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一和凌唯傲等他喊累了,就帮着喊。如今凌唯傲的天赐话已经能说得非常顺溜。但容一每次听到他说天赐话就忍不住发笑。
“再笑就拍你了。”凌唯傲无奈地道。
“不笑了,不笑了。”容一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糖果。
凌唯傲趁机在他的手指上嘬了一口,又吮了一下圆溜溜的糖果,盯着容一,意味深长地道:“甜。”
容一斜睨他一眼,继续喊:“换藕啊,新鲜的藕啊,两斤半的藕只要一斤粮食……”
“藕这玩意可吃可不吃,又不是非吃不可的东西,还这么贵,”一个村民抱怨着走近,往车厢里瞅了一眼,“你们换不换盐?”
“没有盐,”容一道,“大叔换几斤藕吧,老吃园子里那几样菜不觉得厌?给娃子换两斤尝尝鲜也好啊。再说,两斤半的藕只要一斤粮食,也不贵。”
石川无奈地摸摸头,道:“我们是来卖藕的,没听说有谁在卖盐。”
村民叹了一口气,道:“这日子可怎么过噢。”
这时,又来了几个村民要换藕,死活让石川按照三斤藕一斤粮食的比例换。石川无奈,估计这价格是上不去了,只得同意,又换出去不少。
容一试探着问之前那位村民。
“听说市里面有个百货超市,可以用粮食换东西。你们都不知道?”
那村民闻言眼一瞪,愤愤地道:“咋不知道?但那儿的人太黑了。一袋盐(一斤)就要五十斤粮食,谁个吃得起?”
“这么贵?”石川吃惊地问。村里大多数人家里的盐已经开始紧张了,所以他才这么激动。
“是啊,是啊。”其他村民连连点头,都是满脸无奈。
凌唯傲淡声道:“天赐在中部,不靠近任何一个产盐基地,以后盐的价格肯定还会涨。”
“啊……”石川一时无话,估计是想起自己当前的任务是换藕了,又开始大声叫卖,“换藕啊,新鲜的藕啊,两斤半的藕只要一斤粮食……”
在场的村民都被凌唯傲的话吓到,愁容更深,唉声叹气地提着换的藕离开。
095章:农忙(1)
拖拉机油箱里的柴油不多,石川没有跑太远,转了四个村子就把车往回开,一路继续喊“换藕”。今天的成绩还不错,到家的时候约五百斤的藕只剩下四十多斤。容一提前和石川说,这些藕都给他。
凌唯傲知道他是要做藕粉了,笑容满面,都到村口了还抓准时机把他的脑袋搂到跟前亲了一口。
四十多斤藕,石飞龙没有过秤,而且只收了一半粮食,算是给容一和凌唯傲帮了半天忙的工钱。
容一、凌唯傲、容蓉和孟故四人一人搬一张凳子到井边刷洗莲藕。容母不在家,在别人家的麻将桌上,几天前说出豪言壮志要为老容赢回一盘花生米给他下酒。
孟故及时拦住容蓉。
“水挺凉。我们三人够了。”
“那好吧。”容蓉就没伸手,坐在一边和大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后仍能感觉到脸上的燥热。孟故挺细心的一个男人,而且还坚毅俊朗,很难让人不喜欢。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喜欢的人,而且自己一个结过婚的女人是配不上他的吧。
容父在一边抽烟。别看他表面上没什么,心里特别乐呵。刚才他也要洗藕被凌唯傲拦住了。他说“儿媳妇”确实不错,既能干又孝顺,比谁家的儿媳妇都强。
几人聊着就提到盐的事。
