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管家摇头。
红衣看着楼下那个修长的背影,更觉好奇。当他看到那个修长的身影执起一个糕点慢慢咀嚼时,不由轻笑,“管家,我看,他实在是饿得很。”
“嗯,他应该是饿了几天。”
“管家,他既吃了糕点,明天扣他工钱。”
“是,主上。”
“把他的卖身契收好。”红衣说罢从楼上飘然而下,转瞬消失,似鬼魅。
“没想到竟是位院生,还是位不识字的院生。”红衣看着紫鸢消失的地方,痴痴的笑。
“还有一位高手。”红衣看着远处的青色身影,勾起一个妖艳的笑。
如此紫鸢看到,肯定能认出那个青色身影便是救过他性命的游医沉水。
青色身影看着紫鸢消失的背影,转身朝红衣的方向看来,拂袖离去,冷酷潇洒。
紫鸢飞身从窗口飘进自己的寝室,他看着床上的身影,不由一愣。秋长亭静静地坐在紫鸢床边。
“你在等我?”
“你去哪里了?”秋长亭扭头看着紫鸢,眼睛里竟然闪烁着愤怒的火光。
“不关你事。”
“那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浓烈的脂粉味?”秋长亭说着便揪起紫鸢项前的衣襟,他的举动让紫鸢非常不适。紫鸢强忍不适,冷冷地看着秋长亭。
“放开。”紫鸢厉声道。
“你穿的谁的衣服?”
“与你无关。”
刷地一声,紫鸢今天的第二件衣服宣布报废。
“你要如何?”紫鸢低沉的说,隐约有怒气破体而出。
“你明天要穿着红衣上课吗?”秋长亭反问。
“我只有一件衣服。”
“穿我的。”秋长亭说完,似乎是再也忍受不了继续坐在紫鸢床边,愤然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
“谢谢。”紫鸢平复了情绪,觉得秋长亭说的也不无道理。
“我只是担心你,你这么晚都没回来。”秋长亭的声音带着浓烈的关怀和担忧,他应该是一直在等紫鸢。“我找了好多地方都找不到你。”
“你只是有事,以后都会晚归,你莫等我。”紫鸢躺下,静地说。
“你真的冷得不像个人。”秋长亭恨恨地说。
次日晚,紫鸢来到昨日的那个楼里,这楼名烟雨楼,听名字只觉诗情画意,进入其中只觉乌烟瘴气。
待紫鸢入得阁楼纱帘后,已经有人坐于其中。紫鸢猜眼前这位俊美的公子便是苏洛。
红衣抚帘,看着他们痴痴的笑,“这可如何是好,竟有两个苏洛?”
“你要做什么?”紫鸢扭头盯着红衣,如果红衣不能给他满意的解释,他会离开。
“给你介绍个新的工作呗,看你这么缺钱,想找个来钱快的事给你做,如何?”红衣笑得更是妖艳。
“你要我做什么?”
“弹琴啊,不然你会做什么?难不成你还会伺候人?”红衣掩嘴笑得喜乐。
“休处胡说。”
“哦,对了,昨天你可是吃了价值不菲的糕点,今天可以从你的酬劳里扣的。”红衣扭头痴笑着离去,示意紫鸢跟上。
第5章
曲曲折折地走到后院,竟又是另一翻不同景象,夜色蒙眬,倒真正有些烟雨的意味,此般景色,直叫人流连忘返,如临仙境。
“我可是给你找了一份美差,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可别低看了我们烟雨楼。”红衣依旧在笑,笑得更是自得。
“倒是一个似仙境的好地方。”紫鸢诚实地说。
“这世间怕也只有你的乐曲能配得上这样的地方。”红衣幽幽地说,“这后院的来客非富即贵,你可得收敛收敛自己的性情,惹了麻烦可无人担保地了你。”红衣慎重地警告他。
“我只是刚刚习琴,想你是误会了,既然如此重要的地方,还是让苏洛来吧。”紫鸢并不想惹是生非,与权贵过度往来,故而推辞道。
红衣扭头瞥了他一眼,“你道是我想让你来么?你昨天一曲,倒叫人好生惦念,有后院客人亲自点了你。”
紫鸢沉默,转身便欲离开。
红衣的脸登时便冷下来,一把抓起紫鸢,“你放心,琴师都是不露脸的。”
紫鸢看着红衣冷然的脸,微觉歉意,“抱歉。”
“我说过,你最好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不然休怪我无情。”红衣冷声警告。
琴室里燃冷冷香,幽然如临梦境,紫鸢坐于琴前,正欲抚琴,抬头见红衣依然在琴室里。
“你不离去吗?”
