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宗是花花公子似的人物,跟安澜玩了两天之后,又迷上了一个异国留学生,于是痴情地飞到欧洲,去发展他的异国恋情了。
安澜的病好了之后,依旧每天去超市上班,冬季天气寒冷,夜晚又降临得格外早。每次下班的时候,他要走很长一段夜路回去。虽然超市老板每次都会叮嘱他“路上小心点。”但实际上安澜并没有当回事。他既不是少女也不是幼童,而且身上就几十块钱,走在大街上没有人会打他的主意的。
直到有一天夜里七点多,他走过一段阴暗湿冷的桥洞时,旁边驶过一辆破旧的白色面包车。安澜退到路边缘给它让路。车子却停了下来,车门拉开,黑暗里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小同学,去哪里啊,叔叔送你一段。”
安澜上前走了几步,感激地说:“不用了……”话音未落,嘴巴忽然被人捂住,身体也被重重地推到车里。安澜挣扎了几下,嘴巴里有一股难闻的味道,意识渐渐变得模糊,终于彻底昏了过去。
第二十九章:绑架(2)
林少宗下飞机的时候,巴黎阳光明媚,他和那个俊美的留学生一起吃了晚饭,正打算欢度春宵,却收到了助理的电话,说是他牵涉到一宗绑架案。
林少宗在电话里了解了整个案件的经过,就吩咐助理:“绑匪要多少,就给多少,不要还价,以救人为主。”助理答应了。林少宗又问:“绑架安澜的是什么人?”
“听刑警们说,是一伙网上通缉的杀人犯,穷凶极恶,每个人身上都背了至少三条人命。”
林少宗当天订了回去的机票。
据助理说,那天早上她收到了一个匿名的快递,打开看见里面是一根手指头,以及一封打印出来的勒索信,信上要求支付四百万赎金。
林少宗在办公室里暴躁地走来走去,冲助理吼道:“那你还不赶紧交赎金,谁让你报警的!这点事情都做不好,我养你是干什么吃的!”
秘书被骂的抬不起头。旁边站立着的十几个警察有些无措,为首的一个人站出来说:“林先生,这三个歹徒不是第一次作案,就在一个月前,他们绑架了某上市公司老板的女儿,当时受害人家属没有报警,而这伙人在收到赎金之后,就把小姑娘杀掉碎尸了。你们收到的这根手指头,就是那个小姑娘的。”
林少宗揉揉眉心:“这么说那不是安澜的手指。”
“不是。”警察说:“一般来说,在没有收到赎金前,他们是不会对人质实施严重伤害的,而寄尸体残肢,则起到一种恐吓的作用。”
警察给林少宗出示了三名绑匪的身份信息。
强子,四十岁,一米七九,脸上有一道刀疤,系少年时斗殴所伤。十四岁因故意杀人罪被判入狱,三十岁出狱。三十二岁又QJ并杀害了一名中学女生,之后被列入了网络通缉名单,一直在各地流窜。
熊哥,三十岁,一米七八,胸口有熊头纹身。二十岁时因抢劫被判入狱,去年刚出狱时,和出租车司机因为车费问题发生纠纷,将其杀死。
青龙,二十七岁,一米七,无明显特征。文化程度较高,曾经在某知名理工大学读书。去年四月份因为研究生名额问题,将同宿舍的三个室友用氰化钾毒死,清理现场后离开。心理素质极强,且手段十分凶残。在三名案犯中是危险性最大的那个。
就在今天早上,绑匪已经打电话过来,通知他们把赎金放在城南河滩的垃圾山上。于是几个人在林少宗的办公室里讨论抓捕歹徒的措施。外面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人推开门闯进来,看了一眼周围的人,还没张嘴,先哭了出来。
林少宗认出这人是安澜的母亲,虽然心情暴躁,还是忍住没有发火。
叶灵凤噗通跪在林少宗面前,哀求林少宗救救她的儿子。旁边的助理将她扶起来,说了些安慰的话,又把她扶到休息室。
在距离郊区一百多公里的农村,有一片废弃的山坡,山坡上布满乱石野草。前些年这里盖了一座化工厂,后来因为排放有毒气体被责令停产了。于是工厂成了闲置的空屋,而方圆几十里的地方因为污染,不能种庄稼,也成了荒地。
破旧的工厂院子里,强子和熊哥正从车子的后备箱里拖出一袋食品,各自撕开包装,打开咀嚼。就在他们站立的土地下面,埋藏着另外一个女孩子残缺的身体。不过他们很坦然地盘腿坐下,仰头喝了一瓶水,又吐掉嘴里的鸡骨头。
车间的门被打开,青龙从里面走出来,他穿着蓝色的运动衣、工装裤以及蓝白相间的板鞋,鼻梁上夹着一副无框眼镜。他通身都是一副学者做派,不像他的两个合伙人,满身都是土匪和恶霸的气息。
不过青龙的运动衣前襟上,有大团大团的血迹,尚未干涸。
强子看了一眼他的衣服,龇牙道:“死了吗?”
