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身灵面上仍有被制服的愠色,哼了一声,怒视着九曜,冷冷而言:“溪璞。”
随着声落,“溪璞”两个字便在柳慕庭的脑海里一笔一划地灵活书写浮现,神识清明,柳慕庭笑容浅浅:“溪璞,好名字。却不知你是何等灵物。”
“鱼龙王。”
吓!九曜翻身站起,跑到了溪璞的身边,趁机探出毛茸茸的狐爪摸了几把,越看越是惊奇,这竟是稀有的灵物,鱼龙王?不比深海之中翻腾而泛滥的龙族,鱼龙王百年难遇,众人仅能听其名,不见其灵。他虽是半龙体,但实力不容小觑,不但具有鱼的灵活度,还有龙的神力,听闻他若愤怒起来,可有翻江倒海之势。
莫怪九曜千年妖力无法匹敌,鱼龙王的纵水力极其犀利,若非他现下仅是附身灵之身,灵力不足,九曜都有可能惨败于他手下。
从九曜口中听闻鱼龙王的厉害后,柳慕庭也是讶得双唇微张,久久发能答出一言:“溪璞,欢迎你。”
……
自此,溪璞便以柳慕庭灵物的身份住了下来,此后常伴于侧,助柳慕庭成仙。
……才怪!当他能改剧情的九曜大人是吃闲鸡的么!看老子改你剧情!
第七章:出乎意料
九曜又一次改了剧情,但是——
在主角柳慕庭强大的气场和宛如踩了狗屎的运气之下,九曜倒霉得想哭……
第一次,时间回到了柳慕庭蹲在水盆前。九曜从床上掀被起来,就把柳慕庭往厨房里拽。而后他马不停蹄地将溪璞抓起,溜回床上,被子一掀,念咒,划破手指,便欲滴血认主。结果,被子被人掀起,便见到了柳慕庭。于是,血珠未能落到溪璞身上,反倒惊得柳慕庭给他上药。上药之时,柳慕庭抓起溪璞丢回水盆,接着便如先前那般,莫名其妙被咬破手指,认主了……
第二次,又回到柳慕庭蹲在水盆前,九曜再拽柳慕庭入厨间,在厨房外摆满了桌椅,阻止柳慕庭出来,后又溜回床上,念咒,滴血。结果,“嘶——”痛呼从厨间传来,甩头不理,“啊——”吟声从厨间响起,略有犹豫,“嗯——”闷哼从厨间窜出,他憋不住心疼,踹开门口阻拦物,冲进厨间一看,原是柳慕庭切辣椒时割到了手,又辣又疼。心头不忍,九曜拉过柳慕庭的手指欲瞧,结果,柳慕庭手上血珠滴落溪璞之上,又认主了……
第三次,再再回到柳慕庭蹲在水盆前,九曜继续拽人进厨间,搬过家具阻拦,冲回房内掀被蒙头,堵上耳塞,念咒,滴血,一切都进行得顺顺利利。结果,溪璞抵死不从,临“死”前猛力挣扎,竟强行脱离九曜钳制,蹦蹦跳跳地弹到了柳慕庭的厨间求救,惊得柳慕庭一刀劈错,割破了自己手指,血珠滑落溪璞身上,又又认主了……
第四次,第五次……第十次,九曜累倒在地,瘫软成泥,在柳慕庭又一次让溪璞认主后,他放弃修改,无力地虚软手,指着溪璞鼻头“你们……好样的。”把头一歪,累得呼呼大睡过去。
于是,溪璞真真正正地成为了柳慕庭的灵物,与他们生活在了一块。然则,便在柳慕庭以为能同溪璞友好相处,御他助己之刻,出现了许多出乎意料的事情。
鱼龙王作为灵物,对灵主灵力的要求极其苛刻,可谓是主强灵则强,主弱灵则弱。主人若是灵力低微,甚至低于灵物,一来会干扰灵物,使其灵力受影响被削减;二来,会使得灵物产生逆反之心,反噬主人,造成伤亡。
而现下,溪璞便因灵主柳慕庭灵力不足,而化为了带着耳鳍的水珠子形态,无法长期保持鱼龙王的灵体。所幸他伤重未愈,不能造次,是以未反噬柳慕庭。他整日里都是蔫蔫地泡在水盆里,仅在落雨以及夜间子时阴气最盛时,方能凝聚灵力,化为鱼龙王形体,甚至可化作人形。他的人形极其俊美,头坠龙形链,耳有蓝耳钉,身形颀长,虽原形高大,但人形时则比九曜矮上一些,身上仅着一件轻薄的蓝色长衫,上绣各种繁复的形似咒法的花纹,光裸的足上扣着足环,走路时发出宛如流水溅玉的声音。
