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母和儿子对视半天,终于被那酷似先夫的双眼里闪动的渴望、恳求等情绪打败,她字斟句酌:“要去,也不是不行。妈知道,你是要去见金诺吧?”得到肯定的回应后,厉母心里一凉,原想着高三了学习紧张,以此为名,勒令儿子不和金诺往来,时间一长,再好的感情也淡,等儿子上了警校,更是天南海北,想见面都不容易。谁曾想,这个无负担暑假,儿子就要奔过去了!思前想后,厉母觉得儿子上警校那是板上钉钉,改不了了,自己儿子自己清楚,虽然性取向非同常人,看样子这场恋爱也谈的很是投入,但是等他上了警校,满眼优秀的青春男儿,挑都挑花眼,这心肯定就变了。与其现在拦着他让他不开心,甚至逆反,不如顺了他的意,只要他乖乖去上学,将来的事,谁都作不得准。时间带来的变数太大,既然不能掌于我手,也必不能掌于他手。
思及此,厉母装模作样了好半天,才慢慢点头:“你们既然从前玩的要好,假期来往来往,也是应该。”厉霆宴喜上眉梢,笑得一脸灿烂:“妈!你真好!你是世上最好的妈妈!”厉母笑的端庄:“别拍我马屁啦!我要你保证,只许玩一个月。不然该赶不上报道了。”
“我保证我保证!”厉霆宴抱住厉母“呣啊呣啊”亲了又亲,“妈你真太好了!我去收拾东西了!”说完一阵风似的奔回房间,很快房里就传来厉霆宴搞出的大动静。
厉母优雅的拭去脸上的口水印子,脸上显露愁容。霆宴他爸,送儿子去警校真的对吗?把他扔到男人堆里,这不是更助长了他的毛病吗?什么奢华过后就回归平静了,真的能有用吗?明知道儿子有这样的毛病,却一再的纵容而不是阻止,要是越来越糟怎么办?要是他再也不能恢复正常怎么办……厉母心乱如麻。
第五章:初恋(二)
这天晚上,厉霆宴本以为自己会激动的睡不着觉,可年轻人最是好眠,白天又剧烈运动过,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而且一夜无梦,十分香甜。
早上喜欢赖床的他一咕噜爬起来,用堪比职业运动员的反应速度迅速洗漱好,抓起床尾的行李包就直奔车站。
暑假期间,不少学生在家长带领下出游,厉霆宴在车站遇到了几个老同学,见他只身一人,都不免问一两句,得知他确实独自出游,面上都流露出向往和羡慕。厉霆宴心情十分愉快,上车前给金诺去了电话,对方表示万事俱备,只欠他这个人了。
整整过了五个小时,厉霆宴才昏昏沉沉的下车,刚上车时精神百倍的劲儿全没了。这实在不能怪他,那车上又闷又热,那时候也没个电视什么的打发时间,更不要提手机,手提电脑了,而路面不平,车身摇摇晃晃,也别想看个小说儿啊杂志什么的,看没两眼一准儿得晕吐咯不可。所以这五个小时,厉霆宴除了发呆,就是睡觉,只有中途停在某个指定地点吃饭的时候,才得以舒展舒展被紧密的座位蜷得发硬的身体。
这天正是周末,金诺早早等在车站外面。他不像别的接站者般东张西望,或来回踱步,而是找了个偏离车站的荫凉处站定。金诺一早在电话中就告诉厉霆宴他今天会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如果一个前警督的儿子连这点基本能力都没有,那也不必说什么子承父业了。