“还没。”青龙扶了扶眼镜:“不过差不多了,我刚才摸了摸他的胸口,肋骨全碎了,喏,肺腔里全是血,稍微碰一下就吐出来了。”
在一旁啃鸡腿的熊哥脸色阴沉,很不高兴地说:“这件事情做得真不利索,强子你不是说只拿钱不杀人吗?怎么把人打成这样。”
强子被他指责,也有些气恼,把手里的食物摔在地上,说道:“操,老子就打了,怎样!”
两人眼看着就要抄家伙打起来。青龙扯着嗓子吼道:“都他妈别吵了,想把警察招来啊!”
青龙虽然是最年轻的,不过他脑筋灵活,在团队中处于核心位置。他这么一吼,剩余的两人都蔫了。
三人闷着头吃了一顿午饭。熊哥和强子留守在原地。青龙则要赶到城南的河滩区拿赎金。
熊哥和强子在院子里闲的无聊打扑克,心却不在牌上,他们一面担心赎金,一面又担心安澜会在此时断气。
几局之后,熊哥把纸牌握到手里说:“我去看看他死了没有,你不许换牌。”强子切了一声,十分不屑。
熊哥推开仓库的门,拉开灯,走到一个大木箱旁边,整个木箱底部都被血染红了,箱子里躺着的男孩满身都是血,肢体以不自然的方式扭曲着。因为断裂的肋骨扎进了肺腔,他的嘴巴和鼻子里不断往外冒出鲜血,头发都被黏在了木板上。
熊哥把手伸到他的鼻端,感觉到一丝微弱的呼吸。他叹了口气,低声说:“你再撑一会儿,我们收了赎金就放你走。”
他走出仓库,重新坐在强子对面打牌,眼睛却望着远方的小路,嘀咕道:“青龙怎么还不回来?”
强子哈哈大笑,把牌扔在地上:“我说你这个人啊,就是个娘们脾气,到死也干不成什么大事。当初穷的没饭吃,抢了一个中学生二十块钱,结果在监狱里蹲了十年。你说你窝囊不窝囊?”