容父琢磨了一会儿,道:“当初你们和金袭一起去市里弄回不少盐,村里人都看到了。这盐估摸着够我们一家人吃八九年,其实还是不够的。但在别人看来这些盐却很多,如果有人要来换,不换也说不过去。你们觉得呢?”保质期的问题暂且放到一边。
容蓉没说话。家里有四人个可靠的男人,这些事轮不到她操心,她也乐得轻松,从不操心,只要做好分内的事就行了。
孟故道:“伯父,不换的话村里人肯定有意见。”一个小村庄也是一个小社会,什么样的人都有。
容一刻意听了听,两边邻居院子里都没有人,摇头道:“盐,我们肯定会拿一些出来。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什么意思?”容蓉不解地问。
容一手上刷洗的动作不停,淡淡地道:“锦上添花是多此一举,雪中送炭会更有用。”
容蓉一脸茫然。容父也有些糊涂,不明白儿子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凌唯傲解释道:“爸,猪儿是在为我和他的事被暴露做准备。”
这么一说,容父立即明白了,连点了几次头。
“嗯,晓得了。那这事就交给你们,你们看着办吧。”
下午就开始做藕粉。古老的石臼和石磨在退休多年后再次派上用场。容家有一个石臼,容父和容母去其他村民家里借了三个。
做藕粉的第一步是磨浆(注)。容蓉和容母两人把莲藕去皮去藕节后,切成块,大小不论。容一、凌唯傲、孟故和容父四人把这些藕块放进石臼里捣碎。然后加上清水,用石磨磨成藕浆。第二步,洗浆。藕浆要盛在布袋中,袋下放一个大缸。用清水往布袋里冲洗,边冲边搅动袋中的藕渣,直到滤出的水是。澄清后,去掉浮在水面上的细藕渣,并除去底层的泥沙,然后把中间的粉浆放在另一个水桶内,用清水调稀再沉淀。如此反复1至2次,直到藕粉呈白色为止。最后一步,沥烤。把经过漂洗、沉淀后的藕粉用干净的布袋盛好,再用绳吊起,约半天就可沥干。水分沥干后,将藕粉取出,掰成几个粉团,晾晒1小时左右,然后用刀将粉团削成薄片,继续晒干,藕粉就做成了。
这几天都是大晴天,正好可以暴晒。三天后,藕粉制作成功,雪白雪白,细细滑滑。
唯一的遗憾是,出粉率低,只有10%。四十多斤藕只做出四斤半的藕粉。
凌母虽然觉得有些奢侈,但孩子们想吃,她也不会说什么。帮母亲的对自己的孩子从来不会舍不得。
凌唯傲催促容一做藕粉圆子。
天赐市并不是莲藕盛产地,关于藕的做法,一般人不特别研究的话知道的都不多。容母也不会做藕粉圆子,和容蓉一起给容一打下手。
容一会做这个是因为以前在网上看过,也并不难。先将想吃的馅料准备好,融合在一起搓成圆子,让圆子在藕粉里滚一遍全身沾满藕粉后放入滚水中过一遍,捞起来再在藕粉里滚,然后再煮。如此反复五六次后,在沸水中继续煮大约六七分钟,藕粉圆子就熟了。
家里男人多,而且都是肉食动物,容一特意做了猪肉馅。虽说藕粉是甜的,但并不会让人觉得圆子的味道怪。凌唯傲尝了一个,特别喜欢,建议晚上煮火锅。
“行,你去园子里摘一些菜回来,”容家大厨容母笑着道,“煮火锅是给我省事。”
凌唯傲喊容一。
“猪儿,走。”
两人走远后,容母还开玩笑。
“这两人,摘个菜还要一起去。”
在菜园里只要蹲下,外面的人不会看到里面的情景。一进菜园,凌唯傲拽着容一蹲下,抱着他就亲。两人腻歪了一会儿才正经地摘起菜来。
在容父和容母的精心照顾下,菜园里的蔬菜长得特别好。毛白菜、小白菜、空心菜和韭菜无不精神抖擞,绿油油一片。两人摘了一些放进空间里,再从空间里拿出种类相同、份量相当的。