厉霆宴在专业知识方面从没让人失望过,他很快就找到了金诺,上来就一个大熊抱!金诺虽然高过厉霆宴,但很多事情不是身高就能解决的,这一下给抱的结结实实,一时挣脱不开,只得口里劝道:“好了,我快热死了。”厉霆宴虽然恨不得现在就拉着金诺滚床单,但天气着实太热,九十年代中期的社会风气也不像如今这么开放,久未见面的老友抱上一抱是常情,再亲密一步就万万不可了。
这是个有辆桑塔纳就牛逼哄哄的年代,像金诺这样年轻的单身汉也就有个自行车,厉霆宴坐在后座上,心里别提多美了:“金诺……我来跟你住吧!”金诺在前面奋力蹬车,听到这话差点岔了气,他干脆摞挑子不干:“我没力气了,你来载我。”
厉霆宴的精神已经养了点回来,特别高兴的接过了接力棒,换位置的时候贴着金诺的脸颊小声说:“好咧!媳妇儿!”把金诺羞得玉面飞红。
金诺住的地方离车站并不太远,厉霆宴三下两下就蹬到了。进了屋他就想躺在床上,被金诺嫌弃的扯出去,塞了脸盆和毛巾给他:“过道尽头,自己洗洗!脏死了。”想想又补了句:“这时间没热水,天气热,你将就一下。”
厉霆宴飞速的洗漱干净奔回来,额前短短的头发上还闪着水珠,就把在摘菜的金诺抱了个结实。
“别闹……”金诺无奈的看着眼前被弄翻的菜篮。
“我想你了……”厉霆宴的唇比这天气更火热。金诺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厉霆宴剥了个精光,两具炽热的身躯缠在一起。久未经情事的金诺很快被引得情动,从来清凉无汗的肌肤开始沁出汗珠,厉霆宴身上洗漱的水还未拭尽,为体温迅速窜高的金诺带来些许凉意。
两人很快滚在地上,水泥地面经过主人辛勤的擦洗,非常干净,冷硬的触感让处于激动中的双方肌肉都绷紧,金诺更是被这温差激得口申口今出声,这无疑给了厉霆宴很大的鼓励,他手上的动作更加快了。金诺很快就上缴了这一年的存货,躺在地上直喘:“小宴你,现在才下午……”厉霆宴却不管不顾的拿着存货做润滑。
虽然厉霆宴嘴里手里都没闲着,但太久未如此使用过的某个部位仍然十分滞涩,那一瞬间,金诺疼的拧眉倒抽了口气。看到情人如此痛苦,厉霆宴强忍着停顿了数秒,只等金诺稍稍缓过气,又急不可待的动了起来。
金诺咬着自己手背,努力不让声音逸出口腔,那痛楚一阵一阵,伴着快感而生,却丝毫没有减轻的迹像。很快金诺就感到麻木,双眼失神的看着天花板。厉霆宴久未满足的器官正在亢奋,他低头看着二人相连的部位,依着自己的心意进退快慢,做到了最后。
直到晚上,金诺才缓过劲儿来。厉霆宴看着他步履蹒跚的样子,心里升起浓浓的愧疚。他把金诺搂到怀里:“想吃什么?我来做吧。”
金诺笑说:“你会什么?”
厉霆宴想了想,很干脆的摇头:“不会。”
金诺无奈的站起身:“那你吹大牛!算了……还是我来做吧。”说罢认命的去做饭。
厉霆宴心里更愧疚了。他不时的想插手帮忙,然而他不是把糖当成盐搁在菜里,就是打翻了盛着水的碗儿,弄到最后金诺还要来收拾他的烂摊子。
“行了我的祖宗!你坐着等就好,别添乱。”
厉霆宴可怜巴巴的坐在那儿,拿眼瞅着金诺忙东忙西,那模样活似一头被主人罚站的大狗,透着股憨憨的劲儿。
金诺忙完一回头就看见这画面,刚才因为厉霆宴的不体贴而略微不快的心情又软化了。唉,他还是个孩子。算了……:“来吃饭。”
厉霆宴如获大赦,快手快脚的帮忙端碗端筷,还殷勤的帮金诺盛了饭。那讨好的样子让金诺怎么也生气不起来,只得拿筷子敲敲他的头:“来日方长,何必这么急躁?”