“我是老板,爱在哪里便在哪里。”红衣说罢,轻抬衣袖卧于旁边的软塌上。
只这一个动作,紫鸢便觉如乱花迷了眼,真正是个如花般妖艳的男子。
琴声渐起,室内的冷烟在空气中袅袅上升,仿若跳舞,红衣惬意地眯着眼,透过蒙眬的雾气看着紫鸢。
一室静谧,出奇的和谐。
入夜,后院的客人也都歇下,紫鸢揉了揉酸疼的手臂,他看着似乎已经入睡的红衣,略略思索,便欲离开。
“你以为你会跟我要你的工钱。”红衣翻身坐起,眯着眼看着紫鸢。
“我只是以为你睡着了。”
“呐,这是你的酬劳。”红衣走到紫鸢身边,掏出二十两银子递给紫鸢。
“谢谢。”
“涨工钱了居然只说声谢谢。早知道就扣了你偷吃糕点的钱。”红衣勾了勾唇角,调笑道。
紫鸢略感尴尬,不由面色霞红,“你见多识广,紫鸢有一事请教。”
“哦?难得你居然有求于我,我今天心情不错,你说吧。”红衣好奇地看着紫鸢。
紫鸢掏出怀中沉水曾赠与他的伤药,“请问这药值多少银钱?”
红衣的面色看着药瓶,面色微变,“这药你从何处来?”
“一位友人相赠。”
“你这友人倒是非常大方,怕是你把卖了也不值这药钱。”红衣笑道。
紫鸢抬头,询问:“这药很昂贵难得?”
“昂贵倒也算不上,千两黄金而已,只是难得确是十分难得,想来你那位友人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千两黄金?十分难得?”紫鸢脸上的惊异一闪而过,看来这药还是还与沉水好些。
“你竟不问这药的出处?”红衣痴笑,“莫不是傻了不成?”
“跟你借些银钱可好?”紫鸢看着红衣,说。
“说说,你要借多少?”
“千两黄金。”
“口气倒是不小。”
“我会还你。”
“你要如何还?你拿什么还?”红衣调笑道。
“三个月内,我一定把钱还给你。”
“你是要把这药还回去?”
紫鸢点头。
红衣瞬间心情十分畅快,“既然你让我高兴,便借你又如何。”
“我会尽快还你。”
“如果你三个月没有还我,你要无条件的接受我的任何要求。”
紫鸢点头,算是应下了。
“提醒你一下,你可见过满手毒药的人炼制伤药?”
紫鸢摇头。
“喏,你手中那瓶便是,所以十分难得。”红衣说完难得的大笑起来。
“我要走了,请把银钱给我。”
“借个钱还这么理直气壮,亘古罕见,你以为谁神经病随身带着那么沉的银钱?”
