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少主很没种(六)
慕容泽用湿毛巾擦了把脸,便掀开被子钻了进去,丝毫不曾丢下一个眼神给那传说中的解毒参汤。
梁宣将托盘摆到桌上,就着慕容泽洗过的温水,涂掉了脸上的土黄,揉了揉肚子,难以置信道,“我居然忘了吃饭!”
慕容泽侧卧着,一只手压在耳侧,淡淡道,“我那碗赏你。”
梁宣腆着脸道,“那怎的好意思,好歹是盟主盛情,怎可辜负?万一真的管用呢?”
慕容泽转过脸来,冲梁宣笑得不怀好意,“反正有你,我又何惧?”
梁宣顿觉通体舒畅,拍着胸脯道,“泽儿,大可放心,我便是死也会护你周全!”
慕容泽挑眉道,“你可不能死。”
梁宣感动得泫然欲泣,“我就知道你是心疼我的~”
慕容泽神情未变,闲闲道,“若是你死了血仍旧管用,我倒也不在乎你是死是活。”
啪叽一声,一支银色小箭瞬间插中了梁宣脆弱的小心肝。
他将自己缩成一团,躲到床头,在慕容泽手边的被子上不停画着圈圈,嘀嘀咕咕道,“讨厌……讨厌……讨厌……”
慕容泽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威胁道,“再不上来,今夜你就睡地板。”
梁宣闪电般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躺到了慕容泽身旁,小心仔细地压了压被角,复又隔着被子拍了拍慕容泽,温柔道,“泽儿,晚安~”
慕容泽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微微颤动的纤长睫毛,这半个月来,这张英挺而无赖的面容总是这样肆无忌惮地出现在他眼前,招摇过市,极是招人恨。
然而再大的愤恨之中却总是夹杂着若有似无的安心喜悦,隐秘却是不容忽视,他知道他是在意的,甚至是在意得超乎想象,所以才会越发愤恨,愤他的假装纯良,恨他的口蜜腹剑。
梁宣闭着眼,嘴角却仍旧挂着一丝暖意,慕容泽盯得出神,但见他刚及张嘴,便紧张地立时闭上了双眼,佯装入睡。
随即便听到梁宣的枕边密语,“泽儿,若是此行都碰不见薛凝紫,我便带你去巫医谷,放心,天涯海角,我也会追到她的,哦,你切莫多心,我追她可不是喜欢她,我追她纯粹是为了你,不要生气啊。”
慕容泽猝然睁开眼,却看见梁宣仍旧紧闭着双眼,嘴边的笑意更为爽朗了些,这样床头床尾极为和谐的夫妻夜话一般的气氛让他不由皱起了眉。
慕容泽沉默片刻,澹然道,“你既是南疆之人,此次行动结束,你还是自行回家吧,温采跟着我,我总是不会有危险的。”
梁宣睁开眼,蹙眉道,“泽儿,你是嫌弃我了。”
慕容泽铿锵简洁道,“我是。”
梁宣却是突然勾起指头,在慕容泽额头轻轻弹了弹,笑道,“就知道你别扭,可我就喜欢你这别扭劲儿~现如今,你倒是跟我客气个啥!不过,如果你当真觉得过意不去,那……那就亲我一口吧!”
慕容泽竟也没有气恼,不自觉抬手揉了揉额头,反倒是极为认真地问道,“那天你抱着我跳崖是不是真的?”
梁宣扑扇着眼,点了点头。
慕容泽又问,“你说我们曾有过……有过亲吻……是不是真的?”
梁宣娇羞一笑,垂眸戳了戳慕容泽的心口,道,“讨厌啦,你这样问,人家会害羞的嘛~”
慕容泽憋着一口气,凝声道,“有还是没有?”