“我……我就是想你了。”厉霆宴的答案很朴实,很没花巧,但真实的情感并无虚假。金诺听了也只是一叹:“吃饭吧。”
虽然动作已经尽量轻柔,金诺在坐下的时候还是扛不住痛而嘶了一声。厉霆宴忙放下手里的碗问他:“疼的厉害么?要不坐我腿上吃?我身上有肉,不硌人。”
金诺没好气的说:“坐你腿上?我明天还要不要起床了!”说的厉霆宴讪讪的。
金诺调整了下坐姿,勉强吃完了这顿饭。
刷碗的工作被厉霆宴大包大揽,他拍着胸脯向毛主席保证绝对不砸掉社会主义一只碗,还保证洗的干干净净。金诺看他这么想帮他做些事,自己在坚持做完饭也实在需要休息,便挥挥手让他放心大胆的干,自去休息不提。
在这一个月里,厉霆宴和金诺朝夕相处。白天金诺去上班的时候,他就自己待家里蒙头睡大觉,或者跑去街上闲逛。天气热的很,厉霆宴出门主要是找地儿游泳。那时的游泳馆票也挺贵的,反正厉霆宴一个穷学生是绝对消费不起,他就找那种小河边,不想进游泳馆的市民聚集的地方游泳。金诺知道后觉得太危险,劝了好多次,厉霆宴都是嘴上答应,第二天又去了。金诺无法,只得随他去。
这天厉霆宴游得兴起,回来的时候,天已擦黑,一走到房门口就觉得气氛不对。
金诺住的是单位的集体宿舍,平时有个什么动静大家都知道,所以他和金诺不管天儿多热,都是关起门来办事。
可这回门是虚掩着的,厉霆宴第一反应就是:遭贼!等他摸进去一看,金诺在床边坐的直直的,面无表情。
厉霆宴慌了,这是个什么情况?宿舍很小,一眼就看个通透,很明显这房里只有金诺一个人。他小心翼翼的说:“金诺?”
“你还知道回来!”金诺的声间低哑,含着明显的怒气。
厉霆宴吓傻了,忙不迭的说:“诺诺你别生气,我……”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我怕你人生地不熟的出什么意外,我怕对不起你妈妈!”虽然已经对不起了……金诺说着说着自己先伤感起来。他颓然低头,用手捂着脸:“你吓死我了……”
厉霆宴这回真的慌了。金诺年长他三岁,早已参加工作,在他们的关系里,虽然是承受的一方,但在床下,一直是以兄长的态度在对待他。冷静,成熟,稳重,好像什么事在他手里都能服帖,哪有这么失态的时候?他手忙脚乱的安慰着金诺,但他笨拙的安慰方式根本于事无补,金诺一晚上阴着脸,更别提让他碰了,急的厉霆宴一晚上没睡好觉。
第二天,在厉霆宴赌咒发誓再也不去小河边儿游泳,和再也不晚回家让他担心后,才让厉霆宴亲了嘴儿。
装乖后的厉霆宴表现还算良好,这一个月过的简直是人间天堂。金诺出得厅堂入得洞房,把厉霆宴服侍得舒舒服服,压根儿就不想走了。可美好的日子总是太短暂,一个月一晃眼就过了。厉霆宴还记得临走那晚,他把金诺的手按在头顶,死乞白赖的做了一次又一次,生生把金诺做昏过去。
是不是就是那回,他就宣泄光了对金诺的全部热情?以至于他一上警校看到那个英俊的学长就为他着迷,把金诺抛诸脑后?其实自己都知道,这些都是借口吧!金诺对自己的纵容,对自己的好,他全都当成理所当然,尽情享受。而自己呢?似乎连在床上都对金诺的感受漠不关心,一味只求自己爽。现在想来,金诺会主动提出分手,去结婚,原因根本就在自己。是自己不够坚定,对爱情太草率,是自己负了对方。细细回想,在这场爱情里,只有自己是个渣子。金诺做的已足够好,堪称完美情人,所有的表现任人反复摩挲,也挑不出错来。
第六章:突然的袭击
抽完这支烟,厉霆宴决心不去再想,今夜已剩不多,赶紧睡觉是正经。
厉霆宴把手机充着电放在床头柜上,时不时出警的习惯让他睡前都得做好随时出门的准备。
睡前刷了几条围脖,都是朋友们各种腐败的美食照,看得厉霆宴饥肠辘辘,心痒难耐。可厉霆宴早就过了光吃不胖的年纪,夜宵这种人生仇敌,还是早早远离的好。一脸悲愤的关掉围脖,想了想,开了久未登陆的接客帝,一上线,一条语音消息传来:“还没睡?”嗓音醇和,音调偏高,听起来很年轻。厉霆宴一看,哦,是戈多,隔着两个城的聊友,上回人来这里出差在Gay吧加上的,不过当时对方身边有伴儿了。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戈多的成熟和幽默让厉霆宴觉得很舒服,厉霆宴想,自己也单了太久了,同城约炮对于自己的职业确实太不保险,但隔城嘛……可以考虑!
