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王看着他,眼中似乎有血丝,把最后一缕黑发塞进头巾之中后,又全部拆掉,将花九枝一袭长发捋顺。
“别弄了,要不他们就只看你了。”
“哦?”花九枝微笑起来。“说说,你最喜欢这张脸,还是,这身子。”
房间一时之间静默下来。
屋中没有点烛,黑暗中,静王抬起花九枝的下颚,端详。忽然,外边传来几名女子和男子的笑语,接着就是火把闪过,游方节正式开始了。
放下他,静王转身推门“走吧,今晚玩个痛快。”
篝火共分五堆,分别围绕着众多的男男女女,跳舞,说笑,甚至还没开场多久,就已经有三对以上的男女互送信物,情歌你来我往,气氛浓烈。
一路走来,也有不少女子向耀月而来,红着脸将手中的信物递到面前,耀月一一拒绝,在人群中寻找花九枝的身影,直到……
……
热烈的吻持续了很久,花九枝难耐的转过脸不叫耀月再亲了,白皙的双腿打开,含入静王劲拔的身体,喘息着,等待着。
颇为珍贵的把以前忽略的地方亲吻了一遍又一遍,热烈充满怜惜的亲吻从他的额头,一点点辗转至耳后,脖颈,锁骨,胸膛,红砂战栗着被吞吐吸吮不止,温柔的湿热又来到肋侧,腰肢,弯曲他美丽修长的双腿,慢慢润湿,直到脚掌脚趾。
花九枝几乎无可忍耐的一次次想要推开耀月,却又无力的躺回去,似乎受不了这种磨人的缠腻温存,好似从不曾适应一般,微微皱起眉头,咬住嘴唇。
“够了。”几乎嘶哑的声音依旧阻止不了静王温情脉脉甚至于痛彻心扉的动作,抬眼相望的时刻,花九枝分明看到了里面承载不了的疼痛。突然,近乎膜拜的亲吻辗转来到他漂亮的,却从未被在意过的地方,唇舌打了几个圈,一口将那粉艳含住。
“啊!做什么,你……”
这是花九枝第一次失态,不知该怎么办一样,看着俯首的黑色头颅极尽挑逗,似乎要证明一件事情。惊慌失措的撕扯着他的头发,甚至发出近乎绝望的尖叫,换来的却是更加卖力的吞吐,和不堪。
疯狂的厮打中,也不过是静王执着的近乎疯狂的不敢相信和揪心自责。
花九枝推不开静王的肩膀,突然脱力的向后仰去,眼角滴下泪来,被托举着臀,被埋首腹下,被吸吮出血,被证实不堪。
而后就是放弃的牧离耀月抬头与他相对的沉默,花九枝眼里明明有泪,又没有了泪,慢慢盈起应该有的笑意,温柔以对。
坐起身,披上坠在地上的红衣,花九枝推开耀月肩膀“你都知道了。”
下地,坐在梳妆镜面前,拿起梳子。看着铜镜中的人物,半晌
“我是不是,老了。”
……
直到,看到他,看到他经过时众人惊艳无所适从的眼神,还有半天再没响起过的山歌。
两人人群中对望,冥冥之中难有定数,即便相栖数载,也难有真实。
后来,节日还是照常进行,可是在所有人心里,都有一个不自在,仿佛往日里的欢腾被什么影响了一般,挥之不去。
两人既没唱山歌传情,也未送信物定情,各过各的,只是还在一起呆着罢了。快结束的时候,和不同的人擦身而过,只那么一眼,静王就记住了一个人。
长相也算得上俊朗,只可惜眼神太毒,毒的让人心慌。
他看花九枝的眼神,除了疯狂的艳羡恋慕之外,更有一种狠绝的快感,似剥肉喝血,抽筋断骨。
没费半点力气,就抓到了那个人。
关进废弃的神庙当中,绑上扒光,脚掌涂了蜂蜜,附近的野狗疯狂的舔舐他,让他笑的恨不得立刻死掉。
这就是静王的狠,他需要知道一些事情,肯定与花九枝有关的。
那人狼狈的发丝中,眼神阴毒决绝。
“有什么事,你希望本王知道的,就快说吧。”
“你……与他,好逍遥自在。看的我都羡慕的恨不得宰了你们两个,只可惜……”
“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倪,名蝶裳。你的救命恩人……怎么?不想报答我一次吗。”
静王并未诧异,只又涂了蜂蜜在他脚掌,野狗越聚越多,眼冒绿光。
“再不说,我看,你以后也用不着说了。”
“哈哈,哈哈哈哈……啊!!!你何不给我一刀!”
牧离耀月一掌劈死他跟前的一条野狗,看着那鲜血淋漓的双脚。
倪蝶裳从昏沉中清醒过一点,笑道“怎么,你就那么想知道?你就不怕听过伤心欲绝,或者,恶心的要死?”