梁宣悻悻地撇撇嘴,如实道,“说得好似我占了你多大便宜似的,我那是为了救你,谁让你虚弱得都没了呼吸!你应当庆幸,好在我危急时刻想起了卿卿教我的医书……”
梁宣的声音蓦然顿住,因为慕容泽猝不及防地竟是将自己的双唇贴了上来。
长如洪荒的静默之中,梁宣陡然撑大了眼眶,脑海中像是放炮仗一样噼里啪啦,随后便是硝烟滚滚的岑寂。
一片空白。
能够极为细致地感觉到自己嘴唇上的温热,梁宣更是胆战心惊得不敢轻举妄动。
心跳如鼓,却又似乎并不只是他一个人的心跳。
眼前慕容泽紧闭的双眼之上,略微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像是小心翼翼的蝴蝶,短暂的停留却容不得任何搅扰侵犯,否则便会断然展翅离去。
梁宣缓缓阖上眼,正待伸出舌头,仔细品尝唇间的甘美,慕容泽却又去也匆匆地收回了恩泽。
梁宣极为失望,舔了舔寂寞的嘴唇,委屈道,“泽儿,你不能这样。”
慕容泽神清始终清淡,闻言也是同意,“确实不能这样。”
梁宣眼前一亮,“那,不若我们继续?”
慕容泽瞪了他一眼,冷冷道,“继续做什么?”
梁宣神秘兮兮地在被子里摸到了慕容泽微凉的手,缓慢而煽情地抚上自己的胯间,嬉皮笑脸道,“你得负责。”
慕容泽当即撑大眼眶,瞳仁中的惊诧和嫌恶一闪而过。
他本只是想看看这混账究竟意欲何为,心想他也不能更混账了,没想到他还真就混账出了自己独有的风格。
这混账他居然起反应了!
梁宣索性直言道,“君子大丈夫,敢做敢为,你点的火,你负责灭。”
慕容泽虽是鄙夷梁宣的不知羞耻,却也是万分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
可他只是想试探一番,他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何心意,无关乎这混账的真心假意,他只是单纯地想弄明白,自己的心意。
现下,他终是能够下定决心。
他承认他是喜欢眼前这个满口谎言的大无赖,那就容不得自己一颗真心落空,既然喜欢了,那就必须将人捆在手里。
满口谎言,那便关他小黑屋,直到他能够对自己坦白一切为止。
若是不喜欢他,这有何难?拴在身边,日夜相对,总归是能喜欢上的,纵然到了最后的最后,他都无法付诸真心,好歹他关了他一辈子,那也值。
爱就要爱得彻底,容不得丝毫犹豫和摇摆。
可他一念之下,冲动行事,又如何会料想得到,这混账竟是因为他的一个蜻蜓点水,便可耻地硬了!
梁宣以为慕容泽的不作为是默许,色心狗胆立时膨胀了好几倍,借着他的手销魂地爱抚着自己的私处,当真是从未有过的刺激和冲动。
虽是长期流连吹风楼,和妙荷的关系也是道不清说不明,眼见过不少活春宫,可真要说是真刀实枪的上阵,切莫笑话以及怀疑,这对于梁宣来说,还当真是大姑娘出嫁——头一回。
他不明白为何今夜自己会如此冲动,只是自打在吹风楼里听见泽儿的琴音之后,便总有一股冲动含在心中,连带楠根都是蠢蠢欲动。
他想要抚摸他、亲吻他,同他行鱼水之欢,做那些看上去格外愉快而激情的事情。
可残留的理智依旧绑缚着他的冲动,他若是真的这样做了,大概是被泽儿大卸八块的吧。
兀自忍耐已是苦苦煎熬,本想着一夜睡醒,这所有的异样情愫该是能够安定下来,又怎生料到他的泽儿竟是猝不及防地亲了他一口。
所有的浴火似是从双唇轻触的地方,瞬间蔓延到了四肢百骸,那些苦苦压抑再也起不到任何作用,他觉得自己被点燃了,焦灼难耐,却又万分期待。
既是如此,何不尝试一番?
