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夜站在旁侧道“去会计所了。你怎么回来了?”
周粥往里走了两步,让出后面,原来还有一个人,也是一个男生。
左夜看了那男生一眼,往里走。
周粥道“我拿点东西就走。”
左夜招呼那个男生坐下,拿了手机直接给周洋拨号。
连着打了几次都没人接。
周粥从自己卧室出来,手里拿了几本书,道“不用给他打电话,我马上就走,快考试了正忙着复习。”
左夜放了手机,心里道周洋不是哥们不帮你,实在是你手机不给力啊。
随后坐在男生身边,笑问道“周粥同学?”
男生长得很是顺眼,说话也温温和和“我们一个宿舍的。”
左夜道“周粥以前没住过宿,脾气不太好,有什么事你多照顾点。”
男生微笑着摇头“周粥跟同学关系挺好的,不用担心。”
左夜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说完又拿起手机给周洋打电话。
周粥收拾完东西,找了个书包装起来背肩上,在客厅站着。
左夜道“快中午了,你们留下来吃顿饭,完了我开车送你们回学校,大冷天别去挤公交了。”
周粥摇头,叫了男生一声名字,男生站起来,跟着周粥要往外走。
左夜忙起身也往外走,拿了玄关的钥匙“我送你们。”
周粥出了门道“真不用送,你赶紧进去吧,外边挺冷的。”
左夜穿好鞋,拎起玄关的大衣,道“你不在家吃饭,也不等周洋回来,再不送,哥可得羞愧死。”
周粥抿着嘴没说话,左夜关门的手停下,留了个缝儿回头问道“还是等周洋回来让他送你?”
过了会,周粥道“那就麻烦哥了。”
左夜关了门,穿好衣服,一只胳膊环着周粥肩膀,“咱俩还说这话吗?”
上了车,周粥坐副驾驶,男同学在后面坐着,左夜边开车边道“周洋这几天工作忙,好几天晚上没合过眼,前几天还感冒了,家里也没个人照顾,大晚上的还泡浓茶喝。等你有时间了,给他打个电话说说他,这么不爱惜身子老了可怎么办。”
周粥闻言,眼睫垂垂盖着眼睛,看不出一丝情绪。
过了会才道“是吗?”
左夜看了他一眼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家里本来就你跟他俩人,你在的时候什么也不能将就,顿顿饭还能吃着,你住宿了,他懒得做饭,饥一顿饿一顿,胃都折腾坏了。”过了会,又道“上回晚上估计躺沙发上睡着了,第二天就发烧了。我给他打电话,一直没人接,就跟今天似的,到你家一看,烧得晕头晕脑,放医院输了几天液……他没跟你说过吧?”
周粥摇头,左夜叹了口气,“他下辈子也不一定跟你说。”
行了一段路,左夜电话响了,接起来道“可算接着了,赶紧你家孩子回来了……正往金利源饭店走……对,就是建设大街那条道……恩,行,知道了。”
左夜道“周粥,咱跟周洋吃个饭行吗?”
周粥往回看了他同学一眼,那男生道“我都行。”
周粥道“好吧。”
左夜开车的速度顿时都加快了。
左夜领着两个小鬼点了个包间,又跟周洋发短信说了声。
三人在那等着,左夜让孩子先点菜。
过了十几分钟,周洋可算来了。
周洋进了包间,把大衣脱了搭衣架子上,捡着周粥身边的座位坐下。
刚坐下就发现了隔着周粥的小鬼,嘴角虽是笑着,眼睛深窝里不知道什么表情呢,“周粥同学吧,上次去学校见过你。”
男生笑道“是,上次见过面。”
周洋本来想问问周粥在学校怎么样,看周粥的神情犹豫着还是没说。
周洋把餐具给剥了放周粥身前道“怎么回来了?”
周粥拿着筷子玩着,也不抬头看周洋,声音微有些低“回来拿几本书。”
周洋见周粥答话,眉目都展开“你打电话跟我说声,我给你送过去,这么冷的天还得来回跑一趟。”
周粥闻言,收了筷子放着,声线微抖“怎么,我家还不能回了是不是?”
周洋忙道“谁说的,我这不是怕你冻着了再感冒。”
周粥嘴角抿着,身子侧过,半背着周洋“你管好自己吧,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周洋沉默着没说话。
左夜着实是第一次见他俩这么别扭,不知道说什么。
气氛一时沉下来,直到菜上来,才好点。
周洋一边给周粥夹菜,一边问他同学道“大一课多不多?”
男生慢条斯理道“不是很多,大部分是基础课。”
左夜也问道“宿舍同学相处怎么样,有没有省外的?”
男生一一答了。
左夜对周洋道“你还记得咱走廊上那个大胖吗?”
