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他灰飞烟灭了?!他飞出去了而已!”
听到这里,白清明双眼瞬间恢复了神采,直勾勾地盯着欧阳知,问道
“你说什么?”
“尊的,我刚刚尊的看见他灰粗去了……”
欧阳知眼神游移,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但他说的也不完全是瞎掰的……
是因为,在刚刚那一片光芒中,你看不见我,我看不见你的情况下,欧阳知看见了一个幻象,那人穿着古代精致的服饰,威风凛凛地凌驾而上,他俯视着欧阳知,欧阳知看清了他的脸后,整个人都惊呆了!
那张脸,分明是跟他长得一模一样啊!
那幻象还竖起了食指,摆在唇边,做了“嘘——”的动作,欧阳知还真不吭声了,直到,那幻象飘下来,和他融为一体,他也说不出话来。
然后为了不让白清明自我了断,又不愿说出刚刚的遭遇,于是脱口就掰了一个不是事实的事实。
这下……
他可就觉得他的未来一片迷蒙了。
而此时的只公馆里面,所有人都没睡,啊和给缩小版的大风讲睡前故事,阮梓壹给宠物版的夜殊讲睡前故事,皓月在发呆,而只时突然冲出房门。
惊动了大伙,纷纷跑出来。
阮梓壹问道
“只时?怎么了?”
只时望着天象,瞧着似乎和睡前看到的并无差别。他喃喃说了句
“白虎星象,重新亮了起来了。”
夜殊问道
“你想起了白虎了?!”
只时并不回答他。
而一直在自己房间里的皓月,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淡淡说了句
“一切都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的。
43.这是无关于你的记忆。
“所以说,白清明一回来破天荒地睡了个天昏地暗,就是因为伤心过度,身心憔悴?”
大风坐在椅子上,嘴里咬着炒得香脆的果仁,“啪啪”地响。
欧阳知坐在那儿被他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审视了不知多少遍,心里泪流满面地想道,这孩子谁家的呀,真讨厌,没完没了地问问题……
“大风,你跟欧阳先生聊什么呢?”
大风一看见来人,立马跳下椅子,像猴子爬树那样爬到了那人的身上。欧阳知无力地和他打了声招呼
“啊和,好久不见。”
啊和对于抱大风的架势越来越熟悉了,他伸手抱住无时无刻都粘着他的大风,笑笑说道
“清明这样子,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听说你们家族世世代代都守护着白虎。”
“哼,守个屁啊,要不是他们,白清明也不会找白虎找得那么辛苦。哎哟!”
阮梓壹敲了一下咄咄逼人的夜殊的脑袋,说道
“欧阳家族世世代代都尽忠尽责地守护着,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夜殊嗷嗷叫起来
“你居然为了他打我?!”
欧阳知
“喂喂……”
“你居然为了一个男人打我?!”
夜殊躺在阮梓壹怀里打滚抓挠,阮梓壹淡淡说了句
“就算是,那又怎样?”
“……”
“喵~喵喵喵~”
看着夜殊拿脑袋不停地在阮梓壹胸前拱啊拱,蹭啊蹭,啊和笑道
“小壹对付夜殊越来越有一套了。”
阮梓壹瞧着那圈着啊和,讨着亲亲的某凤凰,挠挠脸说道
“彼此彼此。”
“嗯哼。”
皓月和只时一前一后地走出来,俨然是一家之主出现的架势。可惜,这一家之住,一个没记忆,而另一个……
皓月掏掏耳朵,带着一口掺和着起床气的语气说道
“我说你们一大早吧了个吧唧的,吵死了,诶,我说,小知知,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你们家一直把白虎掖着藏着,说,白虎去哪儿了?还是说,就在你身上?”
欧阳知背上一寒,说道
“怎……怎么可能,话说,你们不是认识白虎么?”
皓月往他旁边的椅子上一坐,把脚盘起来,然后开始……抠脚……
阮梓壹忍住上去把他手拍掉的冲动,瞄了一眼只时,正牌家长在这儿呢,他怎么可以先出手?
皓月点头,说道
“是认识啊。”
如果欧阳知没猜测错的话,那天他见到的幻象就是白虎本尊,也就是说,白虎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他把白虎就是他这个可能性剔除掉,原因是白虎都跑进他身体里面了,为什么他连关于白虎或者白清明一丁点儿的记忆都没有,打死他都不会觉得自己就是白虎的,一定是巧合,世界上无奇不有,那谁不是说,基因性向的排列组合发生重复的概率在不断增长么?他一定是发生在那概率里面了。
欧阳知瞪眼
“认识,你们还不会认得他啊,呃,我是说,完全可以来找我们模拟画像专家给你们描个图,然后发个寻人启事呀。”
“……”
现场寂静了半分钟,皓月停下抠脚的手,一拍掌道
“对哦!”