厉霆宴这么想着,嘴上就这么干了,两个大男人对着手机飞了一会唾沫星子,觉得彼此颇聊的来,就寻思着来一发。
“你能过来么?”戈多问。
“不方便啊,工作走不开。”厉霆宴想想最近确实没什么假期。
“哦……有机会吧。我出差找你?”戈多也觉得这大热天儿的跑来跑去,万一中暑了可怎么好?
“行吧。”厉霆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距离远就是麻烦!约个炮还得挑个黄道吉日的。
“要不,现在来一发?”戈多提出了建议。
厉霆宴早困得眼皮打架:“不了,都两点多了,下回吧。”
戈多那边也打了个哈欠:“也是,睡了。Byebye!”
厉霆宴嗓音低沉,他借着睡前最后一丝清明,努力整出个自认为魅惑众生的声音说道:“晚安。”然后蒙头大睡。
不同于其他Gay们,厉霆宴在接客帝用的头像比较模糊,拿手机凑很近拍的,柔焦过头了,什么都看不清楚。这种神秘型的头像在现在的颜社会并不流行,加上他也确实很少登陆,因此朋友并不多,周围的人也鲜少知道他的真实情况。厉霆宴想的是,不敢约同城,接客帝就没有太多实际意义,偶尔上一下保证不被系统删除,保证想用的时候能用上。
所以说在自我保护这方面,厉霆宴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都算做的比较成功的,尽管因此,他接不到太多同类信息。不过厉霆宴不在乎,特别是人过三十以后,心态和生理对这方面都没那么热衷,常年在五指山上修行也不觉得有多寂寞了——反正找个人睡也是两个人的寂寞。
厉霆宴今天忙了一整天,头有点昏沉,那天最后都说了什么来着?哦,戈多说下周就来此地出差,看样子来这挺勤的?唔,来的再勤也是外市人,总比同城安全太多。
厉霆宴看着洗漱台上镜子中的自己,老了!三十五岁了,尽管一直精于保养和锻炼,皮肤还是明显的开始松弛,好在他一直也不是走白嫩小生路线的,肤色又黑,胡子平时因为上班要求总刮的干干净净,但其实稍加放任,就能跟丛林似的遮掉半脸,加上一身健壮的肌肉,倒不至于太难看。所以算是……嗯,邋遢大叔型?哎不知道对方喜欢不喜欢这样的啊。厉霆宴想了想戈多的照片,很白净的一张脸,线条圆润,看起来很温和,没什么攻击性,架着付眼镜,文质彬彬。年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可能比自己大点儿?这种气质的男人,其实很难从外表上直接判断年龄,因为从三十到四十五都有可能。
今天就是和戈多约定的日子,厉霆宴想了想,还是把自己好好拾叨了一番。面子工程你说它不重要吗?亲生父母都喜欢自己的孩子打扮的漂漂亮亮,更何况一火包友?
正好这时手机响起,原来是戈多已经到了。厉霆宴问了他吃饭没有,对方说没呢,一下车就跟他联系了,厉霆宴考虑了几秒,定了个见面地点。
时间地点都有了,就差他这个人了。厉霆宴对着镜子把平时梳到背后的头发放下来作刘海,险险遮住一多半额头,用手抓的稍乱,笑了笑,左右看看,嗯,比工作时年轻五岁的感觉。厉霆宴满意的出门去。
见了面才知道,网上说的什么美女照片不能相信啊,都不是夸大的,这原理放在男人身上一样作数。
厉霆宴从戈多照片联想的形象是一个商业成功人士,年纪有些大,但十分儒雅。谁知一见才知,对方是个中年微胖大叔,脸比照片上圆了一倍不止,身材即不高,也不匀称。
戈多已四十出头,在接客帝上纯粹就是能捞着个吃的,就不嫌弃的吃掉。本对厉霆宴那模糊的跟没有一样的照片不抱有任何希望,在看到特意扮年轻的厉霆宴后,俨然十分满意。可厉霆宴却暗自皱了皱眉。虽然自己年纪也不小了,但是他老人家难得放纵一回,对伴虽然不算太挑嘴,但也不至于这么货不对版!于是在目光接触的瞬间,他开始运用他的专业素质——伪装,整个人立刻调整了气质,装作十分农非的模样。在菜上齐后,放开肚皮胡吃海塞。反正他也着实饿了,这一顿饭吃的咋咋乎乎汤菜四溅的,无比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