周洋点头“方言听不懂,树上的知了他那边管叫秋凉。”
左夜笑道“是,跟听韩文似的。还是中国文化博大精深。上大学额外多出一门外语课。”
那男生道“我们那边知了也叫秋凉。”
周洋淡淡笑道“看来方言也有共通之处。秋凉,名儿倒挺应景的。”
男生笑应了一声。
吃完饭,周洋要去结账,被左夜拽住,自己搭着男生的肩出去结了帐,缓缓溜了一圈。
回去的时候,也不知道俩人说了什么,除了周粥眼睛有点红外,别的都还好。
周洋拉着他,开车把两个人送回学校。
左夜看着车影,幽幽叹了口气。
开着自家车往回奔。
周洋回去的时候已经晚上了,左夜在沙发上吃着买回来的柚子,道“怎么这个店才回来,拐所里去了?”
周洋扯了脖子上的围巾,摇了摇头,“跟周粥导员吃了顿饭。”
左夜闻见酒味,穿上拖鞋去厨房泼了包醒酒茶端给他。
周洋眉目间有了倦色,左夜也没多问,见他喝了茶洗了个澡就睡觉去了。
左夜也没心思看电视了,拿了钥匙出门去泡吧。
客居终于热闹了点,左夜点了杯酒拿着在一边坐着,没多久过来一个男人搭讪,头发披肩长,身材很不错。
俩人聊了几句,左夜下巴冲一边点了几下问道“那个人认识吗?”
男人顺着看过去,见两个男人在墙角一明一暗里靠着说话,“哪个?黑夹克那个?”
“高领毛衣的那个。”
男人道“哦,他呀,新来的。”
左夜扬眉“什么新来的?”
男人凑到左夜耳根说了句话。
左夜脸上显出诧异。
过了会,拿手机打电话。
届时,沈画正在梦乡里挣扎。突然被铃声震醒。
“谁呀?”含糊的声音。
左夜道“你记不记得咱上回在我朋友吃饭那见过一次?你旁边那时候有俩人,一个叫徐州,还有一个叫什么来着,吴什么来着?”
沈画一团浆糊的脑袋渐渐清明“吴征?是他吗?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左夜道“他在酒吧不干好活,赶紧过来。”
沈画忙起身,歪脑袋夹着手机道“在哪,我马上过去。”
左夜报了地址。
沈画火急火燎的穿衣服下楼,他说怎么感觉吴征不对劲呢,以为他搞对象呢,没想到做起生意来了。
沈画赶到的时候,左夜正蹲门口,见他来了,指着一条巷子,“往那边去了,他跟一个男的。”
沈画按左夜指的方向走,左夜跟在他后面。
巷子挺暗,中间没有灯,尽头处是条大路,支起的路灯,隐隐约约只能照到那一块。
沈画跑了两步,没见着人影,里面弯弯绕绕还有两条更窄的道。
沈画站在路中间,停下步子听了听动静,往左边走了。
又跑了一段,前面方显出两个黑影,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沈画已经能分辨出其中一个声音。
挨近了,前边有人回头,沈画喘了口气,叫道“吴征!”
前边两个身影均没动静。
沈画正奇怪,试着往前走了几步,前边一个身影飞快的往前蹿出去。
沈画刚歇了没几口气,拔脚追上去。
追了不知多长时间,跑到了尽头的大路上,沈画已经只有喘息的份,前边隔了几十米的距离吴征也叉着腰喘气。
沈画气的喊道“跑什么,跟我回去!”
吴征那边没说话,又往前跑了一段招了辆车。
沈画一只手指着前边打开车门的吴征抖啊抖。
左夜在他旁边,眼看着吴征坐上车绝尘而去,道“这下,我也追不上了。”
沈画坐在马路边上,待气平了,才对立在路灯下的左夜道“多亏你告我吴征的事儿。”
左夜道“不用客气,我也是正好碰上了。”
沈画道“前两天就觉得他不对劲,不过没往这边想。”
左夜道“一般都不会往这边想。”
歇了会,沈画起身跟左夜往回走。
俩人一路上无话,进了吧,沈画问调酒师道“你们老板在哪?”
调酒师接通一边的电话,然后回了句二楼一包厢。
沈画起身往楼上走,左夜道“老板还挺大胆。”
沈画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敲门,进了一包厢,里面挺明亮,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那边椅子上坐着一个。
椅子上的男人,相貌相对比较清秀,身材也比较瘦,道“请坐,两位有什么事?”
沈画站着没坐,直言道“我有个朋友叫吴征,在这边卖,我想问问他情况。”
沙发上的男人指着对面和颜道“先坐吧,我们不会强买强卖,他既然在这边做,肯定是他自己答应了。”
沈画见两个人都不是满脸横肉强取豪夺的主儿,松了口气,跟着左夜在一边坐下。
椅子上的男人问道“你是他什么人?我们消息不会随意公开。”
沈画道“我是他朋友,高中同学,现在他是我店里的员工。”
椅子上的男人顿了顿,从抽屉里拿出一卷花名册,翻了几页道“你想知道他什么信息,我们这儿只登记了他真实姓名、身份证号和手机号码。别的具体都没有。”
沈画想了想道“他说了为什么吗?”