“但是……我没见过他呀。”
“认识你还没见过?!”
“他见过。”皓月指了指闲来无事,在院子里浇花的只时“但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只是认识而已,我们还没见过面呢。”
“那白清明呢?”
这也是欧阳知想不通的地方,不难看出来,白清明和白虎有着一段道不明而又深厚的感情,按理来说,如果他长得和白虎一样的话,白清明没理由认不得他呀。
“清明他……”
“我想不起来了,对他的印象我只有一片白光,呵呵……”
这种淡漠的语气凌欧阳知心里一暖,这才是白清明,不是那个想不开的白清明。
大伙循声望去,白清明披着外套,脸色苍白地出现在他们眼前。
“对那个薄情寡义的人,我早就忘记他长什么样子的了。”
皓月回过头来对欧阳知做鬼脸,悄悄跟欧阳知咬耳朵说道
“他那时因为伤心过度傻了一段时间,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想不起来,像个疯子一样,后来,他想起来了,但却想不起白虎长什么样子的了,你说痴不痴?”
欧阳知心里又是一阵泛酸,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一种道不明的心疼,白清明爱白虎爱到什么程度,才会痴成那样?一个人爱得多深,执念就有多深,往往这个时候,人就容易毁在这种执念上。
“喂,你说什么我听得到的,别当我白痴好么?”
皓月笑嘻嘻地回过头,狗腿地说道
“哪有,我这是在表扬你痴心绝对。不说这个嘛,小知知看到白虎‘灰’……出去,是什么意思嘛?”
白清明睨着欧阳知,说道
“这也是我正想问他的。”
欧阳知冷汗地飙出来了,谎言一开始,就必定要用另一个谎言来掩盖,但问题是,怎么掩呢……
“那个……其实是……”
“白虎?”
大伙儿再次循声望去,皓月一愣
“只时,你干嘛?”
逆光站在门口的男人看着欧阳知,叫了一声
“白虎?”
欧阳知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我擦擦擦擦啊!不是被这个隐藏的大boss给看出来了吧?!
只时歪了一下头,喃喃说道
“白虎……”
皓月从椅子上弹跳起来,说道
“了不得了不得,只时对白虎这个名字有反应,只时呀,你想起什么了么?”
只时看了一眼走到跟前的皓月,淡淡说了句
“没什么,只是觉得很熟悉,与你无关的。”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岂料皓月笑眯眯地说道
“这是好事,这是好事。”
“其实!是这样的!我看见他化为一道光‘咻’的一声飞出去,应该是去了别的地方,我想,他的意思应该是让你等着,或者等你去找他。”
欧阳知看着白清明说道,白清明冷笑一声
“哼,让我去找他,让我去等他?想得美,我不会再浪费时间的了,他爱怎样就怎样,是死是活我也不在乎了。”
他话是这样说,但欧阳知最清楚了,若不是那时他给了希望白清明,就不会看到今天的白清明了。他讪讪笑道
“那必须的,管他呢。”
——
这里,一眼望过去,令人作呕。
血水洒在裸露的血肉上,湿淋淋的,臭气熏天的腥臭味弥漫着整个山洞。
那血肉如同化开了,滚动着,夹在里面的尸体一具接着一具,有人的,有兽的……
而一片血肉的最中心,却长着一张丑陋的人脸,骇人可怖,之间他缓缓睁开眼睛,浑浊的瞳孔弥漫着邪恶的气息。
“混沌大人。”
崇水站在洞口边上,对着那张人脸说话。
“嗯……”
“白虎星象又重新出现了。”
“什么?!”
惊怒的声波,使得崇水受到压迫而跪下。
“大人请放心,我会在白虎苏醒前找到他……并杀了他的,请大人安心恢复。”
“哼,是就最好。崇水,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千万不要令我失望。”
“遵命,大人。”
——
在很久很久以前,皓月还是一个小婴儿的时候。
云开月明,清风徐来,脚踏祥云的白虎神君从天而降,所有生灵都跪下拜之,发冠以蓝色明珠镶嵌,银丝勾勒镂空图腾,眉如剑,目如星,银色的衣裳蓝绸滚边,脚踩白靴,威风凛凛。
一旁的小妖们忍不住窃窃私语
“这就是白虎神君呀,果然好威风。”
“是呀是呀,不过他身边的少年是谁呀?”
