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否认,他的确那样想过,不过这大概真会要了樊谦的命,不论是从体力——毕竟樊谦也才刚刚醒转第二天而已,还是从心情上来说。
所以他也不勉强,只是说:「就这样坐着。」
樊谦这才松了口气,但又疑惑:「为什么非要我这样坐?」总觉得很别扭,哪有这么大的人还坐在别人腿上的……
还是想退下来,却被林墨关扣紧了腰,不许他逃离,甚至将他抓得更近,两具身体挨得更紧。
突然,樊谦感觉到了,那个火热坚硬的物体,以自己那同样火热坚硬的部位……
情不自禁地垂眼看去,还来不及看清楚,手就被林墨关捉了过去,将他五指合起,握住。
但却根本不可能握住,那么粗……两个男人的欲望,居然以这种方式被捆绑在一起。
樊谦看着这样一幕,目瞪口呆。林墨关握住他的手,带着他一道,上上下下套弄起来。
他瞬间困惑了,到底是谁在爱抚谁?哪个才是他自己的手?摩擦着,不断摩擦着……不单是手掌与性器之间的摩擦,连敏感的性器背面也互相磨蹭,青筋的跳动从这根传递到那根,战栗无以言表。
「啊……」唇上被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紧跟着又是一下,再一下。一次比一次更重,最后双唇终于深深地重合上来,一个热烈无比的吻,几乎耗尽了他肺里所有的空气。
突然,林墨关紧紧抱住他:「小谦。」低沉的声音落在他耳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哑,性感异常。
樊谦的心跳漏掉几拍,神魂颠倒地应了声:「唔啊?」
林墨关将他抱得更紧:「我真的走火入魔了。」
「什……」
樊谦一呆,骤然紧张起来,「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出什么情况,还是又恶化了?你别吓我,你现在到底怎样?」
「……」林墨关不是有意要吓他。真的不是。
一阵沉默之后,缓缓把他放开,目光中的海流向他眼中,「没什么。」
「什么叫没什么?」樊谦蹙起眉,「没什么你干嘛冒出那样一句?你……」
「傻瓜。」
「咦?」
「你怎么还是不明白?」
「你……」到底想让他明白什么?
追问的话语刚刚涌出喉咙,便再一次被融化在旖旎缠绵的吻中。
「唔……」
算了,下次再好好问清楚吧,一定要问出所以然来不可。
25.
由于种种突发情况,无论是为人所知的、或是不为人知的,总之,清玉教这一行原本只打算在琴琅山庄暂住两天的人马,硬是被拖延了十来天。
再拖下去就真的太可疑,加上林墨关和樊谦的身体也都养得差不多了,可以出发。
临行前一天,樊谦架不住林墨关数度催促,去找了百里渊,劝说他和佟安聿同行。
如果在一开始樊谦跑去对百里渊这样说,百里渊肯定是死活不会答应,然而就在这些天,有很多东西发生了变化。或者说,变化的不是那些东西本身,而是他所看到的方面。
最终,百里渊还是点了头,和佟安聿一起走了,目的地——未知。
次日樊谦和林墨关他们也动身出发,回去清玉教的总部,一处名叫幽燕谷的地方。
由于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太过显眼,加上有些人也另有事务要办,于是分成几路。教主这一行是直接回幽燕谷的,包括赵捷也与之同行。
路上,赵捷仍不忘明着提示、暗着催促林墨关,关于从龙秘笈的事。不过,毕竟不同于严刑逼供,要从心理上套取一个人的信任是需要时间累积的,赵捷不会不明白,所以当林墨关让他稍安勿躁的时候,他并不好辩驳。
对于从龙秘笈,樊谦的疑惑由来已久,但每次和林墨关在一起时总是忘了问,直到今天总算记起来:「从龙秘笈到底是什么?是不是像《降龙十八掌》啊《九阴真经》之类的武功秘笈?」
「不是,是机关制作术。」
「机关?这种玩意很厉害吗?」
「据说其中有些强力机关,如果设置得好,可以消灭一支军队。」
「真的假的?」樊谦咂舌,「那清玉教要这种东西干什么?打仗吗?」
「清玉教,就性质而言算是邪教,你也知道。」尽管身为教主,林墨关说起本教的事情却完全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
「在武侠作品中,那些邪教不是常常面临正派的围剿吗?」
听见林墨关这样问,樊谦脑筋一转:「难道你们也是?」
林墨关颔首:「所以赵捷想得到从龙秘笈,设下机关陷阱,然后把敌人引过来一网打尽。」
「这家伙,真是个狠角色啊。」
樊谦摸摸后颈,「幸好我不知道从龙秘笈在哪里,当然也不可能把秘笈交给他,否则不知道他又要害死多少好人了。」
林墨关沉默少顷,说:「我也想要从龙秘笈。」
「你?」樊谦睁大眼,「你要那个干什么?」
「从龙秘笈上除了战场杀敌的大型机关,还有些中小型陷阱。」
林墨关解释,「清玉教内以赵捷为首,有一群威胁性最高的危险分子,非常狡猾,要个个击破并不容易,一步差错就会后患无穷。如果能把他们全部引到陷阱,困住他们,就不用我亲自出手了。」
「唔……」这些帮派斗争的东西真是复杂啊!