强子是天生犯罪型人格,骨头里都是穷凶极恶的细胞,十四岁就敢拿刀子往邻居女人的身上捅。他这人好像是一部冷漠的机器似的。熊哥深知他的禀性,所以心里有些怯他,担心他一言不合把自己宰了。
“你不用替他担心,这小子活不了几个时辰了。你没见到地板上的血,他至少失血两千毫升,这种情况,全世界最顶尖的外科医生来了也束手无策。”强子懒洋洋地说:“来,洗牌。”
“我有一点不太明白,你好像特别恨这个小子似的。”熊哥有些好奇地说:“我认识你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见过你对一个人这么在意。”
强子低头整理纸牌,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大概是吧。我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强子想到,他第一次见到安澜,应该是在浴室里。打晕的那次不能算,因为当时根本就没看清楚安澜的样子。
当时强子正光着身体洗澡,浴室门被踹开。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高高瘦瘦的男学生,挥着钳子朝自己砸过来。
“你有没有在动物园里见过鹰。就是那种最凶猛的巨大的鹰。”强子说陷入了沉思:“我见过,它们的眼神,非常高傲、锐利、澄澈。好像天地间没有什么能入它们的眼似的。那个男孩的眼睛,就是那样。”
强子说到这里,情不自禁地攥起了拳头,牙齿咯吱咯吱地响:“我一看见他,就忍不住想把他揍倒在地上,把他的小胳膊小腿一根根折断,最后再挖出那双让我讨厌的眼睛。”
熊哥看着陷入兴奋状态的强子,难以理解地摇头。
强子双眼冒着亮光,忽然站起来,难以克制似的往仓库走,嘴里喃喃道:“不行,我忍不住了,我现在就要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
第三十章:绑架(3)
强子从腰间掏出一把瑞士军刀,兴冲冲地跑进仓库里,打开灯,走到木箱旁边蹲下,想用手把安澜头拽起来,但是又见他满头满脸都是半凝固的血液,就嫌弃地拿袖子垫住手指,抓住安澜的头发,把刀尖抵在安澜的眼皮上。
外面传来一声车喇叭声音。强子吓了一跳,刀子咣当一声落在地上。他以为是警察追来,跑到门口时,见青龙从那辆破旧的白色面包车上下来,吐了一口唾沫,骂道:“晦气。”
“咋啦?”熊哥赶上来问,又朝驾驶室看:“钱呢?”
“被条子盯上了。”青龙动作迅速地把匕首和猎枪收拾起来放进车里,对两人说:“强子清理现场,别留下咱们仨的痕迹。熊哥去把人质解决掉。”
两人立刻分头行动,强子迟疑了一会儿,说:“刚才我碰那小子的时候,感觉身体都凉了,不会是已经死了吧。”
青龙冷冷地说:“死了也要补几刀。”
青龙和强子很快把东西收拾停当,两人跳上车,打着方向盘退出院子,见熊哥迟迟没出来,高声喊道:“熊哥,快点,磨蹭什么呢?”
熊哥在黑暗的仓库里行走,想寻找人质的位置。墙壁上的灯绳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摸都摸不到。他转头看了一眼外面,面包车眼看已经驶出院子了。熊哥心里暗骂了一句,急忙跑出去。
青龙一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按着手刹,在山坡上疯狂地行驶,车子似乎有点不听使唤,他急的把油门踩到底部,车子轰鸣了一声,翻了过来,然后哐当哐当地滚过山坡,几分钟后,落在平地上。整辆车几乎散架,鲜血混合着汽油缓缓地晕染了四周的草地。
熊哥站在山坡上,见到两个背弃了自己的同伙遭此下场,哈哈大笑。又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想把枪支和钱翻找出来。他刚靠近车身,忽然响起了冲天的爆炸声,热浪袭来,他也消失在了翻腾的火焰里。
辰夜在山坡上目睹了这一切,淡漠地转身走向仓库。他在昏暗的仓库里闻到了很浓重的血腥味,虽然没有心脏,但是胸口位置忽然疼的很厉害。他蹲在安澜身边,手指颤抖着摸了摸他的脸,气息已经弱成一缕丝线,身体也凉了,唯有胸口还残存着一丁点热气。
辰夜把神界负责修补生命体的医生叫过来。
医生是一个红胡子的老头,助理是个满脸雀斑的女学生。女助理把无影灯打开后,老医生摸了摸安澜的心口,对助理说:“把他从木箱里抱出来。”
助理看了一眼,有些萎缩:“他现在的样子,稍微碰一下就断气了,我不敢。”
辰夜一言不发地把外衣脱下来铺在地上,半跪下来,一手托着安澜的背部,另一只手穿过腿弯,轻轻地把他抱出来放在地上。
医生从他的医药箱里取出隐形刀、纱布、针线等物,有条不紊地修补安澜的身体,嘴里轻声说:“这个人类虽然器官受损严重,但是凭咱们神界的医术,根本就不算什么。辰夜大人不用担心。”
辰夜一直冷淡地看着,半晌说了一句:“我没有担心。”
助理扑哧一声笑了,嘀咕道:“已经心疼得要掉眼泪了吧?”