容母炒肉片做底汤,煮沸后加一包火锅底料,先煮粉条和藕粉圆子。
凌唯傲道:“今晚煮四分之一吧。藕粉有营养,剩下的留着过几天农忙时吃。”
其他人都没有意见。
等粉条和藕粉圆子煮熟后开始涮青菜,香气四溢,而且热和。所有人都吃撑了。容一和凌唯傲回到房里,不约而同地往床上躺。
容一撑起身,枕在凌唯傲的胳膊上,和他商量。
“唯傲,今年只有四块田能收到谷,肯定不够我们六人一年的口粮。空间里该种稻子了。”
“那就种吧,”凌唯傲揽住他,忽然笑了一下,“估计妈暗地里还在发愁。一家六口,四个大男人都是能吃的。”
容一也笑起来,说道:“只能让爸开导她了,空间的事确实不适合告诉她。”
“不说更保险,”凌唯傲道,“到时候你教我种稻子,我们俩慢慢种。”
过了几天,村里稻谷熟得快的人家开始准备割稻谷。全村的稻田,只有四分之一有收成,剩下的水稻长出的全是瘪谷,光有空壳没有仁,看得让人痛心。大半的水田也能做旱田,即使是长瘪谷的稻田也要收割,耕了田后好种麦子。
“既然都是瘪谷,为什么不直接烧掉?”孟故不解地问。
容一道:“稻秆看着是黄的,其实是湿的,想烧并不容易,所以得割掉。”
周凯家有收割机,想割谷的,按照面积给他粮食,他就帮忙。但容家的运气不好,等到他们家的稻谷黄了,收割机已经没油了。其他村也有收割机,但很有可能也没有油。他们只能人工作业,用镰刀割,而且得抓紧时间。因为前几天陆陆续续地下了好几场小雨。
容父常说锦旗镇是个好地方,没有地震也没有洪水什么的,但容一并不这么认为。最让他不喜的一点就是,这里经常性地该下雨时不下雨,不想让它下雨时老天偏要下雨。九月末和十月初这阶段正是如此,而偏偏这个时候还是农忙的时候。担心会再下雨,所以他们要赶紧把稻谷收了晒干。
村里的两个晒谷场上,拖拉机碾稻谷的突突响声,一阵接一阵地传来,仿佛在催促村民们抓紧时间。
容一因为之前一直上学,几年都没有割过稻谷,一时着急,手快了些,镰刀在膝盖上留下一道口子,血流如注。
“猪儿!”凌唯傲吓得一把扔下手中的镰刀,险些又伤到他自己。他急得顾不上注意附近其他田里有没有人,一把将容一打横抱起,就要往回跑。
“我没事。”容一悄悄捏了捏他的胳膊,疼得厉害。有其他人在,他不能用真气止血,只悄悄让血流的速度减慢。
容母吓得脸色发白。
“怎么样?伤得深不深?啊?”
孟故比容父离得近,闪身就到了容一面前,先给他初步检查了一下,安慰容父和容母。
“幸好伤口不深,就是口子长。”
“小凌,你赶紧送他回去。”容父催促道。
凌唯傲哪儿用他催,一等孟故检查完就抱着容一往家里飞奔。这块农田离村庄有一里远,凌唯傲催着容一先止血。
两人经过金袭的田,金袭看凌唯傲神色慌张,忙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
“容一割到腿了。”凌唯傲飞快地说了一句,脚步不停。
容一尴尬地撇撇嘴。打小把镰刀当玩具的人居然割到腿,太丢人。
金袭则纳闷着,只有凌唯傲一人送容一回来,也就是说容一的伤不是太严重,那凌唯傲怎么一副担心得要死的表情?
注:藕粉的制作方法来自百度百科。
096章:农忙(2)
容一抹一把凌唯傲脸上的汗,道:“已经止血了,就是割下去时疼,现在没事了。别板着脸了。”
“你说你慌什么?”凌唯傲的脸色仍然沉着,“一家六个人难道不割不完那几块田的谷?容一,我告诉你,别仗着现在修真了不是普通人了就不爱惜自己!割到身上不疼啊?”