樊谦咧咧嘴,「那你这样算是为民除害吗?真不愧是执法者出身喔?」
林墨关缓缓摇头,目光渐沈。
只不过是已经被卷了进来,就很难再脱离干净。何况现在还有个樊谦,哪怕只为了他,有些威胁也必须清除不可。
既然搞清楚了来龙去脉,樊谦的想法也就跟着改变,从庆幸转为遗憾:「可惜我不知道从龙秘笈在什么地方。要是占用身体之后,脑子里的记忆也能继承下来该多好。」
「也许还有其他办法。」林墨关顿了顿,「也或许,你可以帮我找到秘笈。」
「会吗?」樊谦摊开双手,「可是你很清楚,我对谭凌波这个人还有他们谭家庄那些事基本一无所知,又能怎么帮你?」
「但你既然不是占据别人的身体,独独是进了这个人的,或许不只是巧合。」林墨关眼中闪现出锐利光芒。
「是吗?希望如此吧。」樊谦挠头,「不过你要灭掉清玉教,佟安聿知道吗?要是被他知道了的话,他会不会……」
「他会跟我合作。」林墨关截话。
「什么?他竟然也——」
樊谦讶异,「清玉教不是他的教吗?就算现在他不是教主了,也不至于自暴自弃到要把整个教抹杀吧。」
「我说过,他心里只有武学。」林墨关淡淡地说,「而除去清玉教之后,他也能更自由,随心所欲。」
「是这样吗?可是既然他对教主的位子这么不稀罕,当初为什么还坐上来啊?」
「为那些只有教主才能学的武功。」
「……怪胎。」
对于一骑马就屁股痛的樊谦来说,行路有马车坐,就是最大的幸福。
原先百里渊在的时候,是他和樊谦同乘一车。现在百里渊不在了,陪他一起坐车的人成了林墨关。
此前林墨关一直是骑马的,他倒是骑惯了,只不过是想跟樊谦同处而已。樊谦自然乐得有他作陪。
这天下午,马车在山路上正常行进着,骤然从车外传来几声马嘶,马车急停。
「什么人?」有人厉喝。
「卖药!」一个声音理直气壮地答道。
「荒谬!卖药便去摆摊,岂有拦车卖药的道理?」
「车上是有钱人,所以我来卖药。」
「……」
耶?这人也太有趣了吧!
樊谦好奇起来,拉开车帘往外一瞧,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衣裳朴素到堪称寒酸,肩上挎着灰布袋子,脸上胡子拉茬,但相貌并不老,最多也就三十岁左右。
「走走走,这里没人有病有痛,去别的地方卖你的药去。」有人过来轰赶这个卖药人。
「慢着。」
林墨关忽然出现,制止了那个清玉教的人,接着又将目光转向卖药人:「你是药师何易?」
卖药人「啊」了一声,点点头,问:「你买药不?」
林墨关说:「何药师请上车。」
何易也不推脱,爽快过来往车上爬,边爬边说:「我现在急需用钱,你买药,我算你便宜点。」
林墨关没接话,让何易在座位里坐下,而后将樊谦带过去让他坐在何易身边。
「我的友人曾经中毒,目前毒是解了,不过还想请何药师帮他看看,那毒有没有留下什么影响。」
听见林墨关对何易这样说,樊谦愣了一下,随即看到何易伸出手,二话不说就给他把起脉来,他顿时感觉有点怪异,但既然这是林墨关要求的,他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只是有点好奇:「林大哥,这个是什么人?为什么叫他给我看?我不是已经没事了吗?还是说他医术很高,能看出其他医生看不出的毛病?」
「可以这么说。」林墨关说,「何药师医术高超,只是平常基本不看病,而是到处喝酒玩乐,等到需要钱的时候才会出诊,尤其喜欢拦车卖药,把药高价卖给有钱人。所以能够在这里遇上,也是机缘。」
樊谦无语,偷眼瞄瞄何易。
即使刚刚被人揭了老底,何易依旧面不改色,给樊谦把完脉,说:「无妨,差不多了。」
既然何易也说没有大碍,林墨关便可以放心,说:「多谢。」
「不用谢。买药。」何易从布袋中拿了一包药出来,直接开价。
林墨关也不还价,直接买了下来。
这时候,樊谦忽然想到:「对了,何医生,麻烦你给我朋友也看看,他给我解毒的时候也中了毒,你帮他看看有没有问题。」
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林墨关是很清楚的,没必要再看,但是樊谦一片好意,他也不想拒绝。于是让何易给他看了看,结论自然是无妨。
之后,何易又拿出一包药让人买,樊谦忍不住说:「不是已经买过一包了吗,还要买?」
何易说:「看一个人,买一包药。」
「……」黑,太黑了!奸商中的战斗机啊!