慕容泽兀自神游之际,却是猛然感到手中的触感已经并非衣料,而是真实骇然的肿大楠根,散发着滚烫的热度,似乎是其上激烈跳动的脉搏都能感应得到。
他陡然回神,面色凝重,一瞬不瞬地瞪着梁宣,梁宣直勾勾地回望着,并未退却,眸中的狂热反倒是越发浓郁。
“你再敢动一次,我就直接阉了你。”
梁宣依旧缓缓套弄着,心头浴火丛生,感觉如何都要不够,享受却又难耐地皱起眉头,声音在不知不觉间也是一片嘶哑,道,“泽儿,我觉得我好像有些奇怪。”
慕容泽眸中暗光一闪,极力忽视自手心传递到心脏的莫名感觉,兀自压制道,“你不奇怪……你这是变态。”
梁宣却也听不进这样的讽刺,手上的动作竟是陡然加速,面色微微发红,呼吸渐渐变得粗重,时不时溢出几声颇为销魂而银靡的呻吟,似有些迷糊般说道,“泽儿,你帮帮我,我难受……”
慕容泽心中大骇,脑中一记响雷瞬间炸开,面红耳赤地当即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梁宣又怎会轻易松开,拉扯之间的摩擦反倒是让他又多了几分快感,脸上荡漾之态彻底将慕容泽的理智震飞到了九霄云外。
当真是心狠手辣,他竟是一把捏紧了拳头,掌心中死死握着梁宣灼人的肿大,白牙森森道,“我这就帮你,让你一辈子都不用忍受此种折磨!”
生死一念之间,梁宣吃痛,不由倒抽着冷气,“泽儿,你这手劲约莫是大了些,小点,哎哟,小一点!”
慕容泽冷哼了一声,瞧见梁宣陡然发白的脸色,手上的力气却又不知不觉散了些,到底是不忍心让他彻底断子绝孙,只徒留的力度竟是又让那混账舒服得眉眼舒展。
“别逼我动真格,自己的事自己动手,委实不行,便回你的妙荷身边去。”
梁宣谄笑道,“何必舍近求远,好泽儿?”
慕容泽秀眉一竖,“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梁宣难耐地扭动着身子,觉出体内的那把火竟是诡异得越烧越旺,眼前慕容泽纵是冰冷的一张脸,看在他眼里都是绝美的画面,撩人而魅惑。
那微微开合的红唇,啊,好想再尝一尝……
一念而过,梁宣已经身随心动,再不犹豫试探,整个人扑了过去,将慕容泽压在了身下,找准那对诱人的唇瓣,急切地封了上去。
第四十八章:少主很没种(七)
暧昧的水声啧啧响起。
梁宣缠绵地噬咬着慕容泽柔软的下唇,又时不时将他整片嘴唇都含到嘴里,舔吻、吮吸,直把那双唇瓣都吻得水色透亮、红肿殷艳,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启开他的牙关,将自己强劲的舌头抵了进去。
那条作乱的舌头银邪地轻轻擦过敏感的上颚,又不知疲倦地仔细扫过齿列,连最后生出的那颗智齿都不愿放过,反复舔舐,似是如何也品尝不够那勾人的甘美。
待慕容泽温热的口腔已被里里外外疼爱了一回,梁宣方才舌头一绕,勾住了他彻底僵化的舌头,纠缠打闹,时而舌尖相抵,时而两舌相交,时而轻轻咬上一口,时而双唇含上,连带那些急剧分泌的唾液一起,煽情悱恻地吮吸。
慕容泽轰然倒塌的神志终于有了些许回拢,耳畔梁宣吞咽口水的声音便显得极为震撼而刺耳。感受到口腔之中的侵略,他再也顾不得其他,抬起左掌,一股真气急窜而来,当即便击向了梁宣的肩头。
梁宣被震得闷哼一声,完全不明所以之际,整个人已经滚落在地,烦躁而不满地抱怨着,“泽儿,你这是作甚?”
慕容泽微微起身,抬起衣袖,狠狠擦拭着唇边的口水,一时羞愤得只用眼神便能杀死梁宣几千几万遍。
“你!你混账!放肆!无赖!卑鄙!小人!”慕容泽好一通怒吼,气急败坏。
阴寒从地板直接侵入梁宣浑身,让他高度兴奋的神志稍稍冷却下来,仔细一想适才的狂热和冲动,再看泽儿满眼的痛恨,当场也是后悔不迭。
可美色当前,哪个男人能够把持得住?
梁宣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埋怨道,“还不都怪你,谁让你诱惑我……”
“我……”
“师父,师父!”