“你去取,我等你。”
“你倒是指使起老板来。”红衣说完便飘飘然的走了。
紫鸢还是拿到了钱,离开了后院。
今天是休息日,秋长亭一早便邀请紫鸢游园,紫鸢婉拒。
紫鸢先来到成衣店,买了几件或黑色或素色的衣衫。他挑了一件素色的衣衫穿上,运起轻功,依着记忆中的路飞往沉水的茅草屋。
茅草屋里很整齐,一如上次他在的时候。紫鸢把金子和药品放在小方桌上,独坐桌边。
紫鸢走了,他没有再见沉水。
今天的琴室换了一种冷香,略有梅花的味道,红衣侧卧在床塌上,看着紫鸢抚琴。
“听闻神音公子之乐曲无双,我家主人倾慕不已,特来拜会,不知公子可否开门相见。”低沉的声音在阁楼中经久不散,紫鸢只觉此人内力深厚不凡,武功定是很高。
紫鸢只是一心抚琴,不知这烟雨楼何时出了位神音公子,能引得如此人物前来,想来这位神音公子必有其不凡之处。
不多时,只觉风声呼啸,两位锦衣公子从门口闯入阁楼,紫鸢皱眉不喜,手下琴音不断。
紫鸢没有抬头,他的工作只是弹琴。
两位锦衣公子也并没有叨扰阁楼里的宁静,只是寻了个位子,一人静坐,一人立于其身后。
红衣仍是闭目,丝毫不为所动,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不消片刻,阁楼又进来了新的朋友。
“紫鸢,果然是你。”
紫鸢没有抬头,他知道来人是容曦,容曦的声音与容锦有八分相似,只是带了少年人特有的稚嫩。至于另外一位高手,应该是容锦重新给他配的暗卫。
“原来晚上不见你踪影,都是来了这种地方。”容曦的声音带着浓烈的不屑。
紫鸢并不想理会容曦的无理,他只是在这里抚琴,其它的事情他并不关心,更不会过问。
“出去。”红衣缓缓睁开双眼,眼中满是凛冽的寒光。
容曦皱眉,“总是出来卖的,今天晚上我要包他。”
红衣转头,透过青烟看着紫鸢,男人并没有动,甚至没有抬头,只是抚琴,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安静。”红衣说完,便重又闭上双眼。
容曦走到紫鸢身边,他很愤怒,眼前的这个男人竟然无视他,容曦抬手紧捏男人的下巴,迫使男人抬眼看他,触手意外的光滑细腻。
琴声被迫停止。
“你是不是还想体会一遍琴弦嵌进皮肉的感觉?这天下居然会有你这种贱人,好好的人不当,偏要来这种地方作别人身下承欢的狗。”容曦的脸上带着阴狠与愤怒,这让紫鸢异常疑惑,他在容锦脸上从来看不到这些,容锦只会是冰冷的,即使你被他打得血肉模糊,也引不起他的丝毫感觉。
“这里的这些个人都和你有过不堪的勾当吧,除此之外呢,还有多少人?秋长亭?或者是陆战,还是沐风?或者更多?”容曦的声音愈加阴冷。
“若是我把你的事告诉那个人,你猜他会不会杀了你?或者是用更残虐的手段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紫鸢知道容曦说的那个人便是容锦。
“我猜他那么喜欢用鞭子,他一定会用鞭子打死你吧?我记得他的鞭子是有倒刺的,看你如此平静的样子,似乎早就吃过鞭子的苦头了。紫鸢,你其实就是个很贱的人,表面上却又要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真正是让人恶心。”
容曦用另外一只手从胸口掏出一叠银票,“一张银票,我脱你一件衣服,剩下的,我包你过夜。”说着,用手上厚厚的银票拍着紫鸢俊美无瑕的脸。
容曦看着紫鸢脸上被拍出的红痕,他夜夜梦到这张脸,梦到他撕咬男人的嘴唇,这个男人一定是勾引了他,诱惑了他,不然他怎会如此?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所以他一定要让这个男人付出代价,他愤然咬向紫鸢的双唇。
