许光亮立刻消失不见,九天不由拉紧凌霄:“凌,我看不见你。”

凌霄微微收紧指尖力道:“我在。”

“你能看见我吗?”

“能。”凌霄突然停下,看不见的九天便撞进他的怀里,凌霄微微捧起九天的脸,垂头附在九天耳边吹了吹:“梅花掌脸红了。”

被他这么一说,原本不脸红的九天也脸红了。

“今夜我们就在这里歇息罢。”

凌霄开口,九天道:“凌美人,你故意把林小鸡和猫儿支开,一定没安好心。”

“你让林诗韵带着猫儿离开难道是安了好心的?”

“呵。”九天微微一笑,仰首胡乱吻上凌霄的唇,不安分的手也攀上凌霄的腰,凌霄一把扣住九天的腰身,抱着九天转了个身,凌霄身后突然出现一道金光,之后便听到女子的呻吟声:“啊!”

“凌?”九天愣了愣,立刻摸索着捧着凌霄的脸:“怎么了?”

“没事。”凌霄轻轻挥手,山洞里突然多了一道微暗的红光,淡淡的光线,恰到好处的照亮了山洞,忽视洞口那个面目狰狞的奇怪物体,此刻的气氛该是浪漫暧昧的。

“你们是神还是鬼?”

洞口的不明物开口询问,顶着狰狞的脸,却有如女婴般的澄澈的声音,九天打量着洞口那个一身像裹着树皮似的山精,道:“你就是妖妖?”

小妖愣了愣,但很快便矢口否认:“不是!”

“不是?”凌霄突然开口,悠扬动人的声音压的有些低,给人一种危机四伏的感觉,洞口的小妖愣了。

凌霄转身看着她,继续道:“山精身上本不该有这么重的妖气,可你侍奉过冥阴。”

“我就是妖妖怎么了?”

小妖恼羞成怒,凌霄轻笑:“那还请姑娘告知在下圣灵塔碎片的去向。”

“行啊,你看上圣灵塔碎片,我看上了你,只有我知道圣灵塔的碎片在哪儿,你娶我,圣灵塔碎片做嫁妆。”

她语出惊人,九天立刻拉着凌霄吼到:“你也不看看你那样!”

“我怎么了?!”妖妖尖着嗓子朝九天吼:“我难道比不上你吗?”

说着她一旋身,居然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一身绿色衣裙,杏眸大睁,双颊泛红,明显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凌!收了她!”

九天一声大吼,凌霄含笑道:“可她对我们有用。”

“我还不信没她我们就找不到圣灵塔!”

九天这一吼,吼出了十足的怒气,凌霄朝妖妖轻轻弹指,妖妖的手脚上便多了两副铁链。

“这是什么东西?!拿掉!给我拿掉!”

凌霄微微皱眉,不太喜欢妖妖吵闹:“你若带我们寻到圣灵塔碎片,我便放了你。”

“呸!老娘不会妥协的!”

妖妖憋红了脸朝凌霄吼,凌霄笑道:“好。”

“啊?”凌霄的妥协让妖妖愣是没回过神,继而,凌霄又道:“姑娘若不愿意,在下也不会强求,只是刚才姑娘冒犯了在下内子,现在在下便将姑娘锁在这山洞,等内子忘了此事,在下寻到圣灵塔便放了姑娘。”

说着,凌霄抬手一挥,妖妖便如同被绑在墙上一般不得动弹。

“放开我!你这个不妖不鬼不人不神的怪物!放开我!”

妖妖喊的撕心裂肺,凌霄与九天充耳不闻,妖妖灵机一动,不停蠕动着缩小身子,可她缩的越小,四肢上的铁链就锁的更紧,妖妖继续喊到:“放了我!不然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凌霄笑着吻了吻九天的眉心,

:“梅花掌,我们回去罢。”

“嗯。”九天回吻凌霄,挑眸看着定在墙上的妖妖,像是在示威,凌霄牵着九天就要出洞,妖妖急得大喊:“一切好商量!别走!别走!”

凌霄抿唇一笑,转过头看着妖妖:“姑娘想通了?”

妖妖愣了愣,点头道:“通了!通了!”

“那就有劳姑娘了。”

其实妖妖想通的并不是被威胁就要投降,妖妖想通的是跟着这么个美男子多好。

多年以后,妖妖都还会想,自己到底是输给他的惊鸿一瞥,还是输给自己的胆小懦弱。

凌霄挥手,妖妖便从墙上落了下来,四肢上的铁链“当当”作响。

“把这个该死的破链子解开!”

一落地她便再次嚣张起来,对着凌霄又吼又叫,凌霄垂眸浅笑:“若在下解开这铁链,姑娘你不守信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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