沙发上的男人笑了笑道“你应该去问他。”
“他什么时候开始的?”
“最近一个月。”
沈画道“他再来能不能麻烦通知我一声,还是说你们不愿意放人?”
沙发上的男人道“做不做是他的自由,我们无权干涉。”
过了会,还是说道“你留个电话,等有消息了会通知你。”
沈画起身冲他们笑笑,“谢谢。”
从怀里掏出了张名片递过去。
左夜跟着沈画走得时候,沙发里的男人看着他道“有空常来。”
左夜留给他一个飞吻。
出了门,沈画长出一口气“认识?”
左夜眨眼睛“来过几次。”
“开车过来的?”
左夜嗯一声。
沈画道“不管怎么说,谢谢你。”
左夜道“改天请我吃饭吧。”
沈画看他一眼,道“行啊,没问题。我先走了。”
左夜冲他摆了摆手。
第5章
自从那天追吴征无果后,沈画就涨了吴征工资,尽管连着数天没见着人也没消息。
徐州忙里忙外不得闲,一边向沈画告状抱怨,一边招架着警察那边,可谓物尽其用。
沈画偶尔冒出个头安抚一下这位员工情绪。
上次答应请左夜吃饭,还没定,就提前被别人招呼去了。
打电话的是上次婚礼见过面的于威,到了饭店包间,没想到还有一人,否则这个约来的不会这么容易。
于威是人如其名,身材高大宽广有力,声音洪亮,一开口就是你小子怎么怎么样。
“你小子最近干吗呢,高中以后就没联系,在哪上的大学,现在干什么,一一诉来,哥哥甚是想念啊。”于威给沈画满酒。
沈画还没来得及说话,于威自己端杯直接跟沈画前的被子碰了一下,干了。
沈画无奈端起酒杯往嘴里送。
董笛夹着自己碟子里的菜,解释道“他家里管得紧,好久没尝酒味了。”
于威抹了嘴巴子,道“不要客气,来来来。”
沈画连干了三杯才算歇着说话,找了个最要紧的问题道“现在自己开了个杂货铺,就在永棉街,有空过去捧捧场。你现在干吗呢?”
于威手大粗壮,筷子在手里拿着跟玩似的“搞物流运输。”
“现在也挺火的。”
于威眉头微皱,点了点头“麻烦也多。不说这个,提起来就头疼。一堆破烂事,就不能消停会。”
说着牙口露出来,哈哈笑道“好不容易脱身出来跟哥们聊天喝会,来说点高兴的。”
沈画点头,一般跟人出来,他也不愿意说工作的事,没什么好说的,说困难有想让人帮的嫌疑,不说困难吧,有种显摆的特别劲儿。同学本来没什么,就是一群有着共同经历的人,一块怀念下美好的过去,感叹下时光的流逝,知道对方现在过得好不好就可以了,用不着你晋升你工资你家资的比着攀着,连青春的最后一点纯净都染了色。
于威凑近腆着脸,兴致勃勃道“小画结婚了吗?弟媳怎么样,哪的人?你俩怎么认识的?”
沈画一口酒差点喷出来,这是高兴的事吗?
眼尾扫了下董笛,沈画咳了一声“没,还没结婚。”
于威给沈画夹了个肉腿,“怎么还没结婚?”
“忙工作没顾上。”
“工作再怎么忙也不能耽误人生大事啊。对象有了吗?”
“差不多吧。”
于威拍了沈画一肩膀“什么叫差不多,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正处着呢,没确定关系。”
于威笑道“好小子,改天领出来哥哥看看,给你说两句好话。”
沈画抬头冲于威笑笑“行,有时间一定拉出来。”
董笛就在一边自己吃自己的,也不插嘴。
过了会,于威酒喝多了出去上厕所,屋里就剩俩人,沈画跟董笛面对面自个管自个,现在连杯酒都没端上。于威那小子净东一句西一句竟扯,粗脑筋没发现这俩有问题。其实董笛话本来也不多。
偌大的包间里,一时安静的奇异。
过了片刻,董笛抬头擦了擦嘴,喝了口白水,嗓音一贯的有些低沉,问道“你店叫什么名字?”
沈画夹菜没夹住,手在眼前的盘子上悬着,目光聚过去道“天乐城。”
董笛道“被诈骗的那一家?”虽是问句,但语气肯定。
沈画别开目光,手收回来,恩了一声。
不怀疑他怎么知道的,人家就是干这个的。但是能不能不这么直接,这就好比当着人面说你被骗了,是个人都不得(dei)劲。拐着弯说我傻。
于威回来,天南地北的扯,谈到高中时候,说自个学习不好个子又大,一直在最后一排坐着,连想学好的机会都没有,又说起高中班主任区别对待,对学习好的同学怎么着怎么着,学习差的怎么怎么着,最后喝多了,说自个闺女随自己,脑袋不聪明,一兜儿玩心,以后可怎么办那,要是也碰上这么个老师,以后不跟自己遭遇一样了吗。自己稀里糊涂过来了,难不成自己闺女也这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