他性子较狂傲,趋近冰冷,平日里甚少同柳慕庭两人一块。但近来由于灵力不足,加之重伤未愈,连进食都成了问题,不得不由着柳慕庭带着水珠子形态的他上饭桌,手指捏起米粒,喂到他开合的嘴里,以此来补充他因未有附身而缺少的能量。
这样没有生气的溪璞,莫说被御了,只怕能否凝形,都成问题。所幸灵物生命力顽强,不若柳慕庭真怕哪一日他真的一命呜呼了。
十数日下来,柳慕庭动了解开溪璞认主血契的念头,但九曜言道,若想解开血契,要么是生灵反噬灵主自行解开,要么便是双方催动自身灵力,共同完成解除之法。可由于柳慕庭未有灵力,这解除之法所施加的痛楚,便会尽数落至溪璞身上。而溪璞此前还未修炼到形成灵体的境界,便因认主之故生了灵体,缺乏的灵气未能补足,身体亏空厉害,若是解除血契,凭这身体恐难熬过去。
柳慕庭知晓不该再这样下去了,溪璞愈发因着自己而虚弱,九曜也没有法子解决,最终,仅能靠自己提升实力。一方面,他在以前训练自己脚力的基础上,再次狠下功夫,锻炼自己的敏捷度。不得不说,在灵力方面毫无根基的他,在脚程训练上进步迅速,连负责训练他的九曜都啧啧惊叹。另一方面,他挑起了天灵剑,去云灵宗寻他的师父清灵道人,跪在清灵道人的门前,祈求师父亲自教他御法。然则世事不遂他愿,他师父因他毫无灵力之故,常被人笑话,是以长久以往,极其不待见他,因而论他头磕得再响,也只言一句闭关不见,他只得叹恨离去。
后来,他每到接近午时刻,都会偷偷丢下手里的活计,跑到御灵场上,看各位师兄师姐如何祭起御法,训练灵物。但光看是习不到半点东西的,最根基的灵力他都未有。
在云灵宗,御法统分三界,分别为太虚空灵界、乘虚御灵界以及万虚归灵界。各界又分细分三境,每一境又分十转。第一界可谓是根基,掌握一般的灵物御法以及铸出独属于自己武器的灌注灵力法,一般悟性极低之人,在云灵宗几年,都可突破这一界,跨入第二界。而第二界便是众人灵力区分最大的境界,到这一界,初期的御法等已不适用,需要全部再学,悟性高运气好的,几年便可御高等灵物,铸出威力惊人的武器、法宝与飞宝,突破至第三界,相反,悟性低的,也许一辈子都待在第二界,无所作为。至于最后一界,则是事关修仙之途了,不但靠运气,还得靠有无神药与奇遇相助。
咬了咬牙,柳慕庭便放弃只看他人的御灵,来到了藏书阁楼。这地方,他来了已经不下百次,他借阅了许多书籍资料,祈求从中学到点皮毛,激发自己体内哪怕只有一丁点儿的灵力,可惜的是,始终没有效用。
再次来到这里,他未有再借昔时常看已经烂熟于心的基础书籍,而是破罐子摔碎,直接借阅御法的书册,惊得守阁人看他的眼底都带起了浓浓的不屑。他没有灵力之事,在云灵宗里早已不是秘密,是以他一步跨越生成灵力的基础到御法,哪不被人瞧不起。
捧着手里的书册,柳慕庭来到了宗内一处极其偏隅的地方,翻开偏黄的书页,咬紧牙关,一个字一个字地去慢慢钻研,用纸笔记下重点之处。但凡有点灵力之人,可灌注灵力于书册,使得书册上的字体漂浮出来,汇入脑中灵识,同时可催动灵力,让身侧的纸笔自行走动,录下自己在大脑中挑选出来的内容。但柳慕庭做不到,只得靠人力去翻书记录,是以耗费时间极其之多,不过数十页的内容,便让他看了一天。当他累得舒展四肢,捶肩揉背之时,已是昏黄日落。
站起身,将手里的书册用布裹好,掸了掸臀上的灰,他便从身侧的小道抄近路归家。
岂知未行多远,他便意外听闻了一阵争吵之声。在这地方三年,大大小小的争吵他早已见过不少,不外乎俱是些弟子间的恩怨纠葛,起先他见着还会上前去劝说几句,但下场大都是被他们的师尊视如共犯抓去罚跪,久而久之,他便麻木了,听到争吵权当做未闻,绕路走便是。