白虎身边的少年扫了一眼那几个小妖,小妖们立马噤声,白虎笑笑对少年说道
“没事,它们还小,所以不认识你。”
少年嘟哝了一句
“跟着你,多没威严。”
白虎走过来,问那几个小妖
“我说你们公馆怎么那安静,只时呢?”
“只时大人在房里照顾小宝宝啦。”
白虎一愣,问道
“小宝宝?”
小妖们点点头,白虎问身边的少年
“清明,你知道只时什么时候养了个小宝宝么?”
清明说道
“不知道,你跟他是好朋友,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
白虎饶有兴致地往屋里走,突然又往回倒了两步,对那几个小妖说道
“这是我的小随从,叫白清明,见到他要像尊重我一样尊重他,明白不?”
那几个小妖傻愣愣地点头,白清明白了一眼白虎
“小随从怎么让人尊敬?”
“那大随从?”
“……”
白虎和白清明刚进到院子里,就听到响亮的婴儿的啼哭声
“呜哇哇哇哇!!!”
“别哭别哭,宝宝乖。”
白虎和白清明对视了一眼,然后加快脚步,连门都不敲,直接推门进去。
“来了就帮忙把桌上的羊奶热一热。”
只时头也不回地说道,转而专心哄着怀里的宝宝。
白清明二话不说就把羊奶端去热了,白虎走上去,看到只时怀里果然抱着一个白白净净,软软嫩嫩看起来只有几个月大的小婴儿。他愣了愣
“你去哪儿抱回来的婴儿?羊族?猫族?”
只时看了他一眼,说道
“捡的。”
“哈?”
小婴儿估计是饿了,只时哄了哄,倒是不哭了,但就是拼命地吮着手指,好奇地盯着白虎,白虎伸出手指逗了逗他,笑道
“这小宝宝不怕生人呐,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
“我说你哪儿捡的呀……人族的?我居然看不到宝宝的原形。”
“我也不知道,就在公馆门口捡的。”
“哈?!”
白虎再次发出疑问的时候,白清明已经端着热好的羊奶进来了,只时坐下,娴熟地开始喂起宝宝来,白清明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小宝宝,忍不住伸手去戳戳小婴儿的脸蛋儿,小婴儿咧嘴笑了一下。
“真可爱。”
白虎看了一眼白清明,笑道
“你也有这么直接的时候。”
白清明白了一眼他。
“他起名字了没?”
只时专心地喂着宝宝,应道
“没。”
“还不起名字,总不能长大了也叫宝宝吧。清明对起名字最在行了,让他给你出出主意?”
白清明也不推脱,接着说道
“说说你捡到他的时候是怎么样的情景?或者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结合一下,取个有意义的名字。”
“当时是夜晚,夜空晴朗,微风徐徐……”只时似乎想起了什么,笑了笑,满是温柔的语气,说道“皓月当空……”
“就叫皓月了。”
“哈?!这么快?清明你该不会是抓字眼起的吧?”白虎一惊一乍,此时的他与刚刚威风凛凛的样子截然不同,不过,能看见的人并不多。
“不,这孩子白白净净,纯如清泉,恰似天上一轮明月,只时你觉得呢?”
只时想了想,笑道
“好名字,就叫皓月了。”
“皓月乖。”只时拿着小调羹,一口一口喂着小皓月喝羊奶,说道
“小皓月,我是只时。”
“你是我的孩子,知道不?”
44.梦不成灯又烬,神魂。
只有黑与白的世界。
临界生与死的边缘。
哭声是最令人恐惧的曲调,慢慢的,慢慢的,把你拖进无尽的黑暗之中。
妹妹一直紧紧地抓住自己的手,止不住簌簌落下的眼泪,哽咽地对自己说道
“哥哥,一切都会好的。你还有我们,还有我们……”
欧阳知空洞的眼里似乎什么情绪也没有,但却又似乎包含了无限的情绪。
还能怎么好呢,爸爸死了,妈妈也死了,就剩下自己了……
灵堂开始发白,像一个光圈一样把所有东西都变不见了。
欧阳知抬起头来,淡淡地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一直紧紧抓住自己的手的妹妹不见了,旁边的花圈不见了,桌上的黑白照片不见了,所有人都不见了,所有东西都不见了……
那自己……为什么还在这里呢?
耳边渐渐喧闹起来,眼前的景象像倒带一样快速播放着。
“欧阳知,你在发什么呆?”
欧阳知猛然一惊醒,看着眼前的白清明。只见他漂亮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说道
“写报告写傻了吧?现在几点了,写不出了就别写了,吃点东西吧。我做的。”
欧阳知低下头,看到桌子上摆着热气腾腾的包子和蛋花粥,霎时间眼眶发热,白清明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