容一虽然瘦,也有六十五公斤,但凌唯傲抱着他跑并不吃力。
容一看他真生气了,也有点慌,赶紧道:“疼,但我知道没你疼。这次是我大意了,我保证没有下次!别生气了。”
凌唯傲继续跑,不吱声。
“别生气。”容一右手在他胸口摸摸,又悄悄骨手指摩挲他的喉结,冲他展开一个讨好的笑。
“拿你没办法。”凌唯傲无奈地瞥他一眼。
容一没说要下去,毕竟伤是真实的,而且他也舍不得和凌唯傲在众目睽睽之下难得的亲密机会。凌唯傲也是这么想的,将他的腿弯箍得紧紧的,没有丝毫放松。
两人刚进村,小赖低飞而来,口中叫个不停。
“小偷来过,小偷来过。”
“小偷?”容一快速回忆一遍,“门应该都锁了,小偷不可能进得去。”
“有没有偷走什么东西?”凌唯傲问。
小丑随后而来,嗓音十分得意:“没有,被我们赶跑了。”
容一赞赏地抚了抚它的羽毛。小丑臭美地张开五颜六色的翅膀在空中飞了一圈才往回飞。
到了家门口,刘银花从她的院子里走出来,看到容一被凌唯傲抱着,关心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不小心割到了,”容一从兜里掏出钥匙开门,“没大事。”
“哟,那以后可得小心点儿,”刘银花道,“小丑它们给你们把过信了?刚才有个人想翻进你的院子,被它们发现了。刚好我回来拿水壶碰到,那人就吓跑了。最近几天农忙,一般人屋里都没留人,以后得注意点儿,别被人钻了空子。”
“谢谢花婶。”
凌唯傲对她道了谢,抱着容一准备进去。刘银花叫住容一,神色讪然。
容一疑惑地问:“花婶,还有什么事吗?”
刘银花犹豫了一下,跟着他们进门,呐呐地道:“其实也没什么。你们先包伤口,我再说我的事。”
凌唯傲将容一放到屋里椅子上,去井边打水。
刘银花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这样的,这段时间又忙又累,我们一家人都吃盐重。我屋里的盐快用完了……我晓得你们的盐也不多,但是能不能换一点儿给我?三五勺就行。”
容一没犹豫地点了点头,道:“行,我们是隔壁,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助。花婶,你们现在也忙着,晚上我让凌唯傲给你送过去吧。”
刘银花一脸惊喜,连道几声谢才离开。
容一琢磨着是时候拿一部分盐出来了。这几天他不止听一个人提起家里的盐没了,都暂时用酱油凑合着。只是这事,还要和金袭打声招呼。他们两家的存盐量一样,如果他们家在金袭不知情的情况下给村里人分盐,金袭家恐怕会认为他们家故意让他难堪。金袭拿不拿盐出来是他的事,这个招呼必须打。
“别想太多,凡事都不可能完美,我们只能尽力而为。”凌唯傲知道他在想什么,把他的裤腿剪掉,先清洗伤口和腿上的血迹,再抹药包扎。
容一看着他蹲在自己腿边全神贯注的样子,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几根手指伸进他的头发里缓慢地梳着,揉了揉。
“这几天灰尘大,中午我给你洗头发。”
“算了,前天才洗过。”
“咱们用得起洗发水。”容一知道他爱干净,手继续玩他的头发,眼神逐渐变暖。这人的头发看上去硬,实际上很软。他们这儿有句俗话叫“头发软的人心也软”,不无道理。凌唯傲对他比对任何人的心都要软。
凌唯傲抬头对他一笑,道:“那你帮我洗。”
“嗯,我帮你洗。”
伤口包扎好后,凌唯傲去楼上找来一条裤子,摸了摸容一裸露的小腿。有真气相助,伤口已经没有大碍。
“帮你换?”
“不用,”容一站起身,看了看身上的长裤,“可惜了这条裤子。”
“让姐改成短裤,夏天照样穿,”凌唯傲把裤子递给他,目光不由自主地往容一挺翘的屁股上飘,“一个人在家里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