然则今日的争吵极其特别,让他一时生了恻隐之心。
静静聆听,原是一个庶子出身之人偶得一不知名的灵器,引得一群世家子弟之人心生觊觎,如今正设法抢夺。
柳慕庭因自身情况之故,是最见不得他人故意欺负弱小的,他方想过去管管,但仅在那些人的不远处露了个脸,又觉自己没有灵力与权势,上去也是被人欺的份,故而心生踟蹰了。
然则,他不欲生事,麻烦却会找上门来。
眼看众人掏出还未化形的天灵剑,便要动手,却见那被包围的庶子,忽而踮起脚尖,朝着他奋力一掷,嘴上呐喊:“师兄接着,快跑!”说着,一样东西便落到了他抱着的布包之上。
他定睛一看,微有一怔。
第八章:青绿珠链
落在布包上的是一串珠子手链,上头有九颗靑绿色的立体菱形状玉珠,在珠体的左右两侧,各开出一个极大的口子,用以串线。玉珠色泽饱满,隐隐散出绿色微光,仔细一瞧,可看到玉珠上有繁复纹路,好似乱七八糟看不懂的字符,又好似一种图形符号。拿起,将其垫在手里,直觉有些冰凉,但若握得久了,又生出一丝暖意。
这东西虽不知是什么,但此情此景,落到柳慕庭手上,可不是好事。
只见方才还围在庶子那侧嚣张的数人,顷刻便被抛出的珠子转移了注意力。为首之人转身看到柳慕庭后,脸上生起了嫌恶之色,下巴一扬,丢下庶子,随同几人走到了柳慕庭身边。
眼前罩下黑影,从漂亮的玉珠链中愕然探首出来的柳慕庭,不禁苦苦一笑,从众人身子的缝隙望去,哪还有那庶子的身影,早溜了个没影,把麻烦丢给自己了。
“哟,无灵,是你呢,原来你同那小子是一伙的!哼,那小子我老看不顺了,你若老老实实将你手里的东西交出来,我们便不找你的麻烦。但若是执意不交……”为首之人一身嚣张气焰,连个道袍都穿得不像样,该扣的不扣,歪歪斜斜地垮在身上,露出了精壮的胸膛。嘴上说着要柳慕庭老实交出东西,手里却是招呼着众人掏出天灵剑,化成专属武器。
柳慕庭识得这为首之人,好似姓江,不知是什么世家的子弟,得到上阶的道人栽培,灵力不俗。
眉心一沉,柳慕庭的视线落在了这些人的武器之上,只见他们剑柄处盘着云灵宗的各色剑徽,在剑徽周遭绕着不同数量的星辉,一目了然,便辨识出了众人的灵力阶层。筑灵境八转、练灵境二转……竟都是些灵力不俗之人,难办呢。
人总说失了一样,必有另一样补偿,他虽无灵力,但生来独具灵目,竟可从对方的武器上看出对方的灵力阶层,或是对方主司属性。而这一切,是他人都不具备的。
众人见柳慕庭久久未有回应,为首的江姓少爷便有些不悦了,一把揪住柳慕庭的衣领,厉声喝道:“老实交出来!”
瞧对方数人那捏拳擦掌的模样,柳慕庭知晓自己无论交不交,都逃不过一顿打。这些人背景又大,灵力强盛,一直装作有礼的不动手,不过是想让自己先出手,让他们有“反击”的理由。
柳慕庭把头一垂,低声道:“我若交了,你们能放过我么。”
“哦?”好似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江少爷咧开了那张大嘴巴,忽而屈膝跨开双腿,一撩下袍道,“成,从我腿下爬过去,我便饶了你!”
“哈哈哈哈!”此起彼伏的笑声应和着从众人口中吐出,各个朗笑得正欢,玩味地打量着柳慕庭,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左边三人,右边二人,统共五人,灵器都甚是不俗,这般情状下,柳慕庭形势极其不利。拢在袖子里的手攥成了拳头,那玉珠链上的尖印都深刺入了他的手心。
牙关紧咬,在强势的灵压与对方的威逼之下,柳慕庭缓缓地屈下了膝弯,在众人越发得意的笑容里,蹲了下地,然后——
一拳打上了江少爷的胯下!