慕容泽的怒争却是被外头陡然响起的尖锐叫声打断,两人齐齐朝门外看去。
梁宣仍有些头晕目眩,下身早就蓄势待发,便是思想冷却,那处都不可能安生,他一起身,慕容泽便撇开目光。
单薄的里衣包裹下,胯间根本无所遁形,直愣愣地撑起气势汹汹的小帐篷,当真是不知廉耻的一柱擎天。
梁宣找了件外衣,随便披上,想了想又在屁股上裹了好几层衣料,这才万分小心地靠近房门,谨慎地拉开了一条细缝。
韩思桐一手握剑,满脸惊恐地步步后退。
慈拈的双手染着诡异的黑气,隐隐能瞧见手背上覆着茸茸白毛。
骇然凄怖,正如毒僵。
慈拈却尚有几分理智,愤怒惶然地嘶吼着,“杨不争!你这虚伪小人!你给我出来,我要杀了你!”
韩思桐素来清淡的面容之上再没了寻常的处变不惊,几近哭道,“师父,师父您是怎么了?”
举剑不过徒劳,慈拈一掌便击飞了她手中的长剑,并凌厉地将缠绕在其手臂上的佛珠震向了杨不争房间的木门。
木门不堪重击,转轴连同筋骨齐数折断,而佛珠的戻气却并未削减,携万钧之势杀入房中。
然而,前后也不过交睫的功夫,那气势如虹的佛珠又尽数被震了回来,一粒粒整齐地嵌入门前走廊的朱红木栏之上,入木三分。
韩思桐正驻足门前,躲闪不及,竟是教一粒佛珠击中肋下,当即惊呼一声,痛得面色惨白。
杨不争一身煞气走了出来,面色阴沉,极是不悦,“师太,这是何故?”
慈拈站定,身子抖得厉害,只这少许功夫,双眼已然浑浊,带着苍老的昏黄,无法聚焦,闻声断定杨不争的方位,厉声道,“你适才分下来的究竟是何药?如此剧毒之物你却说是解毒奇药,这般诓骗,你居心叵测!解药拿来,不然我定当取你小命!”
杨不争看着慈拈,寻思片刻,施施然笑道,“师太扪心自问,你这毒可是服用我那汤药所致?若果真如此,又为何只你毒发?”
喧闹早便惊动了众人,可当真出来劝阻的也只有空彻方丈并一昭道长,其他人不曾现身,耳朵却都是竖得老高。
卢知谦此时仍在胡亭房中,两人无言对视,目光不由转向桌上的瓷碗,里头苦黄的汤药皆是一滴未动。
梁宣一动不动看得津津有味,慕容泽细细听着外头的动静,亦是目光复杂地瞟了眼那汤药,只求温采不要犯浑,多管闲事。
门外是空彻方丈沉凝的声音,“阿弥陀佛,师太,有话好说,切莫冲动。”
然而话音未落,慈拈便杀了过去,怒斥道,“闲人莫挡,我要杀了他!”
梁宣看着看着,却是轻轻晃了晃脑袋,扭头笑得像极醉酒的痴汉,绵绵道,“泽儿,那和尚好生奇怪,他长了两个头,还都是秃头,哈哈哈!”
慕容泽嫌弃地微微眯眼,凝声道,“把门关上。”
梁宣眨巴着眼,突然桀桀地窃笑几声,猥琐道,“好的,咱们别管那许多,还有好事没做完呢,我的泽儿,莫要心急,小爷这就来~”
“找死,适才我就该一掌劈死你。”慕容泽咬牙切齿,只觉这人怎会事事都能怎样龌龊怎样想,真是恬不知耻、毫无操守!
梁宣红光满面地眯着眼,全然不以为意,蹑手蹑脚地掩上门,一幅“恶霸来也,小娘子乖乖就范”的模样,搓着手朝慕容泽靠去。
慕容泽搭在被面上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眸光流转,全身心戒备。
梁宣踉踉跄跄转过身,走了尚不曾有两步,他身后的房门却是骤然被撞开,连门带板直往梁宣后脑勺砸来。
慕容泽面色一紧,就见梁宣似是身后长了眼睛一般,身形鬼魅地缩回脑袋,全身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形态揉成一团,贴着木门的边缘有惊无险地滚到了一旁。
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慕容泽愕然地瞪着眼,目不转睛地死死望着。
梁宣打墙边站起来,个头比之寻常千真万确地矮了约摸一尺,他伸展着四肢,前后左右扭动着,不消片刻,身子竟是拉长,继儿又恢复了原先的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