辰夜别转过脸,望着苍茫的暮色,叹了口气:“他生他死,我都守护着他,也就是了。”
医生和助理完成了手术,最后嘱咐辰夜:“虽然身体器官已经修补完毕,但是血液流失严重,所以病人会非常虚弱,甚至有再次断气的危险。”然后还很暧昧地冲辰夜眨眼:“辰夜大人知道该怎么做吧?”
辰夜只顾着把安澜抱在怀里,轻声呼唤,没有搭理他们,两人只好讪讪地走了。
安澜好容易睁开眼睛,竟然看见了辰夜,以为自己在梦里,含糊而困惑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你被绑架了,还记得吗?”辰夜轻声问他,生怕自己的气息把他吹疼了。
安澜闭眼想了一会儿,眉头又皱起来:“好疼……”
辰夜摸了摸他的手心:“已经不疼了,你试试能不能站起来。”
安澜从他怀里坐起来,两手握着他的手臂,呆呆地看着他,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全是雾气。
辰夜沉默了一会儿,抽出自己的手,站起来说:“警察很快就赶过来了,你乖乖等着,不要乱动。”说罢自己转身离开。
安澜挣扎着去拉他的袖子,却只握到了空气,眼见辰夜渐渐走远,安澜又急又气,抓住地上散落的一把瑞士军刀,握紧刀柄,将刀尖朝自己的喉咙刺去。
辰夜飞身扑过来一巴掌打落了刀子,气的攥紧了拳头,最后轻轻拍在他后背上,训斥道:“你这是干什么?”
安澜轻声说:“不是不理我吗?你管我死活?”
辰夜无可奈何,待在原地不动了。
警察一个小时后赶来,叶灵凤与林少宗看见安澜还活着,自然是欢天喜地。医护人员把安澜安放在救护车上,辰夜却在此时敏锐地闻到了林少宗身上的香水味,这味道他在安澜身上也闻到过。
这位死神当即就打翻了一整个醋厂的坛子。眼见林少宗紧握着安澜的手,跟着上了救护车。辰夜一脚踹过去,林少宗翻着跟头从车上滚落下来,疼的嗷嗷大叫。
第三十一章:曲终(1)
安澜被安置到了重症病房监护室里,他全身插满了管子,连呼吸都要靠机器辅助。对于他身上神秘愈合的伤口,医生们都觉得不可思议。不过伤口愈合并不代表身体痊愈,他的身体各项器官都很衰弱。
林少宗那天在救护车上莫名其妙地摔了一跤,下巴磕破了皮,手指关节骨折。他在病房里被一堆医护人员照顾的密不透风,饶是如此,仍然每天寻衅滋事打鸡骂狗,把整个楼层搅得天翻地覆,后来他那位严厉的叔叔来病房里陪他,他才算是安分下来。
安澜在重症监护室里睡了三天,叶灵凤起初还守在玻璃外面等候,后来听医生说他短时间内不会醒来,她只好暂时回家处理其他事情。
当天夜里,辰夜悄无声息地来,满屋子都是闪烁的蓝色仪器光点以及滴滴答答的心电图声音。辰夜觉得很吵闹,他坐在床上,拔掉安澜的氧气罩,关了呼吸机,然后拆除安澜手腕上的针头,血压测量仪,又把他身上多余的绷带全部拆除。
安澜剧烈地痉挛着,睁开了眼睛。一只手摸索着去找氧气罩。辰夜俯身吻住他的嘴唇,一口清气渡入他口中,安澜只觉得头脑瞬间清明,身体也平静下来。
“你干嘛把这些管子都拔了?”安澜轻声说:“我会死的。”
“死不了。”辰夜在他唇间点了一下,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不许他乱动,另一只手把他的睡裤脱下来,里面自然是什么也没有穿。
安澜这下子真的急了,蜷缩着身体想钻进被子里,气恼道:“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我现在不能做……”话没说完,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憋得满脸通红,一只手在空中摸索:“把氧气罩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