容曦并没有成功,他被锦衣男子制止。
容曦的暗卫已经与锦衣男子的侍从交上手,两人的身手都是极快的,看的人眼花缭乱。
紫鸢自是知道的,锦衣男子的侍卫并没有出全力。紫鸢不由转头看着制止了容曦的锦衣男子,真正是一位绝代风华的人物,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霸气,似是掌控一切,又是那样云淡风轻。
“在下清冽,冒昧拜访,公子请勿见怪。”锦衣男子看着紫鸢说。
“谢谢。”紫鸢没有再说什么,低下头静静抚琴。
清冽在一旁,心下纳罕,竟真有如此容颜俊美,性格清冷又让人不觉厌恶的人。
容曦的暗卫本已是强弩之末,尽显颓势,又分神担忧容曦的处境,吃了一掌,跌倒在地,口吐鲜血,竟无力再起身。
容曦更是愤怒的盯着紫鸢,若不是这个男人,他怎么会落得如此田地。
“紫鸢,你真正该死。”容曦瞪着紫鸢,恨不得能把男人身上穿出无数个洞来。
容曦说话的时候,他的暗卫便已掠至紫鸢的身边,一柄闪着凛凛寒光薄如暗翼的匕首出现在紫鸢的颈项。
同时,清冽的暗卫也把刀架在容曦的颈上。
紫鸢的琴声依然在继续,似乎并没有受到困扰。
烟雨楼的喧嚣结束了,紫鸢的琴也停了。
红衣睁开眼,看着紫鸢:“我不高兴,你今天没有酬劳。”
紫鸢静默,缓声道:“这不是我造成的。”
红衣眯眼,他这样的时候总会让人觉得极度危险,“你是在不满我的决定?”
“你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紫鸢反问。
“如果你明天不来,结果你承担不起。”红衣冷冷地警告男人。
“我会来,但今天的酬劳你要给我。”
“明天一并给你。抚琴中途随意停顿,扣钱。”红衣妥协。
容曦的暗卫只觉一股无形气力袭来,昏昏然之间,人已经被撞到墙上,紫鸢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容曦的暗卫并没有再受伤,只是紫鸢已脱离他的携制。
容曦不由脸色大变,失声质问:“紫鸢,你要如何?”紫鸢没有作答,只是瞬间,容曦便脱离了凛冽的侍卫,紫鸢扶着他的腰身站好。
容曦惊魂不定,掏出藏匿的匕首便向紫鸢袭去,转瞬,紫鸢已飞至角落,远离容曦。
清冽不由失笑,“没想到紫鸢竟是个高手,倒是在下多事了。”
“此事确是紫鸢之过,还望兄台见谅。”
清冽摇了摇头,爽朗一笑。只是清冽的侍卫似觉不快,拧眉道:“主上,我要向他挑战。”
清冽微笑,“这倒无甚不可,只是不知紫鸢何意。”
紫鸢看着凛清,肯定地说“我打不过他。”
“你胡说。”这侍卫涨红了脸,十分不快,似被人羞辱了一般。
“我确实打不过你。”紫鸢看着侍卫,重复。说罢,转身看着容曦,“我和那个人并非你想象中的关系,希望你不要误会。现在这里若是引起你不必要的猜想,我在这里表示抱歉。你和你的暗卫离开便是,想来不会有人阻拦。”
容曦看着紫鸢目光复杂,只是紫鸢坦荡的双眼,他不由信了几分,转身随暗卫离开烟雨楼。
清冽的侍卫似是气极,一掌向紫鸢袭来,紫鸢只觉突然,出掌与其相对。
紫鸢退后数步,强压腹中翻涌上来的鲜血。
侍卫有些愣忡,看着自己的手掌,心下羞愧,“抱歉,我不知你竟受了如此重伤。”
清冽心下也觉不安起来,没想到这个男人竟受了重伤。
“烟雨楼已经打烊,两位可以离开了吗?”红衣出声,他正经说话时声音带着阵阵寒意。
清冽冷眼看着红衣,不怒自威,随即转头看向紫鸢,“我认识位名医,或许对你的伤有所帮助。”
紫鸢摇头,“不用,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