“啊啊啊啊啊——”
痛楚惊呼撕扯开了日暮,柳慕庭猛地一脚踹开了呻吟的江少爷,趁着众人惊愕之时,将手里厚重的书册朝前方围来之人掷去,迈开迅步,快速地从前方打开的口子冲出!他跑步极其之快,身手非常敏捷,这是他苦心练出来的,一时竟让众人追及不上。
“抓住他!抓住他!”
“别想跑!给我站住!”
“找死!”
暴喝声此起彼伏,众人手里灵器祭起,驱策出自身灵物,一时之间,灵物嘶吼声与众人拔出武器叫喊声混作一团,吵嚷叫嚣充斥着整条僻静的小道。
引颈长鸣,一只比蛊雀从空袭来,扑棱着巨大的翅膀,对地一扇,霎时飞沙走石,狂风大作。沙石冲入眼中,疼得柳慕庭睁不开眼,只得勉力睁开一个小缝,继续前冲。
兽类的嘶吼随着而至,捷目豹灵目一开,毫无阻滞地突破重重风沙,带起烟尘跃然而至,纵身扑向柳慕庭,龇裂的尖牙便要咬上他纤细的脖颈!攀岩狼借由身侧的墙壁而攀,四足一蹬,奔出数丈,由墙壁俯冲,直朝柳慕庭的面前扑下!
此时此刻,极其凶险!
柳慕庭呔了一声,弯下腰身,抡起拳头便朝那扑空他脖子的捷目豹重重锤去。刹那间,手心里的玉珠链略有一颤,从拳头的缝隙里泄出夺目绿光,还未触及捷目豹的身子,便觉拳头上如裹了一层气劲光罩,轰地一记,隔空砸中了捷目豹。一声痛嚎,它便化作弧线朝跃下的攀岩狼冲去,两只灵兽齐齐飞出,摔落下地。
愕然于自己惊人的力量,柳慕庭仅是一瞬迟疑,便继续拔开步子拔出。比蛊雀盘旋而至,仰首聚光,一记光球从空坠下,直砸柳慕庭面前的土地。这光球何其威猛,一旦砸中人身,断肢残臂是好事,就怕落得血肉飞离!
眼看左右无处可逃,柳慕庭只得咬紧牙关,麻利地折回身子,往后方追来的人冲去。然,便在他转身之刻,土地一松,一条钻地岩蛇冲土而出,巨大的身体挡住了他的去路。柳慕庭双眸绽光,在蛇尾扫来的一刻,纵地跃起,正巧避过。然而身处半空之时,惊见一高大的灭红熊冲来,咆哮顿胸,对着他就是锋利的开膛破胸一爪!
吓!若被中的,柳慕庭焉有活命之理!
后脊倏尔一凉,岩尾再度回扫的冷势直逼背部,头上的大光球正在酝酿,面前的一爪便要破膛。心下一沉,生死之刻,脑中霎时清明,灵识大开。时间宛如被人掐着静止,他看到了绵绵风力在空气中慢慢流转,划过一条条杂乱的痕迹飘于空中。
刹那间,风声呼啸,握在手心的玉珠链似有感应地嗡嗡跳跃,散出针状绿光,越绽越盛,空气中杂乱的风汇聚而来,好似受到指挥,竟一条一缕井然有序地窜入手心。
喝!绿光大绽,以柳慕庭为中心,狂烈风波从足下圈圈扫开,荡出浪涌般的层层漪澜,将围来灵物刮退数尺,冲撞着四周的空气。灭红熊身大体重,迈着沉稳重步,强行闯入风波圈,嘶吼一声,举爪便抓!
但!足下风波瞬息掀起,血光四溅,灭红熊的爪竟被生生割断,带着难闻的血腥随风刮至空中,打到比蛊雀的头部。一声嘶鸣,被鲜血染红眼的比蛊雀失了方向,受风力所阻,在半空到处横飞直撞,长长的尖喙意外刺入钻地岩蛇瞳中,疼得钻地岩蛇仰首哀嚎,岩尾刺土,便钻入地底避难而去。
不过短短一刻,仅用一记风波,便避开了生命之胁,大败敌人。柳慕庭不敢多加耽搁,攥紧手里的玉珠链,提步跨过倒地的灭红熊,朝前方奔出。嗖嗖地破空声接连响起,不用回头便知是身后众人祭起灵器,朝自己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