何易上一趟车,赚了个大发,喜滋滋地往车下爬。
樊谦脑中瞬间闪过什么,忙说:「何医生请等等,我还有点事想问你。」
何易回头:「买药?」
「……不,只是咨询一下。」
「喔,说。」
樊谦向林墨关看了一眼,面露犹豫:「我们可不可以到车外去说?」
「喔,走。」何易没所谓地跳下了车。
「林大哥,我去问他一点事,问完了就回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可以吧?」
听见樊谦这样说,林墨关当然狐疑,也想过要陪他一起去,但是,如果时时刻刻如影随形,确实太过了。他也该有点自由,只要别过火,别惹上危险。
最终还是颔首同意:「不要走远。」
「好。」
樊谦跳下车,追到何易身旁,走到清玉教众人看得见但听不见的距离之后,才开口问:「何医生,请问你这里有没有什么消火的药?」
「火有很多种。你指哪种?」
「呃,就是……」樊谦挠挠头,「就是走火入魔的那种火。」
「走火入魔?」何易眉毛一挑,「无药可解。」
「怎么会?」樊谦瞪大眼睛,想了想,「但他那种不是一般的走火,是那种……欲火焚身的……」
说到底,他始终担心走火入魔会影响到林墨关的身体,如果只是欲火焚身倒还没什么,至少有办法解决,但要是严重到迫害人的身体乃至神志,那就糟糕了。
「走火入魔到欲火焚身?」何易的眉毛挑得几乎竖起来,「这我倒是头一次听说,谁这么有趣?把人叫来,给我瞧瞧。」
「呃……你刚刚已经瞧过了。」
「什么时候?」
「就刚才在车上,我的那个朋友。」
「他?」何易皱了皱眉,「他走火入魔?谁说的?」
「他说的。」
「他自己说的?」何易嗤笑,「他逗你玩呢。」
「什么?」樊谦不解,「你这话什么意思?」
「首先,走火入魔到欲火焚身,这种事我是从没见过,也没听说过。其次,你那位朋友脉象平和有力,内息均匀沉稳,再正常不过。
何况以他那种内力,要是真的走火入魔,血管早就爆了。所以,他根本没有走火入魔,即便他当真欲火焚身什么的,那也跟走火入魔没有丝毫干系。」
樊谦哑然半晌,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涌上来,但他摇摇头,想将其甩出去:「不,不可能,明明是他亲口告诉我的,他真的走火入魔了……」
「小兄弟,走火入魔的人,我见过没有一百也有几十,没一个有你朋友那种脉象的。」
何易不以为然地说,「他要真是走火入魔,那行,算我见识少,学艺不精,我认栽了。」
「你……你确定吗?」樊谦攥起拳,「他真的没有走火入魔,你肯定?」
「我不敢确定,我怕我是还没睡醒,看到一个世上绝无仅有的、走火入魔了还能如同常人的大仙而不自知。」
何易打个呵欠,「你若真想知道,去问问大仙本人便是。」说完摆摆手,就此离去。
樊谦在原地呆立了片刻,才慢慢转过身往回走去。
26.
马车在原处等着,樊谦回到车上之后,便开始继续前进。
「你和他说了什么?」林墨关问道。
樊谦一直沉默,沉默得有些反常。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我一直很相信你,你知道吗?」他说着话,目光却定在马车地板上,根本不看人。
林墨关回答:「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你可能都不知道我有多相信你。」
樊谦依旧不看人,声线毫无抑扬顿挫,「只要是你说的话,我全都会一字不差的相信,哪怕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因为我知道你不会骗我,你从来没有骗过我……」
话在这里卡住半晌,慢慢地,他抬起视线看去,「你真的没有骗过我吗?」
林墨关回视着他,表情未变,但见眼神隐隐深邃起来。
「你有没有什么事骗了我……还在骗我?」樊谦继续追问。
「我没有。」林墨关说。
「你没有?!」樊谦乍然变脸,嘴角扭曲几下,「你说你走火入魔,难道不是骗我吗?你根本就没有走火入魔,对不对?」
林墨关没有回答。
樊谦瞪着那张沉静的脸,曾经最欣赏这种稳如泰山的气质,现在却越看越生气,抬手指着这张脸骂道:「你还不承认!你这个骗子,你明明没有走火入魔,却偏要对我说谎,而且不止一次,还叫我帮你……」
心口轰然烧起一团火,却也分不清是怒火还是别的什么,用力咬咬牙,手放下来捏成了拳头。
「这就算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我被你吓得多惨,你难道看不到吗?你……你为什么要骗我?」
「……」
「说话啊!你到底在想什么?」樊谦抱住头,第一次觉得快被别人的沉默给逼疯。
「你居然骗我,居然骗我……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骗我很好玩吗?看我被你耍得团团转难道很好玩吗?你开什么玩笑不可以,偏偏要是这种……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啊?我一直那么信你,你怎么会……」
「因为我爱你。」
「……」
樊谦骤然抬头,嘴巴张得通圆,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现在轮到他变成哑巴。
而沉默了很久的林墨关开始说话:「我没有骗过你。走火入魔?我的确是,但不是因为练功,而是因为你。」
「我……」樊谦喉咙里溢出这样一声,然后又哑巴了。他神情呆滞,目光摇动,张口结舌,活像一只被大型犬骇到的猫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