静王作势又要招来野畜生,倪蝶裳忙说“你给我松绑,将我打理好,我就告诉你。”
耀月这么做了,那人抚了抚头发,好似花九枝惯用的动作,直到把打结的长发弄顺,这才开口“九公子虚长你几岁,可这人生着实比你大焱静王丰富多了。”顿了顿,又道“那时他才弱冠的年纪,奈何一张脸生的颠倒众生的漂亮,所有人都为他倾倒……不过也没几人见过他,我的爱人”说着用手朝自己指指“也喜欢上了他,只可惜他只当他是玩物而已,后来就糊里糊涂丧了命,什么也没得到。”
“我是想报仇,连做梦都想杀了他。直到你差点战死那次,我等到了。他允我对他做任何事,任何事!我本意是想折磨死他,可是,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
“你,发现什么了。”
静王的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
故作神秘的眼底声音,倪蝶裳道:
“你知道么,他是个,天阉。”
第一百三十三章:活死人
耀月看着镜中出神的花九枝,几根秀发断在了木梳齿上。走过去,从他手中放下梳子,一把将他抱起,不顾他的挣扎和不堪,把花九枝如孩子般抱在怀中,轻轻摇晃。
“别离开我。”
湿热自花九枝肩膀晕开,八尺男儿泪洒美人劲窝,抽噎不能自已,他是为哪般没有人知道,只不过一场悲欢离合罢了。
深夜,再往床内摸去,担心的终于成了真。
花九枝终究还是离去了。
没有告别,没有一切。
静王昏昏沉沉的呆坐了很多天,每天晚上都摆上酒壶酒杯,对月独酌。
他明明记得,他说过,要陪他喝酒,喝一辈子。
……
牧离耀月离别了伤心地,从此何去何从,全无头绪。
皇城边上,白马旁,一个人等候在此。
静王拉着浑身尘土的枣红马,抬头就看见他在那里等着了。
笑容依旧温柔,原来他们都是痴人。
“你等了多久?”
摇头,苏玉白笑靥清浅。
“我走了,你就一直等,对不对?”
没有答话,拽了白马,跟在耀月身后。
静王回过头“明明知道等不到的,何必那么傻?”
“我没想过结果,只是这样等着,就有个盼头,至少没那么孤单。”
看着苏玉白别过头去,似乎为此直白的话有些不安,却坦坦荡荡“齐大哥,走了。”
耀月微楞,该走的不该走的,都走了。
“是和,无极北辰一起的吧。”
“嗯。齐大哥得了绝症,好像是不在的那几年染上的。无极北辰说一定治好他,治好了就不再纠缠他,然后他就答应了,他们就走了。”
深深叹气,耀月伟岸的身躯背过光去站了很久,再转过来,脸上没有了表情,眼眶微红。
转眼一年又一年,正月初七那天,牧离静王宣告天下,静王妃薨。
三年过去,守丧期满,静王迎娶北疆恒阳王爱女凤曦,来年添得一子,取名牧离忘忧。
……
残烛至死方休,曾经的鼎盛,而今的破败。
殿中,幽幽残帘风吹起,多了些衰败的鬼气。
无极北辰憔悴的跑进来,凌乱的长发遮挡不住惶恐。怀中抱着个人,面色苍白,已经陷入昏迷。
踉跄的跪下,把人紧紧搂在胸口“出来,花九枝我知道你在,你救救他!你快救救他,只要他能醒来,我这条命就是你的。出来啊!!”
几乎嚎啕,但是回答他的只有风声。
“你不是有玲珑血玉吗?我求你,给他一点,救他一命。我求你……我当初对不起他,我后悔了,后悔了,可惜一切都太迟了,他不肯见我,不肯理我,不肯再钟情于我,这都没关系,只要他活着,我能看着他,再也看不到都行,只要我们同见一轮太阳,一方天空,我就知足,再不奢求。你不是也爱过吗,你爱过的人已经死心了,你们何必都如此残忍?为什么??”
许是上天睁了眼,亦或是这般吼叫实在太怕人,怀中人缓缓睁眼,看着无极北辰模糊不清的面庞,许久才真切起来,泪水狼藉。
皱眉,想推开他“做什么,搂搂抱抱……放开。”
“醒,醒了!”无极北辰狼狈的抹了把脸,强笑着又把齐宇轩搂的更紧,声音温柔道“感觉怎么样?不要再装晕吓我,本尊可受不起。想不想吃点东西?”
齐宇轩挣扎不开,四处望去“不想,这是在哪里?”
“哦,月老庙。我带你来求姻缘来的,你总是不理我,本尊……你怎么了?”声音止不住的颤抖,惊慌。
齐宇轩闭闭眼,过了一阵又勉强睁开,四周又变得模糊“月,老庙?你带我,来这?成何……体统!”
无极北辰抱着齐宇轩慢慢温凉的身体,追悔痛哭。
慢慢的,幻象自齐宇轩眼前一幕幕飘过,有天子,太后,牧离耀月,苏玉白,还有那个异常美丽的男子,还有……
“你就,放过我……吧,我不想喜欢你了,我不想……太累,你也没……没在意过,反正,到头来,也就是……一场错,何必呢。”
气若游丝,眼前幻象慢慢汇成一个人,鹰一般的眼睛,俊朗如画的眉,还有眼角的血色梅花。
伸出手,拨了拨。
怎么也散不去……
算了,闭上眼
就看不见了吧。
……
听到牧离耀月轻柔的脚步声,房门上闩。
苏玉白看着对面紧闭的房门,眼帘垂在门槛之上,许久,也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勉强平息下来的心酸,盘腿入定。
牧离耀月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身影,小心的探探她的鼻息,这才放心的坐在床沿。
“今天怎么也睡这么晚?”
“忧儿该饿着了。”
“要不要出去走走,本王陪着你,好不好?”
“小九,回答我啊。”
静王俯下身,拨开面具上的缕缕碎发,闭眼忘情一吻。也不知是汗还是泪,晕花了面具,本来清晰的脸庞,一片模糊。
“你又淘气了,我去再画一张来。”
静王来到桌前,于宣纸上勾勒起那人的一颦一笑。而后执银縆剪细细铰出形状……揭掉那晕花的一层,静王还是侧过脸去,他不敢看底下的真颜,遂又快速贴上另外一张。
刚刚起身,手腕就被抓住了。
诧异回头,原先还在沉睡的人,已经睁开了眼睛,面上一层白纸面具,很是诡异。
饮鸩止渴,也比思而不见来的好吧。
“你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还是……”
静王有点语无伦次起来。
坐起身来,摇摇头。
“那,那我去给你端水洗漱,我……”
静王胡乱的走到屋中央,身上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他愿意醒来,他……
床上的人也站起来,身高,身段,气质,灵韵,乃至些微细小的动作,都像极了。
走到静王身边,伸出手,慢慢描摹着他的眉眼,而后抱紧他。
苏玉白凭着记忆中的身高,慢慢描摹着空气中他的眉眼,而后抱紧他。
那间屋中,喃喃情语轻吐:
“小九,花九枝……本王好生想你,你终于肯原谅我……不要再走了,我这辈子,都,好好待你,好不好?”
俯身吻住她的唇。
苏玉白仰着头,也许他已经在吻她,在吻自己,保持着姿势,想象他的温柔。
忘情中,耳边突然传来突然的开门声
“玉白,他醒……?”
两间屋内,两具身影,同样仰着头,接受给予。
苏玉白蓦然转醒,那屋中的面具人突然似失了支撑,软软倒在了地上。
静王错愕不敢相信,看见他的‘花九枝’倒在地上,再看看同样惊愕神情的苏玉白,不过半晌,机械般的回去把她抱起来,放倒床上,而后关上房门。
‘咳’
苏玉白猛的躬下身子,捂住嘴。
血,从指缝间溢出。
闷闷的,伴着绝望的哭音。
夜,再次寂静。
……
直到吻够了,无极北辰才依依不舍的从齐宇轩终于泛起血色的唇上移开。
天机宫在一月前遣散了最后一批人,曾经的爱恨离合最终落幕,此时此刻,天机宫的主人,终于认清了谁吾所爱,也尝尽失而复得的心酸。
齐宇轩没死,往后也得到了常于人伦的寿岁,历便苦果,经过世事,看开了不少。
此刻,眼前这人,爱过,恨过,念过,忘过,如今重新来过,心愿足矣。
“走吧。”
无极北辰像是极其珍重的细密亲吻齐宇轩的脸颊,又似诀别一般,将他轻柔搂入怀中,心跳沉稳。
点头,齐宇轩终于和他跨上马去。
旷野枯败,大漠烟不直。
往前看,似乎有着欣欣向荣之景,全看心怎么想。
两手相握,无极北辰望入他心,道“一直往北,那就是我们的家,要是我以后不在你身边,也要往北。”
“为什么?”
“我就在北边,等你。”
说着,策马回转而去,他说:我要去还个人情,等完了,就去找你。
齐宇轩就在来的路上等着他,直到暮夜低垂,都没有再看到他。
终于还是不得放手,死过一次的人,知道了什么是珍贵。
下马,又回到那早已人去楼空的天机宫中。
窸窣的脚步声,透着不安。
越加强烈的心跳,昭示着即将撞破什么似的。
“嗯~~”
这个声音?
还未有完全愈合的心脏,终于在不得挣扎的又一次伤害中,完全死去了。
他还是,推开了那扇门。
赤裸相缠的两人,热情到天荒地老。
“你说的人情,就是这么还的。”
无极北辰抬起身来,宽阔的脊背全是抓痕。眼睛全不看门前的齐宇轩,声音平静“对,就是这么还的,也只能这么还了。”
齐宇轩无声笑了,原来,从头到尾,自己都是这么蠢不可及。
“无极北辰,咱们相见无期了。”
飞驰的骏马,正往东而去。
颠簸中,他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表情,缓解正在萎缩的心脏的疼痛,抽疤。
如果,时间停在两人执手相握的时刻,是不是一切就不一样了?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即便知道那是假的,也,怀抱希望。然后永远等下去……
相遇是错,大错特错。
倒是真的,两人相遇于月老庙前,都隔着面具,还记得他的面具上是一副血色梅花。